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神色瞬间变得有些怪异,她默不作声地盯着隆哥,仿佛灵魂出窍那样站立不动。

    “大姐,问你话呢,没事吧?”隆哥催道。

    继而女人点点头,轻声回道:“有。”

    隆哥和许纬对视一眼,许纬接着问:“她人呢?在村子里吗?”

    “人?早死了!”

    “死了……多久前死的,怎么死的?”

    女人瞧面前这些人个个火急火燎,更加觉得费解,反问:“你们要知道那么多干什么,你们是谁啊?”

    许纬解释:“我们从市区来的,跟乔菁也不认识。但因为一些事情,我们必须得调查她的背景,大姐你帮帮忙,行吗?”

    王玲丽也附和道:“真的啊,大姐,很着急的!”

    见许纬和王玲丽如此郑重其事,女人终于稍稍放下姿态,回了句:“我知道的也不多。”

    “没事没事,要不我们去那边说话吧,这边雨大,走走走!”隆哥忙指引女人去不远处的一棵大槐树旁。

    到槐树旁,隆哥先问了句:“大姐,您叫什么,是村里人吧?”

    “我叫刘敏,在这边生活三十多年了。”

    “那个……刘姐,可以跟我们讲讲乔菁的事吗?她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许纬问。

    “乔菁呢,以前就住在我家旁边,跟我算是邻居。大概一两年前吧,她家发生一场火灾,家里面的几个人,基本全没了!”

    “火灾?”许纬发现,刘敏说的和那老大爷不一样,她记得老大爷说乔菁是生病死的。

    “这件事村里人都知道的,不信你去问。”

    许纬点点头,她感觉刘敏的话可信度更高。

    “她家是怎么着的火呢?”

    “这个我不知道。”刘敏边说边在拍雨衣上积存的雨水,显得漫不经心。

    “那么乔菁生前是个怎样的人,你是她邻居,应该比较了解吧?”

    “还行吧,我们不大来往。而且……乔菁也不出门,一直在家里。”

    “为什么?她不爱出去吗?”

    “她是个残疾人呀,不方便!”

    “啊?”许纬颇为惊愕,“乔菁是个残疾人?”

    王玲丽,郭爱英,隆哥也都显出惊讶神情。

    “对呀!那姑娘挺倒霉,生下来就属于……属于什么先天性的残疾,一条腿没用,不能走路。等她长大以后呢,她爸嫌她丢脸,索性把她关在家里,不让她出门。我听说啊……好像还经常把她锁在一个地窖里面!”

    刘敏形容得比较生动,许纬等人仿佛看到了一幅残酷的画面。

    “那她爸呢,后来去哪了啊?”隆哥傻乎乎地问。

    “我刚不是说了么,一家人全因为一场火灾没了呀!”

    “喂,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人家说话啊!”王玲丽冲隆哥说。

    “乔菁这一生,过得很苦吧?”郭爱英问。

    “肯定咯,那姑娘是真的可怜。我有几次……从他们家门前走过,那姑娘就趴在窗台上,眼巴巴看着我,我那个心哟……”刘敏摇摇头,一脸的苦相。

    “她的怨气应该会比较重……”王玲丽轻声说了句,只不过这句话除了许纬,其他人都没听见。

    “而且,你们还不知道……”刘敏继续讲述,“乔菁的妈呢,早早去世了,家里只剩她和她爸,还有她一个哥哥。然后她爸乔生根又不喜欢女儿,再加上本来有个儿子,所以更加不把乔菁当人。每次喝点酒,就拿乔菁虐待,拿绳子抽,拿烟头烫,什么都有,最严重的一次直接把酒瓶砸过去,把乔菁头给砸破了!”

    “她爸也会在村里人面前打乔菁吗?”许纬问。

    “会啊,怎么不会?有好几次呢,村里一些人还专门上他们家劝过。不过乔生根是个火爆脾气,没用!”

    “妈的,这种人,如果撞在老子手里,我打得他满地找牙!”隆哥愤恨地说。

    “对对对,这次我支持你!”王玲丽说。

    “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么多事刘姐,你对乔菁家的情况还真挺了解的呢。”许纬微笑说。

    “邻居么……常常看到的。”

    “不过……刘姐,我最后还有件事要问,你别觉得奇怪。”许纬说。

    “嗯?”

    “乔菁喜欢用木梳子吗?特别是那种……红红的,红色的梳子!”

    刘敏先是一怔,随后问:“什么意思?”

