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星泽?”我眯眼打量对方,认出来后诧异不已。

    向平在养和医院治疗我知道,没想到常星泽竟然也在。而且还伤的这么重,差点叫我不敢认。

    “能说两句吗?”他站在距我三米处问道。

    我还没说话,宋柏劳一步挡在我面前。

    “不能。”

    常星泽自嘲一笑:“我都这样了,还能做什么?你可以在这盯着,绝不离开你眼皮底下。”

    宋柏劳冷声道:“听不懂吗?我说‘不能’。”

    常星泽脸色一白,越过他看向我:“你不想做个了断吗?”

    “你……”宋柏劳又要开口,我抬手按在他胳膊上,他回头看我,挑眉道,“你要跟他谈?”

    我轻轻“嗯”了声。

    宋柏劳:“两分钟。”

    最后争取到了三分钟,不能超过十米。

    我与常星泽走到一旁空地,宋柏劳就抱着胳膊靠在车门上望着我们。

    我对常星泽道:“你要说什么?说吧。”

    常星泽摊开双臂,像是给我展示他的身体:“还满意我们的报应吗?向平坐牢,我的脸毁了,脾脏摘了,手也断了。可以了吗?”

    我静静看他,半晌道:“你如果只是说这些,那还是算了吧。”说完我转身欲走。

    常星泽急道:“你得到了许美人,家庭事业双丰收,我失去了一切,我认输,你放过我吧!”

    许美人?

    我止住脚步,看向他:“什么许美人?”

    常星泽唇角勾出嘲讽的弧度,脸上的疤也跟着扭曲:“你老公花一千万买下的许美人,你不要说你不知道,太假了。”

    宋柏劳花一千万买下了许美人?

    我略一思索,恍然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是,那天跟我同场竞拍的……是宋柏劳?

    那头常星泽又道:“你老公有权有势,我斗不过你。我以后绝不再招惹你了,你放过我吧。”

    我暂且将许美人的事放到一边。

    “我从来没有咬着你不放。”严格说来,该是他们不放过我,“你们今天遭受的一切,都和我没有关系,不过是你们自作自受罢了。”

    今日种种,其实都可以归咎为“欲望”二字。两人贪心不过,什么都想要,最后满足不了心中的“欲兽”,才会落的如此下场。

    常星泽惨淡一笑:“是,我们自作自受。无论是你还是许美人,都是我们自作自受……”

    我看了眼他的手,貌似比我还严重,不知道他这样以后还能不能做烘培师。

    “你好自为之吧。”感觉三分钟也快到了,留下最后一句话,我转身离去。

    回到车前,宋柏劳抬手看了眼时间,没说什么,直起身替我开了车门。

    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常星泽,几个月后,听说他举家去了国外。

    许美人的事在我心中播下了疑问的种子。这颗种子迅速生根发芽,一路茁壮长大。虽说买什么是宋柏劳的自由,许美人从各种意义上来说其实也已经不存在……但我还是很想知道,他大价钱拍下许美人的初衷。

    总不见得,是他知道我也想拍许美人,所以故意和我作对吧?

    暌违半个月,我又回到维景山。九嫂除了初见我时流入出一些激动,之后很快恢复平静,展现了良好的职业素养。

    房间窗明几净,窗台上那盆含羞草仍旧鲜嫩水灵,看来经常有人打理。

    宋墨由佣人抱着来看我,但因为他自己伤都没好要静养,很快被宋柏劳赶跑。

    “不能和妈妈一起睡吗?”他瘪着嘴,和宋柏劳讨价还价,眼睛不住往我这边瞟。

    宋柏劳不为所动:“回去躺着。你以后每天只有早中晚各半小时探视时间,多的没有。今天早上的用完了,你中午再来吧。”

    宋墨转了转眼珠,似乎很认真地在脑海里算起来。

    最后也不知道他算没算明白,反正是妥协了。

    “好吧,那我先走了。”他朝我挥挥手,随即被抱离了房间。

    房里重新只剩我和宋柏劳两人。

    我坐在床上,踌躇着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拧眉看着我,沉声道:“躺下啊。”

    骆梦白让我尽可能静养,因为我c20的主要症状是出血,只要有磕碰,就会形成瘀斑。

    我掀开被子躺进去,状似自然地开口:“常星泽说你……买下了许美人?”

