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霍诺夫斯基闻言笑道,“陛下恐怕是有点健忘了,我听说前不久您就亲自统帅大军,和西方的准葛尔汗国大战一场,杀了几万鞑靼人吧?!”

    “没错啊,”林风点头道,“所以我才和科尔沁关系好嘛——老实说吧,就是这么一档子事,所以我们大汉国才和科尔沁结盟了,现在他不就已经率领大军出征,去土尔扈特那边痛打落水狗了么?!现在咱们就是在给他看住后门,要不科尔沁王怎么会给我送这么重的礼呢?!”

    “噢,我的陛下,您知道么?!”伊霍诺夫斯基急忙道,“鞑靼人一向野心勃勃,无论东蒙古还是西蒙古,同样野蛮而粗鲁,你想过了么,若是他们之间有一方统一了草原大漠,那咱们俄罗斯帝国和大汉王国将面临同样的危险!!”说道这里,他露出一丝恐惧的神色,苦笑道,“陛下,难道您忘记成吉思汗了么?!”

    “唉,鸡大人不要危言耸听,咱们和科尔沁可是亲密盟友,向长生天发过誓的!”林风漫不经心的摇了摇头,“我相信我的蒙古朋友,他们不会作出背信弃义的事情来的!”

    见林风如此鼠目寸光,伊霍诺夫斯基连连摇头,感慨的道,“唉,我亲爱的陛下,难道您不能垂询一下您的大臣么?!我不相信这么一个国家,这么多睿智的长者,会连一个有远见的人都没有?!”

    “哦?!”林风眼睛一翻,森然道,“鸡大人的意思是我本王没有远见啰?!”

    迎着林风凶狠的目光,伊霍诺夫斯基昂然不惧,点头道,“是的,国王陛下,我认为您对此的确缺乏长远目光!!”

    “嘿嘿……果然好胆色!!”林风冷笑道,“不过还请给我一个理由!!”

    伊霍诺夫斯基摇了摇头,“陛下,我没有太多的理由——一个国家的国防安全,必须由自己来掌握,而不是去基于对某个过去的所谓‘盟友’的信任,更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个人之间的感情或者友谊之上,国家安全高于一切!!”

    “哦,似乎有点道理!!”林风点了点头,有所意动,“听你这么一说,蒙古人要是真统一了,几十万骑兵一下杀过来确实难以抵挡!!……”

    “是啊!!陛下,您太英明了!!”伊霍诺夫斯基急忙接口道,“所以我们必须趁他们内战的时候,把这些骑马的野蛮人的侵略威胁扼杀在萌芽之中!!”

    “嗯!!有道理啊!……”林风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忽然又皱眉道,“不过这样本王不就是背信弃义了嘛?!——当初我和科尔沁汗王布尔亚格玛可是指天盟誓,要永远和睦相处的!现在却突然翻脸,别人岂不是要说闲话?!……”

    伊霍诺夫斯基差点晕了过去,这时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真不知道该怎么劝解林风才好,当下苦笑道,“陛下!!——我亲爱的陛下,您知道么?!您可是一位国王啊,有成千上万的人民需要您来庇护,您不能为了自己的个人名誉,来拿整个国家的人民来冒险啊!!……”

    “……是啊!……”林风苦恼的拍了拍脑袋,“你说得也很有道理啊!!……我不能拿百姓的身家性命来冒险哪!!……不过……不过寡人的名声也很要紧嘛……”

    “是啊!一点没错!”伊霍诺夫斯基趁热打铁,急忙劝道,“陛下,您应该要决断,到底是人民的利益重要,还是您个人的名誉重要!!——其实我认为,象您这样为了人民而牺牲自己的诺言,人民绝对不是批评您不守承诺,而是会赞美您,就像赞叹那些为国家英勇战斗而牺牲生命的英雄一样,这都是非常高尚的事情!!”

    林风皱着眉头,沉吟不语,神色之间犹豫不决。

    见林风犹豫,伊霍诺夫斯基又劝道,“陛下!……”

    “嗯,鸡大人你说得有道理,”林风终于勉强点了点头,“为了人民的利益,寡人这回就豁出去了!”他转过脸来,紧紧盯着伊霍诺夫斯基,严肃的道,“说吧,你们打算怎么搞他?!”

    “太好了!!赞美您,您真是一位伟大的国王!!”见林风终于应允,伊霍诺夫斯基大喜道,“是这样,我们在北方吸引他们的兵力,然后您在南方出兵直捣他们的巢穴,就像上次打击辽东的野蛮人那样,在决战中歼灭他们!!”

