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天忠恭敬的接过药箱,小心翼翼的捧着,正想躬身退下,就听孟彤又道,“如果他们接了药箱还不打算走的话,你就吩咐厨房给他们准备一顿丰盛些的饭食,若是他们要走,你也不必阻拦。”

    “是,小的知道该怎么做了。”耿天忠小心的抱着药箱,匆匆回了前院。

    孟彤则在书房里写好了孟大、清风的娘赵氏以及他妹妹的生辰和死辰,回正房跟胡清云商量找坟地的事去了。

    开封是胡清云的地盘,这种事情交给他来办,最是方便不过。

    下葬之人的生辰和死辰还需找人测算,以方便寻找下葬的方位以及吉日吉时等事宜。

    这年头对于丧事的讲究极多,孟彤在给孟大办丧事做法事时,从秦永那里听了不少,她一是不太懂这些事情,二也是觉得太过繁琐,便想将之全都扔给胡清云去办。

    胡清云将孟彤递来的八字收进袖袋,微微沉吟了下,才道,“这坟地倒也无需去别处寻,开封府以东六十里处的黄华岭就是一处风水宝地,那一片的山脚下葬着胡家三百多口人,山上还多的是地方,我找人给你算算,回头帮你挑两处好地方将人葬了就是。”

    有了山头,再按照逝者的生辰死辰测算风水好的下葬之地就容易了。

    孟彤不禁感叹,“还好有师兄你在,这事要是我自己来处理的话,没有一两个月只怕都没办法办。”

    胡清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道,“以前你是一个人,这些事你不担就没人担了,以后有师兄和你嫂子在,有什么事就让我们这些做兄长嫂子的来,你好好的当个大小姐就成了。”

    孟彤听得心下感动不已,她能感觉得出来,胡清云是真的拿她这个小师妹当亲妹妹般的在疼。

    两人正说话的功夫,阿喜娘子进来通报,说耿天忠来了。

    孟彤去外厅见耿天忠。

    “小姐,那齐将军和夫人拿了那箱药膏,什么都没说就人了。”耿天忠说着微微犹豫了下,又道,“只是他们走时的脸色都极为难看,小的觉得那齐将军不似大肚之人,小姐日后若去了洛阳,还需小心此人才是。”

    孟彤闻言只是笑了笑,她现在是真不怕齐梓良和魏氏,先不说魏家还欠她一份大人情,只要有胡清云这座大山在,齐梓良就不敢拿她怎么样。

    “你这管事倒是忠心,不错不错。”身后,胡清云不知何时也走了出来,听了耿天忠的话,便哈哈笑了起来,“你家小姐由本官护着,那姓齐的是不敢动她的,你尽管放心给你家小姐办差就是。”

    耿天忠出身前丞相府,自是明白开府封尹有多大的能量,得了胡清云的这句话,耿天忠也是欣喜不已,“是!是小的多虑了。”他又转向孟彤,躬身一礼,道,“小姐若是没什么事吩咐,小的的告退了。”

    “没事了,你下去忙吧。”等耿天忠一走,孟彤就把胡清云拉到了一边,问,“师兄,我记得一年之前,皇上好像就对齐梓良动手了吧,怎么他还跟没事人一样四处转悠?”

    这正是孟彤见到齐梓良时最想不通的地方。

    一年之前,齐子骁和周元休因一封信匆匆赶回洛阳,就连魏铁军都被朝庭召回,那日按照武义堂守门的几个侍卫所说,魏铁军应该是受了齐家的牵连,才会被朝庭召回洛阳的。

    既然连魏铁军都受了齐家的牵连,就说明皇帝已经对齐梓良动手了,可为什么齐梓良到现在还好端端的?难道皇帝没斗过皇后,反而被皇后给斗倒了?

    ☆、383嬷嬷

    “你这丫头之前不是在山沟沟里的吗?怎么消息还这么灵通?”胡清云有些诧异的看了孟彤一眼,见她瞪眼才道,“陛下确实是对齐梓良动手了,他之所以能站在这里,是他儿子自愿去杀敌报国换来的。”

    “齐子骁?”相别一年多,孟彤这是第一次从别人的口里听到齐子骁消息,“大周四疆不是太太平平的吗?齐子骁上哪儿杀敌报国去啊?”

