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侯爷和二老爷听到是一卷羊皮卷后脸色都变了。

    羊皮卷自来大多是用来绘制地图的, 什么样的地图?地宫还是密室宝藏?这里面的可能性就太多了,故而羊皮卷远比一件宝物贵重得多。

    顾家的男人和李成则显然都明白这一点。

    然他们也只能知道是一卷羊皮卷,但羊皮卷里面的内容是什么,或说绘制了什东西,却不得而知了。

    皇上不可能当场拆了给他们看,恐是要私下研究的。

    再说害我炎国人守在那里, 他们自然不会甘心, 不然宝物放在皇宫里为何他们还要派两个下属跟着, 不正是为了防止大邺皇帝昧下宝物或有什么意外。

    李成则跟顾青瓷略作解释, 说一卷羊皮卷有可能比龙凤匕的有价值得多。

    因这事先头也没半点征兆, 没人料到李成则突然就解开了锁。

    当时围观的二十几人只顾着兴奋,但皇上过来后却没时间搭理他们,只非常高兴地把李成则宣到跟前,跟他说了片刻的话,话里满是赞赏肯定,然后就先让内侍太监将人全部送出去了。

    这样才能去应付炎国人和处理羊皮卷。

    顾大少说:“我猜最多晚上,宫里大概会派人来传话,该是有赏赐给妹夫。”这一大功,官家不可能没有一点表示,且不用到明日,这事应该就回传开来。

    顾家人一时惊叹一时又是唏嘘不已。

    二太太最高兴,这是她女婿,他女婿有出息,旁的那么些人都解不开的机关锁到了女婿手里就成了简单玩意儿,一进宫替官家解决了一个大麻烦,立了功,叫官家记住,以后前程定然不会差!

    “我的姑爷,老天保佑老天保佑,竟然摊上这么件好事!”二太太高兴得念阿弥陀佛。

    大夫人同样脸上带笑,她是顾老太太亲自聘回来的宗妇,自是个聪明明事理的。

    这事放在一般人身上或许可能会嫉妒眼酸,想着那机关锁为何不是自己儿子解开的,姑爷到底还是隔了一层。

    大夫人不这样想,她心里清明得很,机关锁要真是个寻常什么人都能弄开的,就不会让炎国人束手无策了五年之久,也不会让先前那么多青年才俊铩羽而归,所以李成则解开机关锁必不是碰巧不是偶然,那是他有真本事。

    她自己生的儿子自己知道,性子温吞,也无多大本事,不是那等惊才绝艳的人物,机会送到他眼前奈何是没本事,怪不得旁人。

    人看得开,也就不会心绪不平。

    只是不免心想,从前真是小看了这位姑爷,只道人是贫门陋户出身,却未料寒门也能出贵子,是个厉害人。

    但看李成则待人处事的手段,进皇宫,见圣上,到如今他解开了机关锁后,也依旧是从容淡定,波澜不惊的模样,不觉叫人不敢轻看。

    她这侄女谁说就是凤凰落地跌入泥坑,焉知日后不能妻凭夫贵一跃而起?

    可见世事多变,万物无常,谁也料不准日后会发生些什么。

    一闪神的功夫,大夫人脑子里就想过许多,转眼热络夸起李成则来。

    明德侯府今日注定是不平静的一日,到傍晚的时候皇宫里果然来了人,内侍太监带着圣旨以及身后一连串的赏赐出现在顾府。

    由侯爷领着一众人焚香伏案接旨,太监一样一样念着皇上的赏赐,念完后把圣旨放在李成则手里,人领旨谢恩。

    那公公态度不错,提醒了李成则几句,又说明日进宫不要误了时辰。

    李成则自是合掌多谢,又塞过一个荷包过去多谢公公提点。

    是的,李成则明日晚再行进宫,不过大家都不担心了。

    翌日李成则和侯爷一起进的宫,照旧由昨日的内侍领着进去。

    其实也没什么,几乎都能猜测得到皇上叫他去干嘛,圣上之前对李成则陌生,但就在昨日之后一定会有人将他的身份身世背景全部调查好送上皇上的案头,今日再召见自是要亲自询问他是如何解开机关锁的。

    不止皇上,炎国的一干人都等着,炎国人从不相信到接受现实,现在就想看看能解机关锁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皇上自然无有不答应。

    李成则并不意外,躬身合手向皇上行了一礼后,才缓缓开口,说:“机关锁的秘密就在那头兽胸前的一道数术题上。”

    只是因为这道数学题太难,涉及运算解答题目要作用到的各种复杂公式,而那些公式理数在这个时代还并没有被推演出来,没有一本数学类书籍中有记载。李成则是占了时代的便宜,他不用去推演各类公式,脑子里有公式直接套用,因为是别人早已经算出来的东西,所以题虽然难,但对他来说不是不能解。

    这个时代不管是数学物理哈市天文之类的知识远没有这么先进。

    李成则昨天还在想,能用数学题设出一个密码锁出来的人,莫非对方是个数学爱好者?或是天才?还是说,也是和他有着一样经历的人?

