第109节
汤玲追过来很快，一见到她就疯了似的打骂，要不是车站的人看不去把她扯开了，恐怕她在车站就能被打死。
回来后汤玲像是发誓要给她教训一般，一边叫骂一边打人，让所有人都来看，她木然的抱着头，反正没有人会来帮她，没有人爱她，没有人心疼她。
就算是死了，也无所谓；没准，她还能看到她妈。
她哪里能想到，汤玲压根就没想打死她，而是想打断她的腿。
“汤玲，够了。”一直在一旁抽烟沉默看着汤玲打人的蔡兴伸出手来，拉住下落的锄头。
他也生气，但不至于气到像汤玲这样，外面还有这么多人在，都盯着这看，几个儿子还要娶媳妇儿的，汤玲这个样子，以后谁敢把媳妇儿嫁进来。
汤玲是下了狠手的，被蔡兴这么一拉，差点没岔气。她抽了几下，没抽动，气急败坏的一摔，“蔡兴，你什么意思？”
蔡兴往外面那些探头探脑往里看的人那扫了一眼，“大家都看着呢。”
汤玲正是气头上，以前她打人的时候，那些人没少看，还在乎这一下，“看就看，我打我女儿，关他们什么事？”
她这话声音很大，外面的人也都听到了，有看不过去的人就喊道：“汤玲，这可不是你女儿，要真是亲生的，还能这么打人？不要把大家伙偶当傻子啊。”
“就是，要不别人说后妈坏呢，我看汤玲你真是坏到根子里去了，不是自己的女儿就当畜生似的要打要骂，看看小燕这瘦的样子，汤玲你再看看你这体型，我看你平时克扣小燕的都吃到你肚子里去了吧？”
汤玲有一点点丰满，但不算胖，不过在现在全民皆瘦的年代里，还是很惹人注意的。
平时蔡小燕在家过什么日子，大家能不清楚？都看在眼里呢，早就有人看不过眼了，只是不大好管而已。刚刚汤玲一直打孩子，他们就不说什么了，因为从汤玲的话语中也听到是小燕偷钱想跑，那打一顿确实是应该的。
但不是自己的孩子，确实不心疼，打成那样也就算了，那拿起锄头来想砸下去的架势，这是想要人命啊。
还好蔡兴没糊涂彻底，把人拉住了，不然这汤玲要是真下了手，在大家心中的印象就不是简单的不好的后妈了，而是恶毒。
以后谁还跟蔡家打交道？恨不得绕着走才行吧。
所以这蔡兴，考虑得还是很对的。他不像汤玲这么没脑子，不管不顾的把自己所有的心思都暴露了，当然汤玲那一会的狠辣劲，其实也吓到了他。
他终究还是蔡小燕亲爸，也带过蔡小燕好几年的。虽然后来就任由汤玲作践她了，可不代表他就忘了自己是蔡小燕亲爸。不管对这个女儿还有多少感情，在这事上，他也不能任由汤玲砸下去。毕竟这一砸，毁掉的是他老蔡家的名声，也差不多断送了这个女儿和蔡家的感情。
但是也不代表其他人就看他顺眼了，看他不顺眼的也大有人在，要不是你这个做爸的放任，孩子能被逼成这样？能被逼得偷钱都要跑？还不是你这个做爸的没管好自己的女人。
“老蔡，你可是亲爸，又不是后爸，孩子被欺负成这样了，你还在乎我们看不看得？赶紧把孩子送去看看吧，要是真出了什么毛病，看你后不后悔。”
汤玲扭头就冲那人吼道：“治什么治，贱丫头皮实得很，死不了。你要是想治，你来出钱啊。”
哟，这意思就是觉得给孩子治，要花钱不愿意了？
这下，几乎所有人都摇了摇头，哎，后妈就是后妈。
蔡兴扯了扯她，然后摆出一副老实人的笑脸，对那些人说道：“家里有药，待会就给她上点药，没办法，这孩子偷了钱，大家伙也知道赚钱多不容易。要是不给孩子一点教训，以后要是再偷还抓不回来可咋办啊？所以必须得管管这孩子，而且，孩子是我们家的，怎么管也是我们这做父母的事，就不用各位操心了。”
