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活死人疾步冲来,张南心头一惊,他没想到活死人的生命力居然如此顽强,忙乱间他来不及使用锡字牌,只好抽出那把黑匕首,当活死人抱住他时,往活死人的后颈猛烈刺去,不偏不倚刺在活死人后颈的正中间,活死人当即松开张南,全身疯狂抽搐,甚至口吐黑色唾沫。挣扎了几秒,终于再一次倒地。

    张南望望黑匕首,呼吸急促地问:“我做了什么?”

    “笨啊!你刚不是拿匕首刺它了吗?”程秋娜叫道。

    “我的意思是,它为什么一下变得那么脆弱了?”

    “大概是因为它已经被火烧得快不行了吧,最后只是挣扎一下。”程思琪说。

    “行嘞,你们别研究了,既然搞定了就赶紧走吧!”黑皮在最前方催促。

    张南也明白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脱离危险才是首要目的。

    他们就沿这条小巷,顺利走到一座农舍门前,门前停了辆黑色丰田,正是黑皮的车。

    张南正准备把程思琪姐妹送上车时,忽见不远处人头涌动,还有一阵阵嘶喊声响,黑皮听出其中有李光明,对张南和程思琪姐妹叫道:“你们快上车,我们开车过去瞧瞧!”

    四人迅速上车,黑皮边发动汽车,边咬牙切齿地说:“撞死他丫的!”

    黑皮的车很快行驶到了那群人前,大灯照射下,他们发现两队人正在一块空地上搏斗,地上已躺了好几个人,也不知道死活。王自力和李光明就在一棵大树旁,烟鬼也和两人一起,正围攻一个活死人。

    “坐稳哈!”黑皮脚踩油门,直接撞向那个活死人,并冲李光明和烟鬼叫道:“你们让开!”

    “呯”一声响,那活死人被黑皮撞得弹出老远,滚落到了一座农舍墙上,李光明见是黑皮,大声问:“不是走了吗?咋又回来啦?”

    “哥们兄弟一场,我哪舍得丢下你啊!”黑皮打趣道。

    张南让黑皮和程思琪姐妹留在车上,自己下车,他发现李光明倒没大碍,王自力身上却多了几处刀伤。

    “我们刚跟那玩意对干,结果发现干不过他,后来烟鬼带一队人过来,把那玩意先弄走,然后带我们一路跑到这里。谁知道妈的又在这里遇到龙帮的一群逼崽子,再后来那玩意也追来了,热闹得很!”李光明指了指缓缓起身的活死人,对张南说。

    张南看到另一群他们的人正和龙帮几人纠缠,当中还有个活死人,就是从面包车上窜下来的男人。

    张南定了定神,他想起刚才用锡字牌对付活死人的事,总觉得有些奇怪,心想锡字牌的火都没有把活死人烧死,匕首那一下却可以令活死人致命,难不成,活死人的后颈部位,是他们的命门?

    张南知道,很多阴邪之物,都存在命门一说,所谓命门,即是全身最脆弱的地方,特别是活死人这类生命力极顽强的邪物,一定存在命门。天地间没有尽善尽美的东西,这是一种潜在的平衡。

    张南瞧瞧走近的活死人,终于在黑暗中看清,被黑皮车撞倒的活死人后颈有一块胎记一样的东西,俨然是活死人的命门!

    那活死人古怪地叫了几声,突然冲李光明和王自力狂奔过去,此刻张南信心十足,他拿出一块锡字牌,写上一个“降”字,就冲李光明和王自力说:“老李,大力,你们帮我吸引他注意,尽量让他背对着我!”

