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傅承兮和秦姒的方向。

    红毛无所谓地回头,正好看到女生在替男主拿纸巾擦唇角,骂了句“狗男女”,然后顺着程越川的话接下去,“不是他是谁?”

    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什么,他皱着眉问程越川,“话说,这人是不是你们a大的,你认识吗?”

    程越川嘴角笑意更加扩大,供认不讳,“认识啊,熟的很。”

    “哦,那就好,”红毛身子靠到后面座椅靠背,手搭上扶手,“哎,川子,你以后给老子留意着点,老子不仅要让他蹲局子,以后在学校,也别想好过。”

    他说完还不解气,低声嘟嘟囔囔,“还真以为这社会凭拳头硬就能为所欲为了,捏碎我一个兄弟手腕,我非叫他血债血还不可……”

    “捏碎手腕”四个字出口,程越川眉峰不可察觉地微挑,而后口气随意,“不让他在学校好过啊~?”

    “——这我可不敢。”

    他迎着红毛诧异的视线,呵呵一笑,“傅市长家的公子,就这一根独苗,我还想再海城多潇洒两年呢,哥哥。”

    他笑嘻嘻地,“这‘除暴安良’的重任,还是你自己去吧。”

    说完,没再理会红毛一眼,就信步走到傅承兮和秦姒面前,玩味的眼神在挨着坐的极近的两人身上打转,然后笑的一脸暧昧,“傅神,今晚风情正好呀,你跟秦大小姐这是,怎么搞得这么惨了?”

    傅承兮没理会他的揶揄调侃,手拂开秦姒拿着纸巾的手,为她细心地将身上外套紧了紧,而后才回头跟他闲聊。

    他手随意扣着腕间几十万的江诗丹顿,眉眼冷淡,却扯了别的话头,“怎么,你又犯事了?不怕通报?”

    程越川噗嗤一声笑出来,“怕啊,所以我这不是赶紧过来跟会长汇报,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程越川这学期犯的事不少,大大小小惹了不知道多少乱子,估计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学校的处分余额还剩多少了。

    傅承兮听见他的话,终于寡淡一笑,身形略往座椅后背靠了靠,语气半真半假,“我可保不了你,你看我现在自己都出不去。”

    程越川配合地一笑,心照不宣。

    他还出不去?他傅大公子出不去,那他们这些人要不要活了。

    第二十八章  秦姒

    秦姒没想到的是, 流程走的远比她预想中顺利的多。

    处理案件的警察和颜悦色询问清了案件缘由, 傅承兮基本被认定为正当防卫, 而她不过是作为证人传唤取证,问过话之后就被允许离开。

    她披着外套跟他一起走出警察厅大门的时候,时间已近深夜, 黑漆漆的夜空中只余一轮孤月,光亮洒在人身上, 彼此都看不清楚对方的神色。

    “我去酒店清洗一下, 你要跟着去吗?”她叫停他, 示意自己一身酒粘腻的厉害,然后突然想到方才他因为她搅入一团乱局, 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夜间风凉,她衣服单薄,还被酒水淋湿了大半,这一路过来又吹了风, 秦姒刚想继续开口询问他身体是否有恙,用不用自己陪着去医院,自己反倒先打了个喷嚏出来。

    马路对面不远处,希尔顿的灯光映照着半侧夜空, 两个人走到前台时, 秦姒才后知后觉自己没带身份证,于是只能硬着头皮, 看着他用自己的身份证,开了一间房。

    深夜的楼梯间幽静明亮, 两人都沉默不语,空气中漫溢出短暂的尴尬,于是秦姒随便扯了个话题打破沉寂,“今天,那个,谢谢你哈……”

    她话没说完,身侧一直沉默不语的人已然扭过头,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被灯光一照,他神色显得冷峻异常,薄唇微启,“你谢什么?”

    她被他问的一怔,出口就有些语无伦次,“就是,那个,谢谢你刚才帮忙教训他们那些人,要不是你,可能我们……”

    他微勾唇角,“你谢什么?不是该宗仲南来谢我的吗?”

    “是啊,他不是还在公安局吗?保释最快好像也要等明天吧,所以我就先代他……”

    一晚上乱糟糟的,秦姒一时间没get到他的点,虽然她察觉出来他态度不大对,但脑子还处于短路中,一脸懵逼。

    这是发生什么了,她说谢谢,他也要不高兴了?

