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贺梨会觉得安心,现在心态不同了,也没了那份自作多情。

    她终于抬起头,对视上男人深邃的黑眸。

    过了许久,就在贺梨被他的目光搅得人心神不宁时,突然说:“我有点怕你了。”

    邵其修目光依旧平静无澜,手指的温度不低,漫不经心地在她脸颊一滑,勾起了那几缕的发丝,自顾自地笑:“怕我做什么?”

    贺梨只是紧紧抿着唇,知道这个男人是明知故问。

    “吐完了先跟我出去。”邵其修没有准备在女厕久待,等她脸色恢复了些,手臂便松开了,又从裤袋里拿出干净的手帕。

    贺梨静静看着男人修长好看的手递来的手帕,也知道自己干呕的太狼狈。

    接过的同时,性格使然的缘故,下意识跟他道了声谢。

    她用手帕,秀气的捂着唇角,缠绕在鼻尖的是邵其修那股清冽好闻气息。

    ……

    猥亵狂这件事告一段落后,温酒虽然已经得知了那个陌生男人跟踪的是贺梨,依旧让秦眸将公寓给换了,找了一个新的住址,来放她那些没带到徐卿寒别墅里的衣服首饰。

    接下来一段时间,温酒又开始忙了起来。

    她去过徐家两次,却再也没有看到董遇晚,也不知这女人是怎么回事。

    同时婚礼在筹备当中,她就算想什么都不管,作为新娘子也要抽空看一下婚纱和婚帖这些东西。

    这方便,似乎贺梨比她要有经验。

    温酒闲来时,也会打电话问一下。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初秋时分。

    她刚拍摄结束完一家品牌合作的广告,人还在外地,跟秦眸助理几人一早就乘坐飞往晏城的飞机,落地前,她手机上,还有一条徐卿寒发来的未读消息。

    “送你回别墅,还是徐总来接?”

    温酒带着墨镜,将漂亮的脸蛋挡住了不少,红唇半抿,拿出手机,指尖划开屏幕看了眼。

    她被保镖一行人护送着出来,对秦眸说:“他今晚要应酬。”

    “行,司机就在外面。”

    秦眸打开车门,让她先上去。

    温酒刚坐上不久,手机又响了。

    这次她低头划开屏幕时,动作慢了一秒。

    不过也就一秒,便接通,里面传来了殷蔚箐的声音:“酒酒,最近妈妈身体感觉很不舒服,你能来陪妈妈去看看医生吗?”

    自从她和徐卿寒领证,又通过了温老太太那关后,殷蔚箐安分了好一段时间,不过尽管如此,温酒太了解自己母亲是什么样的人了。

    那种偏执入骨的性格,要是能那么容易想通就奇怪了。

    听到殷蔚箐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温酒被狼来了这种套路给忽悠的次数太多了,已经没了紧张的情绪,语气很冷静说:“我婆婆认识一家院长的夫人,等会我让奶奶安排人送你去检查。”

    殷蔚箐那边静了一会,很是失落:“你是不是管你婆婆叫妈了?”

    温酒没有管冯佩媛叫过一声妈,依旧是以阿姨来称呼。

    但是殷蔚箐这样问,她却什么也没说。

    “酒酒,你只有一个妈妈。”

    温酒红唇有一丝笑,很无力。

    倒是想问问殷蔚箐,自己只有一个妈妈,那她呢?

    为什么要有别的小孩,还将她当成了替代品。

    殷蔚箐声音越说越轻,带着幽怨道:“是不是妈妈病死了,你才会心疼?”

    温酒指尖用力地将手机屏幕摁下,脸蛋没有表情就将这通话给挂断。

    保姆车内的气氛静到无人敢说话,司机接到秦眸眼神暗示,启动这车子开走。

    过了会,秦眸就坐在旁边座椅上,试探了一句:“要不要转道去你奶奶家?”

    温酒一双漂亮的眼睛藏在了黑色墨镜之下,没有人能看见开始变红的模样,她声音尽量平静着说:“我妈她……算了,回公司工作吧。”

    她连回别墅休息的心思,也歇了。

    秦眸也不便说什么,看着温酒调整好情绪后,拿出手机安排医院的主治医生,这些都是她亲力亲为,没有吩咐助理去办。

    远不如表面上,那般真的对自己母亲不管不顾。

    第97章

    晚上八点十分,徐卿寒刚结束完应酬,与一行西装革履的男人走出会所,握手告别后,他拉开车门坐进去,闭目养神。

    这时,车玻璃被清缓敲响了两声。

    厉雯坐在副驾驶座上,转头朝后看,过了会,说:“徐总,是董女士。”

    外面的夜色深静,唯有璀璨的路灯照映着街旁两侧,董遇晚穿着一件简洁大气的黑裙站在车前,高腰深v领的身段衬出了气质妖娆纤细,正微笑地看着车内的英俊男人。

    徐卿寒没什么动静,而他的秘书厉雯则是下车,语气还算恭敬:“董女士。”

