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竟然开始不好,总得给她时间缓冲,所以半个月未归,可不想的是,他归来,看见的是他的新婚太太连睡了半个月的沙发。

    忍吧!他是这么想的。可当他伸手准备将沈清抱到床上去,她惊醒之后一脸惊恐的模样让他无半分隐忍的性情,而后沈清再来一句话,彻底将他激怒。

    “谁让你进来的?”

    她完全忘了,这里是沁园,是他陆景行的地盘。

    正弯腰将她抱起的陆景行似是怒火徒增,而后一松手将她扔进了沙发,摔的她头脑清醒,睡意全无。

    一抬眸,对上他不悦的眼眸,而后只听他冷冷道,“不知晓的人还以为我沁园没地方让你睡了。”

    沈清听闻这冰冷的语言,一顿语塞,而后抿了抿唇,并不准备在深夜与陆景行就这种小事情同他发生争吵。

    拉了拉被子,准备继续窝进沙发,她想,竟然没办法抗拒,就相敬如宾,一周见一次,她忍忍也就过去了。

    见她如此动作,陆景行更是一脸阴沉,但多年教养,不允许他跟一个女人斤斤计较,知晓这场婚姻算得上是强迫,一早他便告知自己,若她冷言冷语讽刺两句,听听就行,不应同她计较,但此时沈清窝在沙发上,与分居无任何区别,他好脾气全无。他虽觉得对沈清有亏欠,要弥补,但这种弥补并不包括分居。而后,沙发上的沈清只听闻他一声隐忍大喝,“林瑜。”当楼下林瑜听闻陆先生一声大喝,吓得一个激灵,而后快速朝楼上而去,便见如此场景,太太一身睡衣抱着被子坐在沙发上,而先生居高临下看着她,二人面上均是神情不佳。

    床上用品无半分皱褶,霎时,她一阵惊恐,似是知晓了什么,而后毕恭毕敬低首浛眉道:“先生。”“在其位谋其职,林管家懂?”他语气如平常,并无太多波澜,但警告气味十足,让她不由得一颤。

    “明白,先生,”她颔首低眉,佣人姿态尽显,手中冷汗直流。

    都说陆先生是行走的阎王爷,此时他冷语的模样,着实吓得她不敢喘息。陆景行素来游弋于豪门世家中,自然养成了一套惯用的行事准则,有自己的原则与底线,对于佣人,他要求颇高,近乎苛刻,陆家家风深严,容不得心思不纯之人围于内宅。

    此时沈清入沁园半月有余,睡了半月沙发,她竟一点察觉都没有,有违她管家的身份。

    这晚,陆景行深夜吩咐沁园佣人撤掉主卧沙发,她立在一侧眉头紧蹙,对陆景行此番行为明显感到不悦。

    “陆太太、我并不想让人猜疑我是否身心健康,”新婚就分居的流言蜚语他也不想听。

    第十八章 出言警告

    这日晚,陆景行语气阴沉警告沈清之后,并未将她如何,而是转身下楼,将沁园一众佣人召集起来,吩咐跟随他已久的警卫员徐涵给沁园一众佣人长长记性,特别是管家林瑜,身处陆家多年,陆家家规深严,容不得内宅佣人欺凌主人,只怕是没什么让她记忆深刻的。

    楼上沈清立于地毯上许久,才缓缓迈步至床上,揭开被子躺进去。

    凌晨、沁园别墅区远处园林中传来一阵惨叫,许是隔音太好,并未惊扰到正在浅眠的沈清,而沁园客厅一众佣人确是听得真实,午夜惨叫声,足以让他们个个汗毛耸立毛骨悚然,心惊胆战,颤颤巍巍,生怕下一个是自己。

    陆景行负手立与厅中,他凉薄的眉目如刀锋般冰冷,看似平淡,却无情狠绝。

    “见过庙里的菩萨吗?

    哪怕塑了金身,里头的空心还是泥做的。

    你说世人为什么还要磕头跪拜?虔心祈祷?