    “代他?”秦姒话说到一半,被他截去,他对着面前光洁的电梯镜面整了整衣领,语气好整以暇,“……你们好像不是什么能代替的关系。”

    秦姒被噎得没话说,半晌才轻声自言自语了句,“那我让他……保释出来后谢你啊。”

    自己代入想了想,一个人凭空卷入这一场风波,说不定还受伤了,心情不好好像也正常。

    说来说去,还是要怪宗仲南惹出这么一大堆乱子来,而他,确实该好好感谢傅承兮,于是又补充上,“要不让他请你吃饭吧,你喜欢哪种菜系,粤菜?川菜?话说宗仲南之前一般订君悦,你有喜欢……”

    “让他来问我。”到了7层,电梯门打开,傅承兮率先朝走廊一侧走过去,拿房卡刷了门,请秦姒进去。

    秦姒看着他不悦的神色,犹豫着靠着门边问他,“你……现在要走吗?”

    话没说完她就差点闪了舌头,他不走,难道还留下吗?

    现在算时间,也大概有凌晨两点了吧?

    傅承兮这次没打趣她,只是抬手看了下表,“我去楼下的海王星辰拿药,你等一下。”

    秦姒“哦”了声,看着他转身下楼。

    等她脱下粘腻的上衣运动裤,拿起浴室放好的浴袍,才反应过来,刚才好像没问他拿房卡……

    她烦躁地揉了揉乱七八糟的头发,先摸出手机给莫夝欢发了条短信,【宗仲南跟人起冲突进公安局了,你有空的话,明天叫律师保释一下?】短信发送完,秦姒正想放下手机,一连串震动传到指尖,她拧眉重新拿起手机,就看到屏幕上来电显示硕大的三个字——莫夝欢。

    “这么晚你还没睡?还是……”不会是她的短信吵醒她了吧?秦姒有些抱歉。

    “哦,我没睡啊,在……熬夜看书。”

    “哈?你这么拼了?”秦姒扫了眼手机屏幕上面的时间,凌晨2:13。

    莫夝欢虽然算不上养生党,但在作息时间上还是严格把控的,除非到万不得已,不然不会自我放弃。

    “是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只要一想到还有那么多知识点没掌握完,曾发誓徜徉在知识海洋的我就夜不能寐寝食难安……啊,对了,那个经济学第4章第三道例题……”

    莫夝欢跟她真真假假的打哈哈,听得秦姒满头问号,大晚上打电话过来跟她聊经济学?这怕不是要她刮目相看,是想她把眼眶都刮下来吧?

    “先等一下,你的疑问,要不……我明天给你找个学霸辅导?”秦姒赶紧喊停,“你看到我发的短信了吧,宗仲南需要你找人保释一下哈。”

    莫夝欢家在港城,娱乐至死狗仔遍地,大大小小绯闻缠身练就随手甩律师函的习惯,不是今天告诽谤,就是明天告谣传。她的御用律师秦姒也见过几次,一丝不苟,一个芝麻大点的小事,处理起来都像到了生死攸关,最适合去处理宗仲南这样打架斗殴的破事了,正好,这次熟悉一下,以后出事了还找他。

    反正比她爸养的那些法务部吃白饭的强不是一星半点。

    秦姒盘算完,就听莫夝欢那边静默了两三秒,“他啊,他怎么了?”

    声音隐约不对劲,比往常低了两个度,但秦姒无暇注意这些细微的差别,她正边一只手解着内衣边往浴室走,不忘踢掉运动鞋,边走边讲电话,“在酒吧借酒浇愁浇出脾气了,打架闹事,被警察叔叔带走了。”

    “说起来,你要是找人的话,记得找上次那个小平头律师呀,我觉得今晚宗仲南怕是主责,搞个好点的律师过去好给他减刑。”

    “保释又不是辩护,哪个律师去有区别吗……算了,跟你讲这些,”电话那头莫夝欢显然略微烦躁,“……你还不知道吧?我们俩——”

    她顿了下,“刚绝交了……”

    “什么?”秦姒刚走进浴室,正调试水温,一时没听清楚。

    “绝交了,”莫夝欢又重复了一遍,“我倒也不是不能给他找律师,不过,我主要怕他听说是我找的保释律师,登时决定住公安局不出来了,你觉得呢?”

    秦姒听的一个头两个大,她盯着面前哗啦啦的流水,有些恍然顿悟,好像抓住了纷乱线条中的一丝半点,“你惹到他了?还是……”

    她犹豫着问,“他跟你告白被拒了?”

