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南心头大震,他万万想不到,他的身体,居然是于之言实现永生不灭计划的最后一块拼图!

    老贾等人同样感到非常离奇,老贾问道:“所以你才要费尽心机的把张南引到云南,再抓走他身边的人,逼他跟你交换身体?”

    “你说对了!不然你以为我躺在这又黑又臭的棺材里那么多年,图的是什么?黄狐早就用精神传送的方式告诉我,张南是我等的人,他是我需要的灵体!只有得到他的身体,我才可以实现永生不灭!否则一切都是空谈!跟你们这些凡人解释这些估计你们也不懂,你们只配像蚂蚁一样,生老病死,活上短短的那么几十年!”于之言激动地说着,一双眼睛通红。

    “妈的,这小子疯了吧?”黑皮指向于之言说。

    “他不是疯了,他是入魔了。”烟鬼说。

    张南沉寂片刻,又问于之言:“就算你活上一千年,你又得到了什么?”

    “我能得到很多很多东西,永生才是最快乐的!行了,张南,你不用跟我废话,也别想说服我,你命中注定要把身体给我,你本来是通灵人,属于特殊的灵体,你也该高兴,因为你的身体会一直保留下去!”

    “不好意思,我没想说服你。这副棺材,就是用来交换身体的吧?”张南问。

    “是的,你不需要做什么,和孙玉梅一样,乖乖躺进去,你的灵魂会彻底消失,接下来你的身体就相当于一具空壳,等着我附身。”

    张南一笑,说:“这个你解释得够清楚了,不过你还没把事情说完。你找我的原因我已经知道了,那孙玉梅呢,你为什么又找上她?”

    问完这句,张南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在于之言身旁不停蠕动,怪物般的孙玉梅,她的脸部既阴沉又可怖,但透出一种让人怜悯的凄苦。

    “玉梅呀……”于之言也低头看向孙玉梅,并伸手摸了摸孙玉梅的头,“她只不过是正好被我挑中了。何况我前面说过,我是赐予她新生,救了她的人,她应该感谢我。”

    “我呸,你这千年王八,你把人弄成这样,还说救她?”

    李光明气到极点,直接骂于之言千年王八。

    “你们对孙玉梅很了解么?你们又知道她小时候过的是什么生活?”于之言笑问。

    “我们不知道。”张南直言。

    “我告诉你们,仔细听好,孙玉梅从生下来就是个聋哑人,好几次被孙天贵抛弃,都是村里人救回来的,从她稍微懂事开始,孙天贵就一直虐待她,折磨她。孙天贵当年来云南,一个原因是为了打听长寿村的事,另一个原因是准备把孙玉梅卖去一个老板,一个要收八岁女孩的老板,你们应该能猜到是做什么生意的。你们可以想想,如果不是孙玉梅遇上我,她将来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嗯?是不是我救了她,赐予她新生?”

    于之言说的振振有词,令张南等人感觉异常震惊。张南确实想不到,孙玉梅的童年竟会那么惨淡。

    虽然明知于之言说的是歪理,张南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黄婆只跟我说了你转世前的事,转世后的事她没敢告诉我。照你说的,你选择了孙玉梅来让你回到这个世界,让她受孕,再到扈村临盆,一切就按你计划的那样进行,只不过出现了你自己也没预料到的意外,原本是一胎的你,结果变成了两胎!”张南继续说。

    “你怎么都知道?”于之言十分诧异,“是的,我妹妹的出现,让我挺意外的,我们相当于是龙凤胎,但本源还是转世前的我。这样就造成了一个不好的后果,原来在我身上的一些属性,分割成了两个部分。”于之言的表情又是一个转变,变得有些懊恼。

    “两个部分是什么意思?”

    “大致上说,我继承了原来那个于之言的意识和智慧,我妹妹继承了能力。所以我的身体比较弱,以前跟拳哥学的法术基本在我妹妹身上,但我们两人也有一点联系,所以我妹妹死了以后,我身上的金身就消失了,我成了一个老人。”