    “嘿嘿……”林风斜着眼睛看了看伊霍诺夫斯基,点头微笑道,“这主意还真不错啊!!”

    “您太客气了,陛下!!”

    “哪里、哪里,我这回可说得是实话!”林风笑道,“不过咱们大汉国刚刚和准葛尔部打了一仗,军队很疲惫,而且物资补给也很窘迫,我恐怕会误了大事!——我看不如这样,我派遣一直精锐部队去骚扰他们,把他们的主要兵力吸引过来,然后你们再趁势出击,在决战中消灭这些野蛮的鞑靼人!”

    伊霍诺夫斯基呆呆的看着林风,愕然良久,方才枯涩的道,“陛下……咳……咳……”

    “哎!鸡大人不必担心,如果你们缺乏粮食物资什么的,咱们大汉国虽然穷了点,但也是一定会支援的!!”

    “不是这样的!!……”伊霍诺夫斯基尴尬的道,“亲爱的陛下,咳……咳……其实……坦白的说,敝国在远东的军队兵力有些不足,所以……所以……”

    “所以什么?!”林风吃惊的道,“贵国的火枪手和哥萨克骑兵勇猛精锐、全球无敌,搞死这点野蛮人难道还有困难么?!”

    伊霍诺夫斯基更为窘迫,干笑道,“陛下过誉了!其实大汉王国的军队忠诚勇敢,绝对不会逊于敝国官兵……”他看了神色疑惑的林风一眼,尴尬的道,“其实……其实我国现在在远东的军队只有七千多人……”

    “只有七千人?!!……”林风大惊失色道,“您不是开玩笑吧?!东蒙古科尔沁汗国光汗帐直辖的精锐铁骑就有四万多,如果一旦开战的话,各地的游牧民还会汇集起来,加起来恐怕不有十几万人?!”他摇了摇头,脸上一派敬佩的神色,“俄罗斯的火枪手和哥萨克果然强悍哪,七千人就能击败十几万人——强就是强,寡人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听闻此言,伊霍诺夫斯基一张脸顿时涨得发紫,“咳……咳……陛下误会了,其实我国在贝加尔湖以及滨海、西伯利亚等省还有许多守备军队和青壮男子,若是真要打仗的话,只要总督大人发出征召令,我们可以集结到四至五万军队!!”

    “哦?!”林风意外的看了看伊霍诺夫斯基,“那还等什么?!赶紧发出征召令啊!”他微笑道,“我说嘛,俄罗斯帝国伟大强盛、国力雄厚、举世无双、全球无敌……怎么可能只有区区七千军队呢?!”

    伊霍诺夫斯基勉强笑道,“是啊!陛下,……咳……咳,本来是是要征召的,不过我国政府认为此事与大汉王国有关,为考虑两国传统的友好关系,我们还得征求您的意见!”

    “说得好!既然贵国这么有诚意,那这事就这么定了!!”林风一拍桌子,昂然道,“我马上派兵骚扰他们,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们派出大军,直扑他们的老巢,然后将他们一网打尽!!”

    伊霍诺夫斯基大吃一惊,急忙道,“陛下……咳……咳……其实、其实……”

    “哦?!寡人说得不对?!”林风怔怔的看着伊霍诺夫斯基,茫然道,“难道你们打算单干?!”

    “唉……”伊霍诺夫斯基犹豫半晌,终于垂下头来,颓然苦笑道,“陛下,其实以敝国在远东的力量来看,暂时无法独自击败鞑靼人!!——还请陛下帮助我们!”

    “哦?!……”林风登时放声大笑,走下台阶,拍了拍他的肩膀,“早说嘛,我说你兜来兜去累不累嘛?!——鸡大人!……哈哈……”

    “所以……所以总督大人授权给我,希望能与贵国修正新的军事条约,以便相互协作,一同剿灭邪恶的鞑靼人!!”

    “这么干的话,似乎寡人很吃亏哪!”林风微笑道,“鸡大人有什么好主意没有?!”

    “这个我们可以象上次那样,在金钱和物资上给予您援助!!”伊霍诺夫斯基显然早有准备,胸有成竹的道,“另外,剿灭鞑靼人之后,将根据贵国的贡献,分配到更多的土地!!”