他说得在理，大家也都知道孩子偷钱确实得管，只是开始是不满意汤玲对蔡小燕那么狠而已。就算是养条狗，养了十多年，也能有点感情吧。但汤玲那个样子，简直是恨不得蔡小燕去死啊。
大家伙其实都不大愿意管别人的家务事，家务事家务事，那是人家家里的事才叫家务事，外人哪能随便插手啊。
所以见蔡兴这样，大家伙也没了啥兴致，三三两两的散开了。正好这会家里饭也该做好了，回家吃饭得了。
等人都走了，汤玲没好气的踹了下地上的蔡小燕，“赶紧给老娘滚去做饭，别躺在地上装死，今天真的是便宜你了，我告诉你，要不是你爸拦着，老娘非得打死你不可。”
蔡小燕撑着到处都疼饿身体，晃晃荡荡的站起来，瘦条似的个子像竹竿似的，在汤玲身边对比明显得很，看得蔡兴都轻微的皱起了眉毛。
她小心翼翼的擦了把眼泪，然后沉默的，一步一步的走进厨房。
“怎么瘦成这样？”蔡兴收回视线，质问的看向汤玲。
汤玲瞥了他一眼，“这会来做好爸爸了？以前怎么不说这种话？被别人说了一顿就害怕了？”
蔡兴皱眉，“我这不是担心老周家的不要人嘛，瘦成这样，人肯定看不上，要不是你平日里不让她吃饭，哪能长成这样？你刚刚还想把她腿打断，我跟你讲，你还想不想三个儿子娶媳妇儿了，你这恶婆婆的名声传出去，以后就有得你后悔的。这段时间别再克扣小燕吃的了，好好养养，嫁过去的时候别太磕碜。”
汤玲嗤笑，很看不起蔡兴，她就不信蔡兴不生气，不然自己之前打孩子的时候为什么不拦着，感情只是怕老周家看到人不愿意了。要论心思坏，蔡兴才是真的坏，还是自个儿亲女儿呢，这么多年不也冷眼看着自己苛待蔡小燕。
但是蔡兴说得也对，她当时在气头上，就没想那么多，儿子们还要娶媳妇儿的，她可不能耽误了孩子们娶媳妇儿。至于蔡小燕，就便宜她了。
“嘿嘿，行，老蔡啊，还是你灵活，要不是你，我刚刚就犯大错误了。”汤玲笑眯眯的拉着蔡兴，一副还是你厉害的样子。
汤玲也是个有心机的，一向是能放得下身段又能捧着蔡兴，要不怎么能在蔡兴的纵容下欺负蔡小燕这么多年，不就是能讨蔡兴喜欢嘛。
蔡兴被捧得心里舒坦，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自己媳妇儿的夸奖。
而在厨房里将他们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蔡小燕，脸颊上滑过了绝望的泪水。
王思婉路过蔡家的时候，在人群外听着，因为人多，她也米见到里面是啥样，但从大家伙说的话里拼凑出来了，大概意思就是蔡小燕偷了家里的钱想跑，然后又被抓了回来，被汤玲打了一顿，本来想狠打的，然后被蔡兴拦住了。
王思婉虽然和蔡小燕接触不多，但从她会给自己带柴火送各种力所能及能拿到的东西时，她就能知道，蔡小燕是个心地很好的姑娘，至少是很懂知恩图报的。
所以说她偷钱，她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但里面汤玲说得言之凿凿，不像是假的。
那蔡小燕，应该是真的偷钱了，只是这里面一定有原因。
她想到了段时间碰到的那个余婶，或许这原因，就和蔡小燕会偷钱跑走有关。
她没再想这事，自己和蔡小燕的交情，也就是她看蔡小燕可怜，然后在后门给她点吃的，仅此而已，更多的是没有什么的，毕竟她们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
而今天听到了蔡兴说的话，她直觉，这个蔡兴心深沉，三言俩语就把围观的人给拨开了。