    “那是朝庭封锁了消息,没让消息走露出去,所以你才会以为四海升平。”

    胡清云懒懒的在圆桌边坐下,示意孟彤也坐下后,才又继续道,“两年前南疆土司叛变,消息传到京里时,正好是齐梓良入狱后不久,齐子骁便请了三皇子从中安排,用自己上阵杀敌,换得了齐梓良的自由。”

    胡清云说着笑了笑,对孟彤道:“不知你可知晓,当初齐子骁因何会被送去魏铁军处避难?”

    孟彤回忆了下,道,“好像是因为他怎么了齐梓良的那位贵妾?”

    胡清云笑道:“那吴清雨本是宜春楼的头牌,齐梓良对她颇为痴迷,后被太子的人以重金赎身后送给了齐梓良。那吴氏有皇后撑腰,手段也颇为了得。”

    说到这里,胡清云突然停下不说了,只笑眯眯的看着孟彤不说话。

    惹得孟彤气恼的推了他一把,“别吊人胃口,快说。”

    “小小年纪就如此凶悍,小心将来没人敢要你。”看着孟彤瞪来的眼神,胡清云摇摇头,才无奈的又接着道:“两年前,将军府下人曾传出一则丑事,说是那齐子骁醉酒后,在后花园里欲要对他父亲的妾室用强,此事惹得齐梓良暴怒,欲要打杀了齐子骁。”

    “然后得知道齐梓良入狱,齐子骁就用自己把齐梓良给换出来了?皇上也肯?”

    孟彤只觉得的不可思议,对于一个精虫上脑,是非不分,为了个妾连自己亲儿子都要杀爹,齐子骁竟然还高大上的用自己救他出狱,这也太圣父了?

    “皇上自然不肯,所以齐梓良如今也仅有将军之名,身上的差事都已经被一撸到底了,不然你以为他怎么会这么闲,还能跑到开封来找你玩儿?”

    孟彤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他是来找我玩的吗?我看他是想来要我的命的还差不多。”

    “这齐梓良只挂了个将军的虚名,还敢如此肆无忌惮,想来是有些依仗才会如此。”胡清云眯着眼睛想了想,突然扬起一抹冷笑,“不过管他仗的是谁的势,敢对你动杀心,看为兄我怎么整死他。”

    朝堂上的尔虞我诈,那是属于胡清云的强项,孟彤就不操心了。

    她跟齐子骁虽然有点儿交情,可不代表他爹要对她不利,她还得看在两人的那一点儿微末交情上,听之任之。

    第二日,胡清云派人来递话,说请了相国寺的高僧给祝香伶测算出了的下葬的吉日,时间就定在五月十八。

    至于祝香伶的骨灰坛也不必移回府衙后宅了,棺木将直接从孟府发丧了。

    做出这个决定,也是胡清云深思熟虑过的。他自觉自己没有小师妹对祖母的孝顺,反正他的祖母兼师傅大人死都死了,跟小师妹争这几天的骨灰坛子,也没什么意义,所以他也就懒得做那个场面功夫,当什么孝子贤孙了。

