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则先向大夫人二太太温声问了安,虽不认识赵夫人,但见人衣着打扮知道或许是客,也淡淡然见了个礼。

    旁的话也没多问,目光就落在了床上。

    顾青瓷好多日没见着李成则,之前没觉得如何,眼下人乍然出现,这姑娘心里突然觉得委屈起来。

    抽了抽鼻子,可怜兮兮喊了一声:“相公。”

    大夫人见状笑了笑,和二太太对视一眼,赵夫人也是一脸什么都懂的表情,一同招呼着丫鬟们出去了。

    李成则无奈叹了一口气,大步走了过去,先看了看她的腿,见左腿果然夹着夹板。

    问:“还疼么?”

    顾青瓷躺着难受,伸手让李成则抱她起来。

    李成则摸了摸她的脸蛋:“莫要乱动。”

    但还是把她抱起来了些,顾青瓷一下子霸道地抱着人的腰,要人哄她一样埋头在人家怀里拱。

    过了一会儿,就忍不住开始跟李成则说她怎么受的伤。

    怕外面的赵夫人听见,只能伸手去捏着李成则左耳朵,然后凑近,把嘴巴贴挨着,声音很小,口中还不时骂人,骂赵三少爷没廉耻,心肠恶毒。

    李成则眯了眯眼,将赵三公子这个人记下,“好了,以后莫学那些浑话。”一边把人按着躺下,道,“今日便跟我回去吧,你的腿很要养些时日,总在这里恐叫人议论说是非。”

    顾青瓷知道好歹,况在顾府也住了这么多天,就乖乖点了头。

    晌午用过饭后,二太太命丫鬟收拾好东西,很是不舍地把两人送走了。

    赵夫人送的那些东西,也叫人一马车一起送了过去。

    ——

    伤筋动骨一百天,骨头折了虽不流血没伤口,却最是要精细护养着。

    过了头几日就不疼了,但也依旧不能乱跑乱跳。

    张嬷嬷陡然变得严厉,对顾青瓷拘得紧,床也不让下,白天不是在软榻就是在外面炕床上躺着坐着。

    顾青瓷无聊,把李芝李蝉两姐妹招了过来,继续教二人认字读书。

    这一晃眼,一个月时间就匆匆过去。

    到了腊月里,离过年也只有二十来天了。

    顾青瓷腿上的夹板早就拆下,她在屋里头养着这段日子,李成则忙得什么一样。

    这几天尤甚,日日早出晚归,顾青瓷没醒他就起了,顾青瓷睡下了他才回。

    故而这顾六姑娘显见地生起了闷气,这几日都肃着一张脸,也不矜骄了,也不笑闹了。

    玉钏犯了些小错处,顾青瓷一股火就窜了起来,直直将人好骂了一顿,把气全撒在人身上。

    一屋子下人,连日吓得轻手轻脚,不敢做声。

    顾青瓷这么生气的原因,不单单是李成则对她的疏忽和冷淡。

    而是,她的生辰就快到了,可对方分明是没放在心上,像不记得了。

    上次明明问过,还说了要帮她取一小字的。

    心中有期待,但期待要落空了,自然会难受。

    顾青瓷猜得没错,李成则他,还真就是忙忘了。

    周报刚办起来,势头正好,他和方掌柜天天忙得前脚掌打后脚跟,半刻不得闲。

    之前随口哄顾青瓷的一句话早就忘到了天边。

    张嬷嬷看出苗头来想去说和一番,但问题是这两日李成则没怎么着家,她心里急也没办法。

    很快到了顾青瓷生辰这天,但是西院竟是一点喜气都没有。

    因为昨晚上大爷都没回来。

    张嬷嬷只能扯着一张笑脸,在顾青瓷跟前凑趣儿哄她,玉珠玉钏也旁说好听的。

    厨房里做好了长寿面送来,张嬷嬷亲自端着,笑着说了一串贺诞的吉祥话,然后把碗筷放在顾青瓷面前,道:“奶奶快吃些,可要尽吃完才好呢。”

    谁知,顾青瓷眼睛盯着拿在长寿面,旋即突然端起来,哐当一声,连碗带筷一起掀翻摔到了地上。

    “奶奶!”

    “奶奶使不得啊!”

    身边几人吓了一跳,纷纷出声相劝。

    顾青瓷却故而双手捂脸,哭了起来,转身跑回了房间里。

    再不肯见人。

    ……

    李成则与方掌柜谈完一轮新合作,刚从樊楼里出来,元就见宝一下就跑了过来,脸上有些不对劲。

    心里一动,就问:“有事?”