这样的人才是最不好打交道的，表面上是个老实人，其实内心比谁都黑，谁要是惹到了他，什么时候被阴了都不知道。
有这样一个爸爸，也是蔡小燕倒霉，要是蔡兴护着蔡小燕，那肯定没有汤玲什么事，可偏偏，蔡兴是放手不管，冷眼旁观的那个。
所以，要是他们真的打算拿蔡小燕做什么，恐怕，她是没法那么容易就躲开的。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啦啦，下午六点，接着见啦，撒花花
第123章
蔡家打的主意很快被人打听出来了, 一听说蔡兴和汤玲原来是准备把蔡小燕嫁给第二大队老周家唯一的儿子, 不少上了年纪的摇了摇头。
怪不得大家都说啥有了后妈就会有后爹呢，当真是把蔡小燕往火坑里推。
哪有把女儿嫁给一个神经病的？不仅是个神经病, 还是个能打死人的神经病。再说了，现在又不像以前，女儿十五六岁就可以嫁人了。现在一般都是把女儿给留到十八九岁才嫁人，二十四五嫁人的也不稀奇。
蔡小燕那个样子, 皮包着骨头的样子，个头矮矮的，看起来还是个小孩子。
真可怜，他们叹道。
但没办法, 老蔡家没两个亲戚，也没正经长辈。跟队里人关系也不深，当然这些就是汤玲闹的。所以大家伙也就是看着，也不会找不自在上门去说。
那汤玲的一张嘴，能给你喷得找不着北，谁去说都得挨骂。
那汤玲也听了蔡兴的话, 没再那么苛待蔡小燕，每天该吃吃该喝喝啥的，虽然蔡小燕还是得干活，但至少每天都饱着肚子。
不过，有一户人家，倒是关上门在家里讨论起了这个事。
那就是蔡小燕的外公外公，也就是她亲妈的爸妈家。
蔡小燕亲妈叫罗细妹, 从生下来脑子就有些问题，是隔壁第五大队，罗大壮和陈双梅的女儿。
罗大壮是个木匠，以前是帮人做木工活的，就算后来又是吃大锅饭，又是搞什么集体化，这有手艺，赚到的工分或者是钱，就是比没手艺的要多一些。
再加上他老实肯吃苦，养活一家子人，也没啥问题。
罗细妹是他家的三女儿，前面还有两个儿子，养到三岁发现孩子还不会说话，被村里的一个老婆子看了看，说是脑子有毛病，才发现的。
但孩子都养这么大了，你也不能随便丢了吧？更何况罗细妹虽然是脑子有问题，但长得好看，胖乎乎的又会笑，可招人喜欢了。
所以罗大壮和陈双梅，就决定把孩子养着，反正家里条件还行，不缺孩子一口饭吃。
于是就把罗细妹养到了十八岁，长得呢也很水灵，但她脑子有问题这个事，十里八乡的都很清楚，再水灵也没人愿意往家里娶个傻子啊，万一生个孩子也是傻子呢？
后来罗大壮和陈双梅就找人看看，看中了蔡兴，那会蔡兴因为爸妈生了很多年的病，家里一贫如洗，耽搁到了快三十了，还没娶着媳妇。好不容易把爸妈都送走了，那会家里真的什么都没有。自然也没人愿意把自家闺女嫁到这样的家庭来。
后来有人就说罗家看中了他，就是那闺女有点傻，虽然是傻，但长得水灵，特别好看。那会蔡兴也没啥好挑的，是个女人就行吧，更何况罗细妹又确实长得好，就是生活不能自理，像个小孩似的。
不过蔡兴还是点了头，答应下来了。
罗大壮和陈双梅也实在，陪嫁其实也给了不少，还怕蔡兴不好好对她，另外塞了钱的。
后来呢，罗细妹生了个女儿，他们还来看过的，还觉得女儿好像变好了一点，至少会带孩子。但谁知道啊，没两年，就说罗细妹没了，咋没的？掉河里淹死的。
当时，罗大壮的两个儿子就找了去，揪着蔡兴问罗细妹咋会掉河里，罗细妹虽然傻，但是在家里都教得很好，陈双梅教过很多次，让她不能去河边的，就是怕她不知道危险落到水里了。