    张南恍然,暗想:难怪每次跟我斗法的都是那个女人,去找胡健父亲和摆平龙帮的也是那个女人,给程秋娜种蛊下咒,把副院长打造成邪物,杀死小伍的,无疑也是她了。

    “后来呢?你跟你妹妹一起在扈村出生,很快长大成人,那还是二十几年前,你又怎么利用小毛身份的?然后这二十几年你在做什么,你妹妹又在做什么?”张南急切地问。

    “我和我妹妹躲在扈村,偷偷长大,玉梅负责给我们弄吃的穿的。有天我在扈村附近的河边散步,看到河里有具男尸,是个九岁的男孩,后来我听到两个扈村的人讲话,才知道那男尸是扈村一个叫小毛的孩子,再后来,我看到他妈把他抱回家,亲手把他埋了,又在家中自杀,扈村的人好像都以为他妈是因为找不到他自杀,我就动了心思,反正我有金身护体,看着永远都年轻,再说我来到这个时代也需要一个身份,干脆假扮成小毛,隔个十几二十年回村,肯定没人怀疑,后来我那同学小伍来找我,我跟他套起了近乎,你们来云南的时候,不是他牵线,我还真没办法接近你们。”

    小毛说的话,与张南推测的如出一辙。

    “你们二十几年间在做什么,为什么等上那么久?”

    于之言微笑说:“实现伟大的计划,就要做很多准备工作,而且当时的你还小,我必须等到你成年。我不想一直做个孩子。”

    “你和我交换身体后,会一直维持我被交换时的年龄?”

    “应该是这样,毕竟我没有试过。如果永远停留在一个年龄的话,你现在的年龄,是最合适的,为保险起见,我才等了那么久。”

    “这二十几年,你都在布置这个计划?”

    “当然不是。一方面是做准备,另一方面是适应这个时代。你要知道,我是1929年出生的人,从60年代开始,就进入一段空白期,已经跟这个世界脱轨了。所以我要通过不断学习,掌握各种各样的知识,历史,地理,文学,化学,政治,物理,数学,医学,样样都得补,特别是医学,因为我早就打算好以村医的身份回到扈村。关于我妹妹,这二十几年她一直在修炼邪术,还学到了新的邪术和蛊术,最后她干脆与炼成阴煞的玉梅融合,她们两人可以互补。”

    “当年你为什么要跟孙玉梅一块回上海去见孙天贵?”

    “从某种程度上说,我和我妹妹是玉梅生下来的,她还是我们的母亲呢。本来我们成功转世以后,玉梅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但放着玉梅不管又太可惜,所以我就想让玉梅成为我的人,帮我做事。在回上海的路上,我告诉玉梅,我准备改造她,让她过上不一般的人生,但是得受一点苦,玉梅直接答应我了。”

    “你那时已经动了心思,要把孙玉梅炼成阴煞?”

    “是啊,那又怎么样?玉梅活着人不如死,干脆换一种状态,至少能帮我做事。”

    “你满脑子都是自己,孙玉梅,还有算作是另一个你的你妹妹,在你眼里不过是个工具,她们的死活你根本不关心,你关心的只有她们对你有没有用!”张南叱道。

    “对,我承认,我是这样的人!这才符合人类的天性,人生来就是自私自利的动物,现代文明反而剥夺了人类的天性!”于之言一脸严肃地说。

    张南不禁担心:如果让这种人永生不灭,估计对整个人类社会都是一种威胁。

    张南再问:“你们回上海以后,见到孙天贵,你是怎么对孙天贵解释你和孙玉梅的事?”

    “孙天贵刚见到我,自然而然地以为我就是玉梅肚子里孩子的父亲,还问我孩子放在哪。我没有把真相告诉他,但其实孙天贵也不怎么关心这些事,因为孙天贵在长寿村中了花毒,当时他的情况已经非常严重,我不救他的话,他必死无疑,所以我开门见山地跟他说,我精通邪术,并且可以治好他身上的病,那种花毒在我们以前福建老家十分常见,但他得答应帮我做事,我才救他。孙天贵是个怕死的人,他没有选择,后来我让他把玉梅炼成阴煞,起先他不愿意,问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倒也不是他舍不得玉梅,而是他怕把玉梅炼成煞以后报复他,嘿嘿,你瞧他的心思……我告诉他,我是为了让玉梅领略新的人生境界,是在帮她,我还保证,玉梅以后不会动他一根毫毛,只要他乖乖帮我炼制孙玉梅。”

    “为什么你不亲自做,而要孙天贵替你做?”张南觉得奇怪。

    “因为这种邪术,必须由亲人完成,所以只能孙天贵来做。后来我把这门邪术教给孙天贵,让他在地窖里用烟熏的方法炼制孙玉梅,他则对外宣称送孙玉梅去了聋哑学校。孙天贵本来就是神棍,接受起来比一般人容易,我顺便教他一些其他的邪术,包括让他在汤水里下咒,以及和王虎换命,都是我教他的。”

    “孙天贵应该是一个独断专行的人,炼煞又需要很长的时间,你凭什么认为他会一直听你话,不会在背后搞一些动作?”

