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昌帝一听说是关于九皇子的,便让她近前来继续说。

    春芽:“奴婢是在云锦阁伺候的,近几日九皇子总是被孟督主叫进书房,每次在里面待过大半日,出来的时候像是身上有伤,奴婢怀疑,怀疑……孟督主对九皇子施虐。”

    春芽虽然不在宫里当差,但在行宫里也听说过孟长安如何权势滔天,阴险狠辣,此刻她在德妃的授意下这么说,心头却紧张的直颤,可她没有办法,家人的性命都握在德妃手里,拼着她这一条命也得保全家人。

    昭昌帝听了倒是没有马上定论,他对春芽道:“这样吧,你带朕去瞧瞧。”

    春芽应声,起身对上德妃视线的时候身子微微发抖,姝妃见此蹙着眉,暗暗留心着德妃的反应。

    一行人跟着春芽来到云锦阁,院内的下人一见到皇上就想行礼,被张福及时阻止了,春芽引着众人到了孟长安的书房外,张福想上前去叫门,被昭昌帝抬手阻拦,示意众人噤声,而后轻手轻脚地往书房门口走。

    越是靠近里面的声音就越清晰,当听到里面传来孟长安的呵斥声时,德妃不由幸灾乐祸地笑了笑,她已经等不及要看昭昌帝一会儿的表情了,知道自己最信任的人伤害自己最爱的儿子,他的脸色一定很好看。

    可渐渐地,她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里面还有孩童稚嫩的读书声,九皇子怎么会说话?且他还在念书!

    昭昌帝不顾形象地扒在门边听着,轻轻把门打开一个缝隙,见他的小九正一板一眼背着书,手上还练着握笔的姿势,顿时欣慰地笑了。

    小九身边的孟长安拿着戒尺,他有背不对的地方就用戒尺戳他一下,昭昌帝看得直点头,把门合上,到院中寻个阴凉处坐着。

    德妃此时心慌意乱,趁着别人看不见,狠狠剜了那小宫女春芽一眼,春芽吓得面无人色,她怎么也想不到孟督主竟然在教导九皇子读书习字,九皇子到这行宫十来日了,她根本就没听过他说话,还以为是个哑巴呢。

    秦绵在厅里观望了半响,这时才像是终于发现昭昌帝来了,出来给他和德妃姝妃行礼。

    “你们教的好,小九都会背书了。”昭昌帝神情激动,感慨了一句。

    秦绵谦虚道:“是九皇子天资聪颖,才学了这几日就有很大的进步了。”

    他们说话的时候,书房的门打开了,孟长安看见昭昌帝一行人,毫不意外地挑了挑眉,春芽身边一直有人盯着,他早就收到她去告状的消息了。

    “皇上怎么过来了?”孟长安假装不知,疑惑地问道。

    昭昌帝有些心虚,“朕就是来看看。”他眼睛望向别处,心觉羞愧,他刚才听小宫女说的时候,还真有那么一丝怀疑。

    孟长安自然不会戳破他,招手让九皇子过来,九皇子在他的盯视下,犹豫了半天,磕磕绊绊地叫了一声:“父,父皇。”

    他从小没叫过,也不知道这个称呼有什么特殊意义,但昭昌帝呼吸一窒,眼眸渐渐湿润,朝他伸手,激动道:“孩子,再叫一声父皇。”

    九皇子见他满眼难过,心里也有些堵堵的,闷声道:“父皇,你哭了。”

    昭昌帝捂了把脸,终于平静下来,摸摸小九的头,怜爱道:“好孩子。”

    他说完冷冷看向一旁颤抖不已的春芽,对张福说:“把她带回去,朕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指使她。”

    昭昌帝眼神冷漠地扫向德妃,德妃心中一颤,身子微微晃了晃。

    最终,昭昌帝面沉如水带着姝妃走了,德妃看了孟长安和秦绵一眼,怪异地笑了笑,随后也离开了。

    小九身上出了汗,秦绵让冬枝带他去更衣,而后跟着孟长安进了书房。

    “皇上若审问出是德妃指使,会发落她吗?”