    空气一静,宋柏劳半天没回我。

    我抬头看过去,却见他转身往正对着床的书桌方向走去。拉开抽屉翻找一阵,拿出一份东西再次走回。

    他将那份东西递到我面前,道:“本来还想晚些给你。”

    我狐疑地接过一看,发现那竟然是许美人的地契。

    我愣在那里,久久不出声。

    宋柏劳可能误会了我的反应,声音带上些不确定:“你不是很想要吗?”

    “啊,嗯……”我抬头看他。

    我是很想要,你不和我抢,我早就市场价拍到手了……

    第五十五章

    【梁秋阳现在每天都要打电话给我,有时明明忙到说两句就要挂,他还是会打。哎,我是不是搞得他应激了?】

    “你要送我吗?”我问宋柏劳。

    “反正也不值什么钱。”他仿佛只是送出了一块五角钱的口香糖,语气轻巧,“还差最后一点就装修完了,原本想全好了再给你,现在……”

    现在我快死了,再不送估计就烂手里了。

    摩挲着地契上的文字,越想越是好笑。我以为失之交臂的,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我的手里。

    看来还不算运气太差。

    上帝把我的门关了,浑蒙幽暗间,有人给我一锤子开了扇窗。

    “这么高兴吗?”

    “嗯?”猛一回神,发现自己唇角微微上扬,竟是真的笑了。

    宋柏劳朝我伸出手,指尖将触未触,探到我的唇边。

    我一下屏住呼吸,唇角都僵在那里。肌肤可以清晰感受到他指尖的热度,鼻腔隐隐嗅到气流带来的烟草气息。

    最近他身上的烟味少了许多,我已经有些日子没闻到呛人的烟味了。

    他指尖轻轻点在我嘴角:“很久没见你……这样笑了。”

    怎样笑?

    我眨眼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他视线上抬,对上我的眼,手指忽地蜷了蜷,快速收了回去。

    “我看也不贵,就随便拍下来了,好歹是我曾经喜欢过的蛋糕店。”

    一千万对他来说的确不算什么钱,他车库里随便一辆跑车都不止这个价。

    我低头摸着手下地契,笑了笑道:“谢谢,它对我很重要……”

    静了会儿,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在书房,你有事叫我。”

    踏在地毯上的沉闷脚步声逐渐远去,轻微的门锁落扣声后,室内归于静谧。我仰躺到床上,将那份薄薄的契约书置于眼前,又闭上眼按在胸前。

    我之前身体情况不明朗,一直也没给维景道人去电话。现在感觉比较稳定了,便致电告诉对方我已经回了维景山。

    做道场的东西早已备下,他说这两天随时都可以去找他,我将时间订在了明天。

    晚上给宋墨读完床头故事,他睡着后我回了房,过了半小时也打算要睡,宋柏劳从外面推门进来。

    严格说来这是我和他的房间,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但我还是瞬间紧张起来,手脚都有些不协调。

    他走到床边停下,可能看出我紧张,边解扣子边道:“你的情况需要人晚上看着,你放心,我没禽兽到这时候还对你做什么。”语气带着些许气恼。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胡乱点了点头,背对着他躺进被子里。

    耳边一阵衣服窸窣声后,没多久浴室又响起水声。

    之前明明都困了,结果被宋柏劳一刺激竟然又精神起来。

    我盯着眼前昏暗的房间陈设,怎么也无法再次凝聚睡意。

    二十分钟后,浴室门再次打开,宋柏劳回到卧室。

    床铺微微塌陷,不一会儿,灯完全暗下。

    黑暗驱散了焦虑,屏蔽了紧张,我慢慢也开始升起睡意。

    “对了,明天我要去次清风观。”突然想到这事应该和宋柏劳说下,我忍着困意又睁开了眼。

    身后被子动了动,黑暗中传来宋柏劳的声音:“是……要做道场了吗?”

    “嗯。”

    静了静,他道:“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鉴于他此前行为,我其实心里有些抵触,不想让他去,可又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再者觉得他可能也不会让我一个人去,便只好应下来。

    第二日,按着约定时间,我与宋柏劳一同上山。

    上次走这条路时我被向平偷偷尾随,九死一生,时隔一个月还有些心有余悸,宋柏劳走后面,我总忍不住回头看。

    看得多了,他拧眉问我:“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连忙回过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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