    在见过了孟彤跪在祝香伶的灵前一边烧纸钱,一边跟灵牌说话的情景之后,胡清云总觉的小师妹才是自家祖母的亲孙女儿,他不得祖母喜欢其实真的一点儿都不冤。

    因为出身不好的关系,胡清云自小就不喜欢与人太过亲近,主要是他怕会被别人的嘲笑。

    后来被带到了祝香伶的身边,因为感觉到了祖母的不喜,当时年纪小不懂事,他也就主动疏远了祝香伶,等他长大了些,懂事了,祖孙之间的隔阂已成,却是已经再难弥补了。

    若不是那日夜探孟府,胡清云也不会看到小师妹对着灵牌说话的一幕,老实说,小师妹对祖母的孺慕之情之深,胡清云自觉无法企及。

    三年前他们祖孙俩为了纳不纳妾的事情大吵了一架之后,当时祝香伶离开时胡清云就已经有了再别将是天人永隔的准备。毕竟那会儿祝香伶也已经九十好几了,寿尽是迟早的事。

    所以在听到祝香伶的死迅,他夜探孟府时看到了自家祖母的灵位,胡清云都没感觉到吃惊、诧异。

    反倒是孟彤跪在灵前,给自家祖母一边烧纸一边说话的情景,让胡清云大大的震撼了一把。

    五月十六这日,出门好几天的凌一终于回来了,与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辆马车,里头坐着两位头发梳一丝不苟的中年妇人。

    孟彤听到耿天忠来报说凌一带了两个中年妇人回来,还吩咐他要安排人住下,想了想便叫来阿喜娘子,道:“你去后花园叫上几个粗使婆子,开了库房将西厢的剩下的三间屋子都一并整理出来,给新来的管事嬷嬷一人一间,剩下的就给以后新添的丫头住。”

    阿喜娘子令了命令,匆匆下去办了。

    孟彤则带着耿天忠往前院去了。

    到了敬和堂,正见侍书在给厅中的三人上茶。

    孟彤迈步进了大厅,耿天忠却止住步子,躬身站在了厅门外。

    侍书看见孟彤进来,连忙躬身唤了声,“小姐。”

    孟彤笑着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侍书退下,这才转头对凌一笑道:“回来了。”

    凌一的脸上也不由显出一抹笑来,他对她微微颔首,指着一旁坐着的两位妇人道:“这两位就是我此趟为你请来的两位高人。”

    他指着左边穿着墨绿色团花绸缎衣裳的妇人道:“这是宫嬷嬷,擅琴,棋,女红,对用毒亦有些心得。”

    宫嬷嬷从椅子上站起来,对孟彤行了个福礼,“老身见过孟小姐。”

    孟彤笑着回礼,“宫嬷嬷不必客气,请坐。”

    凌一又指着右边穿着绛红色衣裙的妇人道:“这位是王嬷嬷,擅书,画,骑,射,对医术亦颇有研究,尤擅膳食以及妇人的调理。”

    ☆、384可信任

    王嬷嬷亦站起来,对孟彤福了福,“听凌一说孟小姐医术了得,若有机会,还要请小姐指点一二。”

    “我倒不知凌一这回给我找来的帮手,竟都与我是同行。”

    孟彤笑盈盈的对王嬷嬷亦福了福身,然后随意的在两人的椅子上坐下,看着两人笑道:“古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两位嬷嬷既都懂得毒医之术,日后咱们三人在一处,倒是不怕没有话说了。”

    听着孟彤欣喜又带着亲近之意的话语,王嬷嬷和宫嬷嬷不禁对视了一眼,来时心里的忐忑倒是淡了些。

    她二人原是得了恩准出宫荣养的宫中老人,只因驳了某些人的意,便遭来了杀身之祸。

    当时幸得凌一路过相救,她二人才逃得了一命。自那日之后,她姐妹二人便隐姓埋名,择地隐居了起来。

    凌一平时若出任务受了伤,就会去她们那里疗伤,顺便住上一阵子。多年相处下来,她们姐妹俩都无子嗣后人,便也就拿凌一当成了自家后甥看待。

    半年前,得知凌一叛出冥殿时,她们还以为凌这一回一定在劫难逃了,还为他伤心难过了好一阵子。

    谁知前几日竟看到凌一活蹦乱跳的出现在她们面前,他架着马车而来,还说给她们找了个新主家,以后不怕老了没人养送终了。

    她们的命是凌一救的,相处多年,凌一的性格如何,她们姐妹自然都清楚。他说新主家人好,那肯定就是好的,她们信凌一不会害她们,所以也便收拾了东西,坐上马车跟着他来了。

    可没见到新主家之前,她们心里到底不安,总怕新主家不喜她们,或是有诸多要求。

    现在见到了正主,看着眼前女儿率性而坐,笑意盈盈的样子,虽没什么规矩,可性子看着倒是个爽快的,又听孟彤话语亲切,心里的不安渐渐的也就淡了。

    孟彤可不知道两位嬷嬷心里在想些什么,她只是觉得这两位嬷嬷,懂得琴棋书画,还懂医毒骑射,一看就不是普通,所以以眼神询问凌一:这两人是哪儿来的?

