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悠心情复杂地回到了葬礼现场。

    葬礼已经结束,众人正在依次离开,棠悠让方莱和棠远萧先回去,在位置上坐着等周钦尧。

    等所有人都散了场过后,才静静地走到周钦尧面前。

    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刚刚夏苏木说的话如果现在告诉周钦尧,对他或许是一种更大的打击。

    虽然说吴梦的所作所为,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是利益驱使,可当赤裸裸的事实被撕开,棠悠心里还是为周钦尧和他死去的母亲不值。

    葬礼现场,除了自己,就剩周钦尧和吴梦母子。

    葬礼结束,周泽林也彻彻底底的走了。周家就只剩他们三个人,到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遮遮掩掩,再等下去的必要了,

    吴梦很干脆地说:“周湛,到这个时候咱们还是把事情了了吧,以后各走各的路,谁也别碍着谁。”

    周钦尧很冷地看了她一眼:“好,我满足你。”

    棠悠见他们要处理家事,自己不方便留下,便打算离开。

    哪只周钦尧拉着她的手:“你跟我一起回去。”

    棠悠知道,在周钦尧心里,从没有把自己当做过外人。

    他所有的荣耀与耻辱,也从不对她隐瞒。

    回去的路上,棠悠把夏苏木的话转告了周钦尧,周钦尧听着没有说话,末了平静地回:“知道了。”

    棠悠是第一次来周家的大宅。

    从这座宅子就可以看出从前的周家有多风光,需要乘游艇才可以到达的湖中别墅,天地光影交错,奢华阑珊。

    回到家之后,周家所有的叔父长辈,包括类似周彦这一辈儿年轻的,包括周家一直御用的律师,上上下下一共十几号人,全部已经在大宅里等着了。

    吴梦看到这个场景,脸色微微怔了下,但还是强自镇静的笑:“干什么?想仗着人多吓唬我?”

    “不是仗着人多,是想让周家所有的人都在场看得清楚,免得到时候说我周湛欺负你们母子。”周钦尧说。

    吴梦在沙发上坐下来,双手抱着胸:“行啊,那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公正的处理。”

    周钦尧神色淡淡坐在她对面:“公不公正不是我说了算,而是你丈夫说了算。”

    吴梦愣了下,随后狡辩:“什么叫他说了算?我是他的老婆,他死了,我当然有权利要求分割他的财产!”

    “你知道是他老婆就好。”周钦尧话语冷漠而犀利:“没离婚的情况下,你能得到多少,得看他愿意给你多少。”

    吴梦:“……”

    周泽林这次发病突然,进医院时就是昏迷的,吴梦根本没想到他在这之前就留了一手,暗中立下了遗嘱。

    她脸色虽然有些白,但自己毕竟还有个儿子,这是她的底气。

    吴梦相信周泽林不会无情到不留一个子儿给周瑞。

    周钦尧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王律师,可以开始了。”

    “好的。”

    棠悠静静地坐在角落看着这一出豪门大戏,感慨万千。

    没有爱的一家人,完全因为金钱和欲望而聚在一起,勾心斗角到最后,结局也是可悲的。

    她心疼周钦尧,不知过去的那几年,这个男人内心应该是有多么孤独。

    律师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遗嘱,开始宣读。

    周泽林在遗嘱里说,他名下所有的物业,车辆,股票基金等,全部归周钦尧和周瑞两兄弟所有。

    吴梦听完,嘴角不由自主的扬起来:“我早就说过了,大家都姓周,凭什么偏心,行吧,那就平分吧。”

    “慢着。”律师又说:“周先生还有补充条款。”

    “?”

    “周瑞少爷所得的一切遗产,在18岁之前,由周湛先生监管,18岁之后,由其个人管理。”

    吴梦刚刚的三分得意还来不及收回去:“什么意思?”

    律师解释:“意思就是,周瑞少爷的所有财产所得,周太太您都没有动用其中一分钱的权利。”

    吴梦双肩一塌,软在沙发里:“……”

    “当然,周先生也说了,如果周太太你愿意留在周家,安心地照顾周瑞少爷至成年,每个月可以有两万块的生活费。”

    吴梦嗫嚅着嘴唇,顿时恼羞成怒:“死老头子是不是疯了?!他是想让我在你们家守寡守一辈子吗?两万块?打发叫花子吗?”

