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西呈了解江诺的家庭。

    两人从小就认识。

    都在一条街道,从深深的巷子小院,到了拥挤的居民楼,又到了现在,多少年的时光。

    江诺有一个嗜酒的赌鬼养父。

    家里几乎是没有什么积蓄,钱很快就会被陆浦江在赌桌上败光了。

    这次,直接借了高利贷。

    利息足够压死人。

    江诺看着傅西呈,她感激的笑了笑,“谢谢你,西呈哥。”虽然傅西呈说不必着急还,但是江诺并不会这么想,她甚至觉得自己在傅西呈面前,有一种羞耻的感觉,她知道,傅西呈是出于好心,但是她从来都想着离开这个家庭,但是却无数次的,走不出来。

    走出了咖啡厅,傅西呈去取了车,“回c大吗?我送你。”

    江诺并不着急,“我先去一趟花店,你方便吗?在长安路7号,路卡花店。”

    “在这里兼职?”

    “对。”

    花店里面只有谭悠悠一个人。

    江诺跟傅西呈走进去,傅西呈压了一下鸭舌帽,带着黑色的口罩,身形清瘦。

    谭悠悠以为是买花的,再加上对方身形清俊,多看了一眼,又看到了江诺,“江诺,你怎么来了。”她又看了看傅西呈,“你朋友啊,你们先坐,我先去忙。那边有可人,我先过去看看。”

    江诺今天请了假。

    谭悠悠大四,时间充裕,更多时间在这里。

    “西呈,我听说,你最近接的一部剧,是《悬歌》?”阳光温柔坠落,透过玻璃,淡淡的落进来,照在傅西呈的身上,他听着江诺的话,怔了下,似乎是并不想提起关于《悬歌》的话题,但是还是说道,“嗯。”

    江诺坐在一边的卡座上,她看了一眼傅西呈,似乎是处于对他这么多年的了解,即使他带着口罩,帽檐压低,但是还是能够感觉到,他身上压抑不高兴的情绪。

    “西呈哥,我听说,《悬歌》现在停止筹备。”这部原本不错班底的戏,突然陷入了凝滞的状态。

    原本业内很看好,就算不爆,也是赚了口碑,科幻悬疑推理,是一次新的尝试。

    好几家公司都抛过橄榄枝。

    并且女主拟邀当红花旦宋弯弯。

    “你知道了?”傅西呈似乎是有些疲惫,看着女生温静白皙的脸颊,似乎没有在掩饰,口罩下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星辰娱乐突然撤资,原本《悬歌》正在启动中,这一次,根本无法继续运转。”

    他为了这部戏,付出了不少,突然说不拍了,外界都在传,他得最了业内大佬。

    几个代言也都被撤了。

    江诺,“星辰撤资,就没有其他的投资商吗?除了星辰,还有很多的投资商,《悬歌》这部戏,科幻推理的噱头再加上徐长林导演,完全是一部口碑大戏。”

    怎么会缺少投资商呢?

    “徐导接了《上流》,《悬歌》这部戏导演位置暂时空缺,按照我这边得到的消息,不会有大导来接的。”傅西呈摇了摇头,他看着江诺干净的眼珠,“星辰撤资了,别人也不会来投资,毕竟,他们都会觉得,星辰撤资了,说明这部戏不行,有风险,没有投资商敢投资,就像是徐长林导演退出了《悬歌》担任《上流》的总导演,那么,就不会再有一线导演敢接这部戏。”

    江诺沉默了两秒,听着傅西呈疲倦沙哑的嗓音,“江诺,娱乐圈里,就是这么残酷。”

    “西呈哥..”

    江诺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在该怎么安慰傅西呈,她想说以后会更好,但是不会,根据傅西呈现在的情况,并不会。

    -

    江诺平时的时间很简单,在花店做兼职,每周日给唐嘉舒补课。

    生活简单,而充满了压力。

    陈特助给她打了电话,给了她一张卡。

    陈特助说,“唐总说了,想要还钱,得连本带利,每个月固定的把钱打进去。”

    江诺点头。

    确实应该如此。

    “我知道了陈特助。”

    陈特助看着江诺,女生肌肤雪白,五官温和,怎么看都不像是唐总喜欢的那一挂,可是偏偏唐总就看上了,“江小姐,有事你可以联系我,我的手机号你可以存一下。”

    这句话,并不是唐时聿吩咐的。

    而是陈特助自己加上的。

    既然是唐总看上的,那么他必然得当祖宗一样供着,万一以后有什么事,也方便。

    “好。”

    江诺回到了花店,谭悠悠准备下班,现在已经5点了,江诺知道她要去‘圣宴’

    “悠悠。”

    江诺问,“你还没有在‘圣宴’辞职吗?”

    “没有,领班的是我一个远房堂姐,给我的工资加了很多,而且我晚上现在也有空,我男朋友过段时间要去英国留学,费用太高了,我想着,多赚点钱,帮他一下。”

    江诺皱眉,“许晔的家境不是还可以吗?负担一个留学生应该够了?”