    李光明对张南已比较信任,王自力更不用说。随即两人按张南吩咐去做,李光明直接铁棍招呼过去,再像画圈似的慢慢挪动脚步,令活死人背对张南,王自力则一把抓住活死人胳膊,让它行动困难。

    张南疾步向前,瞅准方位,锡字牌正正好好落在活死人后颈。短短片刻间,活死人发出一声悲鸣,接着脚步凌乱,摇摇晃晃,两只手拼命去抓后颈,但那块锡字牌仿佛粘在了它的后颈上,撕扯不掉。活死人的表情万分痛苦,青筋暴起,连连发出“呜呜”的怪叫声,瞬间失去了所有战斗力。

    过会,活死人终于重重倒地,眼神凄楚,好像在对张南求饶。只有张南注意到,活死人的瞳孔正渐渐变成灰色,喻示着生命力的消失。

    等到那活死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张南又赶去对付另一个活死人。当时龙帮的其他人已被解决,只剩一个活死人,李光明让那批手下把活死人按在墙上,张南非常顺利地用锡字牌贴住活死人后颈。两个活死人的表现几乎一样,都是先一阵抽搐,然后倒地,瞳孔变色,生命消失。

    张南望着地上两个形如枯木的活死人,忽然心生怜悯,深叹口气说:“其实他们也是受害者,被人下了邪术。而且被下邪术的人,灵魂彻底死去,不能再转世投胎。”

    王自力靠近张南问:“你是不是找到对付它们的方法了?”

    张南点点头回答:“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

    此役跟龙帮大战,他们虽最终获胜,但也损失了不少兄弟,而且基本每个人都多少受了点伤。与老鸥会合后,李光明和烟鬼清点人数,总计两人失踪,十多人重伤,五人死亡。当听到这个数字,张南和王自力心下极度难受,他们都明白这是为了救出王自力等三人付出的代价,感激之情难以表达。

    由于许多人要送去医院,所以他们没有停留太久,张南,王自力,程思琪姐妹上了李光明的车。分别时张南对黑皮和烟鬼等人一谢再谢,他知道简单的道谢显得很苍白,但目前状况下他能做的只有这些。

    驶离江苏饭店后,李光明问张南现在去哪,张南先看了眼王自力,他见王自力气喘吁吁,面色苍白,知道王自力伤势很重,他想起来先前老袁给他打的电话,说是已经找到解决程秋娜花蛊的办法,外加王慧可以给王自力疗伤,便决定直接去老袁家。

    张南又想到那些受伤的兄弟,里面有几个伤势特别重,就问李光明:“你们那几个受伤的兄弟,他们怎么办?”

    “能咋办啊,去医院呗!”

    “但是沥县的医院好像已经关门了。”

    “没事儿,他们有路子,我们认识几个接私活的医生,他们就和你们一样,直接去那些医生家里。”

    听李光明这样说,张南终于放下心来。

    随后王自力问张南为何能找到江苏饭店,张南就把情况大致跟王自力讲述一遍,当得知他们三人消息是老贾花60万跟郭洪买来的时,王自力充满感激,说等回上海,一定把钱还给老贾,再好好谢谢老贾。

    王自力又问小伍和小毛怎么没来,张南说两人留在坟山,李光明直说这类黑帮火拼的事带着小伍一个警察总不大合适。

    王自力相当理解,随即他打小伍电话,想让小伍等在坟山山脚,会合后一块去老袁家。由于李光明的车坐不下那么多人,李光明准备让大宝再开一辆车。

    谁知电话一通,便听小伍慌慌张张地说:“王……王队!你总算打来电话了!你在哪啊?你朋友把你救到了吧?”

    王自力一听小伍的语气就感觉不对劲,忙问:“你小子怎么了,说话干嘛这么急?”

    “哎哟你不知道啊王队,你朋友和那老家伙出去以后,我和小毛在山上等了很久都不见他们回来,后来我们打他们电话都没打通,以为他们出事了,我们赶紧下山找他们去,那个谁……大宝跟我们一块,结果,妈的……”

    小伍说话太急,导致气不够用,还被口水呛了一下。

    小伍口中的“老家伙”自然是指李光明,车内此时非常安静,所以张南和李光明等人都清楚听到了小伍电话中的话,张南看眼手机,说:“当时在江苏饭店,可能那边信号不良。”

    王自力催问:“结果怎么了?”