    “梳子!梳头的!”王玲丽用手做梳头动作。

    “你们问这干什么?”刘敏忽然显出耐人寻味的神情。

    许纬看出来了,刘敏一定知道关于红木梳的事。

    “有什么不能说吗?”郭爱英也问。

    “没,我就觉得你们问的事挺怪。你们干嘛要打听这个,打听那个呢,你们又不肯告诉我。”

    刘敏的话意很明确,她想知道许纬等人前来的真正原因。

    许纬想:索性告诉她吧。

    于是,许纬简单把红木梳的事跟刘敏讲了一遍,让刘敏明白,他们主要是为郭爱萍的事而来,不愿让郭爱萍白白惨死。如果真是乔菁的灵魂作祟,就要想办法制止,否则惨剧会接二连三发生。

    刘敏听完后,深思了良久。许纬很难从她表情捕捉到什么信息。

    “所以,事情就是这样。刘姐,我们全跟你说了,你也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吧?”许纬说。

    “没……我没要说的了,红梳子什么的东西我不知道,你别问我了。”刘敏边说边挪步,看似准备离开。

    “真不知道吗?”许纬追问。

    “真不知道!没其他事我先走了。”不等许纬回应,刘敏转身就走。

    许纬没有劝止,毕竟已经耽误了人家不少时间,而且既然人家不肯说,也强求不来。

    “那么刘姐,你告诉我们乔菁家在哪吧,我们想去瞧瞧!”许纬最后问。

    刘敏指向东南方,说:“一路走过去,会看到一座破烂的房子,房子被大火烧过,墙是黑的。我还有事,就不带路了。”

    刘敏话一说完,便低着头,匆匆离去了。

    “那女人有点怪。”王玲丽说。

    “是啊,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我们都还没问完,她急着走了。”郭爱英说。

    “算了,我估计乔菁的事在这边属于比较忌讳,村里人不愿意多谈。这样,我们先去乔菁家看看,慢点再找人问清楚吧。”许纬说。

    雨又下大了。

    他们沿着刘敏指的那条路,缓缓前行。因为大雨,路面上盘绕一股雨湿气,混杂附近的泥土味,透出浓烈的乡土气息。

    乔菁的家并不远。很快,他们见小路尽头处有座四四方方的房屋,外墙上一大半是黑的,屋顶的砖瓦也是凌乱不堪。房屋静静处在风雨中,远看像一副棺材。

    “就那了吧?”隆哥指了指问。

    “应该是。”许纬点点头。

    他们忙来到屋门前,一方面为躲雨,一方面为观察乔菁家的情况。

    许纬轻轻推门,发现门居然开着,屋内墙上被烧灼的痕迹尤其明显,不禁让人怀疑是否原先墙面就是黑的。一些破损不堪的家具,满地的碎砖,都容易让人联想到发生火灾时的情形。

    听见雷声轰隆,他们估计雨将越下越大,而且天空一片乌黑,几乎和夜晚无异。

    许纬深切感受到,这座房屋透着一股诡异气息,她明白不是自己的错觉,而是一种简单的直觉,她确信自己的直觉一定比她的意识更快发现了什么。

    隆哥已经在地上翻找,边找还边抱怨:“哎哟,妈的,臭烘烘的。”

    “哪里来的臭味啊?”王玲丽不放心地问。

    “当然是尸臭味咯,你别忘了这房子死过人!”隆哥趁机吓唬王玲丽。

    “你别吓我!”

    结果一片吵闹声中,隆哥从一堆垃圾里翻出两双棉鞋。两双棉鞋是红色的,呈一大一小,明显是女人穿的鞋。

    “纬姐,你看!”隆哥把鞋给许纬。

    “奇怪……”许纬端详两双棉鞋,有点想不通,“乔菁家不是就乔菁一个女人吗,怎么会有两双大小不一样的鞋子呢?”

    “对哦……”隆哥摘下墨镜仔细看,“会不会一双是乔菁小时候穿的,一双是她长大后穿的啊?”

    “应该不会。这两双鞋的款式差不多,估计是一个时间买的,不像隔了好多年的样子。”许纬回应。

    “嗯,有道理,纬姐牛逼。”隆哥称赞许纬。

    “不就两双鞋嘛,别管它啦,我们找找其他的吧。”王玲丽说。

    听王玲丽这样说,许纬暗自思忖,其实她根本不清楚要来这边找什么,若乔菁一家真的死于火灾的话,应该很难有所发现。

    “咦,你们瞧,这有面镜子。”郭爱英在墙角找到一面碎裂的圆镜,圆镜还连着半截橱柜,俨然是面梳妆镜。

    “家里还有这种东西,看来这乔菁挺爱美的。”隆哥说。

    “她不是残疾人吗?”王玲丽疑惑。

    “废话,残疾人就不能爱美吗?再说她只是腿脚不好,跟脸有什么关系啊?”

    “呃……”这次王玲丽倒被隆哥反驳得说不出话。

    “纬姐,你怎么看?”隆哥问。

    “我觉得挺正常的吧,不过这镜子真的好古老啊!”许纬说。

    他们慢慢离开原地,朝里屋走。

    由于房屋被火灾破坏相当严重,内墙几乎全部倒塌,所以他们分辨不出原先有几间房,更不知道乔菁以前住哪个地方。

    此时屋里黑得吓人,再加上潮湿闷热,他们感觉异常痛苦,巴不得尽快离开。

    可这房屋又似乎有种魔力,勾引他们一步步深入探索。

    隆哥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他还蹲下身,到处乱摸。不经意间,他突然发出一声叫唤,紧跟在他身后的王玲丽吓得心脏差点跳出来。

    “你鬼叫什么啊?”王玲丽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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