    “这么说你们叫我们大汉王国当雇佣军?!”林风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道。

    “当然不是!!”伊霍诺夫斯基当即否定道,“自从上次尼布楚和雅克萨遭到野蛮人的围攻之后,我国已经调整了兵力,所以如果战争一开始,我们可以出动一批军队,在北方策应您的大军!!”

    “你们能出动多少?!”

    “……至少……”伊霍诺夫斯基想了想,“一年之后,我们至少能够出动一万两千人精锐的军队,其中包括四千英勇的哥萨克骑兵!!”

    “嗯,这么说,双方的条件就是:你们至少出动一万两千军队,另外再补偿我国一批军费,然后大家一齐剿灭东蒙古科尔沁,平分土地?!”

    “是这样的!亲爱的陛下!!”

    真是卖国求荣啊!!林风心中感慨的想道,当下点了点头,“很好,就这么办,不过这个计划务必要绝对保密,为公平起见,我建议双方都派出使节,彼此长驻对方的首都,以便相互沟通!”他想了想,“另外,象展开这么大规模的战争,一年的准备时间也太少了,你们的兵力还可以再增加一些,我建议双方准备两至三年,然后再发动战争!!”

    伊霍诺夫斯基微微一怔,不禁犹豫的道,“长驻使节是应该的,这一点绝无问题!不过……至于战争时间和增加兵力等等,我恐怕还要回去请示总督大人!”

    “也好,军费问题也需要谈判!”林风点点头,微笑道,“另外,这件事情我希望得到莫斯科的答复,而不是某一个小小的总督,所以我准备派遣一个使团和你一起回去,到莫斯科进行具体的磋商!!”

    第十四节

    新改的年号叫做“元兴”,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一六八六年就是“元兴元年”,中国开始进入林汉王朝的元兴时代,本来林风对这个年号不太满意,虽然他一向不太注重这些东西,到底在他出生的那个年代这套东西早就过时了,但现在却是比较流行,不留心也不行。

    他之所以不太满意,是因为他认为元兴的这个“元”字不太好,总能令人想起当年蒙古人入主中原那档子事,不过最后还是被顾炎武这帮老儒说服,听他们这么一解释,林风才知道原来这个元字还真是大不简单,居然在《易经》里还有典故,明目叫做“浩然无穷”,意思就是:大,无穷大,n大;总之“元兴”的意思就是那个永远的、非常的兴旺,按照这个说法朝下走,林风统帅大军驱逐鞑虏恢复中华,是大汉的第三次伟大复兴,所以这就说明就算那些蒙古、女真等野蛮民族能猖狂一时,但却都是不能长久的,汉王林风的成功属于天命所归那一类,在精神上是无敌的,这个年号属于承上启下,有暗蕴古意的意思,说明这片土地的最终控制权还是牢牢的掌握在汉人手上,并且还会永远的兴旺下去。

    针对这次改元,相配套的措施就是“建制”,咋一开始,林风还真的被李光地这些人唬到了,因为他以为这种事情比较简单,至少不会很麻烦,也就是发个公文,告诉老百姓换本皇历就得了,分分钟的事情,结果没料到手下这帮人接到改元的王诏之后却象吃了枪药一般,个个兴奋无比。在大汉宰相李光地大人的提议下,新接任的礼部曹官李绂被任命为此次大典的负责人,丞相府、总参谋部、都察院三部派员会同商议建制事宜,而名望大儒顾炎武、黄宗羲等人则担当“拾遗”工作,负责此次林汉王朝的大改革。

    如果算上杀康熙那次,这回已经是大汉小朝廷的第三次官职改革了,林风回望前事,不禁感慨万千,如今的自己,手控雄兵百万,辖地上万里、民数千万,势力雄厚可谓全球第一,想当年初到福建的时候,自己还琢磨着去买几亩地去干土财主,没想到一不留神就朝皇帝这个位置奔了,真是跟老刘、老朱有得一拼,真是事实无常啊。

    因为是在为不久之后的登基事宜大好基础,李绂等人接到命令之后自然不敢怠慢,实际上他们的工作也不算太复杂,所谓的“改革官制”听上去非常吓人,但以他们这区区几个官员来说,却也没有什么胆子去碰林风手下的任何一个利益集团,所谓的改制也就只是两个目的:一个是将跟随林风起兵的各个功臣利益合法化——中国是以礼治国,礼就是法律,所以在这个“大礼”上通过了这些文官武将也就大都安心了;另外一个就是在承认现实,将汉军小朝廷现行的运作系统固定下来,形成林汉王朝的既定制度。所以最终把这些套路搞清楚了林风也就明白那些官员为什么会这么兴奋了,所谓的“改元建制”,不就是权力大瓜分嘛,林风得了一个皇帝预备队的名义,坦白讲其实也就一空头人情,而手下的这帮混蛋却是个个得了实利。

