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上来的年轻人大概有十多个左右,都是清一色的二十出头小伙子,长的虎背熊腰,一脸的匪气。

    “什么事?我问你,你这煤哪里拉的?”为首的一个小子拿着砍刀,气势汹汹的说道。

    “各位兄弟误会了,我们这煤交了钱的,不是偷的啊。”现在看来误会的应该是老刘了。

    “老家伙,说什么屁话呢,爷问你是从哪里拉的?”

    “大洪洗煤厂,有收据,有发票的,你们看!”老刘慌慌张张的从口袋里掏出大洪洗煤厂的专用收据,上面鲜红的大洪印章十分的显眼。

    为首的青年接过看了一眼,“不错,是大洪洗煤厂的。”说完对着老刘一阵冷笑,“今天兄弟几个告诉你,这煤你们不能拉,不但今天不能拉,以后也不能,明白不?给我倒了。”

    “各位兄弟啊,我们可没有偷没有抢啊。”

    “倒不倒?”为首青年恶狠狠的一句。

    “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吧。”李子毕竟是年轻人,看到这些人如此的霸道,心里自然的不痛快,顶撞了一句。

    他刚刚说完,一个响亮的耳光顿时在他的脸上响了起来,“妈了个巴子,你还狂起来了呢。”

    李子捂着脸,心里再也忍受不了了,跟为首的青年纠缠在了一起,旁边的老刘一看顿时慌了起来,拼命的拦着。

    李子怒极出手,在为首青年身上还击了几下,为首青年顿时大怒,“你奶奶的,今天老子心情好,还想放过你们,看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哥几个,剁了他的手。”

    这群年轻人人多势众,很快便抓住了李子,为首的这个小子亲自操刀,将李子的手使劲的按在大解放的前引擎盖上,举起砍刀,用力的跺了下去。

    一声巨大的惨叫过后,李子倒在地上,全身抽搐,冷汗直流,在他的旁边,那只刚刚断掉的手掌还在那里一抖一抖的,煞是惊人。

    望着这样的场景,老刘懵了。

    为首青年吐了一滩口水,继续警告道:“以后拉煤眼睛放亮点,大洪洗煤厂的东西不能拉,听清楚了没有。”说完扬长而去。

    老刘愣了好几秒钟还反映过来,看着李子断掌处喷涌而出的鲜血,赶紧脱下衣服紧紧的包了起来,用力的握着,口中大声的呼喊救命。

    第一百零一章  下手可真狠

    李子被送往了医院,老刘随后又给张大洪打了一个电话,毕竟这一次的出事跟张大洪的洗煤厂有莫大的关系,张大洪也不是个逃避责任的人,虽然自己现在也是烦到极点,不过听闻老主顾出了事,也是焦急万分的从家里赶来,老刘看见他,一时怒火攻心,劈头盖脸的就是一句,“张老板,你的煤我下次再也不敢拉了。”

    煤,煤,又是煤,张大洪的头都大了,已经有好几个老主顾在拉煤的路上出了事,其中一个没打成了脑震荡,而这一次的李子却活生生的被砍断了手掌。

    今天也是初八出院的好日子,一大早,沈三拳就买好了水果,人民医院最近一个月沈三拳可是来的很勤,基本除了要去农贸市场做生意,他都会来这里,初八是他的好兄弟,加上一个老村长,那可都是他十分牵挂的人。

    来到初八的病房,这小子也早早就收拾好了一切,看着沈三拳的到来,上去就是狠狠的一个拥抱,“三哥,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是不是?”

    “当然,我沈三拳的兄弟那有这么快死的。”两人一起哈哈大笑,这个时候,一年也难得起回早床的刀疤也咬着一根油条走了进来。

    “刀疤,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啊,这么早。”

    “这不初八出院吗?我这个做大哥的自然要来的早点。”刀疤含含糊糊的说着话,“中午饭已经订好了,春风酒楼,哥几个一起去,对了,叫上小释,那小和尚挺合我胃口的,打架也凶狠,是个好兄弟。”

    看着初八,沈三拳还是有点担心,不由的问道:“后背的那十多颗铁珠真的不取?”

