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来说,目前是相看两生厌的关系。

    “正是,那些文官的夫人说话做事也是弯弯绕绕,忒不爽快。”陈夫人似乎憋了点气,“之前偶尔与一个文官夫人打牌,打牌打得那叫一个不舒服。”

    “如今南北差异巨大,朝堂也是为此争论不休。”陈父叹气道,“可南方富裕,鱼米之乡,国库每年的税收大半都来自南方。如今京城里流行的东西,也大多是南方的商人带来。”

    “话是这么说,但那些文人有时过于死板,实在叫人无奈。就拿这豆腐脑来说,他爱吃甜便吃甜,我爱吃咸便吃咸,井水不犯河水也就罢了。何苦非要分个高下,一定要二选其一呢?”陈夫人想的显然和自家相公不是一回事。

    分高下?

    二选其一?

    陈焕之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动,然后将筷子放下。

    “阿恒,你怎么不吃了?”陈夫人见儿子停筷,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还小,多吃一点。”

    “十九不小了。”陈父没忍住说道,“老大这个年纪,都儿女双全了。”

    当父母的,古往今来,总是对子女的婚事格外上心。

    陈焕之如今因为尚未成家,所以还留在陈府居住,不像两位兄长一般为了办差方便究竟租了个小宅院住着。平时又不见他亲近女子,陈父实在焦急,早已忘记了当父亲的威严,即使是在饭桌上,也要见缝插针的催一催婚事。

    “着什么急,你都那么多孙子孙女了。”陈夫人倒是不急,她主要是挑来挑去没有看见合适的儿媳妇。

    前面两个儿子还是婆婆在世的时候生的,婆婆性格颇为严苛,逼得紧。当初陈夫人大了陈父三岁嫁进来,为的就是早点生出子嗣。

    前面两个孩子,陈夫人想要插手都被婆婆拒绝了,连那两个儿媳妇都是婆婆在世的时候订的,她基本上没啥发言权。

    只有陈焕之,是她真正手把手带大的。

    在陈夫人看来,自家儿子一表人才又聪明有前途,什么样的女子都配得上。不过她也想开了,还是儿子高兴最重要,只要对方是良家女子,他乐意娶谁就娶谁。

    以前自己在婆婆手里活的憋屈,难道自己的儿子也要憋屈?

    当时陈焕之小小年纪就要进宫当伴读,前一任伴读又下场凄惨,她再不舍得也不行。现在儿子平平安安长到这么大,更是再无所求了。

    咳,也是因为如今陈夫人迷上了打麻将,没有那么多的闲情逸致来操心了。

    “爹,娘,我暂时并无成家打算。”陈焕之想了想,还是回答了出来,“我还有许多不足,也有很多东西没有见识过。比起红袖添香,我更乐意去外面看看,为太子殿下多办点事。”

    “话是这么说,可……”陈父还有点想要带孙子。

    “行了行了,好男儿志在四方,随便阿恒吧。”陈夫人倒是打断了陈父的话,“阿恒想要如何就如何吧。相公你若是有这份心,不如再去找您的表妹生一个出来。哦,我忘记了,您表妹好像已经嫁到最南边去了。”

    眼看着夫人又要提起当年的事情,陈父顿时焉了。

    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夫人怎么还记得?

    陈焕之认真的看着自己的爹娘,“爹,娘,你们先吃,我想起来还有些事情要做。”

    “哎,阿恒,你好歹再拿点东西走。”陈夫人还是觉得儿子吃的太少了。

    “你们给少爷带上点东西,别饿着。”陈夫人连忙吩咐下人将没有吃完的东西收起来给陈焕之一起带过去。

    陈父正要夹一个包子,那包子就被陈夫人放进了盒中,直接给陈焕之装着带走了。

    陈父:……

    难道他连个早饭都吃不得了?

    “去吧去吧,年轻人就是活力足。”陈夫人一脸的欣慰,“看阿恒的样子,就知道他又有有趣的想法了。天天打牌也有些腻得慌,不知道阿恒又要搞出什么东西来。”

    陈父:……慈母多败儿!

    陈焕之现在可没有什么心情再来吃早饭,他知道要怎么让张掌柜的酒楼起死回生了!

    第30章

    陈焕之心里生出来的只是一个迷迷糊糊的想法, 只是在具体实施之前肯定还是要和张掌柜先通过气,了解一下他酒楼的具体情况。

    如果顺利进行的话,以后张掌柜经营的酒楼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了。

    陈焕之坐在马车上吃着娘亲打包的早饭,先派去了下人去通知张掌柜抽出时间和他商量一下。

    这边的张掌柜接到陈焕之派人捎来的讯息自然是欣喜若狂。

    他才拜托陈焕之几天啊, 没想到对方就有了办法。

    这可真是天上掉下来的财神爷。

    张掌柜不由一次的暗暗感叹这要是陈焕之放下身段来经商, 恐怕这天下的首富都要换人做。

    这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张掌柜倒是从来没有想过陈焕之可能是来拒绝他的可能性。

    在张掌柜看来,能够弄出麻雀牌的人,不可能对他的一个小酒楼都束手无策。

    张掌柜对于陈焕之就是这么有信心。

    “快,快去派人将这里里外外都清扫一遍, 今天就先挂出不营业的牌子。”张掌柜连忙让店里的人去清扫。他们的酒楼虽然不大,但一定要干净整洁, 不然让人家精贵的陈公子没处下脚可怎么办?

