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全是伤,一回家就被老头子动用家法抽鞭子。梁仲杰没想到父亲什么都知道,连他的私事都一清二楚。想及此处,梁仲杰连处理伤口的耐心都没了。

    早上,江蔓醒的时候,梁仲杰已经不在家了。她想起昨晚的事情,觉得奇怪,想了一会儿没头绪便搁在一边了。

    一天又一天的重复生活又开始——她整理床铺,收拾梁仲杰换洗的衣服拿到洗衣房,打扫卫生,浇花养草,洗衣服,晒衣服,做饭,吃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等到十一点多又开始做饭,吃午饭,发短信或者打电话给梁仲杰问午餐情况,接着就是漫长的下午了。

    五年前,她要是没辞职就好了,说不定就不是待在家里这样发着呆做做家务了。

    下午三点多,江蔓收了阳台的衣服,整理的时候发现梁仲杰少了一件白衬衫。

    十一件衬衫,现在只剩十件。

    江蔓打电话问梁仲杰,梁仲杰说可能落在公司了,先前换衣服没带回家,说完后,他说:“蔓蔓,衣服这种小事儿别问我好吗?”

    江蔓脑袋里的那根弦蓦地被拉紧了。她乖乖应好,挂断电话,看着衣橱里的一排排的衣服。

    家里的日常,只是小事。

    她没空发愣胡思乱想,因为之前预约的心理医生这个时间有空了。她把自己收拾好再出门。

    只是到了医院,她有点困惑。医生助理让她坐在帘内的沙发上,等待医生的到来。心理医生的办公室环境很空旷,空旷中她能听见医生助理说话的回应,这样的环境让她紧张。她接过医生助理送过来的茶水。

    “这茶有安神的作用,梁太太,您不用太紧张,医生马上就来,请您稍等。”

    医生助理离开后没几分钟,她听见帘外的脚步声。

    皮质鞋底接触地面的声音。

    她刚想掀开帘子时,那边的人说:“梁太太,为了你的隐私,我建议你最好不要掀开帘子。”

    江蔓手停在半空,悻悻然地收回。

    “马医生?”

    她记得柳安说马医生是个很和善的医生,怎么对面的声音听起来毫无亲切和善?

    对面的人看了眼桌上的名片,顺手翻动桌上的笔记本,上面有标注关于梁太太的病情症状说明,先前的主治医师是柳安,甚至都标注到电脑哪个文档里都有说明。

    心理医生马思思

    “嗯。”

    江蔓看着帘子外面的影子,一时没话说,等着外面医生说话,可等了半天也没见人说话,她不禁发问:“马医生——”

    “你先说下你的情况吧。”

    江蔓隐隐约约看到帘子外面的人起身了。

    对方是男医生,她有些不舒服,迟疑着要不要开口。对方好像知道她的心里想法似的,说:“梁太太,我拉这个帘子的原因就是彻底隔断男女之间的问题,你不要因为我是男医生而困扰。记住,我看不到你,你也看不到我。”

    窗外,夕阳卡在高楼与高楼的缝隙间。

    她望着窗外的残阳,慢慢说出自己的症状,并不算是□□缺乏,她有感觉,可就是很干涩,干涩时做的时候只有痛苦,毫无欢乐可言,柳医生说生理方面没问题。

    帘子外面的人静静地听着。

    江蔓说完症状后,帘外的人问:“多久了?”

    “差不多五年。”

    帘外的人静默了下来,江蔓听见沙沙的声音,像是笔尖用力在纸上摩挲的声音,听得不真切。

    “最开始出现这种情况时发生了什么?”

    江蔓低着头,双手紧紧绞在一起,紧闭嘴巴,一言不发。

    帘外的人没有催促,只是静静等着。

    等到夕阳从楼与楼的缝隙间往下滑,滑到最底时,这里的位置已经看不见夕阳了,只能看见它的残辉。

    “有个我不认识的男人压在我身上——”话猛然中断,紧接而来的干呕声。帘外的人听到声音,起身,欲要掀开帘子时手又强制性地收了回去。“梁太太,你没事吧?不行的话,我们下次进行吧。”

    江蔓捂住嘴,一想到那些令人作呕的画面,胃就开始翻腾,好像肠胃都绞在一起了。她说:“对不起。”

    帘子下面的缝隙中有一只手递过来一袋话梅。“梁太太,话梅可以缓解你的难受。”

    江蔓怔了怔,总觉得外面的马医生说话音调发音有点耳熟。

    她看着那袋话梅,口腔里泛着苦,半跪在地上,俯身,抻手拿过那袋话梅。

    对面的脚步声走向了窗户附近。

    嘴里的苦味被话梅的酸甜味覆掉了。

    “梁太太,夕阳落山了。”

    闻言,她起身走到窗户边上。楼与楼的缝隙间已经只剩下残辉了,夕阳消失在了城市际线里了。她偏过脸,视线越过窗户与帘子的缝隙,只看到外面那个人的肩膀。

    也是白衬衫。

    稳重的脚步声远去,开门的声音,关门的声音,然后是另一种稍微轻快却又杂乱的脚步声进来。

    “梁太太,您可以离开了。”助理拉起一部分帘子。

    江蔓捏紧手里的话梅糖纸袋,拎起挎包,跟在助理身后离开这间空旷到令人紧张的治疗室。

    江蔓从医院出来,一辆奥迪从她面前疾驰而过。

    回到家已经过了七点了。

    她前脚进门,梁仲杰后脚就回来了。他一边脱鞋一边解领扣,看着江蔓,问:“你去哪了?”

