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于晚为了寻求资金,各种应酬。这天回到公寓,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

    今晚又一次无功而返。虽然对方老总念及多年交情,言语客气,但还是不想出资与荣光合作,只说愿意私人借个几千万给于晚应应急……

    于晚一身疲惫的进屋。

    有些意外屋里竟亮着灯,多日不见的陆时熠,此刻正坐在客厅沙发上。他穿着西装,外套还没脱,领带松散,风|尘仆仆的像是刚从哪里赶回来。

    沙发边,还放着他的行李箱。

    “回来了?”陆时熠一开口,嗓音带着疲惫的沙哑。他站起,大长腿几步走到玄关处,从鞋柜里拿出拖鞋给于晚换。

    于晚将包搁在玄关柜上,换掉高跟鞋,打量了会跟前的男人,他的眼里有着明显的红血丝,眼睑下笼着层淡淡的阴影,像是好多天没合眼。

    于晚眉心微拧,困惑的问,“这些天,你去哪儿了?”

    第54章 联姻

    陆时熠淡薄的唇微抿着, 没有马上回她。而是转身去了客厅, 走到茶几边,高大的身躯蹲下来,利索的打开他的行李箱。

    箱子里装满了各种文件,陆时熠从隔层里拿出好几张支票,站身,转身递给跟过来的于晚,“这些给你。”

    于晚接过,低头翻了翻。

    一共八张支票, 每一张支票上的面额都大得吓人,加起来竟有十亿美元。

    于晚的眉头越皱越深, 抬眸望向面前的人,又吃惊又疑惑:“你哪来这么多钱?”

    陆时熠松了松领带, 指尖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粒扣, 露出白皙干净的脖颈,他缓了口气,才说:“我把公司卖了。”

    “……”于晚单薄的身躯,猛的一个晃荡, 震惊得无以复加, 拿着支票的指尖都在发抖, 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吓到了。

    于晚激动的扬高了声,“你把公司卖了,你疯了吗?!”

    “我没疯,我很清醒。”陆时熠略带沙哑的嗓音, 异常平静,“这些支票你拿着,我知道补荣光的窟窿还很不够。你别担心,剩下的资金我会帮你一起想办法。”

    “……”于晚的眼眶瞬间就红了,此刻更多的不是感动,而是急红了眼。

    她心口五味杂陈。

    “你消失这大半个月,就是去美国卖公司?”

    陆时熠点了点,清浅的“嗯”了声。

    “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提前跟我商量一下?”于晚激动到声音都有些嘶哑,发颤。

    陆时熠紧抿着唇,没接话。许是于晚的目光太过锐利,锐利的让他有些不敢跟她直视,索性别开视望着脚边的地板。

    客厅里,忽然陷入了沉默,寂静的只有墙上时钟的指针走动的“滴答”声响。

    为什么不提前和于晚商量,因为陆时熠很清楚,如果自己卖公司的事,提前说了,她一定会极力反对。

    于晚看着陆时熠沉默的侧脸轮廓,此刻,只觉得手里的支票,烫得她指尖发疼。

    刚和陆时熠在一起时,于晚就曾找专业人士估算过他的公司。他们公司投资的每个项目,都非常盈利,发展势头极好。光是目前,公司的市场估值就远不止十亿美元。而且公司每年盈利都在增长,不出五年,以陆时熠的眼光和业务能力,绝对能带领他们公司跻身世界500强。

    未来不可估量。

    而现在,陆时熠居然如此不理性,以十亿美元,就把他的公司给贱卖了!

    于晚怎能不激动?怎能不生气?!

    胸膛剧烈起伏,于晚抓了抓头发,激动到直接毫无形象的在客厅中暴走。

    她尝试让自己心平气和,可她完全做不到。

    于晚也不知道是在气陆时熠,就这么轻易的贱卖了他辛苦经营的公司,还是在气自己的无能,至今没能解决荣光的困境,还连累身边的人跟着她一起遭殃。

    总之,结果就是,于晚气恼的将支票拍在了陆时熠的胸膛上,急声催促着:“你马上回美国,告诉他们你的公司不卖了!现在就订机票,马上给我去!!”

