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恍然,“明白了——但是,朕从来没见过啊?!”说到这里,他忽然省起,“你刚才说是朕的海军将军拿了?!”

    “正是!”吉良义央点头道,“陛下,去年二月初,德川纲吉大样之第二子应萨摩藩之约赴会,佩戴的就是这把宝刀,却不料路上遭忍贼所窃,敝国多方查访,得知此刀被忍贼转卖于海贼,多方流转之后,最终却为被贵国海军大将杨海生将军……那个……‘截获’于琉球,故臣想请皇帝陛下赐还!”

    这几年来,随着林汉帝国国力的提升,大汉海军的活动越来越频繁,势力范围亦随之扩大,两支海军舰队经过不断扩充,隐隐然成为东亚霸主,几乎都快盖过了台湾舰队的风头。而杨海生舰队原来还常常在海上打家劫舍,而现在阔气之后,摇身一变成为帝国海军,耀武扬威的到处圈地,琉球群岛亦是其中之一。

    早在两年前,海军就倚仗武力驱除了盘踞琉球的岛津倭寇,正式设立了军港,受海军第二舰队管辖,看来这件事情多半和杨海生这个老牌海盗大有关系,说不定整件事情都是这小子策划的,林风不无恶意的想到,嘴上却是满口为难,“这件事情不好办嘛,这个消息朕也不知道是否确实,难道你们亲眼看到那把刀在杨海生手上?!”

    “回禀陛下,正是如此!”吉良义央笃定的道,“为寻访此刀,敝国幕府大目付曾亲奔赴琉球,亲眼看到杨将军佩戴这把‘童子切安纲’!”

    暴发户啊暴发户,做贼也不知道收敛一点,难道贼赃也可以到处显摆么?!林风有些恼火,点点头道,“好吧,回头朕给你们问问,若是真在杨海生手上的话,朕就叫他卖还给你们好了!”

    “卖还?!……”

    “当然!”林风没好气的道,“如果真是杨将军得到了,肯定也花费了不少本钱,朕身为一国之君,难道还能占臣下的便宜?!”他撇了撇嘴巴,“那个……你们那个什么将军的二公子也太不小心了,不受点教训怎么行?!”

    吉良义央目瞪口呆,这件事情大大出乎了他的想象,根据以前的历史记载,中国皇帝向来以爽快大方著称,怎么这位皇帝居然转了性子?!他怎么可以这样?!

    他心下忿忿,口中却道,“谢陛下恩典!”

    “没啥,这个事情还没有核实,朕也不知道宝刀是否真在咱们这边,你们最好有点心理准备!”林风这时已经打定主意,回头就给杨海生下圣旨,叫他把这把什么什么的切送过来收藏。

    “是,”看着林风的表情,吉良义央觉得这件事情多半凶多吉少,不过这时似乎也没什么办法,话锋一转,“启禀陛下,这第二件事情,是关乎战事!”

    林风一凛,“战事?!我们和日本开战了么?!”

    “回禀陛下,贵国和我国没有开战,但贵国却因为贸易的原因,和台湾郑家颇为不对,时常在我国近海冲突!”吉良义央皱眉道,“自去年一月起,此事已经有三、四起了,其中还有一起居然在长崎町,两方均有死伤,町人多有惊恐,乃诉至町奉行,尔后又转至勘定奉行,德川纲吉大样以为,此事关乎两国盟好,期陛下约束商民,以免两国不便!”

    林风有些头疼,这件事情他也没什么办法。现在大汉海商财团正处于扩张阶段,积极争夺海外市场份额,而日本则是台湾郑家的传统势力范围,所以两边发生冲突在所难免。

    他含含糊糊的点了点头,“朕知道了,吉良卿放心,这件事情朕会另外下旨,追求相关人等的责任!”

    “启禀陛下,这些船只大都有本国颁发之朱印状,特许其贸易往来,若是经常滋事的话,恐怕敝国就会收回许可了!”吉良义央脸色严肃,正色道,“敝国自德川家主政以来,为周边盟好,安定庶民,向来奉行‘锁国’之策,除唐土、朝鲜、荷兰之外,其他一应商船均不许登岸贸易,此正为信诸国之善意也,而如今大汉兴于唐土之北,来船自四、五十条一年激增至百六、七十条,且走私猖獗,海贼重兴,陛下,恐怕昔日明国还匪之患再现啊!”