    孟长安轻哼一声:“当然不会,这只是一件小事,皇上念在七皇子和定远将军的面上只会轻轻放过,但今后也会更加防备她。”

    秦绵摇摇头:“德妃都忍了二十年,却因为小九前功尽弃了。”

    孟长安笑意微凉:“她急了,本督却不急,这些小错撼动不了德妃和定远将军府的根本,等吧,鱼儿早晚会咬钩的。”

    第94章

    昭昌帝将春芽带回去审问, 一个下午,她咬死了不说出指使之人, 只是一直重复是自己想错了, 不是故意诬陷孟督主。

    张福打着扇子给昭昌帝顺气, 劝道:“皇上,不如交给孟督主来审吧。”

    昭昌帝有些迟疑,他猜测这事十有八九是德妃做的,坚持要亲自审问也是想按下这件事。

    半响,他叹了口气,“也罢,你去传长安过来。”白日里差点听信了那个宫女的话怀疑孟长安, 昭昌帝一想到要面对孟长安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

    然而孟长安还未到,张福手下的小太监便传来消息,说宫女春芽咬舌自尽了。

    昭昌帝愤怒地一拍桌子:“什么?”

    小太监擦着汗回答:“奴才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春芽此刻已经没气了。”

    昭昌帝气的要严惩这些看守之人,院子里求饶的太监侍卫乱成一片,孟长安赶来时,昭昌帝头疼的捂着额头。

    他了解了事情经过, 对昭昌帝道:“皇上, 这些人问题不大, 想是那小宫女早就被人威胁, 这才自尽的。”

    昭昌帝脸色一沉, 他竟不知德妃何时变得这般狠辣了。

    孟长安见他面上不太好看, 淡笑着转移话题:“皇上, 九皇子已经五岁了,该请个先生正经开蒙了。”

    “你不提朕还没想起来,你心里可有什么人选?”

    孟长安朝他躬身道:“举贤不避亲,臣觉得原慧文殿大学士秦翰正合适。”

    昭昌帝愣了愣,而后伸手点着他笑:“你啊,朕还真没想到有朝一日你能对一个人这般上心。”

    “行了,朕也觉得秦翰合适,等回去朕就下旨让他官复原职,给小九教习功课。”

    孟长安谢过昭昌帝后,提醒他:“九皇子至今未上玉牒,皇上是不是该给他取个名字了。”

    昭昌帝沉默片刻,瞪他一眼,道:“你还真当朕糊涂了?这事朕记着呢,只是一时还未想好,等回宫了再说吧。”

    眼见昭昌帝脸上挂不住,摆摆手让他回去,孟长安摇头失笑,只得先告退了。

    他回到云锦阁,上了二层走向寝房,却没见到秦绵的影子,孟长安顿时以为她又去哄九皇子睡觉了,眉心拧了拧。

    青桃进来给秦绵拿换洗衣服的时候差点迎面撞上孟长安,一见他冷着脸,立时心里打鼓不敢说话。

    “夫人呢?”

    “在,在隔壁沐浴呢。”

    青桃一脸紧张回答,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孟长安听了神色缓和许多,往隔壁房间看过去的时候,眼神微微一热。

    青桃拿着寝衣出来时,孟长安仍然未动,只是伸手拿过她手里的衣服,迈步向隔壁间走去,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氤氲着湿漉漉的气息。

    房间正中挡着一扇宽大的屏风,女子窈窕有致的身形被光一照,影子透过屏风,令人生出暧昧的遐想。

    青桃正犹豫着该不该出声提醒,被孟长安阴冷的眼神一瞥,瞬间憋回了嘴里的话,于是她默默地带上门出去了。

    秦绵在屏风那头听见门开了,却没有脚步声,不由问道:“青桃,寝衣拿来了吗?”

    她轻柔的声音沾染了几分沐浴过后的慵懒,听得孟长安呼吸都重了几分,脚步声沉而有力,一步一步向屏风那头走去。

    秦绵听见那声音心里一慌,赶忙趁那人绕过屏风之前,双手环臂遮挡住身前诱人的风光。

    “要什么,本督拿给你。”孟长安眸色幽暗地凝住她,上前扶着浴桶的边沿俯身看她,那眼神像要把她撕碎了生吞了,秦绵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生怕自己没挡严实,孟长安直接扑上来。

    “我,我,我这就洗好了,你先出去吧。”

    她声音细弱又无力,孟长安喉间迅速滚动几下,哑声道:“这么快就洗好了?不若本督给你擦擦,可好?”

    秦绵忍不住羞恼道:“你出去,把青桃叫进来。”

    孟长安看她那生气娇羞的小模样,低笑道:“那丫头笨手笨脚的能伺候好你吗?”

    “本督做了这么多年太监,伺候人的手法熟练得很,夫人想不想试试?”

    秦绵急速地喘息,这人好不要脸,为了欺负她,连那般不堪回想的过往都能拿出来自得了!

