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沈清溪的手臂往后一探,端起后头桌上的那杯酒,干净利落的迎面给她泼了上去。

    人却特谈定的,语气都没变一下:“你嘴巴臭臭的,熏人,我给你洗一下好不好?”

    只来得及伸手挡了一下,大半杯酒全部撒在了脸上,辜星的妆都花了,抹了把脸崩溃的大叫了起来:“你干什么?贱人,我打死你!”

    毕竟也是做过小太妹的主儿,搂起裙子就要上前动手,身手敏捷的很,直接就朝着沈清溪的脸扇了过来。

    沈清溪这边儿,也是早有准备,身子后退一步就躲了过去,顺手又把桌上的另一杯酒端起来,打算继续给辜星洗脸。

    手腕子忽然被人抓住时,她才察觉,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人,只是轻轻一拽,随即,她就糊里糊涂的向后倒在了某人的怀里。

    男人的大手在她的腰侧扶了一下,随即就看到那后背镂空的设计,里面露出的肌肤白的晃眼,也不知被多少人看去了。

    好看的眉头皱了一下,他立刻脱下西装外套,给怀里的女人披在了身上:“穿这么少,不怕着凉?”

    “还行吧,不怕。”向后扶着男人的手臂,沈清溪脚下用力,总算站直了身子,懒洋洋的应付了一句,这才转身看他:“你怎么来了?”

    “我要是不来的话,谁给你撑腰?”箍在腰间的大手用了些力气,把她重新拉回身边后,男人语气平静,漫不经心的说道。

    再抬头时,脸上的神情却已经改变,目光冷冷的看向对面。

    身子抖了抖,辜星的脸色瞬间就白了,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人一样,她的神情紧张,仿佛下一秒就会夺路而逃。

    第20章 动心

    沈清溪是真不知道郗劲这次会来,毕竟之前郗说给她‘撑腰’那些话的时候,都特别像开玩笑的语气,随口一提罢了。

    作为一个律师,他平时打了那么多场官司,什么大事儿没见过?不过是些陈年旧事,又幼稚又可笑的流言与纷争,人家都未必会看在眼里。

    只不过参加同学会之前,她还是给郗劲去了一个电话,拜托他先照顾一下昱昱,因为沈母这几天被传染了感冒,需要休息,所以没有人看小孩儿。

    电话那头,男人的语气就有些戏谑:“你不怕我拐走小孩儿了?”

    一听自己之前的那些小心思都被人家猜中了,沈清溪就解释了几句:“那会儿我不太确定你的为人,确实有些怀疑你,现在已经不会了。”

    “真的不会了吗,一点点怀疑都没有?”纸张翻动的声音传过来,他应该在办公。

    “还有那么一点点吧,我不能太放松警惕,这样才能保证,昱昱能够平安的待在我身边。”沈清溪不想撒谎,过了一会儿才回答。

    这些话,如果是刚和郗劲重遇那会儿,沈清溪是绝对不会说的,也只有同一个人熟悉之后,她才会不忍心讲假话来敷衍他。

    “不错,你很有安全意识。”男人这话很明显是在夸奖,话题一转,他又说道:“昱昱我会去接的,你放心吧。”

    就这么着,两个人的通话结束。

    *

    从始至终,郗劲也没过问起同学会那事儿,沈清溪就以为,他只会好好照顾昱昱,然后带着小孩儿去吃饭什么的。

    谁能想到,这人竟然大摇大摆的出现,引得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腰肢上的手箍得太紧,她掰了几下没掰动,只好别别扭扭站在那儿,转了下头,小声又问:“昱昱呢?”

    “小孩儿没事儿,乖乖在家玩儿呢,你别担心。”转头亲昵的摸了下她的长发,郗劲坦然说道,声音很大,并不避讳。

    这下,所有人都听清了这句话,结合着辜星之间说得那个‘私生子’传言,一下子都明白过来了。

    这哪是什么私生子啊,明明是人家两口子正经生的孩子,而且沈清溪的老公还这么帅,看那气质一定不会是一般人!

    几个离得稍远的女人仗着这边儿听不见,已经凑在一起悄声讨论了起来,脸上全都是羡慕的神情。

    这又是唱哪出啊?

    沈清溪郁闷的转头看看郗劲,见他表情一本正经,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只好又转回身来。

    面对那些八卦的目光,刚想解释一句,却又懒得说,反正她和这帮昔日的同学也不怎么熟,想误会就误会吧。

    只顾着惊讶郗劲的到来,又被他的所作所为给吓了一跳,沈清溪就有点儿无暇顾及其他,好容易稳定了心神,再仔细朝前面一看,却又是一愣。

    辜星这是怎么了?