    “卿的意思是?!……”林风有些迷糊,“难道日本现在海盗很多?!”

    “正是如此啊,”吉良义央叹道,“百多年前,关白丰臣氏主政时,日本海贼多如牛毛,常串扰日本、唐土,为患多时,至德川家后,厉行剿灭,原本太平了许久,但现在贵国突然海禁打开,那些海贼余逆纷纷参与,或者为商船扈从,或为不法大名走私,实力膨胀迅速之极,臣前日来时,听右近卫权少将大人言,近岛海贼复聚,少者数百,多者数千,骚扰鹿儿岛、萨摩、长州甚至长崎等,为祸剧烈!”

    林风释然,原来是林汉帝国大力通行海商的副产物,看来日本的走私肯定非常严重,而且走私者的势力也比较强大。

    “那卿的意思……莫非是要朕帮忙清剿?!”

    “非也、非也,”吉良义央急忙否定,“启禀陛下,关乎此事,外臣奉德川将军之命,于陛下两请:一则请求陛下严查铁炮、大筒贸易,万勿轻易卖与日本国外样大名,更要厉行查禁严防走私,以免祸乱天下!”

    林风一怔,“什么铁炮、大筒?!”

    “回禀陛下,即火枪、大炮!”吉良义央露出一丝羡慕的神情,“贵国火器精良,远超兰人,若是落入别有用心之人手上,恐怕会酿成大祸!”

    明白了,原来是怕我走私军火给那些强势大名,从而影响幕府统治。林风摆摆手,笑道,“一般、一般,朕的火枪很一般嘛,听说贵国有那个武士道精神,作战刚毅勇猛,区区火枪算得了什么?!”

    吉良义央苦笑道,“陛下说笑了,您有所不知,今年年初,我国长崎水军备队出发讨伐海贼,贼竟装备有大批汉国火枪,火力凶猛之极,水军武士竟然不敌,幸得人马众多,增援不断,方才将他们吓走,可见火器之厉害!”

    “你们的意思是,尽头咱们大汉不能把火枪大炮卖到日本去?!”

    “回禀陛下,幕府于此事异常重视,德川纲吉大样以为,今后的火器买卖,应当由幕府、大汉朝官方接洽,然后派遣官船护送,买卖时间、地点、份额均由双方约定,如此一来,既使两国一同获益,又不坏汉、日盟好,岂不快哉?!”

    林风失笑道,“你的意思是,今后的火器买卖,只能由德川幕府来做,其他大名不能做?!”

    这个说法有点粗鲁,吉良义央皱了皱眉头,点头道,“这个……这个……陛下英明!”

    “吉良卿放心,其实朕一向认为日本人民勤劳善良,实在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民族,所以如果不受外界引诱的话,我相信日本的秩序一定是天下最好的!”林风微笑道,“就说你们的‘锁国’之政,寡人就非常欣赏……错了,应该是羡慕之至!你看看,其实咱们中国原来也是一直锁国的,但锁来锁去就是锁不住,看来这个世界,也就只有大和民族才可以将这么一向繁琐复杂、对后世具有深远影响的伟大国策彻底贯彻下去,朕委实是佩服得很!!”

    吉良义央怡然自得,口中谦逊的道,“……哪里……哪里,陛下实在是过奖了!”

    罗唆了这么久,林风终于开始发镖,“所以象德川幕府这样眼光长远的政治设想,朕一向是报以信任的态度,吉良卿,你刚才说的那个关于军火贸易的事情,没有任何问题,德川老弟怎么说,咱们大汉就怎么做,总之日本的稳定就是大汉的幸福,日本的强盛就是中国的光荣,卿大可放心!”

    吉良义央目瞪口呆,偷偷瞥了林风一眼,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当下含含糊糊的道,“陛下英名睿智,臣等万分钦服!!”

    林风摆摆手,“咱们大汉的军火,应该只能给予德川幕府装备使用,那些居心叵测的乱臣贼子,居然异想天开,想用咱们的火器来祸乱日本,简直是白日做梦,朕是决计不会让他们阴谋得逞的!”

