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成了精的东西,土壤已经不是必需品,往日里成长需要的是灵气。

    她来到首都,见到有灵气的东西都不多。

    想想,有些疑惑道,“你们去哪儿找?”

    商父又是一个趔趄,“什……什么?”

    有灵气的东西?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有灵气什么没有灵气,怎么给它找吃的?

    隐隐意识到这个责任是必须担着了,商父发愁得想揪头发,就他现在这个身份地位,想给人参娃娃,也就是新出炉的儿子找吃的,必须得偷摸进行。大张旗鼓都不一定能找到,还暗地里进行?老天莫不是觉得他日子太好过,专门给他生活添点儿堵?

    “它喊你们爸妈,那它的族类你们也不能吃了。”陆渔没回答他,而是同情地看着商老爷子手里重新变作头发的人参须子,“吃了要遭天谴。”

    好惨好惨,幸好爷爷没有说这话。

    商父商母商老爷子:“……”

    而同一时间,正在站桩的商年心中一动,望了望天,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只是正在加训期间,便也没仔细咂摸。

    ————

    规则认定了商父商母和人参精之间的关系,便没法再逆转,抚养它成了铁板上钉钉子的事情。

    商母看着陆渔,“有灵气的东西长什么样儿?”

    难道是像地精的这种东西?可那是可遇不可求的吧?

    “没有固定的样子。”陆渔一边说,一边把口袋里的羊毛掏出来,递给老陆头,“爷爷,给你。”

    这羊毛洁白柔软,不带一丝羊骚味儿,手放到这堆毛毛里,几乎立时就能暖起来。

    老陆头捧着这堆羊毛,笑呵呵地问她哪儿来的,知道是羊吃了她的东西,那羊赔给她的,也就不再问了。

    “等爷爷找到会纺线的人,纺成了线给阿渔织围脖。”老陆头摸摸她的手,感觉手暖暖的,这才点点头,“阿渔出去有没有遇到危险?吃了没啊?”

    “是给爷爷的。”陆渔摇摇头,“出去没有遇到危险。吃了槐花和果子,没有吃饭。”

    说完,眼睛弯弯,得意道,“爷爷,阿渔说话不难受了。”舌头很灵活,说话时间久了也不难受。

    “嗯。”老陆头含笑应了一声,“爷爷早就知道阿渔聪明。”

    其实他早就发现了,发现阿渔说话与往日不同。之所以没有表现出来,是他觉得阿渔只是比别人晚开窍,时间到了,自然就水到渠成了,跟别的孩子没有什么两样,不必特意提起来。

    “爷爷,阿渔肚子饿了。”陆渔看着老陆头,摸摸口袋里的钱,“阿渔带爷爷去吃饭。”

    “给你准备着饭呢。”商母先把小人参精吃饭的事儿抛到脑后,从桌子上拿过保温饭盒,打开给她看,“有羊肉汤和饼子,还有糖醋排骨和豆腐鱼。”

    全部都是肉,也就是鱼肉和羊肉汤里放了一点蔬菜。

    小人参精这会儿吃了盈果,直接窝在商老爷子怀里睡了,看得商母有些感慨,“看来,这当妖精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没成精的时候提心吊胆,成了精还得提心吊胆,一不小心就会饿死,或者被现在的环境给污染生病了。

    只是也没办法。国家浪费了十多年的时间,现在扭正过来,要极力追赶别的国家,省得落后被挨打,只能大力发展工业努力追赶。

    环境治理,国家算是没什么经验的,一步步摸索,开展防风固沙的科研工作……

    陆渔才端起碗,就听病房门口传来敲门声,之前那个带陆渔来的老太太看见俩孩子都在这儿,笑着松了口气,跟商父商母说了会儿话,确定俩孩子都是他们家的之后,便离开这儿去了楼上。

    而楼上,刘大牛同志早就醒来,本来只能躺着,连小便都得导尿管。经过这大半个月,昨天已经能自己上厕所了。这就意味着,他看到了自己手腕上紫黑得几乎看不出深浅的咬痕。

    肖宇这时候就守在他旁边,漫不经心地给他削着苹果,笑得极度欠揍,“您老赶紧好起来吧。好起来我就把这个牙印的由来告诉你,顺便呢,再告诉你一个可以暴起打人的秘密!”

    “你就不能现在告诉我?!”刘大牛同志很生气,蜡黄的脸上多了一点儿血丝,看起来健康了许多。“我告诉你,你别惹急了我,惹急了我,等我好起来了,你也跑不了一顿胖揍!”

    他清晰地记得,当时昏过去的时候,手腕上是没有这个牙印的。现在突然就有了,还被那些白大褂说什么医疗器械巧合压出来的,呵呵,当他是三岁小孩么?