    相对于历史上的历代王朝,大汉小朝廷的运作方式可谓是最为特别,照权力分配来看,大致可以分为三个体系,排名第一,为政府权力代表的是李光地领导下的大汉丞相府,下辖吏部、户部、礼部、工部及其他相关部门,主持对政务上的管理;而原本隶属于朝廷系统内的兵部职能却单独分离出去,并且无限扩大,成为了一个单独的系统,名义上叫做“大汉行兵事权掌总参谋部衙门”,由周培公中将出任大汉总参谋长,单独对汉王负责,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个衙门的权力大得可怕,除近卫军之外,各处驻军的编制、给养、武器装备、人事任免以及调动驻扎全由他们掌握,除此之外,两支海军舰队和琉球、海南等殖民地港口和各省民团编练也为总参谋部掌控,而从理论上说,现在的两所陆军军官学校和汪士荣的“大汉军械粮秣统计衙门”也是周培公的下属,只不过因为林风是开国君王,威望极高,所以现在两所武学和谍报系统为林风越俎代庖,直接掌握了,但若是林风突然挂掉,换了他没满周岁的儿子上台,总参谋部即可名正言顺的接管两个重要部门。

    第三个权力执有者是巡检都御史陈梦雷辖下的“大汉都察院”,下辖职方司、巡检司、谏言司、地方监察司、狱案司和都察院武备司,相对于以往历朝,这个监察系统可谓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怪胎,就职能上看,以前的都察院、大理寺的权力全为他们接受,另外还夺取了刑部的部门权力,将原来的“三法司”融为一体,兼有御史台职能,从法律上说,都察院对林汉王朝包括林风在内的所有人进行监督,而最令人感觉意外的是,除了各处安插的大大小小的间谍之外,他们还拥有一支编制为五个旅,兵力过万的直属部队,而且时不时奉命出动,四处追捕“前朝战犯、革命乱党”(注:“革命”这个词汇出自《易经》,有“汤武革命”典故,故可以理解为对现政府不满),而就在不久之前,大汉境内的数个工人暴动和农民骚动就遭到了都察院的血腥镇压。

    除了这三大体系之外,林风的皇权势力也在改制的范围之内,关于这一点大汉与前朝相比还是没有任何改变,皇权仍然是至高无上,而且还有越发扩大的趋势,就目前的形势来看,林风亲自掌握的精锐近卫军部队就有五个军的编制,包括配属单位总兵力达六万余人,整个直隶省都是近卫军的驻防范围,未得汉王诏书,驻外的各支兵团甚至不得开进直隶省境内。在这支汉王直属亲军内部,一切补给、装备、人士任免事宜全部超脱在政府管辖之外,由林风亲自掌握,而北京城的城防更是由近卫第一军接管,瑞克将军担任着类似于“九门提督”的角色,负责汉王的外围保卫,中南海汉王府则由郎中令李二苟上校率一旅精兵充当王府侍卫,在各处要从修筑炮台、箭楼,如群星拱月一般将汉王府邸围在中央。

    这次改制的主要任务就是将这些现行的制度确定下来,编制成《大汉官典》,颁行于世,以便士民咸闻,为万世遵行,另外就是由李绂主持编练好祭奠的礼仪彩排,把什么祭奠物品、舞蹈队、瑞祥以及应时诗词什么的梳理清楚,以便在各方使者面前炫一炫大汉的实力。