    “结果……我们一下山,就撞到龙帮的人赶来山上搞事,被我们撞个正着,但我们才三个人,龙帮大概有十几二十人,我们弄不过他们,被龙帮追的到处乱跑。大宝被龙帮乱棍打死了,小毛被他们抓了,他们手上有刀,我估计小毛也被他们砍死了,只有我逃出来!现在我躲在一个工业区的厂房里面,我吃不准龙帮的人在不在附近!”

    王自力震惊道:“啥?他们都搞到你们那来了?你同学被砍死了?”

    李光明一听大宝死了,顿感头皮发麻,连方向盘都差点拿不住,当即给坟山上的某名手下打个电话,最后得知坟山的据点被龙帮抄了,带头的是个鼻子卷卷的人。

    听到鼻子卷卷的人,李光明一下猜到是那卷鼻,不仅恨得牙痒痒。

    正当李光明准备联系黑皮,要赶去坟山给大宝报仇时,张南劝道:“老李,你冷静一点,现在我们伤员太多,不是时候。”

    李光明也明白张南的意见正确,但他此刻怒火万丈,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程秋娜一听李光明想去找龙帮报仇,害怕地说:“啊?你们还要去打架啊?不要了吧,或者先送了我们你再去啊!”

    李光明回头扫了眼满脸憔悴的程思琪姐妹,心瞬间软了,只好强忍住气说:“那行吧,先送你们,不过老子发誓,如果不把那大蒜鼻的的鼻子给割下来,老子就是他孙子!”

    继而李光明行驶到一条大路上,按小伍提供的地点,去接小伍。

    沿途中每个人都是身心疲惫,程秋娜又呼呼大睡,张南瞧出程秋娜的症状越来越严重,再不去除身中的花蛊,可能将有生命危险。

    行驶一阵,李光明的车到达沥县工业区,说是工业区,实际上这边的厂基本关了,小伍就躲在一家倒闭的棉纺厂里,距离坟山并不太远。

    李光明直接将车驶入棉纺厂,王自力再打电话给小伍,双方终于在一间厂房门前碰头。

    小伍上车后,依然显得惊魂未定。李光明没有停留,在工业区附近找了家加油站加油,便出发赶往老袁家所在的釜县,也不见龙帮的人,一切还算顺利。

    途中小伍将情况详细叙述了一遍,说是他和小毛坐着大宝的车下山,本来想去找李光明和张南,结果一下山就中了龙帮埋伏,还被龙帮的人把车砸了,大宝是直接坐在车里被乱棍打死的,然后小毛在逃跑中又被抓了,抓住小毛的人手里有刀,所以小毛凶多吉少。他自己一个人偷偷跑进了棉纺厂,龙帮的人应该在工业区找过他,所幸工业区厂房比较多,最终没有找着。

    王自力问小伍为何如此害怕,是不是因为小毛被害了,小伍直言不是,说小毛被害只是令他相当愧疚,觉得对不起小毛,但不至于害怕,真正害怕的原因是他看见了恐怖的一幕。

    “哪一幕?”王自力问。

    “我见到……龙帮有个男人,他明明被大宝开车撞倒了,而且汽车轮子还从他身上碾了过去,谁知道那人居然又站了起来……就是他一下子把大宝给抓住的……他的脸都被碾得不成样了,怎么可能还像个没事人似的……”

    小伍回想当时画面,心有余悸,竟说不下去,王自力和张南等人却明白,知道那人定然是个活死人。

    小伍再问王自力和程思琪姐妹如何被救出来的,王自力把事情经过简单一说,小伍此时思维混乱,也没听进去多少。

    汽车一路驶往釜县,每个人都是筋疲力尽,不停打哈欠。只有张南显得心事重重,正思考一些问题。

    两个多小时后,汽车驶上山路,山上没有路灯,黑蒙蒙的一片,令他们心情格外压抑。

    李光明逐渐发现,这一带的山路狭窄,岔道又多,若不是小伍在旁提醒,他好几次都要开错。

    沿山路一直到山顶,就是老袁的山庄别墅。

    等到山庄别墅的门前时,老袁已和王慧站着等候,王慧还拿了一盏手提灯,给他们照明。

    下车之后,老袁对每个人扫视一遍,对张南说:“阿南,看你们一个个憔悴的,经历了很多事吧?”

