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总觉得她娘唠叨,可直到自己做了母亲她才懂的那种心情,只要是为了孩子,哪怕是牺牲自己的命也在所不惜。

    瞥了眼面前的人,秦砚抬起书就敲了下去,眉间微蹙,“明日抄女戒两遍,申时前交给朕。”

    柳吟:“……”

    她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自己又哪里得罪他了?

    男人心海底针,一个皇帝的心简直比海底针还深,柳吟都不爱与这人较真,她就不抄,反正他又能把自己怎么样,每天就知道威胁人。

    不出意外,晚上她又被冷暴力了,柳吟也没有去哄对方,每天总是莫名其妙的生气,谁知道自己又是哪里惹到这位祖宗了,不过她是不会去哄的,谁还没点脾气,有本事一直别和她说话,看谁憋不住。

    冷战了好几天,主要也是因为对方总是忙到半夜过来,柳吟一睁眼人就不见了,直到西南传来镇南王造反的消息,整个宫里都变得人心惶惶起来,似乎没想到那镇南王居然真的会造反。

    也算是早有预料,柳吟并不惊讶,直到太后过来找她,神情好像很凝重的模样,似乎是有事要说。

    待到其他人都退下后,太后才坐在她对面认真问道:“还没有你大哥的消息?”

    柳吟正在绣着火柴人,闻言也是心情沉重的摇摇头,她也很想知道她大哥到底怎么了,可是又不能问,只能心里着急。

    “唉,你娘说得对,当初就不该让你大哥出征,他要是出个什么事,这柳家香火该如何传承下去呀。”太后也是忧心的揉了下额心,早知如此,她当初也该拦着才对。

    柳吟握住她手安慰道:“姑母不必着急,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想必大哥定能逢凶化吉的。”

    闻言,太后不禁叹口气,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往后看了眼,见屋里没有他人,这才凑过身低声道:“想必你也听说了镇南王举兵造反一事,其实……对方也给你爹爹递过书信。”

    “什么?!”柳吟一脸惊诧。

    微微蹙眉,太后犹豫着道:“如今你大哥生死未卜,前线战事不稳,边关已然自顾不暇,若是能得到你爹的支持,那镇南王攻入京城自然要轻松许多,没有你爹,就算他攻入京城也不能把控朝政,所以他自然急着拉拢你父亲。”

    “爹该不会答应了吧?!”柳吟脸色大变。

    “当然没有。”太后不悦的瞥了她眼,“你爹又不是傻子,怎会听信那反贼的拉拢,对方还说等事成之后,会给咱们柳家一块封地,你大哥手中的兵权依旧是他的,还说只要你把孩子打掉,世子依旧会把你纳为侧妃,你说他们可笑不可笑,真是把咱们柳家当成三岁孩童了,等一转身怕就要卸磨杀驴。”

    太后面上全是冷笑,柳吟听的也是一脸懵逼,让她把孩子打掉?然后不去做皇后给人做侧妃,这种恶心的话对方是怎么说出口的?

    “咱们柳家好歹也是名门望族,世代忠君为国,怎么可能与一个勾结外族的反贼为伍,那封书信你爹已经交给了皇上,就是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至今也没个动静,所以哀家才会过来找你,皇上心思重,也不知道会不会怀疑你爹的忠心,所以你定要时时表明态度才行,绝对不能让皇上对柳家生疑。”太后说着不禁叹口气,其实她觉得就不该把书信给皇上,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就好了,可她那个哥哥非要一意孤行,说什么只有这样才能显示柳家的忠诚。

    柳吟愣了愣,显然没想到他爹还有这个觉悟?

    “姑母放心好了,皇上怎么可能会怀疑爹爹,而且我觉得爹爹这样的做法非常好,若是瞒着不说,要是以后被人做了文章可怎么办,你就放心好了,我会时时刻刻向皇上表明爹爹态度的。”她笑着道。

    见此,太后倒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凑过脑袋,意味深长的盯着她眼睛,“你老实跟姑母交代,你大哥是不是没事?”