    元宝说:“少奶奶跟前的小满姑娘方才找了过来,告诉小的一些事,让我赶紧告诉主子。”

    李成则一边走一边开口:“说。”

    元宝赶紧跟着,嘴里飞快将事情说了。

    李成则脚下一顿,敲了自己脑袋一下,低声自语,“我竟然忘了……顾青瓷得生气成什么样子。”

    说罢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元宝忙说道:“主子你去哪儿,那边不是回家的路。”

    李成则脚下越来越快,带点无奈的声音传进了元宝耳朵里。

    “去买些东西,哄你们家少奶奶开心。”

    李成则到了家,院子里安静极了。

    张嬷嬷她们看见李成则,俱是眼睛一亮,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

    李成则打断她们的行礼,自顾自进了屋子。

    顾青瓷趴在床上,枕着自己双臂。

    李成则脚步不算轻,但她也没回头。

    李成业走近了,弯腰伸手,将人抱了起来。

    然后,就看见了一双瞪得极大的兔子眼。

    一时有些想笑,好歹忍住了,李成则低咳了一声,伸手揉了揉顾青瓷的脑袋,在她耳旁低语道:“都是我的错,没早些回来陪你过生辰,姑娘饶了你家相公这回可好?”

    顾青瓷一听,不知是气还是恼,伸手去推人,“我不要,你走,你出去!”

    这话谁真信了就是傻。

    李成则自然不傻。

    女人别管大多,生气闹性子的时候大概都有些口是心非的毛病。

    这是李成则以前一个女性朋友对他说的。

    李成则挑挑眉,捏了捏顾青瓷的腮边,道:“小姑娘,我若真走了,怕你又要哭。好了,乖乖,来看看我给你买了什么好东西……”

    一个男人只要耐心十足,愿意去哄一个人,不定多少姑娘招架不住,更不用说,眼前这个,还是个小姑娘。

    三言两语,心里就消得差不多了,只是面子上不承认,鼓着脸故作凶狠。

    待李成则牵着顾青瓷的手带她走到书桌,又让她研墨,随后沾笔在纸上落下两个大字。

    “官官?”顾青瓷念出声来。

    李成则眉梢带笑,很是风流俊朗,他道:“便是给你取的表字,如何?”

    第32章

    顾青瓷怔愣了一会儿后, 才茫然反应过来,一对水汪的眸子就是一亮, 立马又去瞟那张纸上笔力锋劲的两个大字。

    “给我取的小字?官官?”顾青瓷自己小声念了出来,心里开始想着,这个字能有哪些典故或美好的象征意喻。

    然她正经书看很没看过几本,此刻就是拼命搜肠刮肚想破脑袋,但奈何肚子里没墨水。

    但顾青瓷又很想知道取此字的由来,于是眨巴眼睛, 开口问:“相公,这是哪里的出处?有何寓意没有?”

    李成则从喉咙里发出一阵低笑, 笑够了才说道:“并无特别典故, 亦不是取自某句诗词,只是这字甚配你, 故而才择来与你用。”

    顾青瓷急了, 抬头看着他, 说:“为何官官二字就与我相配,总要有个说法吧。”

    李成则满脸无奈, 看人真急了,将她摁在椅子上坐好,解释:“小姑娘你是不是忘了, 你名字取的是青瓷二字,青瓷乃是只能出在官窑中的最珍贵的一种瓷器, 是旁人口里说的‘官瓷’, 所以才说你用这‘官’字是正相配。”

    顾青瓷听完, 再细细琢磨了一遍,也高兴起来,“原是这个意思!听来果真不错。”

    有了这样的解释,顾青瓷就越觉得官官这小字尤其好听。

    她甚为满意。

    既已取了小字,又得了礼物,纵然是有天大的气性此刻都消了。

    顾青瓷眉眼弯弯,哪还有一点刚才的怒火模样。

    李成则起了兴致,要给她戴上刚买的步摇。

    顾青瓷年纪还尚幼,除了嫁人那天满头金饰外,平日里发上几乎不大戴太复杂的头饰,都是简单簪上一枚花簪或者玉簪。

    她长相属于极明艳娇丽一类,贵重张扬的发饰,以及颜色鲜艳的衣服都很能压得住。

    且恐日后越是长大越是如此。

    她就像一副色彩浓烈鲜明夺目的油画,浓墨重彩的外物抵不过本身颜色,过分素雅寡淡的东西反不适应她。

    李成则买的是一对木兰花花盘嵌白玉流苏金步摇,正好顾青瓷今天盘的是半包发,李成则伸手将她头上的翡翠玉簪摘下,拿起流苏步摇,一左一右,对称插。进两边的包发里。

    顾青瓷娇媚活泼的面容里,难得能看一两分腼腆文静来。

    李成则看了看,接着又在顾青瓷的梳妆盒里翻了翻,找出一枚式样简单的古朴斜带链镶蓝宝石的眉心坠,给她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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