    初八一笑,“取什么取,男子汉大丈夫身体里带着几个小珠子怕个啥,三哥,你不用担心了。”

    “现在不取是没有关系,只不过老了就会影响身体了。”旁边的初九又是冷不丁的来了一句,“哥,有时间还是来次医院吧。”

    “好了,知道了,啰啰嗦嗦的。”初八不耐烦的说道,初九对他的关心,一开始他还挺感动的,到了最后就有点怕了,初九不喜欢说话,惟独对初八的身体却是每天念叨。

    一行人办好了手续,整理好了一切,就晃晃悠悠的向着门外而去,沈三拳最后还到沈万元的房间里去了一次,老村长的心态恢复了,平静的接受治疗,不过也只是听天由命,什么时候死哪就要看阎王爷的心情了。

    四人出了病房,来到门诊大厅,沈三拳一眼便瞧见了站在那里排队的张大洪,这一次老刘和李子出门身上都没怎么带钱,张大洪心里过意不去,自己也就先垫上了,以后老刘和李子什么时候还倒不是他担心的问题,身为云城的煤老板,只要生意不断,钱那是滚滚而来,可是现在面临他的最大难题就是洗煤厂是否还能开的下去?

    沈三拳对于当面拒绝张大洪的事情还是有些耿耿于怀,此时熟人见面,一晃而过自然不好,想了一想,走了过去,“张叔,啥事啊?”

    张大洪一见沈三拳,心里有点不高兴,只不过生意人的头脑顿时提醒他,这样做是不对的,见沈三拳首先跟自己打招呼,也不由的苦笑了起来,“哎,一个朋友出了事,在手术呢。”

    “哦,不要紧吧。”沈三拳客套道。

    “被砍了一只手掌,接不接的上还很难说。”张大洪语气十分的低落,这一次李子被砍了手,下一次会是谁呢?长此下去,谁都不会再去他的洗煤厂做生意的,用命去做生意,谁会傻成这样?

    两人说话间,老刘匆匆忙忙的跑来,“张老板,李子出来了。”

    张大洪顿时问道:“手怎么样?”

    “哎,接是接上了,不过也是摆设,医生说了,最多也只能提个空热水瓶,这小伙子算是完了。”老刘伤心的说道,李子跟他同车已经三年了,老刘也当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弟弟,这次飞来横祸,想想都难过。

    “刘哥,是你吗?”初九走了过来,紧紧的盯着这个跑了半辈子长途的司机。

    “你是?”老刘看着初九有点眼熟。

    “一年前,云海高速还记得吗?”初九急忙的说道,“下雨天,我搭你们的车。”

    “哦,想起来了,当时雨下的可真大啊,怎么,你老家在这里。”

    “我是云城人。”初九说道,“对了,跟你一起押车的那个李哥呢,上次我衣服湿了,还是拿他的穿的呢,下了车我才发现没有问你们的联系方式,衣服也还不了了。”

    “李子在病房,上午被人砍了一只手。”老刘说到此处,眼泪滑了下来。

    “什么?被砍了一只手。”初九大吃一惊,“刘哥,快带我去。”

    此时张大洪也交好了住院费,老刘带着众人一起来到了李子的房间,小伙子的麻药还没有醒,不过脸色苍白到吓人,一只手被包的严严实实的,丝丝的鲜血渗出。

    初九紧紧的盯着这个年轻人,感慨万千,他分明还记得在一年前,当时他正好执行一个紧急的任务,走到云海高速的时候碰上了大雨,没有雨伞又丝毫找不到地方躲避的他只好像只落汤鸡一样的在马路上游荡,这个时候一辆大解放停在了他的旁边,把他叫上了车,不但给了他热水喝,最后还拿出自己的衣服给他换上,这两个人正是今天的老刘和李子。

    现在看到昔日的恩人竟然被人砍成这个样子,初九心里顿时觉得有点酸酸的,他是个知恩必报的人,顿时冷着脸问道:“刘哥,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吗?”

    老刘有点心酸的把上午的事情讲了一遍,沈三拳在一旁也听出来了,这件事情的关键不在于老刘和李子,根本就是大洪洗煤厂和那些黑道人物之间的纠纷所造成的,听老刘说完,不由的看着张大洪。

    张大洪自嘲的苦笑,“三拳,现在你该知道他们有多霸道了吧。”

    沈三拳没有说话,张大洪的困难他知道,不过他不是救世主,不可能什么事情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旁边的初九听老刘说完,一张本来就十分冷峻的脸孔刹那间出现了一丝的阴云,他慢慢的走近李子,认真的看着,喃喃的说道:“这帮混蛋下手可真狠!”

    第一百零二章  绝不放过你

    沈三拳此时才真正的体会到了张大洪碰到的难题,对方这样做已经是摆明是要将他的洗煤厂据为己有,拉一车煤,砍一只手,谁还敢来?