    若是真有事,这丫头不会这么轻松,如今竟还瞒着不说,必定是皇上的意思,她也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也是从小看着对方长大的,他不相信对方会对镇南王什么防备都没有,就这样把兵全派出去,很有可能就是皇上在计划着什么。

    “哪有,我是真的问过表哥了,他也说不清楚情况,只是让我别太担心而已。”柳吟一本正经的道。

    反正她也没有说错什么,秦砚本来就没有告诉她情况。

    闻言,太后只是目光晦涩的看了她眼,也未再说其他,如今这个侄女的心已经去了皇上那,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也罢了,反正她一直以为也都是爱慕着皇上,不稀奇。

    嘱咐了几句让她小心孩子,太后就走了,柳吟松口气,赶紧拿过狐裘,一边往乾清宫走去,好吧,她认输了,她就是想知道如今镇南王那边是什么情况,好歹是造反的大事,自己不能什么都不关心。

    外头依旧冷风萧瑟,等她坐着轿撵来到乾清宫外时,的确看到许多官员陆陆续续从里面进进出出,大多都是些武将,她知道镇南王已经囤了十万兵马,也不知道秦砚会怎么应对。

    远远就看到了来人,小禄子忙不迭就迎了过去,“娘娘怎么来了,您看外头这风多大,若是着了凉可如何是好呀。”

    扶着细云走下软榻,柳吟并没有摘下狐裘帽,而是往侧殿走去,“皇上不在书房?”

    她看这些人都是从内殿里出来的。

    “没有,皇上正在内殿与其他大人商议要事,娘娘不想进去的话,可以去侧殿先等着,皇上应该很快就能好了。”小禄子忙不迭的道。

    进了侧殿,那里有一道门是可以通往内殿的,里面还不时传来几道粗声粗气的男声,一听就是那些武将在争执什么。

    并没有过去偷听,柳吟只是找了个位置坐下,目光淡淡的看向面前的人,“你可知我大哥如今怎么样了?”

    这人每天跟在秦砚身边,肯定知道一些情况。

    话落,小禄子连忙惶恐不安的低下头,“娘娘说的什么话,奴才怎么会知道柳将军的情况。”

    说着,额前不自觉冒起虚汗,柳吟看了眼细云,后者也立马退了下去,整个侧殿一时间只剩下两人,小禄子低着头神情顿时紧绷了起来。

    压低声音,柳吟一本正经的道:“你放心好了,本宫不告诉皇上是你说的不就行了,而且你看本宫何时出卖过你?”

    第94章 无耻之徒

    闻言,小禄子只觉得眉头直跳,他自己都不记得被皇后娘娘卖了多少次,上回私自放了对方进了书房,皇后娘娘是开心了,可他自己却被皇上罚了半年的俸禄,好在平时能收到不少孝敬,不然这日子可怎么过。

    “好好好,我承认我先前有过那么几次对不住你,可我也帮你替皇上求情了呀,不然以皇上的性子能这么容易放过你?”柳吟也想起了些往事,神情顿时有些尴尬了起来。

    小禄子顿时垮下脸,“奴才是真的不知道,这种事皇上怎么会告诉奴才呢,娘娘就莫再为难小的了。”

    这次要是说了,谁知道皇上会怎么处置自己,前几天一个跟了皇上好几年的侍卫,只是收了别人的好处说了几句,皇上就把人直接给处死了,如今他怎么还敢多说一个字。

    见这人油盐不进,柳吟只能沉下脸,阴恻恻的威胁道:“你可得想好了,你要是不说的话,我就把你调到浣衣局去当你的首领太监,相信皇上是不会说什么的。”

    话落,后者连忙跪倒在地,一脸苦大仇深的低下头,“娘娘就放过奴才吧,奴才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呀。”

    “你怎么可能什么也不知道,分明就是在唬本宫!”柳吟知道他的难处,当下也是眉梢一挑,“这样吧,如若皇上真的要找你麻烦,本宫定会替你说情的,若是本宫不帮你的话,就让我这胎生的是公主怎么样?”

