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魏不笑。”蓝衫书生连忙跟着拱手作揖。

    衣清明冷淡地说:“你们自己往外赶客关我何事?方才明明客如潮水,生意兴隆。”

    金人怜笑道:“方才那些哪里是客人,分明是来看魔君你的。”

    “两、两位,不对,是、是三位,三、三位还请……”

    魏不笑说话有点结巴,金人怜不耐烦地说:“谷主想请三位离开,莫再闹事,不然我谷内有什么损失,你们是要照价赔偿的。就方才,典当铺禁制破损,街道上摊位被踩踏,还有星幕也因斗法受创,你们准备怎么办?”

    衣清明烦躁地说:“还赔偿,没拆你一条街已经是……”

    “我来赔偿吧。”白琅忽然出声,“请问这边怎么换取权玉?”

    衣清明讶然看她。

    金人怜这才把视线分一点给白琅。刚才三人空中斗法,白琅全程畏缩地躲在琢玉身后,怎么看都像渣了人不负责还胆小怕事的主儿,这会儿站出来倒是有几分担当了。

    魏不笑连忙上前,拿出个算盘拨了几下,又从怀里拿出普通的玉佩递给她:“大、大概十六块这么大的就行。你、你交权于我,我凝、凝权……入、入玉。”

    白琅歉然一笑:“对不住了。”

    破坏主要是衣清明和他的狂热追求者们造成的,衣清明还在旁边叫:“你不要以为你现在惺惺作态,我就能原谅你!不可能的!你要付出生命代价!”

    白琅心里翻了好大一个白眼,一点点移权给魏不笑。他眉心闪过亮光,玉里凝出一丝丝金色,这丝金色越来越浑厚,慢慢将整片玉佩染得如同黄金一般,只是摸上去比黄金温润。

    这样做了十六次,十六块纯金权玉就成型了。

    魏不笑着迷地看着上面涌动的金色流光:“好好好,这、这个成色是、是是极好的。你、你若是……下、下次再来,我、我可以……给你打、打折。”

    白琅退回琢玉身边,低声道:“封理人。”

    琢玉了然点头,朝衣清明拱手一礼:“魔君抱歉,夜色已深,我们两人有事就先行一步了。”

    说罢就带白琅御剑而起,直接消失在星幕外。

    衣清明怔了怔,这才意识到琢玉是把白琅给带跑了。

    “你回来!言琢玉你给我滚回来!”

    他愤怒的叫喊在白琅耳边消失,周围只剩呼啸而过的风声,和琢玉平稳的呼吸。

    白琅语速飞快地说:“封理人,封抽象为具体,将权、情绪、记忆等等概念性的东西固化到物品里。这个物品也就是天权释放的媒介,根据媒介不同可能有不同的效果,如果是玉的话,随便什么人都能将里面储存的东西拿出来。权玉是以此为基础铸成的。”

    “明白了。”

    “摘星人,星光之下便是她的领域,移形换物也好,抽取信息也好,藏匿身形也好,都不成问题。这权很强,范围也广,但是似乎有某种缺陷,可能跟触发条件有关……你觉得会是什么?”

    琢玉一边御剑一边道:“她的星幕应该受自然星象影响吧,很多天权与天文有关的谕主都有这个特点。比如你在千山乱屿查过的奴月人,他的权就会被月相变化影响。之前我与衣清明动武,两方道法境界对撞,影响的是天上的自然星象,而她的星幕也随之被破坏了,可见她的权与星象是有关的。”

    “这样啊……”白琅发现多个脑子感觉真不错。

    “下次再来,就该见见谷主了。”

    白琅看空中凤舆龙辇越来越近,太微正在龙头上坐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两人飞回,顿时悲从中来,不由叹道:“能不能从太微手里活到下次还是个问题。”

    琢玉忽然单手揽过她的腰,笑道:“可以的。”

    第87章 祚器天成

    琢玉带白琅避过一道霹雳,飞至龙首之下, 向太微躬身问好。

    “昨夜玩得可好?”太微不冷不热地问。

    琢玉并扇垂眸:“收获之丰出乎意料。”

    太微起身, 龙头被他踩得低下去几分:“入内详谈。”

    琢玉给了白琅一个眼神, 看起来像是“说了不会有事吧”之类的意思。

    太微是个很重视绩效的人,只要琢玉一说有收获,他就可以暂时不罚不管。不过白琅怕他秋后算账。

    这次谈话是在小楼书房内。书房桌案上有很多地图棋谱被胡乱堆到角落, 一本杂曲打开放在正中, 白琅一看就知道是太微干的。

    琢玉见了也没说什么,只是按部就班地回报:“荆谷势力的发展超出想象,它已经是个完整成熟的谕主势力了,灵虚门有必要跟谷主虞病进行接触。”

    太微漫不经心地把杂曲翻过一页:“为何?”

    “烽烟已起,新的乱世将至,朝稚很有远见, 但毕竟是旧格局内的存在。现在时代变革的条件已经基本满足, 旧秩序的守护者很难胜过突围者。朝稚驱逐谕主, 虞病收容谕主, 相较之下我更看好荆谷,虽然它还默默无闻。”

    太微指尖一顿:“旧秩序……你不会是在影射我吧?”