    “很简单,虽然我给了孙天贵一种治疗他的花毒的药,但那种药只能起到控制作用,不能根治,换句话说,他必须定期吃那种药才行,所以他不得不听我的话。后来他为了摆脱他那副病泱泱的身体,选择跟镇上一个叫王虎的少年换命。换命的最佳对象就是少年,因为少年的意识薄弱,但身体已经差不多健全。另外一方面,玉梅也被炼制成了阴煞,开始吸取阴元滋补。”

    张南听着心中一凛,疑惑道:“照你这样说,章泽镇那些女孩的阴元,本来就是给孙玉梅准备的?并不是孙天贵死了以后,才轮到孙玉梅享用那些阴元?”

    “当然!孙天贵这种人渣,我怎么可能为他精心准备那么多。”

    李光明听了发出一阵狂笑,嘲讽道:“你居然好意思说别人是人渣?你做的那么多混蛋事,害死那么多人,那叫啥呢?”

    于之言不理李光明,继续对张南说:“我知道你肯定想问,孙天贵用了换命的邪术,他也得补充元气。答案我告诉你,他的元气,是我妹妹当面做法给他滋补的。”

    “你妹妹?她也找过孙天贵?”张南问。

    “是的,我妹妹负责定期给他滋补元气,这样我们也可以继续控制他。但玉梅是阴煞,阴煞的气太强,只能通过吸取阴元滋补,连我妹妹的法术都没办法。”

    “我明白了。我听人说,当年章泽镇的上空升起一团黑烟,应该就是孙玉梅成阴煞以后,离开地窖吧?”

    “对,然而那里的人却以为是什么黑鱼精作怪,他们还信了孙天贵的话。那种愚昧的凡人,真是可笑。”于之言笑出了声。

    “但你没有想到,我会把孙天贵找出来,然后破了他的邪魂,你精心培养的跟班就这么完了。”

    于之言哼笑一声,说:“是,你能找到孙天贵,确实挺不容易的,这也是我看得起你的地方。但玉梅你拿她没有办法,后来她变得越来越完善,还故意挑衅你。再说孙天贵在我的整个计划中根本无关紧要,他的死活对我没太大影响。”

    “在上海,杀死那四个人,还有给程秋娜种蛊下咒的,到底是你妹妹还是孙玉梅?”张南停顿一下,继续问道。

    “既是我妹妹也是孙玉梅。我刚说了,玉梅成煞以后,我就让我妹妹跟她融合,两人互补,我妹妹附身在玉梅身上,这样起码可以抗衡你一下。我让她杀人,下咒,再给你一点长寿村的线索,目的是为了把你引到长寿村来。但是等你到了长寿村后,我倒没想过你会冲进血树林,还破了我的血咒,连那头血兽都杀了,你们出村的时候,你又跟我妹妹斗法,伤了我妹妹。所以之后我一边跟你们在一起,另一边发动龙帮的人,当时我觉得要对付你必须先从你身边的人下手,然后我推荐副院长给你们,让我妹妹提前把他炼成邪物,在家埋伏你们,再派龙帮的人去把王自力他们抓了,倒也算比较成功,谁知道你居然又救出了他们,让我非常头疼,而且你也找着了活死人的破绽。后来在坟山的山脚下,我脱离了你们,你们应该是认为我死了,到了那个地步,我知道只有让玉梅跟蚇结合,才能对付一下你,恰好那时候蚇也差不多成型了。做完这件事以后,我又等到一个机会,本来你发现了程秋娜被我偷偷下咒标记的秘密,我已经不可能知道你们动向了,结果小伍主动打了我一个电话,因为他一直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死了,我索性接起电话,告诉他我侥幸活下来了,顺便打听他们的行踪,我才知道原来他们躲在一个建材厂里,而且你还不在,我立马让我妹妹赶去建材厂,杀了小伍,抓走了老家伙和那两个女孩。”

    说完,于之言伸手朝后方的石洞指了指。

    明白一切来龙去脉以后,张南心中的疑云总算消除了,眼前的问题显而易见,那便是如何对付于之言和孙玉梅,救出老袁和程思琪姐妹。

    于之言笑道:“说了那么多,我嗓子都干了,我们也得办点正事了张南,你是乖乖躺到棺材里去呢,还是要我动手?不过我提醒你,如果你不肯配合我的话,只要我给孙玉梅下一道命令,洞里面的三个人就完蛋了。”

    于之言的意思很明确,他准备拿老袁等三人的性命威胁张南,逼迫张南服从。

    “完蛋你妈!得瑟个啥?咱这么多人,还搞不定你一个?”李光明骂道。

    李光明为了报兄弟杨鹏的仇,早就按耐不住,急得手心里都是汗。

    “谁说我一个了?”于之言淡淡一笑,望向身边的孙玉梅说。

    “这畜生有啥用?老子先废了她!”