    不过已经不重要了,就算那人也是来自后世,但现在也已经去世,不可能再同自己产生交集。

    昨天有许多人围观,那题目早被誊抄在纸上,李成则的那几张答案、解题过程也被传阅看了个遍,但是几乎没人能看懂。

    李成则没法解释自己怎么会的那些公式,故而只能酌情隐瞒了一部分事实,说自己从小对数术感兴趣,研究过不少古籍,所以能解开那题。

    原以为或多或少皇上会怀疑一二,但他也没有更好的说辞了。

    却没想到人却并未露出不信的神情,反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陷入回忆之中。

    半晌,才叹了一句,“朕记得,沈先生……也是个痴迷数术算学之人,”随后就笑了下,“那时候沈先生给皇子们上课,叫人起来回答数术题,一旦答不出来,先生必定要骂人木鱼脑袋不堪教化。”

    皇上身边贴身伺候的公公也跟着笑了,凑趣说,“当时几位先生中,属沈先生脾气最不好,老奴记得睿王爷当年还被沈先生骂得哭过鼻子呢。”

    皇帝朗声笑了,“五弟那时才八九岁,被他母妃宠得像个小姑娘,受不得委屈,可不就是哭鼻子了。”

    感慨完了,皇上才又把目光放在李成则身上,说:“沈先生如今不在京里,不然可叫你一见,先生是最爱你这样的学生,必是要说你脑袋瓜子聪明,不似那等蠢学生教起来费劲。”

    李成则观皇上语气颇为打趣,口中提起他那位沈先生的时候也是带着怀念,就也跟着笑了两声,一边又说小民不敢当。

    李成则身世简单清白,又是明德侯府的女婿,他解开了机关锁,就是让大邺朝在炎国面前胜出一招,皇帝乐得抬举他,对他的态度亲切关怀,知道他在奉太书院读书,随后又考较了一番学问,见他答得不错,就满意点点头,叫他要认真学习,功课不可懈怠,来年参加秋闱,争取榜上有名。

    旁人瞧见皇上对李成则亲和,都猜这人只要不作死,自己又有本事的话将来必定有大好前途。

    这其实也得意李家身家清白,虽是顾家的女婿,但顾家早已已然只是个普通富贵勋贵人家,顾侯爷在朝堂亦是个隐形般的人物,顾家不站队更没结党隐私,这几厢结合,皇上心里舒坦,自也不吝啬对李成则好一点,不妨将他培养成一个可造之材。

    若换一个出身不那么简单的人,可能就只能得一些赏赐和几句口头上的夸赞了,哪能像李成则这样,让皇上真心实意地满意。

    现如今,心情最复杂最难受的恐怕要属炎国人了,可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来了。

    只能一早快马加鞭送信回炎国,将事情禀报国主。

    但想也知道他们不可能让大邺朝全然占便宜,那卷羊皮卷,现在只有皇上和炎国王爷看了,里面到底是什么,其他人还不得而知。

    只眼下表面看起来,大家都还正常,没生出什么剑拔弩张的事来。

    李成则猜想,若那卷羊皮卷是幅地图,里头是个地宫图或者别的,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两国合作。

    为什么?

    因为大邺朝独吞不了,炎国是也独吞不下。

    而且还有一个,那尊似狮兽是从炎国运过来的,那么,羊皮卷中能出点什么的话,最大可能是也会在那边,又或者炎国周边不远的区域。

    总之一句话,就是从地理位置来说,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对炎国有利的。

    李成则从皇宫出来后,先回了侯府,然后才带着顾青瓷转回了李家。

    皇上赏赐的东西也随之一同入了库房,都是内造的东西,也适合用来传家了,李成则自己想着都笑了。

    皇帝确实是个心思细腻的人,知道李成则的家事,赏赐的东西除了几件珍贵器物,还有许多名贵的笔墨纸砚书籍等物。

    第86章

    读书人用的东西多, 砚台镇纸纸笔等, 无一不是名品, 只摆放着就显得清贵。

    另女眷用的东西也不少,这是考虑到顾家妇人多, 东西都让顾青瓷整理了,李成则没管,东院那边自得该送一份。

    宫里有发生了什么事,寻常人家自然不会知道, 李家亦然。

    只是见两人从顾府回来, 又送了这么多东西过来, 孙氏只以为是二太太那边给的, 一时心里觉得侯府财大气粗,不是他们小家小户能比的, 一时感慨二太太宠爱女儿,只回去一趟就又送这么回礼。

