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多此一举,要听音乐催眠我倒不如拿手机呢。”

    路正南敲她脑袋,“没良心,这是我亲自做的。”说完,他教她操作。催眠器会智能识别主人睡眠程度而自动停止或开始播放音乐以及散发熏香。操作简单,只是熏香麻烦,江蔓对香气挑剔的很。

    “这个味道不喜欢?”

    江蔓摇头,凑他身上闻了闻,仰起脸,“用你身上的味道,薰衣草香。”

    路正南喉结上下滚动。“你故意的?”

    她发出“嗯”腔,摇头,怕他又胡来,挑开话题:“你这几天没时间就搞这个呀?”

    “不全是。”路正南将她拉进怀里,下巴磕在她发顶上,削瘦的手指在桌面上一下一下地敲击着。这段时间,他要花时间精力瓦解中梁内部那些势力。梁仲杰越着急掌权,他的棋局赢面才会越大,只是就怕梁学群会意识到是他在其中作梗。

    儿子不中用,老子就不一样了。

    夜色正浓。

    十点之前,江蔓拎着东西回家,推开门,她摁亮灯,换好鞋子进客厅。

    说今晚不回家的男人此刻正坐在沙发上,冷冰冰地望着她。

    第50章

    她如坠冰窖,却强撑自己,面不改色。

    男人坐在单人沙发上,双肘撑着膝盖,弓着上半身,抬着头看着她,神情阴鹫。方才,这个屋子还是一片黑暗。她回来了,屋内一下子亮了起来,却格外刺他的眼睛。

    江蔓将手里的袋子放在桌上。她背对着他。

    “你去哪了?”他阴着脸看着她背影。

    她侧目看向他,对上他阴沉沉的目光,毫不心慌,“你不是说你今晚不回家吗?我去商场买了东西,顺便在外面吃了饭。”

    梁仲杰起身,走到她身前,危险地眯起眼,用怀疑的目光审视她:“你一个人?”

    江蔓抬了抬下巴,对上他的审视,刚要回答时,他掐住她下巴,看着她嫣红的嘴唇,想起先前在何安贞那里发生的事情,那时候他就在怀疑了,怀疑她嘴唇上的痕迹……

    他恶劣地想,这张嘴的甜还是不是他一个人的?

    他无视她的愤怒,撩拨着她耳畔微乱的头发,“江蔓,在回答我的问题之前,你要好好想想怎么回答,我说过很多次,别骗我。”

    “我和周津吃饭了。”撒谎要撒得一半真一半假才能让人相信。她看着他的脸,“不信你去问问周津。”

    梁仲杰眉头一挑,松开她下巴,整个人往前,双手穿过她腰侧,按上她身后的桌沿。江蔓不得不往后退,臀部抵着桌沿,上半身微微往后仰着。

    “除此之外呢?”梁仲杰的呼吸一点一点将她神经拉紧。

    “除此之外,我刚刚说了,去了商场买了东西。”说着,她回头指了指袋子,再回头时,对上他莫测的笑容。他目光幽深,抬手在她后脑勺轻轻拍了几下,“江蔓啊,我很高兴,你会说谎了。”语毕,他用力将她按进怀里,咬肌用力绷住,莫测的笑容弧度凝在嘴角,眼神闪过一丝阴鹫,旋即却又收得半分不剩。

    江蔓被他按在他怀里,呼吸一滞,闭了闭眼睛。

    男人缓缓呼吸,说:“说实话,去哪了。”

    江蔓心里打鼓,他应该不知道自己去了哪里,否则不会这样冷静地问她。她想了想,说:“我去找何美杉了。”

    男人眯起眼,松开她,后退一步,盯着她的脸。他绷紧脸,从她包里拿出手机,摁亮屏幕,壁纸没换,输入密码——密码也没换,短信里也没什么可疑的。他抬了抬眸,将手机递给她,“打电话给何美杉。”

    江蔓抬起头看他。

    他抬手按压住她衣领,手指如刃。江蔓看着手机,点开通讯录拨号,那边很快就接了。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拿过手机,按了下免提。

    江蔓看着他,冷笑:“杉杉,来,你跟梁仲杰说下,我今天去哪了,他现在用审视淫.妇的目光看着我呢。”

    梁仲杰眉头狠厉一皱,五指一收,掐着她的肩膀。江蔓疼得哼了一声。

    何美杉在那边骂梁仲杰,而后又说:“听好,我和蔓蔓今天逛了商场,陪她买了催眠器,啊,你大概不知道吧,你老婆严重失眠,喂,你这个老公怎么做的?要不是她要我陪她去医院,我还不知道她失眠多严重呢,拜托,麻烦你不要关心外面的女人——”电话被梁仲杰掐断了。他掐着她肩膀,呼吸紧了紧,好一会儿,他才松了力气,抚着她脸颊,柔声问她:“怎么不告诉我?”