蔡兴说罗细妹是给孩子洗衣服，不小心滑下去的，那会是晚边，没人在那边，他干活又回来得晚，等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没了。
罗大壮和陈双梅能怎么办呢？只能接受了，看着和女儿很像的蔡小燕，老俩口还想接回家养着，但是蔡兴不肯。而两个儿子也都成家了，儿媳妇们也有意见，这个想法就只能算了。
老两口跟着大儿子住的，后来大儿子去了省里，又把他们俩给接过去了，更是不可能经常回来看蔡小燕。
膝下又有好几个孙子孙女，时间一长，当真是想不起来这个外孙女了。
而蔡兴也不可能带蔡小燕去看罗大壮和陈双梅，所以感情就越发的浅薄了。
“不行，我得去趟省里，找我爸妈说说这事，怎么着小燕也是我三妹的女儿，不能让他老蔡家这么作践。”罗强抽了一口烟，摸了摸脑袋想明天去找他爸妈来。
今天还是在地里听别人说第六大队有户人家要把女儿嫁到老周家，一开始他没往自己这外甥女身上想，毕竟她才十六岁。
但等到他们说蔡家狠心，女儿才十六岁就要送去嫁人的时候，他脸色就变了。再看看那些说话的人偷偷觑他的表情，哪能猜不出来这些人就是在看他的脸色。
他的脸色自然不好看，虽然这外甥女他都要忘了，但怎么着也是他外甥女不是？蔡兴做这种事，就是不把他们罗家放在眼里。
所以他下了工回来，就阴着脸，跟自己媳妇儿说完这事之后，就决定明天去趟省里，跟他爸妈说一声。
他三妹是早就没了，但三妹小时候乖巧可爱的样子他还记着呢。这小燕又是三妹唯一的女儿，这么大的事，他们罗家要是一点都不管，别人都得看他们笑话。
不，这笑话其实已经看了，不然他们也不会故意把这事拿到自己面前来说。
“去什么去？爸妈年纪大了，你还拿这种事去烦他们？”罗强的媳妇儿王招娣翻了个白眼，不让罗强去。
“那怎么行，这么大的事咱们不告诉他们，到头来知道了指定得怪我们。”罗强不肯，虽然爸妈跟小燕没什么感情，但毕竟是是三妹唯一的女儿不是，要是他这个当舅舅的眼睁睁看着孩子嫁给了那样的人，等他爸妈知道了，头一个要算账的就是自己了。
王招娣看着自己男人那副样子，心说真是个傻的，先不说他们有没有资格去插手蔡家的事，如果他们插手了，那蔡家恼羞成怒不管蔡小燕了怎么办？可别告诉她还得接回来，放谁家养？她可不认为自己那个大嫂会那么好心的把蔡小燕接过去，肯定得到他们家来，那她可不答应。
再说了，那蔡小燕姓蔡，可不姓罗，他们就算阻止了这次，蔡小燕总要嫁人的吧？她早就听说蔡小燕那个后妈不好相处了，可着劲的收拾蔡小燕。蔡小燕以后嫁人照样逃不脱这样的命运，所以啊，还不如这会就嫁到老周家呢。
老周家儿子是个神经病没错，但老周两口子还在，能管着这儿子。家底又足够殷实，蔡小燕能嫁进去，以后再生个孩子，那这些不都是她的？
这要是等以后，谁知道汤玲会把蔡小燕嫁给哪个傻子跛子或者瞎子呢。
反正她是得把自家傻男人劝住，可别管这事了。至于以后公公婆婆会不会来找麻烦，她反正是觉得找就找了，木已成舟，还能把他们给撕了？
大不了就说自己也没听说就是了。
她转了个语气，把这些猜测跟罗强一说，罗强也犹豫了，自己媳妇儿说得是啊，管得了这次也管不了下次，小燕还在蔡家呢。
他这一犹豫，王招娣就知道自己男人想通了。
她笑了笑，又说道：“你要真不放心，那就再等等，等小燕嫁过去，你再去看看过得怎么样，不好咱们再和爸妈大哥大嫂商量，把人接回来算了。”