    凌一微笑着介绍道,“宫嬷嬷和王嬷嬷都是从宫里出来的,武功虽不算太高,对付一般人却是足够了。王嬷嬷擅长管家理事,宫嬷嬷擅长与人交际,你日后外出行走可带着宫嬷嬷去,你母亲身边有王嬷嬷帮你守着,你亦可放心。”

    曾经的冥殿是由祝香伶创建的,后来应该也是被控制在打皇家手里才是。孟彤虽然不知道现在的冥殿受谁掌控,但凌一身为冥殿的杀手,会与宫里的嬷嬷有交集孟彤并不觉得奇怪。

    只不过在留下两人之前,孟彤需要确认一件事,“两位嬷嬷身上可有中赤焰彤的毒?”她们若是与凌一一样都受控于冥殿,不知道她能不能趁机再捞一笔,顺便再让这两位嬷嬷签下孝忠于她的卖身契呢?

    凌一看到孟彤两眼发亮、兴致勃勃的模样,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丫头好像只有在看到“好处”的时候,才会表现的特别兴奋。想到孟彤刚才问的问题,再想到孟彤为他解毒时,索要的诊金和药费,凌一觉得自己真相了。

    他眼中幽光一闪,缓声道,“两位嬷嬷只是出宫荣养的普通人,并不是与我来自一处的。”

    孟彤心下一松,可随即又觉得可惜,没中毒就没银子捞了呀。

    看着孟彤的小脸明显垮了下去,凌一不觉莞尔,仔细解释道,“宫嬷嬷和王嬷嬷五年前得了恩赐出宫荣养时,因不愿去窦家做教养嬷嬷而遭到追杀,被我路过救下之后,这几年一直隐居在福州乡下的一个小渔村里。”

    “你说需要人手,我就想到了她们,这才特意亲自跑了一趟,去把她们接过来了。”

    两位嬷嬷的出身如此“清白”,倒有些让孟彤喜出望外了,她道:“两位嬷嬷来的正是时候,我认了开封府尹胡清云胡大人做义父,皇上已经恩准我入皇家书院念书了,六月初我大概就要启程去洛阳,眼下正在愁府里人手的事呢。”

    “小姐认了胡清云大人为义父?”宫嬷嬷和王嬷嬷不禁面面相觑,她们没有想到,自己的新主家竟能攀胡清云。

    满朝文武,谁不知道开封府尹胡清云大人文才风流,才华横溢,深得皇上器重和赏识。

    可身为宫中的老人,宫嬷嬷和王嬷嬷却知道,皇上对胡清云的恩宠是有别于其他臣子的,皇上对胡清云的信任,完全是无条件的,只要是胡清云说的,皇上就会相信。

    如此圣眷隆重的一个人,她们的新主子竟然认他做了义父,有了胡清云这座大靠山在,她们岂不是也不用再怕窦家会再追杀她们了?

    与两位嬷嬷的乍然的欣喜不同,凌一却是知道胡清云与孟彤是师兄妹关系的,这事儿南下时,春二娘都不知道提过多少次了,他也不可能记错。

    凌一看了两位嬷嬷一眼,冲孟彤使了个眼色,嘴里道:“我们一连赶了几天的路,两位嬷嬷想来早已经疲累不堪了,你不如先安排两位嬷嬷下去休息。”

    “看我,一高兴就光顾着说话了,我这就让人带两位嬷嬷去平安居休息。”孟彤歉意的冲宫嬷嬷和王嬷嬷笑了笑,连忙把候在门口的耿天忠叫进来,命他带两人去平安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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