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真巧,殷女士也喜欢来这家店喝下午茶吗?”苏妙倒是没有什么惊慌的神情,甚至不觉得意外,还笑着跟殷晓媛打了声招呼,然后解释道,“您别误会,是方先生和他的律师一定想要找我谈谈,还不断来找我的朋友,又给我打电话骚扰我,所以我觉得找个机会来跟他们说清楚也比较好。现在已经聊完了。”

    殷晓媛看她的目光有些怀疑:“是吗?”

    站在她身边的那个男人深目高鼻,穿得倒是很休闲,虽然可能对其他人还很陌生,但看这场面也大约猜到了一点东西,只用一种很感兴趣的眼神打量着其他人。

    这边突如其来的状况自然也引起了朱守庆等人的关注。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一处。

    边斜也从手机的贪吃蛇游戏里抬起头来,看了过去。

    方不让两手交叠自然地搁在腿上,乍见到目前这位还算是自己妻子的女人,且没露出任何与见到陌生人不同的神情,连打招呼的意思都没有。

    反倒是殷晓媛的情绪要激烈一些。

    她朝着方不让冷笑了一声:“从来只打胜仗的方大律也有为了案子而担心的一天,都私底下来找我这边的证人了,这么担惊受怕的日子不好过吧?”

    方不让岿然不动,凝视着她,平淡地回了一句:“你为什么觉得该是我害怕你呢?”

    “……”

    殷晓媛站在距离他有几个桌位的地方,在听见他这话的瞬间,浑身都紧绷了起来。但末了却扯开唇角一笑,像是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

    “想必你已经能感觉到了,我不仅要拿到属于自己赢得的那部分,而且还要毁了你。”

    离婚。

    诉讼。

    举报。

    舆论。

    种种的手段她都用上了。

    天底下根本就没有什么好聚好散的夫妻,真到了反目成仇的时候,大都恨不得将对方弄死。

    殷晓媛并不忌讳直接谈论自己对方不让的憎恶与仇恨,此刻目光一扫,便看见了方还。

    她一下笑起来,向他走去。

    方还就坐在宋京旁边。

    对面是朱守庆和边斜。

    殷晓媛一走过来,朱守庆就立刻戒备地站了起来,盯着她。

    但殷晓媛浑然没看到似的,走到方还面前,半蹲了身子,还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头发,一改先前尖锐的嘲讽,显得十分温和:“小还,等过一段时间,妈妈就把你接回来,好不好?”

    方还静静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殷晓媛唇边的笑容一下就扩大了,像是打赢了一场仗似的,再一次带着赞许地拍了拍方还的头,然后起身转过头去,用一种十分挑衅的眼神看着那边的方不让。

    这与她那天在程白办公室时,可说是判若两人了。

    方不让毫无反应。

    仿佛眼前这一幕无法激怒他似的,更无法带动他半分的危机感。

    “苏小姐,我们走吧。”

    殷晓媛也不想在这种地方多待,当然也更不想苏妙在这里跟方不让多待,便打了一声招呼,让苏妙跟自己走。

    苏妙于是向方不让点头一笑:“那法庭再见了,方先生。”

    她起了身。

    那条浅绿色的裙子有些短,两条修长的腿没穿丝袜,站起来时白晃晃的。她伸了手,将因为方才坐下而有些皱起来的裙子往下拽了拽,才十分得体地从自己的座位上离开,向殷晓媛走去。

    殷晓媛的男友就站在殷晓媛身后,也不知是不是了解苏妙的身份,在她站起来时,多向她打量了那么几眼。

    三个人终于离开了。

    朱守庆琢磨着刚才那一番暗流涌动的对话,看了看方不让,又看了看小方还,莫名觉得有点心惊肉跳,直给程白打眼色。

    程白也觉得刚才听到的某几句话有点微妙。

    她放下了刚端起来的那杯苏打水,走了过去。

    朱守庆立刻就拉着她的袖子往外面走去:“我们聊聊。”

    方不让却没管他们,一手压在另一手的手背上,轻轻敲击了两下,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便起身向方还这边走来。

    方还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抬起了还略带一点婴儿肥的手指,半埋着头,把方才殷晓媛的手拍过揉乱了的头发顺了顺,然后为自己戴上了那顶黑色的鸭舌帽。

    边斜旁观了一场好戏,觉得太有意思了:“方大律的女人们,好像都不大好搞定啊。”

    方不让答非所问:“我清楚自己需要什么。”

    边斜听了这话却忽有些怅然,望着玻璃门外面还在皱眉跟朱守庆说着话的程白,意味不明地一笑:“可我家程律却好像不清楚她要什么。”

    方不让跟边斜对视了刹那。

    宋京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在一旁,跟什么也没听什么也没看似的。

    最终是方不让先收回了目光。

    他揣着手,踱步到方还身旁:“下午想去玩点什么吗?”

