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想过,你一个弱女子真离了家会怎样?”

    佟如玉笑了笑:“最差也不过没了性命,我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

    殊兰怔了半响:“我求求四爷,让你住到庄子上去,离得远了就….”

    佟如玉回握着她的手:“没什么差别,在说,四贝勒怎么好去插手别人的家事,别为了我为难了,如今知道你还记得我,比什么都强。”

    她又笑着道:“好容易出来一次不说这些扫兴的话,说说你,咱们做些旁的事情。”

    殊兰见她不愿多说,就笑着陪她,让丫头们进来说笑话,又带着她去厨房包饺子,抹的到处都是面粉,到底是让佟如玉多了些笑颜。

    佟如玉要走,殊兰让怜年去前院给胤禛带话:“到底派个人去给隆科多大人说几句话。”

    殊兰还没求过他什么,不过几句话,说了便说了。

    他出了书房,见李卫正挽着袖子跟侍卫理论什么,这小子是他当年收留的孤儿,一直养在身边,一向是个滑头,便叫他到跟前叮嘱了几句:“你去了就说,侧福晋喜欢佟姑娘,见了佟姑娘眼圈都红了,旁的不用多说,记住了没?”

    李卫忙了应了是,转身要走,想了想又回头问道:“爷,那这差事算是给侧福晋办,还是在给爷办?”

    胤禛皱眉看他:“有区别?”

    李卫笑着道:“自然有区别,若是给侧福晋办的,侧福晋那里自然少不了丰厚的赏钱,若是给爷办的,那奴才就不要赏钱了,天经地义的事情。”

    不满二十的年纪,说起话来滑不溜秋的,好听的话不要钱得往出到,那双不大的眼睛往常总是笑眯眯的,看着一脸的和气,但总是看不来眼里的光芒,胤禛其实还是比较喜欢李卫的,一直留在跟前跑腿。

    胤禛没好气的踹了他一脚:“办不好了小心板子!”

    李卫笑着摸了摸鼻子,打了个千,一溜烟跑了。

    李卫赶了车把式坐在另一面,自己一面赶车一面跟佟如玉答话:“格格可真是有造化,跟咱们侧福晋亲,爷可是将侧福晋放在心上的,得了侧福晋的话特意让小的送格格回府,跟隆科多大人说上几句话,格格放心,以后的日子必定能好过些。”

    佟如玉确实感激殊兰,但她实在不喜叽叽喳喳的李卫,忍着一直不吭声。

    李卫说了半响见人家一直不答话,觉得没趣又哼起了小曲,佟如玉听了无奈又笑了起来:“你到是乐得逍遥。”

    李卫听她说话了,就接口道:“看格格说的,小的还算是轻松,自然是逍遥,小的到是佩服格格,心胸宽,让小的跟格格换了未必就能比格格做的好。”

    佟如玉又沉默了下去,听得李卫在外面将自己拍得啪的响了一声:“小的嘴贱,惹格格不高兴了,自己打自己一下。”

    李卫腾出一只手拍了一旁坐的车把式一巴掌,佟如玉却以为他真拍了自己一下,到不好意思了:“你也不必如此,到是要谢你的夸赞了。”

    李卫冲着车把式直挤眼睛,自己却咧着嘴憨憨的笑。

    送了佟如玉进门,又看了她的背影几眼,去跟隆科多说了几句话,见隆科多明白了就回了府,没想到侧福晋的赏银已经让人带过来了,他咧嘴一笑。

    31、侍疾

    殊兰睡的晕晕沉沉,觉得身边的胤禛起来了,也忙跟着起身,胤禛见她眼睛都睁不开,摸索着要自己穿衣裳,拉着她的手道:“在睡一会,爷觉着冷了不少,怕是下雪了。”

    殊兰听得下雪了才清醒了些:“哪里能在睡,旁人知道了该说妾身恃宠而骄了。”

    她披了衣裳,翻身起来,叫了怜年吉文进来,她自己亲自侍候着胤禛穿戴洗漱,摆了早膳用了,又侍候他穿了官服带了朝珠带了暖帽去上早朝,外面果然下了雪,已经落了一层子。

    官员升降如今极其平凡,朝堂上看似平静其实汹涌澎湃,胤禛如今还是太子党,太子明面上不发作,私下里动辄就训斥跟前的人,胤禛的日子也不好过,每日里眉头皱的极深,她将个宝相纹的手炉递给胤禛轻声叮嘱:“爷若累了,就早些回来。”

    胤禛笑了笑,握了握她的手,上了暖轿。

    天还黑着,只透过廊下的灯笼能看的见飘飘洒洒的雪花,她觉得他苦或者很累,但是胤禛心里未必就这样觉得,他有他的大志向,她一直觉得胤禛这个人即便有不少私心,但他真心是为了穷苦百姓着想的,很多时候甚至不顾惜自己的名声,得罪的权势太多,以至于在历史上留下了不好的名声。

    怜年轻声道:“主子,当心着凉。”

    殊兰这才回了屋子让丫头侍候着她洗漱,穿戴好了才扶着吉文的肩膀去正院请安。

    李氏已经六个月了,身子越发沉重早上并不请安,额尔瑾的正房里只钮钴禄,宋氏,大格格,二格格和二阿哥,见了殊兰进来,额尔瑾笑着让人服侍着她坐下,才问她:“爷去上朝了?早膳用了什么?”