    就这次活动的贡献上讲,顾炎武老先生在此事上出力甚多,虽然新任的礼部尚书李绂也算是以为资深大儒,在南北士林都还算有点名气,但若是和人家老顾比起来不论是是学识上还是人望上都差了许多,之所以没让顾炎武先生主持大典,只是碍于他的半臣子、半客卿的身份,虽然现在他名义上担任大汉国子监祭酒,但实际上却不怎么理会应属政务,一门心思的散布他那些“工商、学校”什么的反动理论,偶尔空闲下来,也是把自己关小屋里写什么《考当今汉王之治》,虽然因为涉及政治问题实体上出版困难了点,但他老人家却毫不气馁,依旧笔耕不缀,平时若是有什么官员慕名来访,他甚至都懒得接见,而且除了陈梦雷之外,象李光地、周培公、汪士荣等一干大佬都好像在顾老先生的门卫大人面前丢过人,所以宰相等人一提起顾炎武来就难免有些尴尬,为了避免再次在主公面前集体出丑,宰相和总参谋长不约而同的一同选择了遗忘。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当林风试探着请求他担任拾遗监督职务时,顾炎武先生欣然应名,并且干得非常积极,经常提出一些非常之有建设性的意见,比如在各地衙门设立“乡老议政”,或者鼓励在野士人参政议政什么的,不过可惜是林风虽然内心非常赞同,但却毫无例外的一一婉言谢绝,不过这个决定很快为他招来一个“拒谏”的名声——这件事情就是挽留顾炎武的副作用之一。

    自从林风把顾炎武这块金子招牌放在北京之后,的确在全国各地造成了巨大影响,起码“贤德之士,闻风来投”这个效果是出来,遗憾的是把那些清流也招过来了,现在北京城里文人诗会、文会多如牛毛,这帮子士人大多什么职业都没有,却偏偏都还有钱,每日里酒足饭饱之后就去嫖妓,顺便再写两首歪诗,同时大发牢骚抨击朝政,虽然他们之中大多数也并不同意顾炎武和黄宗羲的观点,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自己“怀才不遇”境况的痛心,于是给汉王和一些朝廷大员找毛病就成了这些人的主流爱好之一,本来林风在最开始的时候还非常重视这件事情,因为就当代的社会条件来看,这些人应该就是所谓的“社会舆论”了,不过他很快发现自己可能产生了错觉,坦白的讲,这些人若是作为一个个的个体,都能吟诗作画舞文弄墨,培养一下或许能当个好官员,但他们纠合在一起却简直象一群疯子,感觉不可理喻,不论林汉王朝做什么决定,他们总有人跳出来反对并且大肆攻击,同时端出大条圣人语录作为旁证,而且旁边还有不少人不管懂不懂统统大声叫好,最后林风终于总结出一条道理,这些人根本就是不可能讨好的,他们的立场非常简单,那就是不论什么事情,不论什么政策,凡是朝廷作出的决定,他们就统统反对。

    原来都察院的还准备处理一批过激的狂妄分子,不过后来很快就宣告破产,因为这些人大多不逃避追捕,恰恰相反,不少人听说自己上了黑名单之后纷纷自豪无比,以当年东汉的“党人”自诩,所以作为一个在野的小人物,能够遭到“朝中奸人”嫉恨,那无论如何也是一件值得荣幸的事情,于是当都察院的密探上门缉捕的时候,这帮人个个气定神闲不动如山,在气势汹汹的“奸党爪牙”面前大放狠话,一派“死了xxx,还有后来人”的气势,最后将他关在监狱里之后,往往引发轰动,于是众人奔走相告群情激奋,最后终于惊动某一位人士,而这个人往往不是象顾炎武黄宗羲那样的龙头老大,就是还能在林风面前说得上话,于是该案当事人在大牢了转了一圈之后,英雄一般的凯旋而归,众人大喜,于是一齐去青楼喝酒嫖妓,以示庆祝。

    对于这样既不怕死,又胡乱说话的家伙,林风简直不知道怎么镇压才好,这个时候他开始有点理解当年清廷大办《明史》案的缘由了,这帮人根本不知所谓,或许鳌拜当年也并非要干掉那么多人,只是因为这个案件自身缘故,这帮子清流确实非常团结,往往办了一个立马又跳出来一群,朝廷不得不越办越大,而鳌拜这个笨蛋却又偏偏是军人出身,头脑简单不懂得妥协,于是成为文字狱运动的先驱。

    老实说现在林风确实对“民主”这两个字已经到了深恶痛绝的程度,对于那些搞歪门邪道的反动人士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不过这也只能想想罢了,虽然他也自认为心黑手毒厚脸皮,但大砍大杀知识分子这种事情他还是作不出来,要知道他可不比人家满清,人家好歹还有自己的八旗小圈子可以依靠,再拉拢一批汉奸,拿民族主义出来扯幌子,所以在文化政策上的本钱反而比林风厚实一点,但林风却是一向以“孔圣人当代继承人”自居,这回镇压士人可就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理由,而且就算采取了严厉的手段,除了把这些人赶到南方吴三桂那边去之外,难说还有什么其他的效果。