    方还抬头,眼睛又亮了:“过山车!”

    方不让面色一僵,想了半天,还是转头对宋京道:“一会儿你带他回去写作业吧。”

    方还:“……”

    第130章 另辟蹊径

    “什么叫‘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害怕你呢’?”朱守庆是真觉得方不让刚才的话不是很对劲, “虽然我很不喜欢他这个人,但他很少有虚张声势的时候。如果明知道自己没有任何优势,也没拿着对方把柄, 他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吗?”

    走廊外面,有人在抽烟。

    程白和朱守庆面对面站着。

    朱守庆想到的,程白也想到了:“如果没有理解错的话, 这一句话的意思其实是说, 殷晓媛应该怕他才是。而且我看刚才殷晓媛的脸色,也跟朱律您一样的想法。”

    在方不让说出这话时, 殷晓媛明显有一瞬间的紧绷和僵硬, 尽管调整得很快, 可还是能够清楚地看出来。

    朱守庆断然道:“他对我们有所隐瞒。”

    程白不明白:“可为什么呢?”

    方不让又不是愣头青了, 作为经验丰富的律师, 他不可能不知道作为当事人, 他对代理律师的隐瞒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尤其是在有对方把柄的情况下隐瞒, 这不是傻吗?

    两人都有点百思不得其解, 但转念一想,方不让平时可不就是这么个懒得跟别人解释也懒得跟别人多说的性情?

    这事儿还得慢慢来。

    朱守庆跟程白商量了一下, 决定换一个不大敏感的时间, 再旁敲侧击一下,跟方不让好好说说官司如果败诉可能会产生的严重后果。

    和苏妙的见面就这样无果而终, 跟殷晓媛的意外见面更让众人意识到了这一桩官司里双方当事人的紧张关系,也让程白感受到了自己所面临的挑战——

    她可是负责抚养权争夺这一块的。

    但更让她觉得有趣的是方不让的儿子方还。

    想到这孩子在面对殷晓媛时候的种种表现,包括在殷晓媛跟他说过一段时间就接他回去时, 他那安安静静的一点头,都让程白有一种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这年头的小孩儿了不得。”

    方还回答程白跟谁那个问题的时候,边斜就在旁边,听了个清清楚楚。所以在殷晓媛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下意识地以为这孩子会表现得很冷淡,甚至很抗拒,但结果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方还居然点了头。

    令人搞不懂他到底怎么想的。

    “方不让这儿子是妖孽吗?”

    眨眼就是周末,边斜现在完成了新书的书稿,只等着出版商那边校对送审,所以整个人又恢复到刚跟程白认识时候的那种闲散状态。

    上午下了点雨,空气里浮着的灰尘都少了。

    他便拉了一把椅子出来,陪程白坐在院子里面看朱守庆团队那边发过来的很多证据资料。

    和解不成,形势不利,但官司还要继续打,而举证期限也没多久了,所以现在双方都在抓紧时间调查对方,试图抓住对方的错漏和把柄。

    还别说,真让他们查出一点东西来。

    “小孩子知道的东西未必比我们知道得少,就是方不让这儿子看得有点太严,都直接拎回家写作业了,也没机会多说上两句。”程白面前文件摞得高高的,她指间夹着一根笔,正在面前一份时间表上圈圈画画,说到这里时顿了顿,又道,“不过父母离婚对孩子来说都是一件残酷的事情,说归这么说,真让我到一个孩子面前问人家父母的事情,我也不大干得出来。”

    边斜看她没看笔记本电脑,便随手将电脑屏幕转向了自己,手指点着鼠标就翻看起邮箱里的资料来。

    其中有一份是殷晓媛的社交账号。

    他惊讶于连这种证据都要收集,惊讶之余也不禁生出几分兴趣,漫不经心地点了进去,却道:“举证都进行到现在了,你们手上都没有半点对方的不利证据吗?”

    程白看了他一眼,然后垂眸审视着自己手里这一份时间统计表,犹豫了一下:“严格来说,不算是没有。但比起方不让来,好像无足轻重。”

    边斜凑过来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程白道:“监控能调取到的殷晓媛的进出纪录。”

    边斜皱眉:“有什么用?”

    程白把签字笔盖上了,扯扯唇角道:“能算出殷晓媛这段时间有多少时候待在家里。”

    离婚案件里,子女抚养问题是要分情况的。

    两周岁以下的孩子,原则上由母亲抚养;两周岁以上的孩子,随父或者随母都可以,主要看哪一方更适合抚养;十周岁以上的孩子,法院则会征求孩子的意见。

    方还就在二周岁到十周岁这个区间。

    所以关键点就在于,殷晓媛和方不让谁更适合抚养孩子。

    纳入这一点考虑范畴的有:

    1.父母是否做过绝育手术或者因为其他原因丧失了生育能力;

    2.子女随父母其中一方生活时间比较长,改变生活环境对子女健康成长明显不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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