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回喝大都断片也就罢了,重要的是别人发酒疯都一个样,怎么他喝大了每次搞的都是不一样的事?

    周异说,他这是写书的脑洞有多大,喝醉的时候就有多能搞……

    完了。

    完了!!!

    一大早他抱着自己的脑袋差点在家里惨叫出来。

    按着他往日的习惯,少说也要睡到十一点才起,但因为昨晚醉酒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做过了什么,再想想包间里是他跟程白,在陆武他们到来之前好像没有别人,心里就莫名发慌。

    恐惧带给人力量。

    他吓得一骨碌从自己床上爬起来,迅速地洗漱折腾换完衣服打了一趟早高峰的车,九点就已经到了天志律所,直挺挺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从九点到十点,足足一个钟头,就跟坐在烙铁上一样。宿醉后头疼,又困又累还他妈不敢睡,瞪着一双眼睛,边斜心里面熬煎极了。

    就怕昨晚发生点什么。

    整个人脑袋里一时是这,一时是那,思考自己一会儿见了程白怎么说怎么问,打了无数遍的腹稿……

    但没想到,程白十点过才到……

    浅咖色的大衣,雪白的高领毛衣,耳垂上挂下来的八芒星孔雀石耳坠和胸前挂的孔雀蓝毛衣链很搭。

    肤色白皙,神清气爽。

    在走过来看到他的瞬间,只露出一副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讶异神情,看来是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于是他将要出口的“昨晚没干什么吧”,就一下放心地咽回了肚子里。

    程白是真的没想到昨晚喝得神志不清的人,今天一大早竟然还能清醒着坐在这里,虽然看上去状态糟糕透了。

    听他话说一半就停下,她有些疑惑。

    “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

    边斜想起自己喝醉的时候也不全都是在闹事,完全看当天的情况,有时候喝醉了还是很乖的,所以只当昨晚跟詹培恒喝完之后自己还是很老实,半点不想多提喝酒这话茬儿。

    “一大早,给程律道个‘早安’。”

    程白摇头就笑了一声,摆摆手回了他一句“早安”,就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外头肖月便去茶水间的微波炉里把提前买好的早餐热了,给她送进去。

    于是边斜又震惊了。

    他忽然意识到,现在自己才是程白的助理,这种事应该是自己来做才对。

    肖月从程白办公室里走回来的时候,他就骑坐在椅子上,两手抱着椅背,转过来直勾勾地盯着这个小圆脸的妹子,试探着开口:“那什么,程律每天的早餐都是你买的?”

    肖月听他这么问,立刻警惕了起来,道:“你想干什么?”

    边斜笑笑,道:“正所谓干一行爱一行,我这不已经成了程律的助理吗?像买早餐这种辛苦活儿,怎么能劳动小肖律师?当然应该是我来买了。所以我就想问问,程律早上一般吃什么啊,有什么爱吃的吗?”

    果然是来争宠的吧?

    肖月跟程白的时间也不短了,给程白买早餐已经买成了习惯,现在忽然来了这么个助理要跟自己抢活儿,实在让她心里难受,说好的只是来取材呢?

    小圆脸绷起来,紧紧的。

    她坚定地摇了摇头:“程律的早餐我来买就行了,你不需要知道她喜欢吃什么。”

    简直像是小鸡护食,动物拥有自己的领域,肖月这架势明摆着是把他当成竞争者了啊!

    边斜还想要再问。

    但肖月已经直接戴上了耳机,翻开桌上那本厚厚的案例书看了起来。

    他顿时无语:这年头,想要献个殷勤都这么难了?

    于是再次拿出手机,想要打开浏览器百度一下混职场的智慧。但在打开页面的瞬间,他便发现了页面上那个邪恶的标题……

    是昨天搜出来的帖子。

    情感天地,给女上司当秘书,我终于在酒后被潜规则了……

    也不知为什么,边斜忽然觉得脖子后面发凉,突然意识到一个先前被自己忽略了的严重问题:酒后发疯不是重点,重点是程白也不认识陆武他们,怎么给陆武打的电话?

    捏着手机的手,忽然就颤了一下,连带着眼皮都跳起来。

    翻了一遍通话记录,没有。

    又点开微信,才在消息记录里看见了一个拨给陆武的语音通话。

    所以,昨天他在匆匆收起手机之后,有退出浏览器的搜索页面吗?