回来后汤玲像是发誓要给她教训一般，一边叫骂一边打人，让所有人都来看，她木然的抱着头，反正没有人会来帮她，没有人爱她，没有人心疼她。
就算是死了，也无所谓；没准，她还能看到她妈。
她哪里能想到，汤玲压根就没想打死她，而是想打断她的腿。
“汤玲，够了。”一直在一旁抽烟沉默看着汤玲打人的蔡兴伸出手来，拉住下落的锄头。
他也生气，但不至于气到像汤玲这样，外面还有这么多人在，都盯着这看，几个儿子还要娶媳妇儿的，汤玲这个样子，以后谁敢把媳妇儿嫁进来。
汤玲是下了狠手的，被蔡兴这么一拉，差点没岔气。她抽了几下，没抽动，气急败坏的一摔，“蔡兴，你什么意思？”
蔡兴往外面那些探头探脑往里看的人那扫了一眼，“大家都看着呢。”
汤玲正是气头上，以前她打人的时候，那些人没少看，还在乎这一下，“看就看，我打我女儿，关他们什么事？”
她这话声音很大，外面的人也都听到了，有看不过去的人就喊道：“汤玲，这可不是你女儿，要真是亲生的，还能这么打人？不要把大家伙偶当傻子啊。”
“就是，要不别人说后妈坏呢，我看汤玲你真是坏到根子里去了，不是自己的女儿就当畜生似的要打要骂，看看小燕这瘦的样子，汤玲你再看看你这体型，我看你平时克扣小燕的都吃到你肚子里去了吧？”
汤玲有一点点丰满，但不算胖，不过在现在全民皆瘦的年代里，还是很惹人注意的。
平时蔡小燕在家过什么日子，大家能不清楚？都看在眼里呢，早就有人看不过眼了，只是不大好管而已。刚刚汤玲一直打孩子，他们就不说什么了，因为从汤玲的话语中也听到是小燕偷钱想跑，那打一顿确实是应该的。
但不是自己的孩子，确实不心疼，打成那样也就算了，那拿起锄头来想砸下去的架势，这是想要人命啊。
还好蔡兴没糊涂彻底，把人拉住了，不然这汤玲要是真下了手，在大家心中的印象就不是简单的不好的后妈了，而是恶毒。
以后谁还跟蔡家打交道？恨不得绕着走才行吧。
所以这蔡兴，考虑得还是很对的。他不像汤玲这么没脑子，不管不顾的把自己所有的心思都暴露了，当然汤玲那一会的狠辣劲，其实也吓到了他。
他终究还是蔡小燕亲爸，也带过蔡小燕好几年的。虽然后来就任由汤玲作践她了，可不代表他就忘了自己是蔡小燕亲爸。不管对这个女儿还有多少感情，在这事上，他也不能任由汤玲砸下去。毕竟这一砸，毁掉的是他老蔡家的名声，也差不多断送了这个女儿和蔡家的感情。
但是也不代表其他人就看他顺眼了，看他不顺眼的也大有人在，要不是你这个做爸的放任，孩子能被逼成这样？能被逼得偷钱都要跑？还不是你这个做爸的没管好自己的女人。
“老蔡，你可是亲爸，又不是后爸，孩子被欺负成这样了，你还在乎我们看不看得？赶紧把孩子送去看看吧，要是真出了什么毛病，看你后不后悔。”
汤玲扭头就冲那人吼道：“治什么治，贱丫头皮实得很，死不了。你要是想治，你来出钱啊。”
哟，这意思就是觉得给孩子治，要花钱不愿意了？
这下，几乎所有人都摇了摇头，哎，后妈就是后妈。
蔡兴扯了扯她，然后摆出一副老实人的笑脸，对那些人说道：“家里有药，待会就给她上点药，没办法，这孩子偷了钱，大家伙也知道赚钱多不容易。要是不给孩子一点教训，以后要是再偷还抓不回来可咋办啊？所以必须得管管这孩子，而且，孩子是我们家的，怎么管也是我们这做父母的事，就不用各位操心了。”
他说得在理，大家也都知道孩子偷钱确实得管，只是开始是不满意汤玲对蔡小燕那么狠而已。就算是养条狗，养了十多年，也能有点感情吧。但汤玲那个样子，简直是恨不得蔡小燕去死啊。