    “不敢。”琢玉稍退一步,礼节愈恭, “您所图之远大, 更在‘秩序’之上。”

    太微满意了:“继续。”

    “关于三圣尊的身份……”

    太微的笑容很快淡了下去。

    三圣尊对应三位谕主和三个不同的器,可是三个“三”之间到底是怎么样的对应关系,却没有人知道。

    “击钟人对应夜行天,这点通常来说是没有异议的, 因为他经常代主行权,接触过的神选者都清楚。”

    “是的。”太微点点头,“但是我们不知道击钟人是哪一位圣尊。”

    “这个先不论,我觉得最开始的推定可能就有问题。”

    白琅下意识地惊呼道:“什么?”

    最开始的推定是指“击钟人和夜行天是主器关系”这一点?

    琢玉斟酌了好几次措辞,最后道:“夜行天和击钟人关系没有那么紧密,至少,夜行天不会是击钟人的祚器。”

    白琅问:“什么叫祚器?”

    太微冲她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都说器在主在,那如果一个谕主有好几个器呢?哪个器能决定他的生死,你搞得清楚吗?”

    白琅想了想:“折流能决定我的生死。”

    太微没好气地说:“那他就是你的祚器。还有,这话不要在外面乱提,祚器是你的命门,谁抓住了谁就能杀你。”

    解释完了他又看向琢玉:“假如击钟人的祚器不是夜行天,那会是衣清明和解轻裘中的哪一个?”

    白琅反驳:“不对,如果击钟人手下另有祚器,那器坑就不止三个了。他们手下还有其他没被发现过的器吗?”

    琢玉还在斟酌考虑,白琅很少见他思索这么久。

    “这些只是纯粹的猜想……您听一下就好,不要太当真。今夜我们见过衣清明,他单独出没于荆谷之中,不忌惮其他谕主,交手时也不太受白琅克制。我之前用言言接触过解轻裘,他也一样,可以代主行权,受谕主克制很小。”

    白琅又不懂了:“代主行权是什么原理?”

    “首先,器和主之间要心灵相通;其次,谕主的天权要强大而特殊。满足这两点之后,能不能由器行权就纯粹看运气了。”

    琢玉没有停下给他们消化的时间,很快继续说道:“因为这个能力非常难得,所以三圣尊会尽全力把它发挥起来。我猜……他们是将器混用的。”

    白琅听得冷汗都出来了。

    “什、什么叫混用……”

    “就是拿手下三器当罪器用,多人共器,一器多主。这样一来可以最大程度地削弱其他谕主对几器的克制,这几个器又能彼此掩饰身份,与不同谕主相辅相成,打出复杂多变的战术。”琢玉语气平静,手中折扇开开合合,“这样就好解释多了。为什么长久以来都很难分清他们谁是谁的器?因为他们自己也不分。”

    他最后将折扇往手中一拍,道:“问题又回到祚器上。虽然不明白他们是怎么做到三器混用的,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三圣尊放弃了祚器对谕主的庇佑能力,转而追求像罪器一样的最大程度的武力。”

    因为祚器与谕主的一对一关系无比明确,无法在不同谕主间更替。

    白琅接着他的思路想下去:“三圣尊没有祚器保护,于是倾向于长时间藏匿真身,让器独立行动。最开始击钟人与朝稚结盟,就是因为朝稚能够查知信息且造成一击必杀,对他们克制太大了。”

    琢玉点点头:“这样一来他们的漏洞就很明显了,无外乎对器的极端依赖,以及天权的后手限制。”

    “所以要逐个击破三器,再由先手速杀型的谕主斩掉他们真身……”

    “打住打住!”太微终止他们的讨论,“你们杀心怎么这么重?”

    白琅惭愧地低下头,她是被琢玉一步步带偏思路的。

    “不能光看着一两条人命,这能有什么用?”太微不屑道,“我建议引入混用器的策略,这个长远来看还挺好的,可以灵活调度,什么克制上什么器,还能防止某些废物浪费好器。”

    “我不要!”白琅叫出声,她觉得这个“废物”搞不好是说她。

    “怎么?”太微要求她说出个理由来。

    其实白琅也觉得三圣尊这个办法很巧。

    祚器只有一个用途,那就是保谕主一命,这点对于单个的谕主来说是很重要的。

    但是对于即将踏入神选与境争的灵虚门来说,它真的一点也不重要。因为一两个谕主的命肯定比不上一个灵活多变、复杂莫测的战略。在更大范围的争端中,有安排、有调度地使用器会比随便拿起器就打更加强力。

    “因为这个……混用……有点……”

    白琅答不上来,毕竟她觉得从大局上看此举是利大于弊的。

    “淫。乱?”琢玉随口答道。

    你是认真的吗???那你之前说可以拔你的时候是什么心态???

    太微看见白琅一副剑拔弩张的表情,只好摆摆手:“算了,三圣尊的事情先往后放。现在最优先的是万缘司。”

    负责万缘司的是琢玉。

    白琅偷偷看了一眼,琢玉一被针对果然没刚才那么嚣张了。

    他低声道:“明白,近日若有进展,我会立刻回报。”

    “不要我推一下你才走一下,你也不是条驴啊?多想想我希望你做什么,而不是你自己想做什么。”

    琢玉应了声。

    太微数落他们俩好久,半个多时辰后才放白琅回去休息。

    白琅躺在床上一闭眼就睡着了,做梦梦见自己在栅栏边数猪,怎么数都少一只,最后衣清明突然跳出来说“最后一只是我”。

    她猛然惊醒,起来后下意识地看了看床边。

    难怪会做噩梦,琢玉又在她床边站着。

    “你……”你是不是有病?

    肯定是,白琅问都不用问。

    “再陪我去趟荆谷。”

    白琅倒头拉上被子又睡了:“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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