    江蔓接过他扔过来的外套,说:“出去走了一圈。”

    “没做饭?”

    “嗯。”

    梁仲杰解扣的动作顿了顿,“那我们出去吃饭吧?”

    江蔓摇头,“你去吧,我不太舒服。”

    梁仲杰走过来,伸手探了探她额头,“哪不舒服?”

    “大概是累了吧。”江蔓抱着他的外套往客厅走,背对着他,好像是习惯似的,她闻了闻外套,没闻到奇怪的味道。

    她将衣服挂在落地衣架上。

    梁仲杰从她身后抱过来。“怎么累了?”

    江蔓看着自己腹部上的那双手,有些话本来想说的,比如今天去看心理医生的事情,可脑子里全是那天的事情,叫人作呕。她沉沉地吸了口气,跳开话题:“明天你有空吗?”

    “有事?”

    她微微扭身看他,嗔怪地瞪他一眼:“明天阿文饭店开业,你忘啦?”

    梁仲杰松开她,后退一步,抬腕看了眼时间,沉思片刻,皱眉道:“明天有个会,恐怕去不了。”

    江蔓嘟起嘴,叹了口气,“我就知道。”

    梁仲杰捧着她的脸,笑说:“你不是有我的卡么,你想买什么给阿文随便买。”

    江蔓“哼哼”一声,“你确定?”

    “我又不像你小气。”

    江蔓拿手捶他胸,“那说好了,我要是买贵了,可别到时候说我。”

    梁仲杰搂住她腰,亲了下她泛粉的脸颊,说:“先陪我去吃饭,我饿死了。”

    江蔓挣开他的手,说:“不出去吃饭,我煮面条给你吃,很快的。”她说着就往厨房跑,跑了几步又回头强调:“很快的!”

    十五分钟不到,面条就出来了。

    江蔓端着碗放到他面前的桌上,碗还没放稳,梁仲杰的手就作怪了,轻轻拍了下她的屁股,笑容匪里匪气:“蔓蔓,你知道为什么我无论工作多忙,晚上都要回家吃饭?”

    江蔓才拍开他的手,他的手不依不饶又贴过来。

    “为什么?”

    “吃惯了你做的饭菜,都吃不下别的了。”

    梁仲杰盯着江蔓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拿起筷子开吃。这时,手机上的屏幕跳出一条短信,江蔓扫过去,还没看清楚,梁仲杰一手摁熄了屏幕。她看向梁仲杰。

    梁仲杰吃了几口,抬起头,说:“为了明天,我要赎罪,所以今晚什么电话短信我都不会看。”

    江蔓“哦”了一声,心里的石头却是一点点往下沉。

    那条短信的内容,她只看到了两个字。

    【想你】

    这一晚,因为这两个字,江蔓的睡眠很浅,脑袋里装了太多的事情,睡眠浅到她一听到手机的震动声立即睁开眼。

    她看了眼侧身边的梁仲杰,将手从他的胳膊底下抽出来,略微发麻,手举在半空握了握拳才去拿床头矮桌上的手机。

    点开信息,映入眼帘的是白衬衫,印了口红的白衬衫,其次,就是白衬衫胸襟部分映出来的部位阴影。她点开图片,图片瞬间放大。

    女人赤身穿着梁仲杰的白衬衫,自拍发图片。

    这是跟她示威吗?

    江蔓回头看向梁仲杰,盯着他的面孔盯了好久,盯到手机屏幕光都熄了。她翻了翻身子,抬脚用力朝梁仲杰的腹部踹上去,力度不轻不重,在梁仲杰睁开眼睛的瞬间,她闭上眼睛,佯装深睡的样子,胳膊一抬,用力落在他身上。

    梁仲杰皱眉,片刻后搂紧她继续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缓缓睁开眼睛,稍稍仰头也只能看到他的下巴。她心想,这个男人怎么能这么会装?如果不是这个女人亲自出面,她可能还在自我怀疑中,怀疑自己是误会了梁仲杰,在自我怀疑的同时也沉浸在梁仲杰营造的家庭亲密里。

    白衬衫既然都印上别的女人的口红了,那她也没必要为他洗衣服了。所以,隔天早上,她就将他换下来的衣服全扔垃圾桶里了。

    梁仲杰瞪大眼睛看着她:“你干嘛?”

    “我不给你洗衣服了。”

    “你不洗就不洗啊,干嘛要扔?”

    江蔓懒得跟他解释,赶着他出门去上班。

    梁仲杰看了眼腕表,恨恨道:“等我回来我再跟你算账。”

    嘿嘿。

    开发这事儿得慢慢来,快了容易zaoxie,持久是硬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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