    “那你倒是先好起来啊。”肖宇嘴角一边翘起,笑得眉毛都飞扬起来,洋洋道,“就现在,我能一个手指头把你摁趴下。”

    “你个王八羔子!老子真是瞎了眼了,才把你放到老子身边气老子!”当年他抢不过商年那老领导,后来又因商年工作的特殊性,只能放弃把商年当做自己接班人培养,选择了肖宇这个二皮脸,果真跟他当初想的一样,真是天天都活在鸡飞狗跳中。

    “小金!小金!你给老子查查,老子急救那天,是不是有个顶漂亮的亮闪闪的小姑娘来过。”刘大牛同志朝着门口站岗的小金吼,“这是命令!必须查!”

    小金叹了口气望望天,“领导,当天没有顶漂亮的亮闪闪的小姑娘来过。”

    只有一个瘦巴巴的,连手都不一个色的小姑娘来过。可是大家都被院长叮嘱了一遍儿,不能把这事儿说出去的。毕竟是人家商年唤醒了老爷子不是?

    “胡说!”刘大牛不信,“老子迷迷糊糊也不知道是不是做梦的时候,看到她咬我了!”

    只是梦醒之后,只记得手腕有多疼,那小姑娘有多亮闪闪,其他全然不知,就连那个“漂亮”的形容词,都是他强加的。

    当年被媳妇儿的漂亮晃瞎眼的刘大牛认为,能亮闪闪,那必定长得也好看。

    肖宇闻言,冷不丁笑了一下,引得刘大牛同志怒目而视,“你笑什么?”

    “嘿,您老当时都快嗝屁了,还关注人家漂不漂亮呢?”肖宇啧啧两声,“看来您不仅仅眼神不好,这脑子都要躺坏掉了。”

    楼下那小姑娘叫陆渔,不是商叔叔的私生女。长相嘛,怎么说呢?骨相是漂亮的,眼睛也好看,就是黄瘦黄瘦的,跟营养不良的黄豆芽似的。

    嗯~~肖宇摸摸下巴,好像也有点像闷坏了的蒜黄?

    “那你就告诉老子,当天抢救的时候有没有一个小姑娘过来?”刘大牛咬定了是个小姑娘,纳罕道,“我怎么都觉得这事儿有些诡异……”

    反正他总觉得自己在飘,飘来飘去,身体甭提多轻松。就在他快要挣脱什么束缚的时候,一个小姑娘拽住他,使劲儿咬了他一口。

    嗯,大概就是这样。刚醒来他以为是个梦,但现在这手腕上出现的东西怎么解释?当成梦解释不通啊……

    “诶我就奇了怪了,您非要找到人家干什么啊?”肖宇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欠欠道,“咬回来啊?”

    第34章

    “你这是要找谁啊?”老太太拎着保温桶过来, 见刘大牛说话还有些气虚,念叨他, “都一把年纪了,就不能好好说话, 别整天亮嗓门?”

    刘大牛赶紧坐起来,笑得一脸恭敬,“是是是,姐您说得对。”

    “我给你熬了些鸡汤。”老太太把保温桶打开,给他盛了一碗, 又给肖宇盛了一碗, 小心翼翼地合上保温桶盖子, 拎着往外走,“你们先喝着,我还得给阿渔送过去一碗。”

    肖宇端着碗, 端得是八风不动。让悄悄观察他神色的刘大牛同志倏地眯起了眼。这不对哇!就肖宇这个二皮脸,遇见不知道的事儿不该是多问两句吗?

    所以, 刘大牛同志问了, “姐, 这个阿渔是——”

    “楼下的, 我路上碰见, 说了要给她喝鸡汤的。”

    老太太也不要肖宇和小金帮忙, 拎着保温桶,走楼梯去了商老爷子的病房。送完鸡汤回来的时候有些犯嘀咕,这商老爷子的儿媳妇怎么有点像路口遇见的那女人?转念想想长得像的也不是没有, 便没放在心上了。

    倒是陆渔,吃完饭跟老陆头出来的时候,看见那女人还在路口。只不过这次换了个模样,成了老太太的样子,不喊“阿渔”,开始喊“娃娃”了。

    陆渔纠结了一会儿,隔了两米远问她,“你到底找谁啊?”

    “娃娃,娃娃……”

    “唉。”陆渔发愁地叹口气。要是天天这样,保不准哪个来医院的就被她勾走了,得给她找到回家的路,省得她找人代替她留守在这儿。

    老陆头无比镇定地看着自家孙女对着空荡荡的路口说话,鸡皮疙瘩却悄悄竖了起来,小风一吹,感觉汗毛都被刮歪了。想想,干脆打开手上拎的袋子,把手插进那堆羊毛里。

    昏黄的灯光下,露出的几缕羊毛似乎带了一些柔软的光晕,不仅吸引人的目光,还吸引鬼的。那原本不停喊“娃娃”的女人被羊毛吸引,呆呆看过来,嘴里喃喃道:“要纺线,纺线织布卖钱,给大娃娶媳妇……”

    陆渔眼睛一亮,拉着老陆头过来,把他怀里的袋子拿出来,递到女人面前,“你帮我纺线好不好?”