    对于这里的人而言,这可是个毒誓。

    闻言,小禄子只是脸色一变,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妥协似的叹口气,压低声音,“柳将军……并无生命危险。”

    他能说的最多也就这个了。

    听到他的话,虽然在意料之中,可柳吟还是觉得安心不少,她就知道大哥不会出事。

    瞥了眼面前的人,她忽然一笑,“放心好了,本宫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呐,这是赏你的,以后你就是本宫的人了。”

    看着那袋金子,小禄子吓得赶紧摆手,一个劲往后退去,“娘娘客气,奴才当然是皇上和娘娘的人,如若无事,奴才就先行告退了。”

    说着,人就顶着一头虚汗快步离了侧殿,好像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一样,留下柳吟一个人收回她的金子,这人胆子也太小了,居然连钱都不要,看来这太监总管油水很厚呀。

    见侧殿只剩下她一人,听着内殿那头传来的声音,柳吟犹豫了下,还是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门前有帘子挡着,但却隔绝不了里头传来的争执声。

    “皇上,这反贼分明是想从益州打开缺口,从而沿着西南周边这条线攻向京城,如今益州周边的驻军只有一万,是绝对不可能抵挡反贼的大军,微臣以为可以放弃益州,大军退守西州,联合周边几个州县的驻军才可抵挡一二,不然定会被反贼逐个击破。”

    内殿中站着的都是五大三粗的武将,说话也是直来直往,可听到刚刚那个吴将军的话后,另一个年纪稍大的武将顿时眉头一皱,明显有些不赞同。

    “益州是西南与东南的枢纽,怎可就这样不战而败让给反贼,说出去外人还指不定如何嘲笑我们,难道这就是吴将军想看到的!”

    话落,另一个武将也抬手指着桌上的地图,画了一个大圈,“微臣赞成吴将军的说法,如今以每个州县单独的兵力必定是抵挡不住的,与其让反贼逐个击破,不如整合在一起攻守,益州虽然重要,但只要能赢,最后不还是会收回来,何必为了一些表面利益,而坏了整体大局?”

    “那你意思是老夫不懂大局了?”那个年纪大的武将顿时沉下脸。

    “晚辈没有这个意思,还请许大人不要介意。”

    一群人又争执了起来,粗声粗气的嗓门一个比一个大,整个内殿都是闹哄哄的,秦砚站在桌前。忽然皱着眉拿着细棍叩了两下桌面。

    霎那间,所有人都停下话声,一个个低着头连呼吸都不敢在放重,整个瞬间又寂静一片。

    手中的细棍沿着某个区域画了个圈,他不急不缓的道:“抽调京城周边的兵马,从徐州这边包围,其他州县的驻军整合,沿着目州包围,连城是叛军的大本营,驻兵五万,朕不想听到拿不下这三个字。”

    闻言,一众人都是面面相觑的望着彼此,半响,还是由那个吴将军大着胆子问道:“可……那益州怎么办?”

    周围兵力都抽调了,那益州这一条路线怎么抵挡的住叛军的攻击,就算占领了叛军的大本营,那也失去了益州,甚至给了叛军攻进京城的机会,根本就得不偿失。

    眼帘一抬,秦砚神色未变,“益州的事朕自有打算,你们只需做好自己的事即可。”

    就算不明白也得明白了,众人们自然是连连称是,但也不是傻子,都明白皇上必定还留着什么后招,不然怎么会让他们直接去掏叛军的大本营,分明就是想断了他们所有退路。

    柳吟躲在帘子后听了许久,脚都站麻了,她和那些武将的心情是一样的,都猜不透他们的皇上到底在想什么,每天高兴不高兴都是一副表情,不仔细问,他就从来不会主动说事情,只有在涉及孩子的问题上他才会多说几句话,要不是自己,还真没几个人受得了这个性子。

    “那微臣们先行告退。”

    见皇上还有要事,一群人自然就齐齐往屋外走,一个个不经意扫过帘子那边,都是习武之人,怎会不知那里躲着一个人,不过皇上都没说什么,他们自然也就不敢出声。

    随着内殿的沉寂,柳吟也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传来,想着要不要出去看看,可就在这时,胳膊突然被帘子后的一只手拉住,连着她整个人都被带了出去。

    “听够了?”