    这疯女人刚刚还嚣张到不行,又是说风凉话,又是想上来打架,此时一张脸却白得像纸,一副耗子见了猫的模样,吓破了胆似的呆呆站在那儿。

    “你叫辜星是吧?”一只手闲闲得插在裤袋里,另一只仍旧搂着不怎么老实的小女人,郗劲淡淡说话,声音不大,却充满十足的冷意。

    这两个人认识?沈清溪愣了一下,狐疑的转头望着男人英俊的侧颜,完全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

    而接下来的事情,更是往离奇的方向发展。

    辜星的肩膀抖了抖,声音几乎有点儿结巴:“你,你怎么在这儿,你和沈清溪是什么关系?”

    “你说呢?”男人挑挑眉,悠闲的反问道。

    辜星的脸色更白,想了一会儿,她还是提起裙子,也不打算再找沈清溪麻烦了,转身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往外走,竟是要逃跑的架势。

    郗劲便冷笑了一下,声音一字一句的传了过去,像是一把正在不停追逐她的刀子:“辜星,女,二十六岁,父亲是星銮公司前任总裁,三年前因为贪污公款被逮捕,本来可以交出赃款免除刑期,但是因为家属拒不配合,后被判刑十年。”

    “你怎么知道……”辜星不可置信的转过了身来,腿软了一下,差点儿一个趔趄摔倒,赶紧一把捉住面前的椅背。

    郗劲面色冷厉,仍旧在继续说道:“你上学期间就被记过三次大过,还因为欺凌同学而进过警察局,后来因为未满十八岁,被放了出来,之后屡教不改,终于退学去国外念了杂牌大学,同时与三名国外男性滥交后意外怀孕,堕胎后退学回国,之后就靠着父亲的钱财,一直四处玩乐挥霍。”

    “滥交?堕胎!天呐,她怎么一点儿都不珍惜自己。”大厅里,人们已经议论纷纷,惊讶声鄙夷声连成一片。

    辜星彻底慌了神,跌跌撞撞走出去,却猛的撞上一个端着托盘的侍者,狼狈的向后退了一步,跌倒在地上。

    鄙夷的看了她一眼,郗劲慢条斯理的说了下去:“你父亲被逮捕之后,你就一直没有出面,昧着良心转移了他的赃款,之后一直利用这段钱生活,等到钱财快要挥霍过了,才慌了神,想要找到一个有钱的男人依靠,就用了些手段,撬走了闺蜜的男友,高调的订婚,之后一直费力笼络,幻想可以尽快结婚,但其实呢?据我所知,那男人已经移情别恋,是你一直在苦苦纠缠着,才勉强保持关系。”

    他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居然把这辜星的隐秘一一打探了个清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清清楚楚的讲了出来。

    那么对于这辜星来说,什么是她最害怕的事情呢?恐怕正是眼下的状况。

    这么多年来,这女人一直仗着自己优越的家庭,自以为高高在上的肆意欺凌别人,并且以此为乐,几乎就是心理变态了,而在她的内心里,也渐渐依赖上这样的生活方式。

    所以即便是在他父亲入狱,家道中落以后,她也依然选择伪装,哪怕是用尽手段,也要笼络上一个有钱的男人,继续过着这种纸醉金迷的生活,享受众人羡慕的眼光。

    一直到今天,被郗劲毫不留情的扒掉这层虚伪的外皮。

    “你胡说!我家里还有钱,我未婚夫也很爱我,他很厉害的,我现在就让他过来,狠狠的教训你!”披头散发的站起来,辜星几乎陷入了癫狂的状态,急切的拿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只鄙夷的看了一眼这疯女人,郗劲便稍稍转头,看向角落的方向。

    与此同时,大厅里又出现一道女子的声音:“大家安静一下,我有事情要说。”

    姚袅稳步走到了众人中间的位置,向着四周看了看,她吸了口气,朗声说道:“大家可能已经不认识我了,我是姚伊彤,高一高二的时候,和你们是一个班,后来转学走了。”

    “姚伊彤?你是姚伊彤?!那个脸上有疤的丑八怪?怎么可能啊!”一个微胖的男人首先笑出声来。

    他以前是班里的体育委员,仗着篮球打得好,被很多女生追逐,如今却因为发福的原因,显得油腻邋遢,早就没有以前的模样。

    想当初给姚伊彤起外号的那帮人里,其中就有他。

    淡定的转头看看这人,姚袅面色如常,淡定的点点头:“不要怀疑,那就是我,顺便告诉你一下,后来我大学考到了c大法学院,现在是一名律师,如果你再出口侮辱的话,我会采取法律手段起诉你。”

    微胖男脸色一变,立刻不敢再说什么了。

    闲聊的人们终于停了下来,大厅里安静了一些,只剩下辜星不停拨打电话后,出现的隐约‘嘟嘟’声。

    姚袅抿了下唇,接着说了下去:“接下来我要说的是,当年语文练习册钱被偷的那件事。”