    江蔓用力推开他的同时,抬脚就往他大腿上一踹,力气之大,毫不留情。梁仲杰在她仓促爆发的踹力之下往后趔趄,狼狈地跌撞至沙发扶手上。

    她冷眼看着他,笑声略讽刺:“我真应该拿个镜子给你看看,叫你好好看看你自己用的是什么眼神看着我,怎么?怀疑我在外面找了男人?现在你难受了?当初你出轨,我是什么感受?你现在理解了吗?别用那种眼神盯着我,梁仲杰,你会说谎,我也会说谎,我们之间,基本的信任基带早就被你弄坏了。”

    梁仲杰不怒反笑,迅速站起身,极其侵略性地将她拉扯进自己的怀里,滚烫的胸膛贴着她脆弱的后背,双臂禁锢着她双臂,断了她能反抗的机会,除了她那不安分的腿脚。她一脚踩在他的皮鞋上,用力拧动脚后跟。梁仲杰低了低头,似乎是不知道疼,漫不经心地蹭着她的耳朵、侧脸。

    他没反应,她也不浪费力气了。

    “我什么时候用那种眼神看着你了?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江蔓执拗别开头,避开他呼出的气息。他的腔调不高不低,半分宠溺半分戏弄,目不转睛地看她悲愤又按捺不动。“这一次,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他亲了她耳廓,“谁叫你是我老婆。”

    江蔓五指发颤地收起。

    “你不是不跟我计较,你是有底气。”她侧过脸,看着他,“我跟你都做不了,何况是别人?是不是?”她笑得讽刺,刺进他心里,却激不起多大风浪。她仍在他掌控的范围里。他突如其来的沉默,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静谧,让她不安到心里打鼓。

    她盯着他,他手指抚摸她耳鬓,“你知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暗哑的嗓音充满磁性,“今天是我们结婚纪念日,蔓蔓,我以为你会记得。”

    她心脏咯噔一紧。

    “我不跟你计较,的确有一点底气。”他用力嗅了口她的发香,身体里的那一点暴戾细胞忍不住颤抖。他很想对江蔓动粗,但不能,会吓坏她的。隐藏起来的怒气无处发泄,只能从她这儿得到一点缓解。他搂紧她,想要亲她,她万分抗拒,却叫他更恼火。

    白惠茹阴阳怪气地告诉他关于江蔓的事情。女人的嫉妒心,他不是不懂,所以从没相信过,可是看到照片的那一瞬间,不信也必须信。

    他真想掐着江蔓的腰,不顾忌所有,狠狠地教训她,叫她最好藏好那个男人。他知道自己一旦知道那个男人的脸,他那一点暴戾会让他失控。

    梁仲杰握着她的手,沉着脸,“动不了你,你的手能动吧?”

    她忍着恶心,几乎要哭。“梁仲杰!”

    他怔了一秒,眼角浅浅的皱纹氤氲开来,就这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也不知道魅惑了多少女人?她光是想想都觉得恶心。男人半痞半成熟的气息只会叫她窒息。

    他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拉开拉链,目光直勾勾地定在她脸上。

    明亮的卧室内,他对着的是婚纱照和江蔓。他一扬起头就能看见江蔓身后的婚纱照,上面的女人笑得眉眼弯弯,令人心动。

    江蔓泛着恶心,忍不住干呕了一声。梁仲杰目光冷冽,冷笑:“这就恶心了?”他看着江蔓苍白的脸,心乱成一团,却不受控制地要刺她伤她。他拖着江蔓的胳膊,将她压在床上。

    江蔓恨恨地盯着他,说:“婚内强奸可以成为离婚的条件。”

    梁仲杰停了手,双手撑在她肩侧。

    “你强行做,我会受伤,受伤就是证据,你大可试试。”

    梁仲杰屏住了呼吸,笑了起来,戳点着她的鼻梁,“这就是你跟周津见了面之后的做法?”