    四目相对,柳吟咽了下喉咙,一边正经的伸出三根手指,“我发誓,我只听了一点点,要不然就让我……再胖十斤!”

    对上那双飘忽不定的眸子,秦砚并未说话,只是迈步出了内殿,往那边的御书房走去,后面还跟了个小尾巴,一直扯着他衣袖喋喋不休的念叨着。

    等进了书房,柳吟才从紧紧抱着他胳膊,死活不让他再往前走了,“表哥……”

    握住她微凉的小手,男人一边来到书桌前坐下,目光柔和的扫过她那隆起的腹部,“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

    他倒想过去陪这小姑娘用午膳,只是过去的时候人还在床上没起。

    “我当然有吃饭,而且胃口好了不少呢,只是看不到表哥甚是想念,所以我才会过来找你嘛。”她握着对方的手轻轻摇晃着,声音清甜。

    秦砚微微蹙眉,一直都想知道她这些油腔滑舌都是与谁学的。

    忽然搬了条凳子坐在他旁边,柳吟殷勤的拿着墨条给人磨墨,一边漫不经心的道:“我听说……那反贼居然还想拉拢我爹爹,当真是痴人说梦,无耻之极!”

    闻言,男人瞥了眼旁边的人,忽然眸光一暗,“连个有夫之妇也要纳为侧妃,朕倒是不知道那反贼对表妹存了这等心思。”

    还想打掉他的孩子,看来这一命是留对方不得了。

    柳吟:“……”

    她是掉进了自己挖的坑吗?

    “这都是一些无耻之徒,恶心至极!”柳吟一脸嫉恶如仇皱起眉,一边扯了扯对方衣袖,“这就是挑拨离间,我对表哥那绝对是一片真心向明月,天地可鉴呀!”

    第95章 废除后宫

    像是习惯了她的油嘴滑舌,秦砚只是不咸不淡瞥了她眼,继而又跟着看着桌上的折子,后者则一直殷勤的在那里砚墨,显然没想到这人居然这么轻易的放过了自己,不过也有可能是太忙了,没有时间和她计较这些。

    看着这堆积如山的折子,柳吟都觉得头大,每天这样一批又一批的送过来,难怪对方忙的成天看不到人影。

    也没有再打扰他,柳吟趴在桌上,一边抬手不急不缓的磨着墨,目光复杂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换作以往,她是想也不敢想能陪他坐在御书房里,可如今她并没有欣喜,反而有些不舒服,每天这样枯燥无味的处理政事,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坚持下来的,还要背负这么多责任,可连声辛苦都不能说。

    许是察觉到那异样的眼神,秦砚微微偏头,“看什么?”

    眨眨眼,柳吟一手转着墨条,一边轻声道:“我就是觉得做皇上好可怜,每天这么忙,只要一想到你每天都是这样,我……我就……”

    她说着不由鼻子一酸,如果可以,她宁愿对方不做这个皇帝,也好过每天忙成这样,迟早会把身体累垮。

    看着那张充满不忍的小脸,秦砚只觉得眉头一跳,当即渐渐唇角微微上扬,抬手摸了下她脑袋,“只要你让朕省点心,朕能轻松一大半。”

    自从参政以来,他几乎每天都是这样过来的,早就已经习以为常,倒是这小姑娘总让人头疼。

    “我哪有不让你省心,人家明明听话的很,就知道冤枉人。”柳吟撇撇嘴扭过头不再去看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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