    “是。”店里的几个小二见自家掌柜这么认真,也不敢偷懒, 连忙去做事去了。

    反正这大清早的也没有什么客人, 挂了牌子也不影响什么。

    也不知道掌柜的要见什么人,这么大阵仗?

    小二一边干活一边在心里嘀咕,不时的偷偷看着门外, 想要知道这掌柜的到底在等什么人。

    很快,小二的疑惑就解开了。

    先进来的是陈焕之下人,那下人先看了一眼酒楼里的情况, 喊了张掌柜一声,这才转头请自家公子进来。

    “陈公子,您请。”张掌柜脸上立刻挤满了笑容, 亲自招待陈焕之进来。

    小二看着这位神仙一样的公子,差点没有看直了眼。

    乖乖,这京城里人来人往的贵公子他也见过不少了,仪表堂堂的也有不少,但是像这位公子一样出色的还真是没几个。

    “掌柜的还认识这样的贵人啊?”小二忍不住对着自己的伙伴说道,“也不知道我们酒楼的东家到底是谁?”

    “少说话,多做事。”小伙伴倒是不肯多问。

    这京城里遍地贵胄,一个招牌砸下来还能砸到几个有皇亲的,他们这种小人物要是看见了不该看见的,听见了不该听见的,那才是死了都没有人知道。

    “我知道,我就是顺嘴一说。”小二缩了缩头,“掌柜的一见他就喜笑颜开,都不怎么上心去研究新菜色了。”

    这要是一直推不出新菜色,风头就是真的要被抢光了啊。

    这头的张掌柜已经请陈焕之去自己酒楼里最好的一间房间里坐着了。

    最好的一间房间装修的要比其他的好得多,以前东宫那边来人吩咐什么事情也是在这里进行的。

    “你这里的地段倒是好。”陈焕之朝着窗边看去,发现这里距离皇城很近。

    酒楼虽小,但这四面八方都是大道,是以前王掌柜口里的最好的旺铺之一,属于有钱也买不到的地界儿。

    当然,这么好的地界,不好的地方也有,那就是想要扩大酒楼比较麻烦,周围都是不差钱的,他想要买地扩建都难。

    “都是殿下恩泽。”张掌柜想起这么好的铺子被自己经营成这样,又沮丧了。

    “张掌柜,你会做豆花么?”陈焕之气定神闲的看着张掌柜询问道,“甜口咸口都会做么?”

    张掌柜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陈公子这么大老远的跑过来,难道就是为了问他会不会做豆花?

    “陈……陈公子您说笑了,这豆花谁不会做啊?就算是普通平民百姓,会做这豆花的也大有人在。”张掌柜不知道这陈公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好提了几分小心,努力察言观色。

    “唔,豆花卖得好么?”

    “小人酒楼里不卖豆花,不过有时候举行庙会的时候倒是见过几家卖豆花的小摊,看样子倒是卖的很好。”张掌柜更加小心翼翼了。

    莫非这陈公子是故意消遣他来的?

    “这南方文人,尤其是江南地区的文人爱吃甜豆花,可否?”

    “小人虽然没有卖过豆花,不过听闻南方人喜甜,应当是真的。”

    陈焕之得到张掌柜的回答,心里便有了点底气,“张掌柜,你若是信我,那么从今天开始,你这酒楼就闭馆重修,专卖豆花,分甜咸两种。我会吩咐晋江阁专门从你这里订购两种豆花攻来晋江阁的贵夫人们免费品尝。你有什么本事,尽管在这两种豆花上使出来。”

    张掌柜整个人懵在原地,似乎在消化陈焕之的话。

    这……这是什么意思?

    “陈公子。”张掌柜还是没有忍住心里的好奇心问了出来,“可否请您明示。这豆花本钱低微,就算是变出个花儿来,它也叫不上价儿。我这酒楼是中心旺铺,只是卖豆花,恐怕这一年下来的利润都不如以前一月的。”

    “这不过是前期准备。你这酒楼虽然地段好,但本身占据的地方还是有些过于狭小,加上不如隔壁几家酒楼舍得下本钱,若是不出奇招,如何能赢?”

    可这出奇招也不能乱出啊。

    这卖豆花算是怎么回事?

    “你是否还认识什么三教九流的人?比如一些说书的弹曲的写话本的?”陈焕之继续问了出来。

    “倒是认识些。”张掌柜回答道。

    “嗯,你这几日便去找找几个信得过又有本事的人,就按说书谈曲写话本的找。”陈焕之吩咐了几句,“找好人了派人来与我说一声,我这便过来。”

    “陈公子,您这到底是弄的哪一出啊?”

    “张掌柜。”陈焕之正色道,“当日你几次三番上门求助,我便答应帮你。如今有些话还不方便说,只是你若是真信我,便按照我说的办。若是觉得不行,去找别人也可。”

    陈焕之也不是一点怨气都没有。

    这张掌柜之前弄出那么几次拜访的事情来,弄得他整个人都烦恼了好些日子。如今他想出了办法,又怎么能简单告诉张掌柜?

    自然也要这掌柜和他一般烦恼,最好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才能消除他心里的一口恶气。

    君子以德报怨,那何以报德呢?

    陈焕之的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张掌柜第一次感觉到了骑虎难下的滋味。

    “陈公子可否容我思索片刻?”

    陈焕之微微招手,示意他自便。

    而他本人,则是坐在窗前,吹着这茶的热气,慢慢的品。

    看来这张掌柜还是有点本事的,这上好的雨前龙井也不是一般人能够买得到的。

    这坐着的陈焕之气定神闲的很,站着的张掌柜却是站立难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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