    “陛下明鉴!!其实德川幕府向来于大汉国秉持善意,愿千秋万世,永为盟好!”吉良义央感动非常,急忙应道。

    “是啊,朕也是这么想,”林风别过头,掂了掂桌子上的日本国书,“朕听说你们那边原来有过天主邪教闹事,现在还有没有?!”

    “启禀陛下,此辈奸邪已被一一诛灭,尔后又驱除葡萄牙等奸贼,而今的日本,已是天皇座下王道乐土,再无恶迹!”

    “哦,那就好!”林风点头笑道,“不过那个什么荷兰人也不什么善良之辈,朕常听人说,其实他们也是一伙的——那个台湾的事情你们应该听说过吧?这些红毛狼子野心,竟意图窃据大汉之土,实在是可笑!”

    吉良义央局促一笑,不敢应声。

    “其实就朕来看,日本与中国,明为两国,其实同宗同源头,表里一体,如果幕府可以放心的话,朕建议你们连荷兰人也不要理会了,日后日本贸易,就只和咱们大汉往来!”林风顿了顿,补充道,“当然,和朝鲜国的对马贸易也可以将就维持。咱们这边大汉、朝鲜、蒙古、日本其实都是一起的,说不定几千年前大伙还都是亲戚,其实也是自己人,但那些红毛鬼就不同了——”他瞥了吉良义央一样,“吉良卿,你以为如何?!”

    吉良义央大有同感,叹道,“陛下所言极是,不敢欺瞒,臣每次看到那些奇形怪状之辈都难受得很,昔日战国时,自西人来埠后,火器于本州大行其道,日本居然冒出了一个什么‘兰学’,肤浅幼稚之至,诚为可笑,若不是看他们还有三分可取之处,敝国早就谢绝西船了!”

    “是啊,其实就现在来看,他们有的,咱们大汉有;他们没有的,咱们大汉也有,所以为了将锁国大政贯彻到底,贵国为何不干脆谢绝荷兰船呢?!”

    吉良义央一怔,愕然道,“敢问陛下,臣自山东来,所见西人甚多,敢问陛下,大汉为何不禁绝西人贸易呢?!”

    林风摇摇头,脸孔一板,严肃道,“卿以为朕不想么?!非不愿也,乃不能也,咱们中国和你们日本不同,一个是海岸线实在太长,港口实在太多,防不胜防;另外一个,国土靠近南洋,红毛鬼来得方便——你说说,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其实朕真的是很羡慕日本,如果咱们大汉也能象日本那样,外埠很少,而且外面还有一个象中国这样的大国挡在前面,朕早就将那些红毛鬼赶得远远的了,甚么天主教、基督教统统不许乱传,免得蛊惑那些贱民违法乱纪、以下犯上。”

    吉良义央呆了一呆,随即恍然大悟,心道原来如此,他偷偷瞥了林风一眼,心思大动,如果真的这么干的话,恐怕于长治久安大为有利,口中却仍然试探道,“那如此一来,大汉白白为日本屏障,岂不是很吃亏?!”

    “错了、错了!”林风摇头道,“你这就想错了,你们日本是个岛国,其实朕最怕的就是你们日本丢弃祖宗法度,为西方人蛊惑,最后象台湾那样成为那些红毛鬼的盘踞基地,从而对我大汉构成威胁,所以说如果你们日本稳定,那朕在东方就后顾无忧了,可以全力向南驱逐西夷威胁!”

    见吉良义央似乎半懂不懂,他开导道,“其实从根子上来说,朕支持日本锁国,还是为了维护大汉的东线安全,卿明白么?!”

    吉良义央躬身道,“臣明白了,陛下果然高瞻远瞩,外臣佩服!”

    林风点点头,“朕就是这么想的,卿回去之后,可以跟德川老弟好生说说,为了将贵国的锁国政策贯彻到底,朕建议你们只同咱们大汉往来贸易,咱们大可这样来办:今后日本除了江户幕府之外,其他任何大名都不得擅自与外人接触,而日本所需要外贸获取的物事,咱们大汉朝和幕府就进行官方贸易,每一年都制定一个计:,买卖什么东西、贸易多少金银,都由两国官府商量着办,这样一来,那些奸贼乱党还有什么可乘之机?!”

    吉良义央看上去有些犹豫,他看了林风一眼,疑惑的道,“陛下,恕臣斗胆,那台湾郑家呢?大汉南方呢?!”