    陆时熠公司卖的急,而国外工商部门办事效率并不高,很多程序应该都没下来,现在要回公司还来得及。

    而陆时熠完全没有半点反悔的意思,于晚将他推到门口,男人双臂撑在门梁上,任由于晚怎么推,他都纹丝不动。

    于晚急的不行,“陆时熠,我不需要你的钱,你赶紧去美国把公司给我要回来!”

    “我不会去的。”陆时熠抬手扣住于晚的双肩,指腹摩挲着她因激动而剧烈起伏的肩头,平心静气的安抚着,“晚晚,你先别激动。你听我说,我一点都不后悔把公司卖了。公司没了我以后还可以再创业,现在最重要的事,帮你解决眼前的危机。”

    陆时熠看着于晚,每一字都说的很认真,“美国我不会再去,接下来我都会留在国内,帮你一起处理荣光的事。”

    这番话,听着于晚心口一阵阵发疼。

    有感动、有自责、有不安、更有痛苦……

    于晚眼眶阵阵发红,她一把挥开陆时熠的手,狠下心来,冷硬着声说,“我什么时候说过需要你留下来帮我了?你能不能别自作多情?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能处理!”

    “晚晚,我是你男人,我不可能袖手旁观。哪怕我现在力量微薄,我也必须要尽我所能的为你做些力所能及的事。”陆时熠直接将激动的于晚抱进自己怀里,掌心拍抚着她的背,试图安抚她的情绪,让她接受自己的好意。

    然而,俩人都太想为对方好了,一个宁愿放弃所有,也想陪她站在风口浪尖,一起抵抗风雨。一个拼命的想将他往火坑外推,不想对方因为自己受到半点牵连。

    所以,两人各自坚持,毫不退让的结果就是,话越说越急,也越说越重。

    “陆时熠,你到底能不能听懂我的话?我说我不需要!”于晚再次将他推开,红红的眼眶里水光闪动,情绪失控,“我不需要你什么事都围绕着我,更不需要你赔上自己的事业和未来帮我度过难关!”

    “我现在已经够烦够乱了,你能不能不要再给我添乱?安安心心的经营你自己的事业,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陆时熠眼眶也有些红了,“为你做的任何事情,我都是心甘情愿的。晚晚,你不用什么事情都自己一个人扛,我是你男人,理应帮你分担。”

    “陆时熠,你要我说多少遍,我不、需、要!我不想跟你吵架,我已经很累很累了。”

    “我没有想跟你吵架,只想帮你一起解决困难,我不想你一个人……”

    于晚直接将陆时熠推到公寓外,态度前所未有的强硬,“你现在就给我回美国,你什么时候把公司要回来了,什么时候再出现在我面前,不然以后你就别来见我了!”

    说罢,“砰”的一声,于晚绝情的将房门关上,将陆时熠隔绝在门外。

    屋里没了他的身影,瞬间变得空荡而没有人气。

    于晚整个人就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她靠着门板,跌坐在地上。双|腿一点一点蜷起,双臂抱着膝盖,脸痛苦的掩埋在腿间。

    心意都是好的,不知为何,两人就闹到了这般决绝的田地……

    -

    于晚虽然放了狠话,但陆时熠到底是没再回美国。

    一连几日,他都在酒吧喝着闷酒,于牧陪在身边,兄弟俩有一杯没一杯的喝着。

    于牧最近心情也不好,荣光出了这么大的事,一直都是他姐一个人扛着,他却像个废物一样,帮不上半点忙,于牧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挫败感。

    所以,于牧很能理解陆时熠此刻的心情。自己心爱的女人遇到麻烦,想帮忙还被拒绝了,肯定跟他一样,也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废物。

    喝着喝着,于牧喝得脸颊都有些通红了,他抬手拍了拍陆时熠的肩,说:“兄弟,你至少比我强,还能卖公司帮我姐,老子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姐给我的,老子连个屁都给不了,你说你有我惨吗?”