    云城道上混的还真有那么几个不怕死的。

    老刘紧急的联系了李子的家人,到了中午的时候,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来到医院,看着断了一只手的李子,还没来得及哭,就晕倒在病床前,经过医生的一番抢救才缓过气来,过后又是昏天黑地的哭了一场,闹的个医院不得安宁。

    张大洪到派出所报了案,接案子的是李国龙,听闻发生如此重大的恶性.事情,也是大大的吃惊了一把,在派出所一顿狠骂,什么无法无天,什么还有没有把他们这群警察放在眼里,说实话,别人还真没把他放在眼里过,张大洪知道这是李国龙的一场戏,过完指不定就跑到哪里喝酒去了呢,说不定这个幕后真凶李国龙就认识,但是要他去抓他是绝对不会去的,他也没有那个胆子敢去得罪那些个亡命之徒。

    在李子的病房里待了一阵,沈三拳等人便一起出发到了春风酒楼,今天是年前的最后一天,又是初八出院的好日子,自然要好好的庆祝一番,沈三拳给同村的小伙子带了个信,听闻在春风酒楼吃饭,小释也屁颠屁颠的从南岗村赶来了,五个人点了满满一桌子的菜,海吃海喝着。

    刀疤现在可是农贸市场名副其实的一霸,手下带着二三十条好汉整天趾高气昂,农贸市场的油水还是比较客观的,加上鸟铳一战,余威另存,农贸市场的刀疤哥已经在道上挂上了大名,大家也几乎默认农贸市场就是他的地盘。

    春风酒楼在云城那可是高档地方,一般的人是不敢去的,刀疤赚了钱,怎么样也要好好显摆显摆,再说了,初八是他的兄弟,今天有这样的成绩,他也有份功劳,要不是他冒死挡在三人的前面,指不定现在在座的人数就没这么多了。

    初九一直默默不语,沈三拳知道他还在为李子的事情耿耿于怀,搭个车,送了件破衣服,在外人看来是很感激的一件事情,但是绝对算不上什么大恩,初九在没有见到李子之前,也只是把这件事情当成生命中的一个小插曲,不过今天看到李子的惨状,以及老人撕心裂肺的哭声时,这个铁一般的军人顿时感到心里酸酸的,他恨不得现在就将那些砍断李子手的人就地正.法。

    “三哥,初八初九,小释,吃,不要跟我客气,想吃什么不够再点。”刀疤拉开了嗓子,大声的喝道。

    “刀疤哥,我不会跟你客气的。”小释抓着一只巨大的猪脚,狂啃不止,惹的刀疤一阵惊愕,“小释,你不是和尚吗?怎么也吃肉啊,哥今天可是特意的准备了春风酒楼的红烧豆腐,你试试。”

    “豆腐那玩意,吃了没力气,不吃。”小释笑嘻嘻的说道,“刀疤哥,这大冬天的就该吃肉,而且最好吃狗肉,那样才有力气,三哥,你还记得不?前年我们跟陈家村打架,吃了一窝的狗肉,我们两个对付他们十个人还是赢了,这就是狗肉的威力啊。”

    “真的假的?”刀疤看着沈三拳。

    “有这么回事!”沈三拳认真的说道,专挑贵的吃,初八同样默不作声,可是身前的桌子前却是一片狼藉,这小子属于典型的上桌不说话,低头顾着吃的类型。

    “下次打架前我也好好的去吃顿狗肉,奶奶的。”刀疤自言自语的说道,随后大声的叫了一句,“服务员,给我来个五香狗肉煲。”

    “要公的大黄狗!”小释补充了一句。

    “这和尚当的。”刀疤一脸不相信的看着小释,撇了撇嘴。

    这顿饭一直吃到下午两点才算结束,刀疤已经是醉醺醺的了,刚刚出了春风酒楼的大门就‘啊’的一声吐了个底朝天,恶臭阵阵袭来。

    “哎,中午吃的全浪费了,作孽啊!”小释幸灾乐祸的说道。

    沈三拳拿出香烟点了起来,刚刚抽了一口,就见乌金膏带着燕小六从远处走来,看着沈三拳,招了招手,“三拳。”

    “树根叔,你怎么来了?”