    管家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陆景行语调轻缓,沉稳,带着一丝政客的委婉,与军人的狠历。

    庙里菩萨哪怕是用泥巴做的,也受世人跪拜,陆景行在提醒林瑜,做人,贵在认清自己的段位,奴才就是奴才,主子是主子,就算主子不受宠,你一个奴才也别想翻起什么大风大浪。

    面对这位年轻少将平稳的眸光,以及阴孑的语气,林瑜早已吓得冷汗直淌,更何况,这位年轻的少将将沁园一位对新太太嗤之以鼻的女佣拉出去不知如何了,只听闻惨叫连连,如此,她更是抖成了筛子。

    陆景行这人,谈笑间都会带着一股子凛然的寒气,更何况他此刻有意警告沁园佣人,更是让一众佣人大气都不敢喘息。

    在一众佣人觉得新婚太太不受宠,冷落她半月之后,先生回来替她主持公道,出手狠辣,杀鸡儆猴,而且刻意挑太太睡下的时间,似是不想惊扰了这位新婚太太,更不想让其见到先生阴狠的一面。

    他负手而立,站在客厅中间,一干佣人颤颤巍巍低垂着头颅站于前,大有一副在等着这位王者将他们处死的模样。

    片刻之后,陆景行身旁副官徐涵提溜进来一人,扔到众人面前,霎时,厅内佣人面色惨白,有人甚至捂嘴尖叫。

    陆景行一个阴沉的眸光扫过去,让她不敢有半分违抗。

    一侧林瑜更是浑身颤栗,腿软的近乎站不住。

    她的侄女…被陆先生断了手脚。

    陆景行此刻面色平静,看不出丝毫情绪,负手而立,在厅内缓缓渡步,看似平常,却每一步都踩在佣人心上,让他们面色惨白。

    陆景行身处军营多年,军中一切手段,他早已游刃有余,此时夜半将一众佣人召集于厅内,不用言语刺激他们,单单是杀鸡儆猴耗着,也足以能让他们意志紧绷,近乎崩溃。

    副官听着陆景行的步伐,心中狠狠为这群佣人捏了一把汗,新婚太太就算如何不受宠,也轮不到他们这群佣人来欺凌霸上,主子就算是跪在地上也高过他们,陆家家规深严,素来不允许有欺凌霸上的现象发生,陆家主宅百年来安稳度日,从未发生过如此现象,而此时……陆少新婚,这种事情竟然在他这边创了奇迹,实属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要命了。

    林瑜对沈清照顾不周,尚且可以理解,照顾一只刺猬需要些时间,但他下楼听闻有人对她嗤之以鼻,霎时面色阴沉,冷冽气息席卷而来。

    眯着眼睛的模样似是一只将要撕咬猎物的野豹。

    “不想我这内宅竟还有裙带关系,”他似浅笑,似娓娓道来。

    但说话时的冷嘲让一众佣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一个小小的管家也敢私自将自己亲戚拉进来,安放在他内宅,果真是胆大包天。“陆先生饶命,”闻言,林瑜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抖得跟筛子似的求饶,生怕这位先生一个不悦就将自己断了手脚。

    陆景行闻言,步伐未停,嘴角噙着冷笑。

    徐涵站在一侧,微微紧了紧手,这步伐若非受过强硬训练的军人是扛不住的,三短一长,两长一短,静谧的空间里若是响起如此响声,足够让人意志崩溃。陆先生、很生气。

    而他的怒火来自于有人对楼上这位安稳入睡的太太嗤之以鼻。

    “放在古代、林管家是要被抽筋扒皮的,”陆景行陈述事实,而林管家却颤栗不止,感觉世界就要坍塌。

    这位年轻的先生太过恐怖。

    这晚、沁园园林别墅直至临晨两点才歇下去,惨叫声也止于凌晨两点,陆景行上楼,从起居室进入卧室,见沈清躺在床沿安稳入睡,姿势乖巧,薄被盖在身上、他迈步过去、将露在外面纤细的臂弯放进去,而后去浴室洗澡、进入衣帽间时,蹙眉立于门口许久。