    许晔就是谭悠悠的男朋友。

    “前段时间,他弟弟打伤了人,赔了几十万。”谭悠悠说道,“等到他在国外留学回来,我们就结婚,现在我累点,也没有关系。”

    江诺看着谭悠悠唇角带着甜蜜期盼的笑容,抿了下唇,似乎是对于她的做法,并不认同。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江诺并没有干预谭悠悠的事情,但是她想再去一次圣宴,她想到了爸爸的笔记本,她很想知道,爸爸多次的提到了‘圣宴’这个高端娱乐会所,莫非,这个‘圣宴’里面藏着什么秘密,她的爸爸为了那次缉毒行动搭上了性命,跟‘圣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她说,“悠悠,我也想去,我最近缺钱,你今晚上能不能跟你堂姐说一声,带上我。”

    谭悠悠很感激上次江诺替她顶班,那晚上江诺卖出去几瓶昂贵的酒,她拿了很多提成,虽然请江诺吃了饭,但是她心里对江诺依旧很感激,“行,你今晚上跟我一起来。”

    谭悠悠的堂姐姓赵。

    她打量了一下江诺,点了点头,“行,今晚上也缺人,既然你是我妹妹介绍来的,费用给你算一个小时60怎么样。”

    江诺连忙笑着感谢。

    “你跟悠悠是朋友,我也不能让你去一楼那些包厢里面。”赵小浔让江诺两人换了衣服,带着她们去了6楼,走出电梯,一片富丽堂皇。

    江诺穿着这里黑白两色简单款式的工作服,她看了一眼周围,状似不经意的问道,“赵姐,这里的老板真厉害,能够在这个地段上,开这么一家高级会所。”

    “那当然了。”赵小浔点头,“要是没有点本事,没有后台,谁敢啊,不过这里做的也是正经买卖,你就跟着悠悠,不过你只是兼职,酒水提成就没有了,记在悠悠名下,你俩一起分就好了。”

    一路上,赵小浔把在这里工作了好几年,知道的关于背后老板的消息,都告诉了江诺。

    江诺得知。

    这里的又两位老板,其中一位,姓徐。

    -

    江诺推开包厢的门走进去,将酒水放在茶几上,她轻轻的扫了一眼包厢里面的人,目光突然一凝,然后瞬间低下头。

    说巧也是真的巧。

    唐时聿在。

    包厢里面一共六个人,四男两女,其中两人身边坐着女伴,只有唐时聿跟另外一个年长一些的男子身边没有。

    他们似乎在谈着关于某块地皮开发的事情。

    似乎有些分歧,但是能够坐在这里的人,在c市也不是简简单单的普通人,不会因为一点事情而红着脸争执,都很冷静。

    有一人招手,指着谭悠悠让她去取酒。

    谭悠悠对江诺点了点头,让她现在这里,江诺淡淡的呼了一口气,走过去倒了酒,一个身边搂着女伴的男人看着她,似乎是要有兴致,“新来的吧,今年多大。”

    对于这种问题,还有对方眼中很明显男性打量的目光。

    让江诺不喜欢,她说,“是。”

    ‘圣宴’近几年口碑不错,并没有出现什么出格的事情,至于背地里发生的事情,也传不上明面上来。

    那男子长腿一伸,挡住了江诺,“让我瞧瞧,果然是‘圣宴’一个侍应生,长得也这么标致,看来我今晚上得多点几瓶酒了。”

    身边的女伴不高兴了,“言少。”

    江诺看着横亘在自己面前的腿,轻轻蹙眉,脸蛋温静,“这位先生,您还需要什么酒,我帮您取。”

    有几道哄笑声,男人在酒桌上,喝几杯酒,容易忘形,也会忘性。

    “言总,怎么看上这个侍应生了。”

    “言少最近口味变了啊,喜欢清淡的。”

    在几道哄笑的声音中,低沉的男性嗓音显得格外的清晰,“过来——”

    江诺抬腿,跨过去,松了一口气,立刻走到了唐时聿身边。

    男人下巴扬了扬,侧脸轮廓深邃。

    江诺按照他的要求,倒了一杯酒端过来,突然伸出来一只女士细高跟来,绊了她一下,是刚刚那个言少身边的女伴。

    江诺错不及防。

    趔趄了几步。

    男人伸手,捏住了她的手腕,江诺直接坐在了他的膝上,与此同时,酒水,落在了男人的衬衣上。

    她紧紧地捏了捏玻璃杯,一边的女生腔调突出,“你这个侍应生怎么回事啊,没长眼睛吗?”

    那到女生尖酸,“知不知道唐总这身衬衣多少钱,你赔得起吗?”

    臀下仿佛滚烫,江诺立刻站起身,“唐少爷...抱歉。”

    她立刻抽出纸巾想要给唐时聿擦一下,酒渍迅速晕染,烟灰色的衬衣上大片。

    这件衣服,是废了。

    江诺弯腰小心仔细的擦拭着男人的衬衣,唐时聿看着她,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睫毛纤长,仿佛留下重重的阴影,她的呼吸有些气促,白皙的小脸俏红。

    他缓缓的移开视线,语调寡淡,“还行吧,不算很贵,三万块钱,言少替你女伴出了吗?”

    本来经过了刚刚严肃而沉闷生意话题下,出现了这么一幕,一个侍应生泼了唐时聿一身红酒,这种插曲出现在清冷严苛的唐时聿身上,似乎,有些不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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