    “不是沈清溪偷的吗?你亲口指认的她!还……”有人立刻插话,是个站在前头的西装瘦高男。

    郗劲一眼扫过去,那人愣了愣,下半截子话顿时就噎在喉咙里,没有说下去。

    “不是沈清溪。”姚袅摇头,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是我故意污蔑她的,而背后指使我这么做的,正是辜星,我爸爸是她家的司机,不这么做的话,她会让人炒掉他。”

    时隔多年,终于在众人面前把真话说了出来,姚袅轻轻松了口气,她的表情是轻松的:“虽然是不得已才那么做,但是我依旧错了,我很卑鄙的背叛了朋友,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后悔,所以,对不起,清溪,真得真的对不起。”

    朝着沈清溪的放向,姚袅低下头来,深深的弯下腰。

    从刚才起,沈清溪就一直静静的关注着眼前事态的发展,即使辜星的伪装被揭穿,她也并没有跟着众人一起嘲笑。

    这会儿面对姚袅的致歉,她却有些动容,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这才说道:“没关系的,我已经原谅你了。”

    学生时代最让她委屈的一件事,终于在今天水落石出,但她曾经遭受过的那些污蔑,却没有办法再收回来。

    好在,她终于长成了一个成熟的大人。

    大厅里,前来参加同学聚会的人们,终于一脸八卦的窃窃私语着,纷纷离开了。

    只剩下地板上,一个女人颓废的坐在那儿,辜星仍旧在机械的,一遍拨打着同样的号码,里面却只出现嘟嘟的忙音。

    “不会的,他不会不接我电话!”一遍遍念叨着,她像个疯子一样。

    “走吧。”沈清溪看了这女人一眼,并无任何怜悯的意思,直接对郗劲说道。

    细细的高跟鞋并不好走,她就放慢了脚步,身边的男人也并不嫌弃,配合着她的步伐,慢悠悠走着。

    腰间似乎仍旧残留着男人手掌的温度,沈清溪伸手拽了下身上披着的西装外套,似乎闻到了上面他残留的味道,类似于须后水和浴液的混合味道,清清爽爽的,并没有任何的烟味。

    似乎,自从重遇以来,她就再没见过这人抽烟,而在多年以前,少年的身上却满是香烟浓烈的味道。

    “你不抽烟了吗?”不知怎么,她就真的问出了口。

    她和郗劲此时正站在电梯前面等待着,面前的门映出两人模模糊糊的身影,男人太高,即使她穿了很高的鞋子,也依然显得矮了很多,正好到他肩膀的位置。

    或许是因为站得比较近的原因,他的胳膊稍微向前一伸,就好像要把她拥入怀中似的。

    “偶尔吧,基本已经戒掉了。”郗劲点头,余光扫见女人毛茸茸的发顶,终于还是忍不住,大手轻轻揉了一下。

    “你干嘛?”沈清溪茫然转头,忽然有一种感觉,这人揉她脑袋的方法,就像是揉一只猫似的。

    “电梯到了。”向前扬扬下巴,郗劲率先走了进去。

    她就只好小步跟了进去,里头只有他们两个人,直到门关上,她就轻轻靠在电梯壁上,轻轻活动了一下右脚:“刚才辜星见到你,为什么那么害怕?”

    这个问题她刚刚就想问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时机。

    主要是那辜星的神情太令人怀疑了,哪有人见到陌生人时,会是那个表现啊?就好像两个人之前打过交道似的。

    “以前教训过呗。”随手按了电梯,郗劲向后退了两步,和她并肩站在一起。

    他今天穿的是一套深灰色的条纹西装,外套脱给她了,就露出了里面同色系的深灰马甲,配着熨烫十分平整的白色衬衣,领口微微有些敞开,领带已经不见踪影。

    西装对于男人来说,绝对是体现帅气的最好装扮,但是沈清溪却真没见过,生活中哪一个男人能比郗劲更完美的驾驭这种衣服。

    仿佛是天生的衣服架子一样,他的肩膀宽阔平坦,身体的姿态笔直,却并不瘦弱,很好的贴合了衣服的曲线的同时,又显得那么匀称优美,带着种俊雅的风流气质,两条笔直的长腿把西裤很好的撑了起来,底下则是系带的棕色皮鞋,随随便便往那儿一站,就像是画报一样美好。

    “你什么时候教训过她?”看着电梯里两个人的影子,沈清溪却更加糊涂了起来。

    “你上高中的时候。”郗劲仍旧简短的回答,顿了顿,才又补充:“我看见她叫了一帮人,在小巷里商量,口口声声要在放学路上堵你,就直接过去,一起都给揍翻了,当然,过程有些麻烦,结果却是不错的,那女人最后哭着跪在地上,求我绕过她,所以,我让她转学了,离开你所在的学校。”

    他说得轻描淡写,沈清溪的眼睛却渐渐睁大,几乎无法想象,当时的场景是怎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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