    “朕是迟早要一统天下的,此事无庸置疑,这个事情你大可出去打听清楚,或许就在这两年之间!”

    林风大气的摆摆手,把话题拉了回来,“你们要明白,所谓锁国,并非是严谨货物来往,锁国锁国,锁的是什么?锁的就是人心!!——上次那个天草什么的作乱,其实就是人心乱了,最后才出了那么大的漏子,所以咱们今后要严加提防,如果幕府只和咱们大汉贸易,那咱们大汉愿意拨出一支海军舰队交给幕府指挥,专门剿灭海盗、禁绝走私,此事一成,今后流入日本的任何书籍,都必须严格审查;任何进入日本的外人,都必须隔离起来;那些甚么邪教啊、还有什么兰学之类,将这些奇谈怪论歪门邪道拒之于国门之外,如果这件事情能够落实,那锁国才算是真的锁成功了!”

    吉良义央权衡良久,委实大为心动,他朝林风深深鞠躬,“谢陛下贵言,此事大有道理,请陛下放心,臣回到日本之后,将如是呈与德川纲吉大样,恳请将军裁决!!”

    第十七节

    时隔一个半月之后,湖北前沿终于传来农民军的最新动向。

    大汉皇朝顺义公爵、陆军中将、山南将军、都督河南湖北事杨起隆在钦差抵达十天之前,突然下令分驻老河口、枣阳的部队朝襄阳府城集结,宣布“我大汉皇帝御极,神州当兴,然湖北伪清逆贼不识天数,意图反辟,实罪大恶极之至……”因此,他作为大汉河南、湖北两省都督,必须出兵讨伐,以为给皇帝林风登基的贺礼。之后,却又以大汉官府的名义,同时大肆征发壮丁、抢劫、勒索辖下富户、商人,勉强拼凑出一支六万人的大军,循汉水南下,水陆并进,朝湖北南部发动进攻。

    于是前往传达命令杨起隆回京“述职”圣旨的钦差立时扑空,而就在他进入襄阳空城的同时,两匹快马才携带着杨起隆的“请罪”奏折姗姗上路,和他错身而过。

    沉寂数年的湖广战场风云再起,现在湖北、江西一片混乱,各地盘踞的军阀大多数是汉奸绿营将领出身,隶属原清廷南征大军安亲王岳乐所部,昔日东蒙古科尔沁汗国迫于形势,在辽东战场上突然叛清结汉,随同八旗南征的一万数千蒙古骑随即兵变,一举捣毁了清军长江中下游战区的的指挥中枢,岳乐亦随之战死于乱军之中,之后,随着中国政治局势的变化,长江流域战区内的各支清军逐渐地方化、独立化,成为盘踞各地的军阀。

    而杨起隆于汉军争夺中原失败之后,不得转进南方,使得湖广地区的政治局势更加复杂。农民军击败荆州军阀入鄂之初,因为力量不足,曾经一度改弦易辙,明里暗里与湖北各地的大小军阀积极接触,极力避免引起其他军阀的“众怒”,然而效果却不甚很好,虽然就处境上看,大家均有“彼此天涯沦落人”之感,然而毕竟石打了几年的死敌,一时之间修好并非易事,虽然为保存实力期间,没有发生大战,但小规模的摩擦却经常发生,几年以来,彼此和不象和,战又不不战,就这么一直不咸不淡的扯着。

    但随着林风登基之后,汉军和农民军的政治联系终于断链,杨起隆拒绝了富家翁的的结局,一意孤行奋战到底,农民起义军残部终于一把撕下了苟安的面具,向湖北南部的伪清军阀亮出獠牙。

    当林风接到杨起隆的奏折时,农民军已经连续击破了安陆、荆门、钟祥,消灭的数支伪残余部队,前锋骑兵部队竟一度逼近汉阳,消息传出,举国震惊,湖北各军阀虽安逸数年,但到底是正规野战军出身,战力尤有保存,为了挽救覆亡,盘踞各地的大小军阀被迫联合起来,在昔日伪清总兵罗盘根的号召下云集武昌,并同时向北京政府发出乞降书。