大家伙其实都不大愿意管别人的家务事，家务事家务事，那是人家家里的事才叫家务事，外人哪能随便插手啊。
所以见蔡兴这样，大家伙也没了啥兴致，三三两两的散开了。正好这会家里饭也该做好了，回家吃饭得了。
等人都走了，汤玲没好气的踹了下地上的蔡小燕，“赶紧给老娘滚去做饭，别躺在地上装死，今天真的是便宜你了，我告诉你，要不是你爸拦着，老娘非得打死你不可。”
蔡小燕撑着到处都疼饿身体，晃晃荡荡的站起来，瘦条似的个子像竹竿似的，在汤玲身边对比明显得很，看得蔡兴都轻微的皱起了眉毛。
她小心翼翼的擦了把眼泪，然后沉默的，一步一步的走进厨房。
“怎么瘦成这样？”蔡兴收回视线，质问的看向汤玲。
汤玲瞥了他一眼，“这会来做好爸爸了？以前怎么不说这种话？被别人说了一顿就害怕了？”
蔡兴皱眉，“我这不是担心老周家的不要人嘛，瘦成这样，人肯定看不上，要不是你平日里不让她吃饭，哪能长成这样？你刚刚还想把她腿打断，我跟你讲，你还想不想三个儿子娶媳妇儿了，你这恶婆婆的名声传出去，以后就有得你后悔的。这段时间别再克扣小燕吃的了，好好养养，嫁过去的时候别太磕碜。”
汤玲嗤笑，很看不起蔡兴，她就不信蔡兴不生气，不然自己之前打孩子的时候为什么不拦着，感情只是怕老周家看到人不愿意了。要论心思坏，蔡兴才是真的坏，还是自个儿亲女儿呢，这么多年不也冷眼看着自己苛待蔡小燕。
但是蔡兴说得也对，她当时在气头上，就没想那么多，儿子们还要娶媳妇儿的，她可不能耽误了孩子们娶媳妇儿。至于蔡小燕，就便宜她了。
“嘿嘿，行，老蔡啊，还是你灵活，要不是你，我刚刚就犯大错误了。”汤玲笑眯眯的拉着蔡兴，一副还是你厉害的样子。
汤玲也是个有心机的，一向是能放得下身段又能捧着蔡兴，要不怎么能在蔡兴的纵容下欺负蔡小燕这么多年，不就是能讨蔡兴喜欢嘛。
蔡兴被捧得心里舒坦，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自己媳妇儿的夸奖。
而在厨房里将他们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蔡小燕，脸颊上滑过了绝望的泪水。
王思婉路过蔡家的时候，在人群外听着，因为人多，她也米见到里面是啥样，但从大家伙说的话里拼凑出来了，大概意思就是蔡小燕偷了家里的钱想跑，然后又被抓了回来，被汤玲打了一顿，本来想狠打的，然后被蔡兴拦住了。
王思婉虽然和蔡小燕接触不多，但从她会给自己带柴火送各种力所能及能拿到的东西时，她就能知道，蔡小燕是个心地很好的姑娘，至少是很懂知恩图报的。
所以说她偷钱，她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但里面汤玲说得言之凿凿，不像是假的。
那蔡小燕，应该是真的偷钱了，只是这里面一定有原因。
她想到了段时间碰到的那个余婶，或许这原因，就和蔡小燕会偷钱跑走有关。
她没再想这事，自己和蔡小燕的交情，也就是她看蔡小燕可怜，然后在后门给她点吃的，仅此而已，更多的是没有什么的，毕竟她们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
而今天听到了蔡兴说的话，她直觉，这个蔡兴心深沉，三言俩语就把围观的人给拨开了。
这样的人才是最不好打交道的，表面上是个老实人，其实内心比谁都黑，谁要是惹到了他，什么时候被阴了都不知道。