    诺大的衣帽间,他走时特意吩咐林瑜空出三分之二的地方给沈清搁置衣物、却不想、回来时,沈清的衣物只有两套,一套黑色西装,一套浅色风衣,再无其他。

    而浴室洗漱台上,并无太多东西,除去洗漱用品,额外也就一瓶女士洗面奶,卧室梳妆台更是空无一物。

    陆景行立在床前,看着面色安稳的沈清许久、才忍住将她拉起来的冲动。

    他想、他今日就是回来受气的。虽未见过其他女人的梳妆台跟洗漱台,但单单是陆景言的梳妆台就足以让他震撼,可在看看沈清的、空无一物,她在这儿住了半个月、根本就未将这沁园当成家,只怕沁园在她心理,不过也是个临时住宿。

    这晚、躺在身侧看着她的背影许久、一声轻叹、似无可奈何般,便转身安然入睡,二人并未有何亲密举止。

    第十九章 杀鸡儆猴

    沈清一早起床,陆景行已不在,呆愣了一两秒身后摸了摸床沿、温度全无,唯有那些凌乱的痕迹才能证明他昨晚确确实实在这张床上安睡过。

    她洗漱完、穿戴整齐下楼,原本沁园对她视而不见的佣人们个个毕恭毕敬的弯身唤她一声太太,她蹙眉、尽显疑惑。因为陆景行回来了、所以做戏给他看?

    沈清心中只能如此想。

    她不认为自己有哪里能让这群欺凌霸上的佣人对自己的态度突然改观的。“太太、早膳备好了,”管家林瑜颔首低眉道,语气中尽显毕恭毕敬。

    昨日晚,她本就有些渴,只因是半夜陆景行躺在身侧,便不想起来,管家林瑜的话,她视若无睹,迈步朝餐室而去,仅仅是为了倒杯水。

    见这位半月来不用早餐的女主人,突然大发慈悲朝餐室而去,林瑜心中狠狠松了口气,若太太不去,只怕此时正坐于餐室的先生不会放过她。

    陆景行此时正坐在餐室翻着手中军事报,面前早餐未动半分,似是在等她,见她下来,嗓音低沉道了句,“早。”

    沈清闻言,仅是侧眸,并未回应。

    见她未回应,陆景行将视线从军事报中转移到她身上,此时她一身浅色风衣,衣帽间中挂的其中一套,裸色高跟鞋,细长的小腿露在外面,细看,能看出她着了双肉色丝袜,此时背对着他,将手中包包放在一侧吧台上,而后拿起上面的杯子,准备倒杯水,端起水壶才发现是空的,微微蹙眉。

    沁园餐室装修古朴温馨,除去一张可以拱几十人同时坐下去用餐的长桌之外,还有一处吧台,一处洗手池,洗手池旁挂着干毛巾。

    而此时,沈清在拿起杯子发现水壶空荡荡之后,转身拿着杯子到洗手池,伸手,放水,端起杯子,一杯自来水下肚,动作连续,熟练,似是她经常如此做一样,而此时候在一侧伺候主人门用餐的佣人一个个近乎不敢置信,他们的太太……太不讲究。

    而坐在餐桌上的陆景行,眉头紧蹙,看着她的眼神,有些难以置信,亦或是……嫌弃。

    陆景行素来接受宫廷教育,若非在部队,他对于饮食起居颇为讲究,喝的水要过滤而后在烧开,穿的西装要无任何皱褶,床单被套要一天一换,空调温度要适中,不可过高或过低,家里容不得任何灰尘或毛发,除去在部队条件艰苦时,在家,他近乎洁癖。

    就是如此洁癖的一个人,娶了个太太竟然有些不伦不类,对于沈清伸手接自来水喝的架势,他多多少少有些难以接受,蹙眉,眸中那种神情好似不能用言语表达出来,比不可置信多一分,比嫌弃少一分。

    而昨晚喝了过多咖啡的沈清,此时一杯清水下肚似乎还不能解渴,伸手准备再度接一杯,陆景行见她如此动作,轻唤一声,“沈清。”