    这真是一件令人奇怪而又令人好笑的事情,“大汉山南将军”的部队进攻汉阳,而当面与之为敌的伪清大军一边积极抵抗,一边向大汉皇朝乞求投降。

    历史就是这么惊人的滑稽。

    两封奏折,一前一后抵达中南海,相隔不到三天。北京政府迅速作出了反应,林风接到杨起隆奏折之后,立即召来翰林学士张伯行起草诏书,痛斥杨起隆“欺君”,命令他立即离开部队返回京师,所部人马必须立即停止攻势,原地待命,等待朝廷派遣军官进行改编,否而大汉将宣布他为“叛主之贼”,起大军征讨。

    而总参谋部的反应则比皇帝的圣旨更快一步,未等第二次宣诏的使节出发,总参谋部的八百里飞骑即奔赴勋阳,命令西线兵团瑞克将军所部立即集结部队,朝荆州府方向攻击前进,若有抵抗,一律就地歼灭之。

    与此相反的是,湖北军阀的乞降书则得到了林汉朝野的高度赞赏,皇帝诏湖北军阀首领罗盘根:“虽身陷贼营、然忠义未泯,且慕王事,朕甚欣慰!”,因此特授陆军少将军衔,号“建威中郎将”,命令所部其就地防御,维持治安,等待改编。

    可以想象的是,林风的圣旨在杨起隆眼里和擦屁股的稻草纸没有任何区别,这时杨起隆所部虽屡遭挫折,但仍有近两万四千余战斗兵员,并且装备精良,拥有大批火器,其中,甚至还拥有一支超过六千人的骑兵部队。和汉军各支野战兵团相比,这支军队虽然数量略显薄弱,但却不可轻视。

    昔日中原大乱,四郎会一声呐喊,数十万农民军呼啸而起,攻城略地所向披靡,天下为之震动,各部首领共推杨起隆为“龙头大帅”,此后为军统汪士荣分化瓦解,无数意志薄弱的义军首领纷纷变节投降,但杨起隆的直辖本部却挺住了军统特务的诱惑和拉拢,一直保持了高度的凝聚力和纪律性。他们就是这数十万农民军的精华和中坚,不是四郎会教派的忠实信徒,就是杨起隆的铁杆部下,因此具有很强的战斗力。

    现在部署在湖广战区的汉军部队一共有三个兵团,在这次湖北战争之中,西线瑞克兵团是预定主力部队,而中原兵团、南方兵团部署在河南、安徽边境的数个主力军则担负策应和支援任务,参战总兵力在八万人以上,整整超出杨起隆所部三倍有余。公允的说,这场战争林汉帝国蓄谋已久。

    就在瑞克兵团全力东进时,大汉总参谋长周培公却突然接到了一封来自江苏前线的紧急军报,薄薄的军报字迹寥寥,但周培公草草阅完之后却神色大便,匆匆朝袖子里一塞立即吩咐准备车马入宫求见。

    林汉帝国自林风以下,有三个实权人物,分别是李光地、陈梦雷和周培公。从职权上看,周培公是大军统帅,应该是最有份量的大佬,但实情却并非如此,虽然不论从资历上看还是从才能上看,这位汉军元老都有足够的资格占据这个角色,但因为林风的原因,他却偏偏是三人之中最不得意的一个。

    这个道理很简单,正是因为周培公的资历和才能,而又在军方很有威望,所以他注定了不可能风光——除非林风死了。

    虽然如此,但总参谋长毕竟非同小可,林风仍然对他非常客气。听说周培公求见,林风立即更衣,在书房传见,草草礼毕,林风就笑着对他说道,“培公阿培公,我说你也不知道歇歇,这两天你没事就朝朕这里跑,莫非是觉得御膳房伙食对胃口?!”

    周培公丝毫没有调侃的心思,匆匆抽出军报递给林风,“陛下请看,南方出大事了!!”

    林风一怔,接过军报随手抽开,才看得一眼,即神色大变,惊道,“台湾军进攻喇布?!”

    “正是如此,”周培公一连沉重,“安徽都督王大海八百里加急,臣也是刚刚得到消息,郑经于上月初遣大将刘国轩为帅,冯锡范为副,领台湾水师突然北上,越福建、浙江,突然登陆崇明岛,遂克上海县,所部水陆大军共约十万余人,借水师沿长江长驱直入,伪清太仓、南通守军不战而降,苏杭两营临阵倒戈,无锡守将蒋循、常州守将罗大利、常州知府胡柄元败死,据王大海奏报之时,郑军主力越过扬州,直逼镇江!!”