    “我刚刚到医院,万元哥说想回村里去,今天是年三十,我想了一想,满足他一下吧,毕竟……”乌金膏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万元哥的病情很不乐观,癌细胞扩展的很快,我怕他撑不了多久了。”

    “恩,我知道了,不过车没在这里,要不雇个车回去吧。”

    “万元叔说了,他只想做村里的拖拉机。”乌金膏伤感的说道,“一切都随他吧,我已经去叫青山开拖拉机了。”

    刀疤被初八初九搀扶着回到了农贸市场,沈三拳小释则和乌金膏一起再次来到了人民医院。

    沈万元的现在真可以用一天一个样来形容,身体消瘦的很快,脸上的双颊肉都已经深深凹陷了下去,由于病情,徐海英第一次用强硬的手段阻止了他抽烟,沈万元一开始还破口大骂,没想到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的徐海英也发飙了起来,死活不让他抽,哭着喊着要他挺自己一回,看着陪伴了自己一辈子的这个可怜的女人,沈万元终于是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对不起。

    沈万元就是想去南岗村过年,过他人生当中的最后一个年,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他的病情能拖一个月,两个月,但是绝对熬不到明年的今天。

    衣服什么的也不需要收拾了,今天去村里,最多两天,乌金膏定然还会把他送到这里来,沈万元现在也乖乖的听话,他知道在他人生的最后一段时间里,他可以强横,可以发脾气,甚至可以无理取闹,别人都不会跟他计较,但是他绝对不想辜负这群人对他的关心,想让他在这个世界上多活一天成了所有人心中最期盼的事情。

    沈三拳背着沈万元,小释和沈甜提着一些洗漱用品,乌金膏则和徐海英在后面说着什么,路过李子的病房,还没有接近就已经听到了里面断断续续的哭声,李子的老母亲从上午到现在,除了昏过去的时间,几乎都在哭,一双眼睛红肿一片,拉着儿子那唯一的左手,老泪纵横,张大洪已经告诉她报警了,这个年迈的老人心中还在一直期待警察能够捕获真凶,还她儿子一个公道,可是沈三拳知道这一天她永远等不到。

    来到门诊大厅,沈三拳把沈万元放了下来,自己一个人跑到医院的门口,等待着沈青山,过了半天都没见人影,他不由的又退了回来。

    “三拳,青山还没有到吗?”乌金膏问道。

    “没有,这都一个多小时了,也该来了吧。”沈三拳应道。

    小和尚小释扑哧一笑,“不会看媳妇去了吧。”

    沈甜听到小释如此一说,也不由的笑了起来,沈三拳知道这个小姑娘心里的悲痛,这个笑容也是这个月来的唯一一次,沈三拳乌金膏还是不敢把沈万元真实的病情告诉她,只告诉了徐海英一个人,毕竟徐海英是这个家里的第二个主人,有权力知道一切,一些医院的化验治疗单上也需要她的签名,瞒是瞒不过去的。

    又过了半个小时,沈青山终于是姗姗来迟,只不过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南岗村的沈红军和老会计,沈红军就跟当初的沈青山一样,是南岗水库和大棚基地的后备人员。

    老会计抱着头,丝丝的鲜血从指缝间流了出来,而沈红军也是一瘸一拐的,甚是狼狈。

    “青山,怎么回事?”沈三拳连忙走了过去。

    “妈的,江叔和红军今天下午去河西拉煤,路上被人打成这样的。”沈青山言语中透露出了巨大的怒气。

    “江叔,你们去哪里拉的煤?”沈三拳问道,他的心里已经隐隐的猜测到了什么。

    “河西啊,就是你以前干过的那个洗煤厂。”老会计抱着头,痛苦的说道:“我们拉完煤出来,刚刚走到甘江大桥的收费站旁边,路上就跑出来几个野流氓,问清楚了我们拉了那里的煤之后,二话不说,就抓着我跟红军打了起来,最后还警告我们以后怎么样都不能再到那里拉煤,这是什么世道,用钱买煤还不行。”

    沈三拳知道年关将至,村里必定要去准备一车煤,为的就是做饭方便,南岗村每年三十和初一都会在一起集体吃,这样既能增加大家的感情,又可以探讨一下往年的收成和来年的计划,今年大棚和水库的业绩都不错,一直忙到年前的最后一天才有时间去拉,没想到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江叔,红军,快点进去看看,这伤耽搁不得。”沈三拳赶紧催促着两人,身旁的沈万元虽然绝症缠身,还是十分记挂村里的事情,站了起来,“三拳,这是怎么回事啊?我上午也听说外地有个姓李的小伙子拉煤被砍断了一只手。”

    “万元叔,你就别操心了,我会处理的。”沈三拳扶着他坐下。

    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沈三拳猛的将口中的香烟掐了下来,用力的弹向远处,心中狠狠的说道:“敢碰我南岗村的人,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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