    她蹙眉,停下动作,微微侧身,似是对他这一声轻唤感到不悦。

    “有牛奶,或者……让他们倒杯温水,”陆先生终是受不了他的新婚太太如此豪放的喝自来水,轻声开口,又怕自己语气强硬会让她竖起一身尖刺,刻意压低了语调。“太太,温水,”林瑜闻言,唤佣人到了杯温水,此时佣人将水端过来,送上她眼前。

    沈清对于今晨沁园佣人的态度有些摸不着头脑,蹙眉疑惑看了一眼,似是觉得他们好的莫名其妙,而后继续自己停下来的动作,她宁愿喝自来水,也不想喝这群见风使舵的佣人端上来的温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第二杯温水下肚,陆景行坐在餐桌上,抬手撑在桌面,修长的手指揉着自己眉头,他头疼。而一侧的林瑜,将先生满脸无奈收进眼底。

    放下手中杯子,提包准备走人,陆景行见她如此动作,轻语道,“吃早餐。”

    沈清闻言,停下步伐,而后一脸怪异的看着陆景行,今日的他,与前几次见面的强硬不同,周身多了丝政客特有的儒雅气息,一身浅灰色家居服衬托的他整个人仙气环绕,而且今日同她说话的语气,每一句都似娓娓道来。

    而陆景行,只觉今日的沈清,格外有气质,干练中带了一丝慵懒,淡淡的妆容,符合她气质的口红,每一样都恰到好处,但她面上看着自己的神情……。

    “我对冷饭冷菜不感兴趣,陆少喜欢,多吃些。”她语气平淡,无任何表情。

    此话一出,餐室内一众佣人纷纷冷汗直流,而陆景行再沈清丢下这句话离去后,阴孑的眸子倏然扫到林瑜身上,让她一个颤栗,若说昨晚先生生气,但她未发觉先生身上有杀伐的气息,可今晨,先生冷冽的眸中明显带着杀伐,她颤栗不止。

    陆景行此时虽心中布满杀伐,但他动作优雅,缓缓起身,嘴角噙笑迈步道林瑜面前,而后似是觉得这群佣人大有作为似的缓缓点头,猛然抬脚将林瑜踹倒在地,他本就特种兵出身,多年训练,力度自然不小,而今日他这一脚踹过去,根本未想过压制力度,大有一种一脚致命的架势。

    “敢给太太吃冷饭冷菜?”他语气阴沉,周身气场冷酷,此时徐涵进来正巧撞见这一幕,听见这句话。

    他想、这沁园内宅几十号佣人,只怕是要遭殃了。

    而事实也是如此。

    陆景行勃然大怒,唤来外围保镖一对一伺候,一时间,陆家主宅内惨叫连连,只因这群佣人欺主,昨晚不过是想出言警告,惩戒犯错之人,但今日,沈清一句话,让他知晓从后厨到管家,竟人人都不将她放在眼里,沈清就算再不济,也是他太太,只要是他太太一天,他必然就护她一天,一群狗也敢乱咬主人?上午十点,陆景行进了沁园书房,与首都主宅通了长达一个小时的电话,语气不佳,但处处维护沈清,下午一点,一辆直升机落在沁园,下来几十位训练有素的佣人,个个姿态端庄,他们来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目睹这群欺凌霸上的佣人如何付出惨痛的代价,个个心中诚惶诚恐。

    这场杀鸡儆猴,效果极佳。

    而后副官徐涵将沁园一应事物,告知新管家南茜,特意指名,先生对新婚太太很在意,太太好,先生就好,太太不好,管家应当知晓后果。

    说着,眸光望向那群被遣回主宅的一应佣人。

    新管家南茜缓缓点头应允。

    来时,已有人警告过她了。

    第二十章 陌生电话

    五点、下班时间,因陆景行在家,她并不太愿意回到沁园,最起码在她的认知里面,他们二人之间连最基本的沟通都存在一定问题。

    再来、沁园那群墙头草的嘴脸也让她不爽。

    五点半,章宜敲门进来,见她无下班念头,不免问道,“不走?”

    “还早,”她浅应。

    “工作都忙完了,是准备留下来给高董省了值班保安的钱?”章宜一边笑着一边拉开她对面的座椅浅笑嫣然问道,在值班下去,保安都没饭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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