    林风愕然半晌,忽然一拍桌子,不怒反笑,“妈拉个x,好一个郑经,果然有两把刷子!”他别过头,反问道,“王大海呢?!”

    “回禀陛下,王平辽接到战报之后,一边向京师急报求援,一边下令安徽各军向南集结,并同时向伏波中郎将施琅将军请援,”周培公皱了皱眉头,“眼下恐怕已经压到江苏边境了罢?!”

    在汉军制度之中,都督即战区司令,有临机应变之权,发生这样大的事情,王大海是莫说集结应变,就算是立即向南京方向发动战争也是无可厚非。

    林风摸了摸下巴,沉吟良久,忽然说道,“朕觉得这事有点奇怪,杨起隆刚刚挪地方,郑经就出了大招——这可真巧了!……”

    话音未落,书房外边忽然轻轻叩响,郎中令李二苟轻声道,“启禀陛下,军械粮秣统计衙门汪士荣、汪大人宫外候见!”

    林风心中顿时浮一丝不祥的预感,转头望去,和周培公四目相交,两人均是脸上一沉。

    “快叫他进来!”

    片刻之后,汪士荣匆匆掀帘而进,“吾皇万岁万万岁!臣汪士荣见架!”

    林风脸上十分不耐,急切的道,“什么事?!”

    “回禀陛下,微臣派往蒙古鸿厘寺的细作突然传来消息,葛尔丹这月月初突然大肆集结人马,约莫三万余骑,朝阿拉善厄鲁特方向行军!之后不知所踪……”汪士荣抬起头来,继续说道,“之前准葛尔占据的许多草场都丢弃不要,扈从部众悉数西迁,现在已经为科尔沁占据——”

    “科尔沁呢?!他的人马动了没有?!”周培公突然截断了汪士荣的汇报,极为无礼的插口道,“有无进逼归化?!”

    汪士荣脸上毫无表情,“回周大人的话,这正是下官诧异之处,”他转头望着林风,“葛尔丹放弃了多处水草肥美之地,科尔沁悉数接收,然两方却都未大动刀兵,科尔沁汗王布尔亚格玛甚至还把驻二连浩特的一万余骑军调到北边去了,据呼伦贝尔牧民谣传,说是去防备罗刹人!”他连连摇头,语气狐疑万分,“年初时两边还打了一场恶仗,这会却象很有默契,其中必然大有玄虚!!”

    “**玄虚”,林风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口出不逊,“好一群王八蛋,都他妈是冲老子来的!”

    第十八节

    郑经的突然发难引发了北京的政治地震,是容忍还是战争,林汉帝国朝野分成两个派别,在朝堂上进行了激烈的争论。

    总参谋部的青年军官们怒不可遏,当安徽都督王大海、破虏将军马英的军报以塘报的形式公开之后,总参立即炸了窝。

    按照一六八八年林汉帝国的战略部署,南下的步骤分别是:西线兵团瑞克所部进攻湖北、中原兵团马英所部进攻江苏、南方兵团王大海所部拿下江西,二十余万大军分三路同时发动进攻,最后越过长江,统一全国。

    现在郑经的突然发难就打断了这一个步骤。之前的攻击目标:湖北、江西、江苏、浙江都是伪清的地盘,汉军拿下它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现在郑经和杨起隆一东一西,居然抢先动手,从而导致大汉军两个兵团落入丧失进攻目标的境地,这实在是令人非常愤怒。

    而更令人无法忍受的是,江苏为江南菁华之地,人口众多,地方富庶,帝国早已垂涎三尺,早在几年之前,总参谋部就已经把它列为必取之地,而这一次的南下战争计划之中,汉军就是打算利用之前早已联络接纳的漕帮牛千毓等人,就地抚绥地方,征集物资,准备不停歇的一口气打到浙江,将伪清简亲王喇布、康亲王杰书碾得粉碎,把江苏、浙江两省富庶之地纳入版图。但郑经的这一次突然行动,就仿佛当面扇了汉军一个耳光,扇得总参谋部目瞪口呆晕头转向。

    在青年军官的强烈要求下,汉军总参谋长周培公、中原兵团都督马英、海军第一舰队提督伏波中郎将施琅立即上书林风,恳请皇帝立即下诏,向台湾郑经宣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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