    她们并不知道这是李成则去了皇宫给皇上解决了难题宫里给的赏赐, 李成则想了想也没特意去说, 怕是吓着人, 或者人多嘴杂说得多了容易诱人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有几匹料子是顾青瓷想给李芝李蝉两姐妹做衣裳的,因之前看俩姐妹穿的还是去年的旧衣裳, 但又怕东西送到白氏那里白氏会给扣下,顾青瓷索性就让下人捧着东西都送去孙氏那里,自己同孙氏细细说了一会儿话。

    老太太一听就明白, 想着顾青瓷和两个丫头关系倒好, 恐也是时常教人识字的缘故。

    于是就笑了, 说:“前儿个我已经让扯了布给二人一人做一身新的,你这送来的都是好东西,她们眼下每日有事做,又学着管家,来来去去没得糟蹋了,我寻思着不若留着,眼下她们两个先后都要说亲了,东西留着给她们添妆也是好的。”

    顾青瓷没什么意见,她只是见两姐妹乖巧,又不大得看重,自己也是女孩就替她们想了下。

    老太太想得比她周到,顾青瓷在李家生活了快一年了,眼下倒不似之前做小姐时候的天真,没说什么“几匹布值当个什么穿了也就穿了”这种话。

    她比谁都知道李家两个姑娘命跟自己不一样,别人不能任性,因为没有人会宠纵着她们。

    再者她之前还时不时就被李成则提溜着耳朵训斥,让她晓得不好跟老太太横着来,不然怕日子不好过。

    “祖母说的是,都听您的。”顾青瓷乖乖点头。

    另有一份金件玉器,也都由得老太太自己做主处理。

    白氏看的眼热,私下又嘀咕了一回,觉得顾青瓷精,都会巴结老太太了。

    顾青瓷从东院回来,自己也叫来谷雨小满,她从二太太那里带回来一箱绫罗,正好量量身做新衣服。

    李成则靠在矮塌上,手里拿着本书看。得空看了顾青瓷两眼,想起什么一样,就说了句,让给冯如似那孩子也做两身衣裳,他如今上了学,莫让孩子因为这些身在之物被人看轻嘲笑。

    顾青瓷闻言,从鼻头哼地一声,又乜了李成则一眼。

    玉珠见状,怕主子们闹龃龉,连忙笑着打圆场:“大爷可别操心了,这事奶奶一早就想到,小公子夏日的衣裳已经做好了,等人下旬回来就能穿上。”冯如似现在上课的地方要住在先生家,一旬放两天假。

    顾青瓷眼神跟着幽幽看着李成则,李成则一脸无奈,这丫头气性小。

    几个丫鬟十分有眼色地飞快退了下去。

    “相公你那么喜欢冯如似啊。”顾青瓷自顾自走到了人身边。

    李成则抬头,先“嗯?”了一声,随后才笑说,“他是我带回来了,自然是要对他负责。”

    顾青瓷顺势坐下,跟他面对面,蹙眉,然后小声问:“那你不喜欢孩子吗?”

    李成则真的认真想了想,其实无所谓喜不喜欢,在现代的时候有更多选择,他没有繁殖欲望,相比于有伴侣有孩子,当然是单身来得更自由自在洒脱,然而往深里想,或许是不想把压力和责任抗在身上罢。

    飞速发展的现代社会,李成则自认他自私的心理更多一些。

    想了会儿收回思绪,又去看顾青瓷,突然觉得怕不是老天觉得他上辈子一个人过得太舒坦,才把他送到这封建时代来,还附送一个老婆,这回没他选择的余地,直接把这责任给他绑定了。

    “相公你做什么这样看着我。”顾青瓷眼睛左右飘着。

    李成则在心里叹了口气,嘴里道:“没什么。”

    顾青瓷忽然就凑过去,两只手抓着李成则的前襟,往左边靠了靠,在人耳朵旁小声说了一句话。

    李成则还没说话,她自己就先脸红起来,也不敢看李成则的眼睛。

    李成则忍了一下笑,挑眉说,“顾六姑娘如今怎么这般大胆,这还青天白日……”

    顾青瓷让他臊得狠,骂了一句“你真讨厌!”然后捂着脸就一下子跑了出去。

    顾青瓷刚才也是没过脑子,冷不丁就问了一句“那相公你以后喜欢喜欢我给你生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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