    张南苦笑道:“一言难尽。”

    “那慢点再说,先进屋,小慧给你们做好饭菜了。”

    推开山庄大门,步往别墅的时候,走在队伍最后的李光明轻声嘀咕了句:“这老家伙,也太有钱了吧?”

    走进别墅,他们顿时闻到一股香味,原来大桌上已摆满了菜和饭。先前张南给老袁打了电话,老袁得知他们异常劳累,都没有吃饭,因此让王慧准备俱全。

    他们也确实饥肠辘辘,尤其是王自力,几乎一天没怎么吃过东西,所以一坐下就大口大口地吃饭。李光明则跟老袁讨酒喝,老袁让王慧拿了几瓶酒出来,都是价格昂贵的名酒,李光明直瞧得两眼放光。

    张南边吃边把全部事情跟老袁讲述一遍,老袁默默听着,没有提问,大致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老袁淡然说:“一会先让小慧给王警官处理伤口,还有这姑娘的花蛊,我来替她解除。这两件事得赶紧办,其他的稍后再说。”

    “老师,你是怎么找到解除花蛊的办法的?”张南疑惑道。

    “上次取了这姑娘的一碗血以后,我开始查阅文献,终于掌握了一门解蛊之法,是专门针对花蛊的,应该可以解她的蛊。”

    一旁的李光明听得云里雾里,问:“啥玩意,啥叫解蛊啊?”

    张南微笑说:“老李,你有你的专长,我们也有我们的专长,日后有机会我再给你慢慢解释。”

    饭后,王慧检查王自力肩膀的伤口,发现由于跟龙帮的纠缠,伤口又有开裂现象,正在流脓。王慧取用消毒药水消毒,说道:“王警官的伤口有很多腐肉和死肉,而且感染很严重,我得先把那些死肉和腐肉剔除干净,再用抗生素抑制感染,最后还得给伤口好好包扎一下,现在这样不行。”

    张南回道:“那麻烦你了小慧,医学方面我们都是外行,你来决定。”

    王自力也诚恳地说:“辛苦了。”

    “那行,找个人扶他进我诊疗室吧。”王慧招招手,转身上楼。

    小伍将王自力扶去王慧的诊疗室后,老袁随即望向张南说:“让小慧慢慢给王警官处理伤口吧,我们也得赶紧办事。房间我准备好了,你带这姑娘进来。”

    老袁说完,自己手动推轮椅,进入侧边的一间房。

    程思琪见了急问:“老师,我能不能一起进去?”

    “老袁解蛊做法的时候,最好不要有太多人,以免扰乱他的心神。”张南照实说。

    “我保证一点声音都不会发出来的。”程思琪恳求道。

    “你保证?”

    “我保证!”

    “无论发生任何情况,都不能激动,不能狂躁。”

    “好的!”

    张南十分理解程思琪的心情,如果让她在外面等候,一定非常焦心。又见程秋娜紧握着程思琪的手,说明程秋娜也想让姐姐陪伴,于是张南叹口气说:“行,那你一块来吧。”

    见都要走,李光明上前一步问:“那我呢,留在这做啥啊?”

    张南指指满桌的酒菜,笑说:“喝酒啊!”

    随老袁进房后,张南和程思琪姐妹顿时发现房里还有扇门,已经被打开了,门后是条向下的坡道。之所以是坡道不是楼梯,显然为了方便老袁的轮椅通行。

    张南心想:下边应该是老袁家的地下室。地下室安静,阴气重,邪魔之物易于显形,确实适合做法。

    张南携同程思琪姐妹慢慢走下坡道时,程思琪姐妹见环境阴暗,心情忽然变得忐忑。等到地下室,他们才发现不过是个二十平米左右的小间,没有开灯,只在四个墙角各点了支蜡烛,所以光线非常暗淡。老袁已坐在正当中等候,手里端着个红木制的大碗,并脱去了上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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