    江蔓不说话,目光冷飕飕的,冷进他身体里。他从床上下来,用力扯开衣领,转身离开卧室。

    江蔓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慌慌张张地爬起来,听到外面的开门、摔门声才出了房间。

    何美杉再次打来电话,问她情况。

    她张了张嘴,头脑清醒,沙哑着声音问她:“你和路正南什么关系?催眠机器我刚拿到手,你就知道了?”

    那边静默了,好一会后何美杉想要解释,江蔓已经挂了电话。

    欺骗太多,谁也信不得。

    她闭了闭眼睛,开始回忆事情的经过。

    从一开始,她发现梁仲杰出轨就是路正南策划的,何美杉一次一次带她发现梁仲杰,每次见面,何美杉说的话都在她的潜意识里敲击她和梁仲杰婚姻的缝隙,她一步一步走进他精心布置好的坑里,甚至是走到他面前,同他搞暧昧……

    她抹掉眼泪,回次卧睡觉。

    梁仲杰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三点了。他的手在流血,伴着一点点火气味。他刚刚在车库里待着,烧光了白惠茹送过来的照片。

    隔天,江蔓一如平常,做好了早餐,像以前的梁太太一样。梁仲杰一早起来,看见江蔓穿梭于客厅、厨房。他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还没吃几口,就见她收拾东西,拎着包准备走人。他叫住江蔓。江蔓头也不回:“今天有早会,我先走了。”

    路正南发现江蔓在用沉默终止他们的联系时是一周后了。他一直以为江蔓忙于工作,正好他自己也在忙,等忙过一周后,江蔓就好像彻底把他这个人忽略掉了。

    过了几天,梁学群的寿宴邀请他参加,他在寿宴上见到了江蔓。她穿得中规中矩,站在梁仲杰身边,笑容甜甜,端茶送礼给梁学群。

    寿宴上人多,他根本没机会接近江蔓。梁仲杰也一直待在她身边,丝毫不许他有机会接近。

    港生将上好的茶器交到路正南手里,路正南走到梁学群身前,笑容莫测,不失礼仪地将寿礼送给梁学群。梁学群用力拍了拍路正南的肩膀,,神色讳莫如深,声音沉重有力量:“阿正,许久不见,你比过去稳重许多,像极了你父亲。”

    肩膀上那只手的力度很大。他低眸,幽邃的眼睛里淬着一缕凌厉的狠意,却转瞬即逝,好似不曾出现过一样。他抬眸,目光无波,浅笑:“这还是多亏群叔一直以来的关照。”

    前来祝寿的人当中也有认识路正南的,尤其是年长的,对当年路家的事情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个别一些人忍不住担心今天的寿宴会不会出纰漏。

    江蔓看着路正南和梁学群。

    梁仲杰用肩膀撞了下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笑:“你认识?”

    江蔓端起桌上的饮料,摇头,“我看他和爸好像很熟。”

    梁仲杰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熟啊,他是来报仇的,怎么会不熟?”

    江蔓脸色一僵,不动声色。梁仲杰看着她,唇角凝着笑意,眼里的笑意却一点点冷却下去。

    梁仲杰一直拉着她的手应付宾客,几回合下来,江蔓喝了太多的酒水,幸好酒精度不高。她扯了扯他的手,说要上厕所。

    梁仲杰看她一脸急色,笑着揉揉她发顶,“去吧,早点回来。”

    江蔓进了洗手间,在里面待了一会儿,再从厕间出来洗手时,她身后的门已经被反锁了。

    路正南双手交握在身后,看着她。

    江蔓将手擦干净,敲了下额头,看了眼前面的镜子,回头看路正南,客客气气地叫他路先生。路正南慢慢走到她身前,要落在她脸颊上的手顿在半空。

    “你叫我什么?”

    “路先生,这里是女洗手间,你进错门了。”

    路正南微微扯了下领口。

    “你在跟我生气?”

    “不敢。”

    路正南挑眉一笑,“十天了,要惩罚我应该够了吧?十天了,你不想我不打紧,我很想你。”

    在这个场合下,他居然还有脸说得这么直接?

    江蔓不得不佩服他。

    说谎骗人挖坑让人跳的功夫是一流,连嘴皮子撩人的功夫也是一流。

    她抿了抿嘴唇,忽然间主动搂住他腰,微微踮着脚,看着他,“你有多想我?想我想到非得在洗手间堵我吗?”

    路正南眯起眼。

    这是她少数的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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