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娴:“?”

    “当初骂薄屹的时候,我确实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商娴:“???”

    商娴有心想问,商彦却怎么也不肯开口了。

    “律师小姐”气得想掀桌,最后只咬牙切齿地看着商彦——

    “先办取保候审,把你弄出来再说!至于其他的……”

    商娴冷冷一笑。

    “说不定回家你就让父亲一顿家法揍成个残废,我看到时候直接保外就医进icu,什么都省了!”

    “……”

    *

    傍晚。

    夕阳西斜,余晖笼下人间。

    a城某三甲医院,住院楼。

    人来人往的病房外走廊上,苏邈邈紧捏着手里的文件和u盘,神色微绷地望着面前的房门。她的身后,站着一位衣着贵气、年纪三四十的女人。

    两人都是极美的长相,只不过女孩儿的五官还稍显稚嫩,而她身后的女人已然风韵优雅,气质浑然。

    若是仔细看,还能在两人的五官间寻到许多相似的地方。

    女人陪着女孩儿安静地站了很久,久到进出的病人或者家属都有些奇怪地看她们,才听见女人静声问:

    “你自己,可以吗?”

    她一顿,“我可以陪你进去。”

    “不用了。”

    女孩儿轻声,没有回头,语气疏离有礼……形如陌生人。

    “您已经帮过我了。接下来这点事情,我自己去做就好。”

    “……”

    身后的女人,也即是苏邈邈的母亲江如诗,闻言眼底掠过复杂的情绪。

    她没有再多说,“好,那我在外面等你。”

    苏邈邈也没有再说什么,她轻攥紧了指尖,拉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门内是多人病房。

    一共六张病床,两两相对,分布在病房东西两侧。

    而刚走进去几步,苏邈邈就听见最东南角的病床上,传来那个熟悉得令她恶心的声音——

    “不可能,妈,我告诉你——他家再有权有势也没用!那么多业界大佬和国内外的裁判评审、参赛学生看着呢,他是自寻死路!只要我们不松口,他别想拿到调解书!……要钱有什么用?我以后迟早能赚回来!但这一次,我就是要彻彻底底地毁了他——我要他后悔一辈子!”

    “…………!”

    这个让她几乎梦魇的恶心的声音,让女孩儿的步伐本能地一顿。

    但也只那一秒,一秒后她便重新迈开脚步,径直走了过去。

    许是女孩儿的容貌实在过于出彩,在她经过外面的四张病床时,病人和家属们都不由地好奇地安静,跟着她的脚步张望过来。

    苏邈邈视若无睹,停在了东南角那张病床前。

    病床上,侧背对着她的人并没有看到她的出现。

    倒是床内临窗一侧,正在收拾杂物的女人一顿,看清苏邈邈的模样后,不由惊艳地愣了两秒,然后才回过神。

    “小翎,这个是来看望你的同学吧?”

    “狗屁同学,叶淑晨那帮人才不会……”

    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转回来的顾翎看清苏邈邈的一瞬间,话声陡然被惊恐的情绪掐灭在喉咙里。

    他吓得牙齿“咯咯”地磨了一下,本能地抬头往女孩儿身后看去。

    ——

    空无一人。

    ……没有那个可怖的阎罗。

    顾翎身体顿时松懈,一身虚汗地放下心。回过神,他又有些恼了——

    “你来做什么!”

    语气带着强硬的不耐,但眼底深藏的恐惧却掩饰不住。

    显然商彦在lanf大赛最后那毫无顾忌的一椅子,已经把他吓破胆了。

    苏邈邈安静而沉默地上前,从手里的文件中取出第一份资料。

    她伸手,递到那名看起来衣着素旧的妇女面前。

    资料上方三个黑体字非常刺眼——

    《调解书》。

    床边的妇女脸色微变,拿到顾翎病床旁边,给还戴着颈椎固定器的顾翎看。

    顾翎的脸色陡然涨红。

    几秒后,他嘶声笑着,转回头——

    “哦,我懂了——你是想来求我,让我和他达成调解的?”

    不等苏邈邈开口,他神色不善地笑起来,头顶的伤更给他的笑容增添了几分狰狞。

    “你想都别想,跪下来求我也没用!我告诉你,我现在什么都不缺——就算lanf大赛名额没了,我照样有别的竞赛成绩!钱我也会有!现在,我只要他身败名裂、要他进牢里、要他下地狱!”

    顾翎急促地换了口气,笑声刺耳难听,眼底却深藏着恐惧——

    “我一定要……一定要你们看看,你们的神是怎么跌落神坛、被我一脚踩进尘埃里的!”

    “……”

    女孩儿就那样站在那儿,精致艶丽的五官微微绷着,面无表情,眼神平定无澜地听顾翎声音嘶哑、模样癫狂又极力掩饰恐惧地说完。

    然后她才慢慢歪了下头。

    “我为什么要求你?”

    “——!”

    顾翎的笑声戛然一停。

    紧跟着,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向苏邈邈,这种计划脱节的节奏,让他感觉十分地不好。

    他又扭头看了一眼那张《调解书》,“你……你不是要让我来签这个《调解书》的吗?!”

    “是。”

    女孩儿应得平静。

    “但做错事情的是你,我为什么会需要求你?”

    “…………”

    顾翎的脑海里突然掠过一个想法去,那想法让他表情不由地扭曲了下,他目光迟疑而不可置信地看向苏邈邈。

    “你不会是想——不,你不敢那么做,”顾翎强压下恐惧,自得地笑起来,“除非你疯了——如果你真敢站出来控诉我,我未必如何,但你以后一辈子都洗不清了!他们永远会在背后非议你、谈论你…………”

    话至最后,顾翎的表情和眼神都有些令人憎恶地抽搐,他近乎急于威胁地开口:

    “你不要你一辈子的名声了?”

    苏邈邈仍旧面无表情。

    她那样垂眼望着他,神色淡漠,居高临下。

    像是神在俯视蝼蚁——

    “做错事情、不知廉耻的是你,我为什么要担惊受怕?”

    “你们……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病床里边的女人懵了,不解地看向自己的儿子,“小翎,你是做了什么事情吗?”

    “——你不要听她胡说!”

    感觉到从病房其他床位落过来的目光,顾翎咬牙切齿的,脑袋上青筋直跳。

    沉默几秒,顾翎恶狠狠地看向女孩儿。

    ——

    他不信,这个苏邈邈疯了才会说出……

    “阿姨。”

    而就在下一秒,女孩儿柔软平静的声音响起。

    “如果顾翎不肯签这张《调解书》,我会在最快时间内,以‘强暴未成年人未遂’‘故意杀人未遂’两条罪名,向法院提起诉讼。”

    “——!”

    房间里所有其他病床的低声议论戛然一停。

    甚至有人碰到了手边的杯子都没顾得上扶,而是第一时间惊恐厌恶地看向这里。

    顾翎病床边上的女人更是被吓得脸色一白,本能地退后半步。

    “小、小翎……?她——她说的是什么!?”

    顾翎的眼神已经被震惊和嫉恨的复杂情绪扭曲了,他目眦欲裂地瞪着苏邈邈,无法相信这个看起来无比脆弱的女孩儿,怎么敢当众说出这样的事情。

    这样……被那些可怕而不负责的言论稍加传播,就会毁了一个人一生的话。

    难道——就为了那个商彦??

    顾翎却顾不上多想,他提高了声量,嘶哑地解释——

    “妈!她是在污蔑我!她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给商彦洗脱罪名!你不要听信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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