    “我不要,你出去!”

    孟长安俊美如冠玉的脸忽然凑近,鲜红的泪痣近乎妖异,他缓缓开口,一字一句,让秦绵瞬间脸红到耳根。

    “这行宫中的泉水当真不错,清透见底。”

    他说完眼神意有所指地向水中瞟去,秦绵顺着他的视线低头,忽然惊叫一声,手掌啪的一声拍向水面,浴桶中的水向四面溅去,浇了孟长安一头一脸,他伸手抹了一把脸,看见面前瑟缩成一团的小女子。好笑地道:

    “遮什么遮?本督哪一处没有见过。”

    秦绵被他惹急了,气呼呼地站起身,扯过屏风上搭着的外袍披在身上,抬脚跨出浴桶,落地的时候太急脚底一滑,向一边歪倒过去,多亏孟长安反应快,三两步绕过去接住了她,秦绵犹在生气,气愤地推开他要往外走。

    孟长安皱眉跟上,扯回她将她拦腰抱起,“胡闹,衣衫不整的就敢往外跑,当本督是死的吗?”

    秦绵低声争辩:“还不是你害的!”

    孟长安轻笑着把她放在屋中的靠椅上,整理好衣服,看该遮的地方都遮住了,才重新抱起她回了寝房。

    秦绵被他放在床上,伸手扯过被子遮住自己,一身的湿气她也没心思管,只顾把自己藏起来,好不去面对孟长安火热的视线。

    她背对着他躺着,孟长安看了她一会儿,走到桌前吹熄了油灯,屋里霎时漆黑一片。

    身后传来淅淅索索宽衣解带的声音,不多时,孟长安躺在她身侧,秦绵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暗暗舒了口气。可就在她以为孟长安已经睡着之时,一只带着热气的手臂忽然缠上来,他就这么扯开她的被子将她搂入怀中。

    “热。”秦绵脸上发烫,小声呢喃。

    “还有更热的。”孟长安扯过薄被罩住自己,摸索了片刻,手往下滑,秦绵急忙拉住他的手:“不行,这是在行宫呢,万一被发现了……”

    不等她说完,他灼热的唇已经吻上来,秦绵只觉自己一寸寸地沦陷,最后只能在男人的强势下软软地喘息。

    他霸道地纠缠着她,压迫着她,浓烈的热情几乎要将她吞没,秦绵的一双手臂被他扣在身后,大手紧紧锁着,她犹如一叶扁舟摇摇晃晃,周身是热烫的海水,毫不留情地将她拖拽,拉扯,最终一袭巨浪翻卷而来,让她在半空中飘飘荡荡,心里空落落的,无助地眷恋身后的怀抱。

    孟长安低喘着抱住她,爱怜地吻着她的后颈,“绵绵,好乖。”

    秦绵轻声啜泣,似乎难受极了,他抱着她安抚:“不哭了,为夫疼你。”

    秦绵抽噎着小声抱怨:“你怎么,你怎么不管不顾的呀。”

    孟长安心疼地拍哄着她:“不怕,没人会发现的,这院子里的钉子早就拔除干净了。”

    “难道你想让本督憋死吗?”

    他那气急败坏的语气让秦绵扑哧一声笑出来,纤手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谁管你呀。”

    孟长安心满意足地抱着她,待呼吸平稳后,与她聊起了晚间去见昭昌帝的事。

    “那个春芽偏巧这个时候死了,德妃做得也太明显了。”秦绵对德妃的做法有些不解。

    孟长安冷嗤:“就算皇上知道是她,也不能为了一个小宫女的命去质问,德妃有七皇子和定远将军府做靠山,皇上要责问她也得掂量掂量。”

    “定远将军战功赫赫,虽然如今不再领兵,但边关手握重兵的几位将军,包括禁军总教头刘卫都曾经是他的心腹下属,皇上自然对他心生忌惮。”

    秦绵心里一紧,担忧道:“那你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孟长安在黑暗中笑了笑,凑近她耳旁神秘道:“那些人中已经有人暗中投靠了我。”

    秦绵震惊地瞪大眼,说什么投靠,必定是孟长安拿捏住了某些人的把柄,那些人才不得不倒向他。

    “你也不必担心,那些将军满门亲族都在泰安城,不敢轻易造反的。”

    他怕吓坏了小女子,赶紧转换了话题:“对了,我向皇上举荐你父亲来给九皇子开蒙,皇上同意了,估计一回宫就会下旨让你父亲官复原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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