    跟莫夝欢有关,她想着也就这一种可能了,此时算起来,宗仲南好像是从莫夝欢交往了小鲜肉时候起,态度就有些不对劲起来。

    虽说莫夝欢跟他之前喜好的类型不大一样,但到底是名门千金,身家富贵,气质卓群,长得又美,他会看上再正常不过。

    “也不算拒绝吧,具体来说,是他告白的时候,我告诉他我要结婚了。”

    秦姒:“……”

    结婚?

    秦姒铰着手指头在淋浴喷头下,湿漉漉的头发披散在白皙的后背,剪影绝美。

    她漫无目的地想着从前莫夝欢和宗仲南两个凑一起恶搞她的一幕幕画面,突然有些许遗憾,时光匆匆,过去的都再难追悔。

    外面敲门声响起的时候,秦姒还沉浸在悠远绵长的思绪里,直到傅承兮用房卡刷开门进来,她才听见。

    被莫夝欢的一席话搅地脑子一团乱,秦姒早忘了傅承兮拿走房卡的事,听见门响下意识以为自己没关好门,什么其他人进来了,着急地裹紧浴袍跑出去看。

    地上湿滑,她穿着一次性拖鞋走的快,一下没踩稳,摔了一跤。

    惊呼声响起,只准备将买来的感冒药放下就走人的傅承兮快步走过来,入眼就看到摔倒在地上正捂着小腿龇牙咧嘴的某人。

    秦姒无奈地抬头看他,待看到他手里拿的感冒药,意识到他是去给自己买药,声音带了点无奈,“扭到了……应该不用去医院。”她慌忙补上一句,打消他的疑虑。

    要再麻烦他大晚上带她去看急诊,她自己都没有脸了。

    傅承兮没理会她的话,蹲下身轻按了按她脚踝,秦姒痛得登时龇牙咧嘴地更厉害,“疼——”

    “还能起身吗?”他递过来一只手。

    秦姒搭上他的手臂,费劲从地上起身,“好像没事哎?你看,那个,你可以走了,今晚麻烦你……”

    话没说完,脚下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下,她身形一个不稳,直直地朝前面扑去,手下还攥着他衣袖,带的慌忙去捞她的傅承兮也跟着一起倒在了松软的地毯。

    他身形敏捷,在倒下的过程及时护住了她,因此秦姒倒没摔得很痛,除了刚才摔伤的腿以外,只感觉自己整个人的重量,似乎都压在了对方身上。

    她略带歉疚地看着身下被他压着的傅承兮,皱着眉想,要自己是他,怕在心里吐槽疯了吧,跟她牵扯上的,这一晚上,就没发生过什么好事!

    “哎,你没事吧?”她歉疚地开口,看着他脸色有些不对劲,似乎在极力压抑什么,加上之前他去买药,她习惯性以为他打架受伤了,手东摸西摸,“摔到哪里了么?我看看。”

    傅承兮蹙眉看着压在他身上的小女人衣衫不整,手还在他胸膛上乱动乱碰,终于闷闷地“嗯”了声——

    第二十九章  秦姒

    “别碰那儿。”

    秦姒此刻手正停在他腰腹位置, 他话音落, 她手下意识缩了下, 然后生生顿在半空。

    脑子里无数个念头闪过,最后抓了个最主要的,这个位置, 是伤到肋骨了吗?

    她没意识到自己先入为主,受到了酒吧里的一幕影响。当时她刚扶了宗仲南坐下, 正想询问东子今晚到底怎么回事, 一扭头就看到一个小短毛拎着一把高脚椅朝着傅承兮砸下来, 于是之后的很长时候都神思恍惚,想着他会不会出什么大事。

    此刻看到这个位置, 下意识就往预先设定的方向想,越想越害怕,伤到肋骨,话说新闻上也有出现过肋骨折断扎穿脏器之类的报道吧?

    她越想越慌, 在傅承兮拧眉注视下,整张脸俏都发白起来,然后闷声不吭地,一下一下——

    抖着手指头, 开始解他的衣服。

    傅承兮看着跨坐在自己身上的小女人神情严肃, 一脸认真地对付着他的扣子,可能因为紧张, 解了两下,没解开, 然后秀气的眉就微微蹙起。

    傅承兮费解地看着她,刚才她撞上来的那一下确实有些疼,此刻他声音带着哑,“你要干什么?”

    秦姒却根本没空理会他,她早已经被自己心里的想法吓到了,整个人迷迷糊糊地,越着急就越解不开扣子,于是就在她差点急火攻心的时候,他修长白皙的手指伸了过了,如她所愿的,替她解开了那两颗她看不顺眼的扣子。

    “这样行了么?”傅承兮略有倦意,无奈地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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