    周钦尧慢慢往前倾了倾身:

    “我给你两条路,第一,我给你自由,你跟周瑞一起走,以后如何与我周家无关。第二。”

    周钦尧顿了顿,放下手里的杯子,冷淡地看着吴梦:

    “我给你五百万,你走,但要留下周瑞。”

    周瑞在旁边,听得不是很明白,但也听出大概是要和妈妈分开的意思。

    他小心翼翼地去扯吴梦的袖:“……妈妈。”

    吴梦不为所动。

    她在犹豫,也在权衡。

    现场众人都在等她的回答。

    过了好几分钟,吴梦倏地站起来,周瑞拽在她胳膊上的手被迫松开。

    她面无表情:“五百万,马上打到我的账户。”

    众人:“……”

    棠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其实周钦尧给的两条路只是想试探一下吴梦,没想到人性的丑恶,在这个女人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闹剧尘埃落幕。

    周家剩了最后的,也是唯一的两个人。

    年幼的周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几天的时间,失去了父亲的同时,也失去了母亲。

    他的命运,似乎和周钦尧没有什么区别。

    看着大人们争吵谈判,他的眼里满是恐惧和不安,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周钦尧才慢慢地走到他面前。

    周瑞有一些害怕的往后躲着。

    或许是深知吴梦不可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母亲,周泽林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周瑞,临死前吊着最后一口气留给周钦尧的话就是:

    “爸爸知道对不起你,但请你,求你,求你,一定要照顾好瑞瑞……”

    和一个根本就不爱的人生的儿子,一个只打算用来换取财富和利益的筹码,现在没有了任何意义,吴梦怎么可能还会要。

    周钦尧在周瑞面前蹲下来,想起来不及出世的周存,就在这一瞬间,没有那么多的恨了。

    或许,弟弟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来到自己身边。

    周钦尧眼角有些酸,看着面前懵懂不安的小孩,把他拉到自己面前:

    “别怕。”

    “以后哥哥照顾你。”

    四岁的周瑞哇的一声哭了,扑到他怀里。

    周泽林过世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周钦尧的心情都是沉重压抑的。

    棠悠只要有空就会去陪着他,但依然很难在他脸上看到一点笑容,他每天除了公司,还是公司。

    棠悠明白,周钦尧不想让外人看出他内心的煎熬和难受,于是只能用繁重的工作来麻痹自己,掩藏自己。

    周泽林过世满七后,暑假结束,海艺新的一学期又开始。

    开学之初,棠悠得到了一个意外而惊喜的消息。

    之前学校交响团空出的首席大提琴手的位置,学校最终竟然选择了他。

    这在过去是从来没有过的,向来这个位置只有大三大四的学生才可以胜任。但其实棠悠从小学习大提琴,演奏功力早已经不输那些年长的学姐。

    只是这么一来,以叶媛为首的那帮女同学,暗地里对她又更加嫉妒了。

    九月,也临近周钦尧的生日,棠悠想趁这个机会给他送一份礼物,好好帮他过一下生日,哄他开心。

    可想来想去,周钦尧似乎什么都不缺,实在不知道送什么,棠悠跑去问程泫。

    程泫帮她出了个主意:

    “你呀,什么都不用买,在自己身上系一个蝴蝶结躺到他床上,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棠悠脸一红:“……你都乱出什么主意啊。”

    程泫瞥她:“男人最爱的是什么,我可比你懂。”

    棠悠:“……”

    实话说,程泫是比自己要懂男人一些。

    可一想到那样的画面,是不是太羞耻,也太不矜持了……

    “算了。”棠悠不好意思地把话题跳过去:“我再想想别的。”

    这天刚好是周末,和程泫分开后,棠悠打算回一趟家。

    走到学校门口,乐团里的一位师哥在门口喊住她。

    这是团里弹钢琴的学长,温文尔雅,自带一股才子的气质。

    男生很礼貌地问她:“棠悠,咱们去a市演奏的那个曲谱有一点修改,你拿到最新版了吗?”

    棠悠:“噢,刚刚老师已经发给我了。”

    “这样啊。”男生摸了摸鼻子:“那希望这次咱们能够合作成功。”

    棠悠其实跟这位师哥不算很熟,只好跟着干笑两声:“会的,我一定会尽力练习”

    男生有些腼腆地笑了笑:“那要不我们一起吃个饭吧,顺便可以讨论一下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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