    于之言对张南笑说:“张南,你身边这些莽夫好像比你有干劲啊,你怎么说?”

    张南沉思片刻,大声问洞里的老袁:“老师,你们能不能再忍一会?”

    程秋娜先叫唤:“我忍不了了啊!这里面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瞎子你先救我们出来再说啊!”

    老袁却大声说:“阿南,我们没事,你先不要管我们!”

    程思琪也说:“是啊老师,你先处理你自己这边的事!”

    张南回了声“好”,稍稍有点安心。

    于之言看了眼张南,又看了眼石洞,满脸疑惑地问:“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们要先干了你,再去救人!明白了没?”黑皮怒气冲冲地说。

    “就是,现在大家话都说清楚了,你搞了我们那么多兄弟,我们总得搞回来吧?”烟鬼已将一把折叠刀握在手中。

    黑皮和烟鬼的几个兄弟死在龙帮手上,他们同样感觉气愤。

    于之言问张南:“张南,你想想清楚,是不是确定要跟我对着干,你要让他们死的话,我也可以满足你。”

    张南微笑道:“有什么区别?就算我答应你,躺进这棺材里,让你实现你永生不死的愿望,你也不会放了他们。他们已经知道你的所有秘密,你不可能留下这种隐患。”

    被张南看破心思,于之言发出一阵狂笑,说:“嗯,张南,你现在有点了解我了!”

    “那还说啥?干呗!”李光明蠢蠢欲动,他瞧了眼张南,在征求张南的同意。

    张南点头道:“老李,你们想办法先抓住于之言!”

    “好嘞!”李光明心领神会,快速迈开步子,朝于之言冲去,边冲边恶狠狠地骂道:“小逼崽子,来跟你爹练练!”

    于之言早有防备,微微向后一退,身边烂泥般的孙玉梅一下窜了起来,像条眼镜蛇一样上半身直立在他跟前,挡住李光明去路。

    李光明正在火头上,也不管孙玉梅有多大能耐,直接一匕首捅了过去。

    当李光明一匕首捅入孙玉梅烂泥般的体内后,他感觉仿佛捅到了棉花,软绵绵的,同时孙玉梅的体型急剧变化,瞬间伸出两个爪子,抓向李光明肩膀,李光明一个措手不及,被孙玉梅抓的鲜血直流。

    “哎哟,妈的!”

    李光明的肩膀传来一阵恶痛,骂了一声,倒退好几步。

    张南本想出手牵制孙玉梅,可这一下实在太快,他赶不及反应。

    李光明退到烟鬼和黑皮两个身边,老贾急问:“老李,肩膀怎么样?”

    李光明强忍住痛,逞强道:“没啥事,跟他妈蚊子咬一样,咱兄弟几个一块上!”

    烟鬼和黑皮纷纷应声,三个人摆出阵势。

    李光明,烟鬼,黑皮三人是多年出生入死的兄弟,默契程度自然不必说,通常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的想法。

    三个人一起冲了出去,李光明拿匕首,烟鬼拿折叠刀,黑皮拿砍刀,分三个方位。三个人都是打架的专家,经历过各种大小场面,但如今跟一只怪物斗,还是头一回。

    但既然是怪物,他们也就不用顾忌,可以下狠手。

    见三个大哥已经冲出去,四名手下也紧随其后,手中各持一把铁棍。总共七个人,围向孙玉梅。

    这次李光明两只手握住匕首,从孙玉梅左侧用力捅了过去;黑皮效仿李光明,也是两手握住折叠刀,从孙玉梅右侧捅过去;烟鬼绕到孙玉梅身后,一刀砍向孙玉梅背部。四名手下则是一铁棍砸落。

    孙玉梅并不躲闪,实实在在承受了他们的重击,发出一声怪叫。

    下一刻,孙玉梅的身体开始扭曲,舞动起来,像是一条在黑暗中蠕动的蚯蚓,场面显得既渗人又诡异。只听于之言命令道:“玉梅,弄死他们!”

    孙玉梅的身上,迅速伸出无数大大小小的黑手,这些黑手有长有短,有大有小,原本蚯蚓似的孙玉梅,仿佛摇身一变成了条蜈蚣,那些黑手闪电般抓向他们七人,老贾看出不对,大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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