    幸运的是大汉朝廷内的各级官员们都深深地理解这一点,说来也非常奇怪,本来这些官僚之中其实有不少人当年也是清流一份子,但一当官之后便马上就适应了这个角色的转变,坚定不移的站到了林风这一边,而且不论是在心里上还是行为上都显得非常之自然,同时也没什么人出来大骂他们当了叛徒,对于这种双重人格林风确实有点诧异莫名,以致于苦苦思索却仍然得不出什么科学结论,看来这也算十七世纪的时代特色了。

    不过观点归观点,关系归关系,虽然林风对顾炎武的许多政见不以为然,但这并不代表他讨厌这个人,抛开两个人立场上分歧,林风甚至还非常欣赏这个老人。与同时代其他人相比,顾炎武无疑是一个非常特别的人,作为一个儒学大家,他简直不知道“尊卑”为何物,一般两人在谈话的时候,顾炎武除了最开始给林风行个礼,到后面基本上是平等对话,很少有什么“荣宠”的作态,这一点真是令林风感到兴奋,自从他坐了这个位置之后,手下的一帮大员,就算是高如李光地、周培公者,无一不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说句话都得想半天,实际上许多人最开始接触的时候却并非如此,比如周培公,当年临济县时大伙谈酒论势,彼此意见不合还要争论,而自从北京事变,他入股汉军喊了“主公”之后,事情就有了变化,现在企业越办越大,事业蒸蒸日上,两人的关系反而越来越生疏,彼此交谈时不是磕头就是下跪,各自戴上一张面具,把自己牢牢的遮掩在后面,小心翼翼的维持着这种虚伪的“君臣之交”。

    顾炎武的特点就在这里,他能无视这种地位上的差别,也不大理会所谓“君臣”之间的规矩,他口才很好,思维敏捷,诙谐风趣,而且气量很大,有时候他的提议被林风当面回绝,但他也绝对不会生气,而会继续另想办法,去旁敲侧击,去孜孜诱导,他从来也不以为君主会因此对自己有什么偏见或者看法,不担心日后的仕途地位,更不怕会因此得罪汉王会被下狱抄家什么的,如果在林风内心来评价的话,他更愿意把顾炎武当成一名科学家,睿智、执着、胸怀坦荡正直无私,就好像戴梓一样,只是两人的专业领域大相径庭。

    对于这次他在改制这件事情上热切,李光地等人大感意外,但林风心中是心知肚明,不过虽然他很喜欢这位可敬的老人,但这并不代表他会按照他说的去做,而顾炎武在这种事情上却是非常坚定,一个方案被否定了,隔了不久,他就又会拿出另外一个方案,在这个过程之中,林风不得不再一次改变了对儒生的看法,实际上在与顾炎武的交往之中,他发现这些大儒确实还是有些本事的,绝对不是电视剧里的那种只会大谈风俗气节的道德先生,这个顾炎武的学识之渊博、知识面之宽广,实在是令人惊叹。

    为了推行他的改革计划,最开始的时候,顾炎武以为林风遵从圣人之训,于是企图用周礼渊源来说服林风,逐字逐句给林风讲解古籍,不过林风在这方面等同文盲,计划立即破产;于是他马上改变方案,翻出《史记》和《资治通鉴》来论证,从盐酒铁说到茶砖烟叶,反复论证所谓“农本商末”的关系,但是他又立即发现林风在这方面的认识绝对不在他之下,而且似乎有了很深的看法,自己的意见在他看来很“书生气”,所以顾炎武又断定林风是一个追求实际的人,恐怕多半不会被自己空口白牙说倒,于是最近就跑出去拜访商家,广阅民情,企图从林汉王朝的现实问题入手,一点一点的实现自己的理想。

    在传统的看法之中,商人是受上层社会歧视的,象顾炎武这样身份的大儒去晋徽财团等地方去登门拜访,许多人听说之后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因为就他们看来,象顾炎武这样的人和商人们根本没有任何共同语言,上门去谈什么?谈《尚书新解》还是谈韭菜多少钱一斤?!这个消息很有轰动效应,顾炎武毫无一个全国性名人的自觉,许多外地的朋友听到传闻后不得不来信询问,大汉朝廷是不是在钱财上亏待老先生了,以致于让他七旬高龄晚节不保。