    陆时熠斜斜的倚靠在沙发上,大长腿懒洋洋的伸长着,衬衫扣开了好几粒,半敞的胸膛和脖颈都透着醉酒的红,整个人透着一股子颓败之气。

    那双桃花眼伤神的落在于牧身上,陆时熠一脸挫败的说,“你是他弟不一样,可我是她男人啊,她不让我帮忙,还把我当她男人吗?”

    或许,就因为他比于晚小那么几岁,所以在于晚心里,她从未真正把他当她的男人看待,从未想过遇到事情,他也可以依靠,他也能够陪她一起面对风雨。还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扛着,反而把他当做弟弟般保护着……

    兄弟俩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相互卖惨来安慰着彼此受伤的心灵。

    于牧叹了口气,“你真的不打算要回公司了?”

    “嗯。”

    “我姐都不要你的钱,那你的公司岂不是白卖了?”

    陆时熠目光望向远处五彩斑斓的舞池灯,语气异常坚定:“我会想办法让她接受的。”

    酒吧依旧喧闹,临近十点,林洲洋终于姗姗来迟。陆时熠和于牧心情不好,作为好兄弟的林洲洋自然会陪着他们呢。

    “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是不是心里没有我和小熠熠了?”于牧斜着眼,不满的抱怨着,让林洲洋自罚三杯。

    “在家忽然听到一些事,所以出门晚了。”林洲洋在陆时熠身边坐下,喝了一口啤酒解渴。

    于牧好奇:“什么事?”

    林洲洋目光瞟了好几眼身旁的陆时熠,神情复杂,欲言又止,“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有什么该不该说的,赶紧给我说!”于牧最讨厌别人说话只说三分,这不是故意让人心痒痒吗?

    陆时熠也觉察到了林洲洋的视线,开口:“跟我有关?”

    “嗯,应该说跟你俩都有关。”

    陆时熠和于牧对视一眼,“那你还不赶紧说!”

    “真要我说?”林洲洋的视线落在陆时熠身上,很担忧,“我怕你扛不住。”

    “……不管什么事我都能扛得住,赶紧说吧。”

    “好吧,我真说了。”林洲洋又喝了口啤酒,这才说,他准备出门时,正好他|妈妈的牌友来家里打牌。

    其中一位贵妇人正是禾亚集团董事长的太太。林洲洋无意间听到这位富太太跟他|妈聊天,说起她的小儿子季靳禾最近要订婚了。

    众人好奇,问是和哪家姑娘订婚?

    富太太笑眯眯的说,是荣光集团的总裁于晚。她还说,虽然两家是商业联姻,但这两孩子都个顶个的优秀,以后肯定能处出感情来,总之,这位富太太言语中,很是满意于晚能做她家儿媳妇。

    “我姐要和季家联姻,你没听错吧?”于牧不敢相信。

    “季靳禾他母亲亲口说的,还能有假……”

    一旁的陆时熠激动的打断,“晚晚不可能跟别人联姻!假的!一定是假的!!”

    林洲洋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知道现实很打击人,还是实话实说,“荣光现在都这样了,有人愿意出资和荣光合作,还是禾亚这样的大集团,我觉得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他们出生在这种家庭,为了企业的发展,牺牲个人感情很正常。林洲洋的父母,当初就是两家商业联姻才走到了一起。

    而季靳禾的大名,在坐的几人,不可能没听过。

    三年前回国正式接手禾亚集团,短短几年,季靳禾在商界已经是个举足轻重的风云人物。荣光若是和这样的大企业联姻,确实能走出眼下的困境。

    “我现在就去找我姐,问她是不是真的!”于牧抓起车钥匙,情绪比陆时熠还激动。

    “别去!”陆时熠拉住于牧,他的指尖都在发颤。

    于牧赤红着眼,回头,“难道你不想知道这事是不是真的?”

    陆时熠怎么不想知道了,就因为太想知道,所以他害怕结果真会跟林洲洋说的一样,于晚为了公司的发展,要抛弃他和禾亚总裁季靳禾联姻……

    陆时熠深吸了口气,努力的让自己声线听起来平稳,“我……我自己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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