    纺好线,就能织围脖了。

    老陆头正要说纺线还得用东西处理一下,打散一些,后续才能纺成线。只是还没等他说完,那袋子羊毛就凭空而起,很快,便有洁白的线球出现在他的眼前,并不断变大……

    “……”

    是的,陆渔把羊毛递给那女人时,几乎是立刻的,女人身后便有纺织相关器械出现。这种强大的专业技能和执念,让她即便是在虚无的世界里,也能迅速精细地构建自己想要的东西。

    能量波动太大,几乎是立刻的,便有三四道雾气出现。但它们来了也没直接带她走,而是认真看着女人纺线,并没有上前打扰,过了一会儿,还变出纸笔的模样,一边点头,一边在上面飞快记录着什么,肢体动作中全然是掩饰不了的激动兴奋。

    它们确实高兴,地府多少年都没有鬼能织布了,现在竟然出现了一个!人才,绝对是涨政绩的人才啊!

    陆渔见它们没有打扰那个女人,便安静地呆着,看着毛线球一个接一个地滚到她身边,脸上笑容就越来越灿烂。

    女人生前显然是熟练工,再加上那些鬼力,几乎半个小时,便出现了五个大大的毛线球。随着纺线工作的结束,女人神志显然恢复了一些,只是仍旧呆呆的,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就在这时,那三四道雾气团团围住女人,指着陆渔身边的毛线团,手舞足蹈地表达着什么,似乎在劝她在阴间任职。女人神志恢复一些,知道是让她可以尽情纺线织布,便点了点头。她一点头,下一秒便和三四道雾气消失在陆渔和老陆头眼前。

    平地起风,老陆头感觉后背都是凉的,撑着笑道,“阿渔?这毛线纺好了,你跟人家道谢,咱们赶紧回去休息。”

    睡一觉,就可以把今儿的事儿忘掉。

    “她去下面当厂长了。”陆渔摇摇头,“没办法道谢。”

    走太快了。

    而且那几个影子说了什么,她听得不是太清晰,只是知道女人要当厂长,要掌管近千手下。

    老陆头一时间接受不了,看着陆渔有些一言难尽,这地府是不是太随便了?就因为人家会纺线织布,就给一个厂长当当?!那他要是能挖金矿挖石油呢?是不是死了之后就直接让他当矿长了?

    “爷爷,我们回去吧。”陆渔喜滋滋地抱着五个圆滚滚的毛线团,眼睛都要弯起来了,“那个羊咩咩的毛好厉害!要是知道,我就多薅两把了。”

    六把羊毛就有五个大毛线团,要是再多薅两把,就能给爷爷织毛衣了!

    想想,陆渔咂咂嘴,有些遗憾,“要是它现在就能出现在我面前就好了……”

    几乎是她话音落地,正在妖界吃草的羊咩咩就打了哆嗦,眨眼间便来到了陆渔面前。

    羊咩咩有些懵逼,疑惑地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低头看看下面的柏油马路,眨巴眨巴水润润的眼睛,草呢?

    老陆头被突然出现的羊给吓了一跳,一口唾沫差点呛死自己。说实话,活了这么一辈子,他还没见过半人高,毛色纯白发亮,角上闪着星光,跟神兽一样的羊!!!

    几乎是老陆头的声音响起,羊咩咩就立刻掉头,头上的角摆出攻击姿势。只是刚摆好姿势,就看见了陆渔,它一瞬间瞪大了眼睛,慌不择路地乱窜。

    咩咩咩!

    族长快救命啊啊啊!薅羊毛的小怪物又出现啦!

    陆渔一见羊咩咩,把毛线球往老陆头怀里一塞,迅猛如风地朝着羊咩咩追去,快追上的时候,猛地一跃,跳上了羊咩咩的背,抓住它闪着星光的角,“不许跑!”

    “咩咩咩!”

    不跑等着拔毛吗?

    羊咩咩听都不听,边跑边猛甩甩头,直到把自己甩得眼睛都冒星星了,才没忍住四脚一软,卧倒在地。

    “咩咩咩……”

    羊咩咩委屈地抽噎,都两清了,为什么还要薅它毛毛哇?欺负它毛毛多吗?果然跟族人说得一样,人类就是嫉妒心强!没有它这样漂亮的毛毛,就直接上手抢……

    “我跟你交换好不好?”陆渔想到自己口袋里的人参籽,摸出来递到它面前,“用这个跟你换好不好?”

    “咩……”羊咩咩拒绝到一半,霍地扭头,看见那颗红红的灵气四溢的人参籽时,纤长的睫毛颤抖得都要抽筋了,垂涎地瞪着眼睛,细声细气地开始叫,“咩~咩咩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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