    这次接到顾炎武的求见通报,林风并没有感到很意外,现在北京城里,知道顾炎武在做什么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黄宗羲,另外一个就是汉王林风,所以听说顾炎武去走访大汉治下各大财团之后,林风就知道这个老头又在准备给自己出难题了。

    这倒是一个值得期待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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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最近很忙。

    这本书是不会太监的,请各位放心。

    第十五节

    林汉小朝廷的官服很有点复古潮流,据说当初为了设计这种工作服,李光地等人也确实费了一番苦心,本来按照林风的意思,汉军上下文武官佐应该以“复兴大汉伟业为己任”,那么在这个精神指导下,林汉帝国的官服应当象西汉、东汉的服饰式样靠拢,不过这个设想很快就被实际打破,因为当裁缝们真的把那种什么“峨冠博带”弄出来的时候,文武百官包括许多大儒在内马上就被镇住了,虽然这里面有不少人开口闭口圣人古训复古崇礼什么的,但这也都仅仅只是说说而已,所谓“三代之治”更象是共产主义社会之类,口号是口号,并不意味着大伙就真的打算这么干,所以当样品一摆出来,大伙就觉得怎么看怎么别扭,于是众人纷纷上书,要求汉王殿下“谨思量、应时迁(注:意思是适应时代变化,跟神偷无关)、考人情”,换一种更合适的工作服,以彰显大汉官威。

    老实说林风当然不觉得传统的汉服很丑,实际上他觉得这种大袖宽袍确实是非常之雍荣华贵,不管怎么说,那都比那个什么燕尾服更有贵族味,但可惜的是好看归好看,若是穿着它上街或者上班那就可能有点不合适了。

    于是在这种心态下,原本就对汉军军服非常之向往的文官们就跳了出来,嚷嚷着要“驱胡易俗,为一代之先”,大条道理讲了一箩筐,最后的意思就是大汉的文官要跟武官一样,穿那种非常之眩目的工作服。

    这件事情到了后来就变得很有点意思,本来在林风心目中,换套衣服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当然这也只是他个人的想法,实际上中国人对服装也是相当之重视,所谓“衣食住行”,这个穿衣戴帽可是排在第一位,所以无论大汉朝廷在服饰改革上作出什么样的决定,都必定会对治下几千万百姓产生重大影响,这一点其实就可以在当初伪清统治时期可以看出来:一条命令一下,全国几千万人立马秃脑袋留辫子,清一水长袍马褂瓜皮小帽,紫禁城每天早上朝会,几百号官员往那儿一站,活脱脱一僵尸大聚会。

    现在的大汉文官制服就是新创造的式样,和前朝比起来,很有点承上启下的味道,因为受军服的影响,原来甚为宽大的官袍被收束得较为紧张,胸前一排钮扣自肩膀延伸到肋下,看上去精神了不少,冠帽则仿照前明,以乌纱为记,腰带上佩戴玉石,按照级别大小各自区分,而原来象征中国特色的补子也被有选择的保留了下来,文官右胸着飞禽,武将绘走兽,这里的等级区别自然也十分严格,若文官混到李光地那个级别,补丁上的飞禽就是仙鹤,而武将若是升到了上将军衔,则就可以缀上麒麟。这种等级上的荣誉甚至还可以延伸到叠父母和妻子,比如最赠、封荫以及诰命之类,这些东西在这个时代被视为光宗耀祖的事情,君王如果利用得当,绝对可以令人心甘情愿慷慨赴死。

    现在这种服饰在大汉领地内广泛流行,深得广大士绅、百姓推爱,实际上就式样来讲,这套衣服与传统的汉服相比并没有什么很大变化,唯一的区别就是创立了金属钮扣这个概念,再就是腰身和下摆被拉短,做起事情来更加爽利而已,如果一定要说非常之“美观、大方”那绝对是屁话,人类的审美观念区别甚大,蒙古人以穿皮袍为美,满人喜欢穿旗袍踩花盆底,而就算中原内地,各省的审美区别也不小,现在这种服饰之所以流行,只是因为林汉帝国兵戎强盛,中国老百姓习惯性崇威畏权,又喜欢盲从,跟着仿效罢了。

    唯一令林风感觉有点不愉快的是,出于封建等级制度的惯性,当新汉服刚刚出台不到两个月,大汉朝的礼部官僚们就以令人惊叹的效率,火速炮制了一份关于对老百姓穿衣的限制,对老百姓的衣服作出了种种限制,详细列明“除了官员及有功名在身者”,老百姓的衣服不得用什么质料、钮扣不得超过多少、帽子上不许装饰什么东西之类,明确宣告了官员们在这一领域的特权。