    董遇晚拿了一盒消炎药,递过去:“饭局上我看你们徐总喉咙不舒服,给他吃一片。”

    其实一盒消炎药也没什么,厉雯却不敢冒然地接过来,犹疑的表情被董遇晚看在眼里,她没有动怒,还微笑着说:“之前我做了什么惹怒你们徐总的事了,他给我好一阵子脸色看,这药就当是我的歉意,你帮我递,徐卿寒倘若要扔,随他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厉雯只好接过来,想了想,多说一句:“车上也有药,是太太吩咐备下的。”

    董遇晚看着厉雯,眼神无声无息中印着一丝凉意。

    厉雯拿着消炎药上车,她低声吩咐司机启动车子,透过升上去的玻璃车窗,还能看见董遇晚的身影纤细,就站在夜空下。

    她收回视线,一移,看向了坐在后座的男人:“徐总,董女士给你送了消炎药。”

    徐卿寒睁开双目,看向厉雯手中的药盒,神色没有变化,嗓音偏沙哑,缓缓吐出一个字:“嗯。”

    厉雯又将董遇晚的话,原封不动地陈述出来。

    徐卿寒没有碰那盒药,而是问:“温酒还在工作?”

    “太太下了飞机没有回别墅倒时差,而是去了经纪公司,她的经纪人半个小时前有打电话过来,说会送太太回去。”厉雯知道徐卿寒结束了应酬肯定会问起温酒,所以也早就跟秦眸沟通好了。

    徐卿寒皱起眉头,喉咙发炎不好受,咳嗽了两声。

    厉雯话顿,又问:“徐总,这药?”

    “你跟温酒的经纪人说我不舒服没有?”

    徐卿寒没有准备吃药的打算,情绪看上去很浮躁。

    厉雯说:“有提,太太让你多喝水。”

    所以方才在董遇晚面前说温酒有吩咐备药,是不存在的。

    厉雯没有说这一出,透过后视镜,看到徐总脸色不是很好,也不敢继续讲话。

    温酒出差三四天,两人也两地分开了这么久。

    徐卿寒现在听就得到一句多喝水,脸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沉沉出声道;“去接她。”

    此刻,在经纪公司的楼下。

    温酒接过助理递上来的浅色毯子,朝肩头一裹,她已经换下华丽的裙子,穿着宽松毛衣与米白色阔腿长裤,连浓浓的妆容也卸去,气质看上去简洁随意,正弯腰上车。

    她突然后背僵了一下,秦眸注意到,低声问:“哪里不舒服吗?”

    今晚温酒心思根本没在工作上,好几次恍神。

    她坐上车,隔着毯子的布料,白皙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处,舒出一口气说:“有点闷。”

    秦眸打量了好几眼说:“该不会听到徐总嗓子不舒服,你给担心的吧?”

    温酒没好气道:“他这么大的人了,身边又不是没有人照顾。”

    秦眸看她还有精神气凶人,应该也不太难受到哪里去。

    于是,笑着说:“行,当我什么都没说。”

    温酒继续裹着她的小毯子,侧躺在椅背之上,眉眼间疑着一抹情绪,隐隐还是有些闷,也不知是怎么了。

    总是觉得心神不宁,跟要发生什么事一般。

    保姆车行驶了一半,她突然抬起头,隔了两秒闷闷对秦眸说:“你给他秘书打个电话,叫徐卿寒别喝太多酒。”

    秦眸见她明明关心着徐总的喉咙,还嘴硬死不承认,也不挑破,拿出手机说:“行,随便让徐总多喝点水?”

    温酒好烦他的调侃,正要发作,另一道手机铃声先响起了。

    “你的。”秦眸摇了摇自己手机,没有响。

    “酒酒。”助理清贝及时递上。

    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是医院来电,温酒停留片刻,才拿过来接听:“喂,我是温酒。”

    保姆车的动静不大,车窗紧闭,外面的噪音也穿透不进来。

    温酒却觉得自己失去了听觉一般,重复地问:“你说什么?”

    “殷蔚箐女士下午过来检查,结果已经出来,您有时间吗,最好马上过来一趟。”医生的声音缓缓传来,这个点已经是下班时间,完全是看在院长夫人的关系上,他拿到检验结果的同时,便打了这通电话。

    温酒低声说了一声好,便挂断。

    她手指纤细,紧紧握着手机,很用力。

    秦眸通过这个细节,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试探地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温酒抬头看他,半响,舔了舔自己发干的唇:“什么是胰腺癌?”

    ……

    “胰腺癌比较特殊,早期症状很难发现,病人就诊时大多已进入晚期,手术切除难度高,风险大,非常棘手。”

    医务室内,医生加了个班,耐心地解释着这个癌病的危险性,他看着静静无声坐在椅子上的女人,话顿几秒,酝酿着用词说:“殷蔚箐女士是中晚期,还是有治疗的可能性。”

    温酒扯动唇角时,感觉很疼,她也说不清是哪里疼,声音渐低:“你没帮她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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