有这样一个爸爸，也是蔡小燕倒霉，要是蔡兴护着蔡小燕，那肯定没有汤玲什么事，可偏偏，蔡兴是放手不管，冷眼旁观的那个。
所以，要是他们真的打算拿蔡小燕做什么，恐怕，她是没法那么容易就躲开的。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啦啦，下午六点，接着见啦，撒花花
第123章
蔡家打的主意很快被人打听出来了, 一听说蔡兴和汤玲原来是准备把蔡小燕嫁给第二大队老周家唯一的儿子, 不少上了年纪的摇了摇头。
怪不得大家都说啥有了后妈就会有后爹呢，当真是把蔡小燕往火坑里推。
哪有把女儿嫁给一个神经病的？不仅是个神经病, 还是个能打死人的神经病。再说了，现在又不像以前，女儿十五六岁就可以嫁人了。现在一般都是把女儿给留到十八九岁才嫁人，二十四五嫁人的也不稀奇。
蔡小燕那个样子, 皮包着骨头的样子，个头矮矮的，看起来还是个小孩子。
真可怜，他们叹道。
但没办法, 老蔡家没两个亲戚，也没正经长辈。跟队里人关系也不深，当然这些就是汤玲闹的。所以大家伙也就是看着，也不会找不自在上门去说。
那汤玲的一张嘴，能给你喷得找不着北，谁去说都得挨骂。
那汤玲也听了蔡兴的话, 没再那么苛待蔡小燕，每天该吃吃该喝喝啥的，虽然蔡小燕还是得干活，但至少每天都饱着肚子。
不过，有一户人家，倒是关上门在家里讨论起了这个事。
那就是蔡小燕的外公外公，也就是她亲妈的爸妈家。
蔡小燕亲妈叫罗细妹, 从生下来脑子就有些问题，是隔壁第五大队，罗大壮和陈双梅的女儿。
罗大壮是个木匠，以前是帮人做木工活的，就算后来又是吃大锅饭，又是搞什么集体化，这有手艺，赚到的工分或者是钱，就是比没手艺的要多一些。
再加上他老实肯吃苦，养活一家子人，也没啥问题。
罗细妹是他家的三女儿，前面还有两个儿子，养到三岁发现孩子还不会说话，被村里的一个老婆子看了看，说是脑子有毛病，才发现的。
但孩子都养这么大了，你也不能随便丢了吧？更何况罗细妹虽然是脑子有问题，但长得好看，胖乎乎的又会笑，可招人喜欢了。
所以罗大壮和陈双梅，就决定把孩子养着，反正家里条件还行，不缺孩子一口饭吃。
于是就把罗细妹养到了十八岁，长得呢也很水灵，但她脑子有问题这个事，十里八乡的都很清楚，再水灵也没人愿意往家里娶个傻子啊，万一生个孩子也是傻子呢？
后来罗大壮和陈双梅就找人看看，看中了蔡兴，那会蔡兴因为爸妈生了很多年的病，家里一贫如洗，耽搁到了快三十了，还没娶着媳妇。好不容易把爸妈都送走了，那会家里真的什么都没有。自然也没人愿意把自家闺女嫁到这样的家庭来。
后来有人就说罗家看中了他，就是那闺女有点傻，虽然是傻，但长得水灵，特别好看。那会蔡兴也没啥好挑的，是个女人就行吧，更何况罗细妹又确实长得好，就是生活不能自理，像个小孩似的。
不过蔡兴还是点了头，答应下来了。
罗大壮和陈双梅也实在，陪嫁其实也给了不少，还怕蔡兴不好好对她，另外塞了钱的。
后来呢，罗细妹生了个女儿，他们还来看过的，还觉得女儿好像变好了一点，至少会带孩子。但谁知道啊，没两年，就说罗细妹没了，咋没的？掉河里淹死的。
当时，罗大壮的两个儿子就找了去，揪着蔡兴问罗细妹咋会掉河里，罗细妹虽然傻，但是在家里都教得很好，陈双梅教过很多次，让她不能去河边的，就是怕她不知道危险落到水里了。