    顾炎武的补子就是一只孔雀,时下他于林汉朝廷之中司职国子监祭酒、礼部拾遗、汉王府侍讲,衔从三品,看着是有点不起眼,但就依品衔而言,他在北京城中却绝对是一位数得上的大官。在新的官职改革中,原本的宰相府被撤销,以内阁取而代之,首辅大学士李光地位高权重,执掌民生钱粮,而级别也不过是正二品,巡检都御史陈梦雷纠察天下,为乾坤司母,品级也只是从二品。所以说顾炎武在新朝鼎立之初,就能够得授到三品高官,无论如何也算得上是“君恩深重”了。

    不过官位归官位,关于这一点众位大汉文武倒也没什么人敢说三道四,顾炎武老先生名满天下,人所共钦,论起学问辈份来,百分之九十五的大官见了他都得下跪磕头,然后自称“晚生”,汉王卑词恳切的求他留在北京,明着看是客卿,但按照传统习惯来说,更合适的说法那得叫“帝师”——如此牛人,谁敢不服,即算是李相爷、周司马(注:按十七世纪的社会习惯,其时以溢美兵部尚书,这里是汉军总参谋长别称)等大人物,想不不甩他就不甩他,想给脸色就给脸色,谁还敢拿他在怎么样?!不过顾炎武的品级虽然确实不低,但这并不代表他有实权,实际上现在大汉排在前几名的实权人物之中有一位军统枢密使,论品级不过从四品,看军衔不过一陆军上校,但汉王于他言听计从,宠信非常,朝中人望直追李光地、陈梦雷等一众大佬,由此可见权力和级别有时候不一定是统一的。

    与往次一样,顾炎武见了林风,草草行礼道,“臣,国学侍讲顾炎武,拜见汉王殿下——汉王千岁!!”

    “先生请起!!——这边坐!”待顾炎武坐下,林风笑道,“老先生今天来,恐怕又有大条道理要讲吧?!”

    “恕臣不恭!”顾炎武没有回答林风的话,大大咧咧的从靴筒里抽出一根烟袋,啪嗒点上火,自顾自的吞云吐雾,“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今天老臣忽然来了兴致,想和殿下聊聊!”

    林风哑然失笑,现在这个世界,也就只有这么一个人会忽然跑来对自己说,没啥事情,就找你扯扯。不过他就是喜欢顾炎武这个脾性,脸上却皱眉道,“哎,我说顾老,您这玩笑可就开大了,寡人日理万机,时间紧张得很哪!——您这回想说什么?!”

    顾炎武嗤之以鼻,他身为礼部拾遗,对这事可是最为清楚不过,最近朝廷改制,满朝文武都忙疯了,就他一个汉王一天到晚没事晃荡,现在内阁班子才刚刚搭好,文档都才理会清楚,他汉王接不到奏报,那怎么忙得起来?!他持着烟管,在桌缘上轻轻磕了磕,“汉王您想听什么呢?!”

    这可就奇怪了,不是你要找我么?!林风失笑道,“老先生想说什么,那寡人就听什么!”

    “那好!”顾炎武点了点头,“臣听说咱们大汉要铸造大汉新钱?!”

    “是有这么一回事!”林风点头肯定,转头朝顾炎武望去,讶然道,“您老人家不会不知道罢?以前咱们大汉朝军政紧张,多有战事,所以这个内政就有点不修了,现在咱们治下的百姓都还在用顺治通宝或者康熙通宝,听说辽东及朝鲜、东瀛等边远地方还有人用崇祯钱——如此荒谬之事,自然不得听知任之,而今我大汉顺天应名,改元称制,当然要铸造‘元兴通宝’,以为万民流转!”

    “这是自然,”顾炎武笑道,“难为殿下一代天骄,居然于次小事留心,老臣佩服之至——不过殿下打算如何铸造铜钱呢?!”

    林风疑惑的看着顾炎武,这话有点莫明其妙,他到底是说铸造铜钱的冶炼方法还是指行政上的操作手段?!

    “哦,失语、失语!”顾炎武见林风错愕,当即省悟过来,摆摆手道,“老臣是想请问,你是打算让那所衙门来操办这件事情?!”

    林风愈加奇怪,他根本不相信顾炎武连这个都会不知道,随口答道,“当然是户部派员督察,工部出工匠人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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