    好像完全不记得了。

    也许退出了,也许没退出?

    边斜忽然觉得生无可恋,不如去死:昨天就不该鬼迷心窍跟程白出去应酬,不跟程白出去应酬就不会喝酒,不会喝酒就不会断片,不会断片就不会有现在的忐忑……

    程白在自己办公室里吃过了早餐,就琢磨起詹培恒的事情来。虽然觉得詹培恒昨晚喝成那样,现在应该还没醒,但她还是编辑了一串长长的消息发到了对方的微信上。

    詹培恒会是什么反应,她就不知道了。

    但也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这个选择对现在的詹培恒来说才是最好的。

    放下手机,程白抬头,向外面一望,就看见了坐在格子间里的边斜。

    他好像一脸的崩溃。

    但很快就开始呵欠连天。

    刚开始还坐得好好的,没一会儿那脑袋就往下一点一点,鸡啄米似的,身子一歪,差点就从椅子上栽下去。

    程白冷不丁看见这一幕,一下就笑出声来。

    边斜这完全一副困蒙了的样子。

    她早上来之前多少有些火气,现在莫名消下去不少,看他坐着睡要栽倒,又偏因为太高趴不下去的惨样,到底还是想起他昨晚陪詹培恒喝酒的功劳来,难得冒出点同情心来。

    从办公室里走出去,她走到了边斜桌旁,轻轻敲了敲桌面。

    边斜顿时惊醒。

    他眼见着就要点下去的脑袋立刻就抬了起来,在看见程白近在咫尺的那张脸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程白只看了他一眼,向他一点手,道:“跟我进来。”

    边斜一脸懵逼。

    但程白已经走进去了。

    他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心里有点忐忑,又怀疑起自己昨晚是做了什么,现在程白是要跟自己算账了,定了定神,这才脚步虚浮地走了进去。

    “门关上。”

    程白提醒了他一句,然后一指前面的沙发。

    边斜便返身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听话地坐到了沙发上。

    柔软的沙发,一下就让人陷进去。

    他于是想起了自己柔软温暖的大床,困意越发上涌,整个人都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程白则暂时没管他,只弯腰拉开了办公桌旁边的柜门,竟然从里面取出了一床叠好的天蓝色绒毯。

    然后返身走回来,将其扔给了边斜。

    绒毯厚厚的,毛茸茸的,一扔就散开了,盖了他满怀。

    边斜傻了。

    程白只淡淡道:“律所没有标准的上下班时间,你这个助理也不拿工资,以后没必要来这么早,想要取材的话有案子我会通知你。在外面打瞌睡不好,躺沙发上睡吧。”

    边斜完全回不过神来。

    怀里抱着的绒毯跟皮肤接触,很快就暖融融的,挨得近了,隐隐有极淡的香水味钻进鼻息之间,

    有那么一瞬,他很想问程白办公室里怎么会有这个。

    但下一刻就意识到了什么。

    心跳莫名停了一拍,耳朵尖都莫名烧红了。

    律所经常加班。

    华为都有地铺文化。

    像程白这种一看就是事业型精英的女性,也不可能避免加班,午休小睡或者熬到半夜,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备条绒毯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所以这绒毯……

    是程白的。

    更准确一点,很可能是程白睡过的。

    这待遇怎么就坐火箭了?

    边斜坐在沙发上,两手抱着绒毯,心里擂鼓似的敲了起来,耳朵上灼烫的温度,让他把绒毯抱得高了一点,挡住了自己的耳朵。

    他张口想要问点什么。

    但目光向程白投去的瞬间,一下就定住了。

    进了办公室后,程白就脱了外套,穿着那件高领毛衣,现在走到茶几旁,俯身下来似乎要拿什么东西。修长的脖颈埋下时,让那雪白的肌肤跟衣领的边缘分开了些许,露出左侧边缘那一枚遮遮掩掩的牙印……

    脑子里几乎是“轰隆”地一声响。

    旱地惊雷!

    晴天霹雳!

    在这短暂的一瞬间,曾在书里写过主角们各种感情经历甚至曾被读者称为“老司机”的边斜,整个人都炸开了,心里面无法控制地咆哮起来——

    啊!

    啊啊啊啊!

    那是什么?!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他干了什么惊世骇俗、禽兽不如的事情吗?!

    牙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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