蔡兴说罗细妹是给孩子洗衣服，不小心滑下去的，那会是晚边，没人在那边，他干活又回来得晚，等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没了。
罗大壮和陈双梅能怎么办呢？只能接受了，看着和女儿很像的蔡小燕，老俩口还想接回家养着，但是蔡兴不肯。而两个儿子也都成家了，儿媳妇们也有意见，这个想法就只能算了。
老两口跟着大儿子住的，后来大儿子去了省里，又把他们俩给接过去了，更是不可能经常回来看蔡小燕。
膝下又有好几个孙子孙女，时间一长，当真是想不起来这个外孙女了。
而蔡兴也不可能带蔡小燕去看罗大壮和陈双梅，所以感情就越发的浅薄了。
“不行，我得去趟省里，找我爸妈说说这事，怎么着小燕也是我三妹的女儿，不能让他老蔡家这么作践。”罗强抽了一口烟，摸了摸脑袋想明天去找他爸妈来。
今天还是在地里听别人说第六大队有户人家要把女儿嫁到老周家，一开始他没往自己这外甥女身上想，毕竟她才十六岁。
但等到他们说蔡家狠心，女儿才十六岁就要送去嫁人的时候，他脸色就变了。再看看那些说话的人偷偷觑他的表情，哪能猜不出来这些人就是在看他的脸色。
他的脸色自然不好看，虽然这外甥女他都要忘了，但怎么着也是他外甥女不是？蔡兴做这种事，就是不把他们罗家放在眼里。
所以他下了工回来，就阴着脸，跟自己媳妇儿说完这事之后，就决定明天去趟省里，跟他爸妈说一声。
他三妹是早就没了，但三妹小时候乖巧可爱的样子他还记着呢。这小燕又是三妹唯一的女儿，这么大的事，他们罗家要是一点都不管，别人都得看他们笑话。
不，这笑话其实已经看了，不然他们也不会故意把这事拿到自己面前来说。
“去什么去？爸妈年纪大了，你还拿这种事去烦他们？”罗强的媳妇儿王招娣翻了个白眼，不让罗强去。
“那怎么行，这么大的事咱们不告诉他们，到头来知道了指定得怪我们。”罗强不肯，虽然爸妈跟小燕没什么感情，但毕竟是是三妹唯一的女儿不是，要是他这个当舅舅的眼睁睁看着孩子嫁给了那样的人，等他爸妈知道了，头一个要算账的就是自己了。
王招娣看着自己男人那副样子，心说真是个傻的，先不说他们有没有资格去插手蔡家的事，如果他们插手了，那蔡家恼羞成怒不管蔡小燕了怎么办？可别告诉她还得接回来，放谁家养？她可不认为自己那个大嫂会那么好心的把蔡小燕接过去，肯定得到他们家来，那她可不答应。
再说了，那蔡小燕姓蔡，可不姓罗，他们就算阻止了这次，蔡小燕总要嫁人的吧？她早就听说蔡小燕那个后妈不好相处了，可着劲的收拾蔡小燕。蔡小燕以后嫁人照样逃不脱这样的命运，所以啊，还不如这会就嫁到老周家呢。
老周家儿子是个神经病没错，但老周两口子还在，能管着这儿子。家底又足够殷实，蔡小燕能嫁进去，以后再生个孩子，那这些不都是她的？
这要是等以后，谁知道汤玲会把蔡小燕嫁给哪个傻子跛子或者瞎子呢。
反正她是得把自家傻男人劝住，可别管这事了。至于以后公公婆婆会不会来找麻烦，她反正是觉得找就找了，木已成舟，还能把他们给撕了？
大不了就说自己也没听说就是了。
她转了个语气，把这些猜测跟罗强一说，罗强也犹豫了，自己媳妇儿说得是啊，管得了这次也管不了下次，小燕还在蔡家呢。
他这一犹豫，王招娣就知道自己男人想通了。
她笑了笑，又说道：“你要真不放心，那就再等等，等小燕嫁过去，你再去看看过得怎么样，不好咱们再和爸妈大哥大嫂商量，把人接回来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