    殊兰笑着一一答了,坐在炕上的二格格见她来了,笑嘻嘻的站起来,走到她跟前,一屁股坐下,拽着她身上坠着的玉佩在手里玩,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钮钴禄笑着道:“二格格这么喜欢侧福晋,每次见了就亲近。”

    殊兰笑着摸了摸二格格的头发:“我也喜欢她。”又看了一眼钮钴禄,钮钴禄如今在额尔瑾跟前越发有面子了,什么时候来都能看见人,衣着打扮也明显光鲜了起来,她笑看了几眼钮钴禄:“钮钴禄妹妹看着比前几日气色好了不少,果然还是福晋这里养人。”

    钮钴禄不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福晋待人宽和,我们侍候的人自然看着好。”她说完话就恭敬的垂下了头。

    如今看来,她实打实的是额尔瑾跟前的人了,听说也被胤禛宠幸了几次。

    殊兰又笑着跟二阿哥说了几句话:“鄂祈可有给二阿哥添麻烦?若他不听话,或是惹了二阿哥,二阿哥只管来告诉我。”

    二阿哥跟李氏像,长的唇红齿白,比较沉默寡言,听见殊兰说话,回道:“回西林觉罗额娘的话,祈五爷很好,邬先生总是夸赞,说他是个聪明通透的,到是我跟着他长进了不少。”

    这孩子平时看着沉默,说的话到是中听,实在比李氏讨人喜欢。

    额尔瑾就乘势教导了他几句:“你阿玛就是知道鄂祈那孩子难得的聪明通透,所以特意寻了来跟你一起读书,为的就是你能多些长进,你可不能辜负你阿玛的心意。”

    二阿哥起身应了一声,才坐了回去。

    大格格就笑着道:“他往常总是说阿玛和嫡额娘待他好,他要好好上进才行,又说跟祈五爷合得来,可见是阿玛费了心思的。”

    大格格说了话,额尔瑾也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大格格到底年纪不大,又有受宠李氏的庇护,脸上就有些尴尬,不安的低下了头。

    额尔瑾问了殊兰几句,又问武莹莲:“往常见不上李妹妹,她这几日,都在屋子里做什么?”

    武莹莲脆生生的道:“李侧福晋也只是在屋子里走动,或者自己拿着书看一看,最多也是叫丫头们进去说会笑话,都不让奴婢在跟前侍候,可见是嫌弃奴婢笨手笨脚了。”

    钮钴禄笑道:“瞧瞧,这还委屈了,李侧福晋不要你进去侍候,怕是怕你这花儿一样的人物受了委屈呢。”

    额尔瑾也笑着道:“敏兰说的是。”又对万儿道:“前几日内务府送来的料子还有不少,拿出来赏了武氏,可怜见,快别委屈了。”

    武莹莲脸上果然见了笑意,欢欢喜喜的谢过,又说了几句话就跟着大格格和二阿哥一起出去了,李氏虽然还防范着她,但肯让她跟着自己的孩子,在心里还是信了几分的。

    实在无事,额尔瑾让人拿了叶子牌出来,添上钮钴禄和宋氏大家一处坐着玩。

    一边玩着额尔瑾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殊兰说话:“妹妹那个反季蔬菜听着是挣钱了。”

    赶在年前,殊兰庄子上的反季蔬菜熟了一料,殊兰先让人拉了两车回府,胤禛又派人拉了几车送进了宫里让太后康熙后妃们尝鲜,接下来才将剩下的放进了专门腾出来的铺子里买,熟识的人知道是四贝勒侧福晋的铺子,又兼种类繁多又正是要过年的时候都要添买,便是价钱贵了一倍有钱人家谁又差这几个钱,生意很是不错。

    这一料下来,除过本钱,净赚了五百多两,殊兰又拿出一百两封了红包作为赏钱给了三个把式。

    殊兰看着自己手里的牌:“总共也就见了四五百两,不过是种着玩玩。”

    钮钴禄出了一张,笑着道:“可见是侧福晋谦虚了,几个月就挣了四五百两还说是种着玩玩,若真是认真了,可要见了大钱的,若侧福晋以后还有什么好生意,可要捎带上咱们。”

    殊兰看了一眼额尔瑾,见她的脸上并没有异议,心里便明白了,笑着应道:“若是有,自然不敢忘了姐妹们,只是我并不会这些,到头来还是我额娘在费神费力,还不一定就能赚钱,就是怕即使有点子也赚不了钱,到让大家跟着我赔了。”

    额尔瑾笑看了她一眼:“也是你谦虚,你额娘的本事咱们可是清楚的。”

    宋氏很少搭话,走了几张牌,随意的道:“说是福晋家的二爷定亲了?”

    额尔瑾笑着道:“可不是,定的就是钮钴禄妹妹嫡亲的姐姐,我额娘很看上,说是定了明年的婚期。”

    殊兰掩嘴直笑:“这可是天大的喜事,福晋跟钮钴禄妹妹还沾亲带故呢。”

    也难怪额尔瑾忽然将钮钴禄当成了自己人。

    宋氏忽然就觉得索然无味起来,只随手的出牌,就连新来的钮钴禄氏都有了福晋做靠山,只怕出头的日子也不远了了,独独她又没有孩子傍身,何时才能熬到头。

    众人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打了半天的牌,胤禛回来的时候还聚在额尔瑾的屋子里。

    听见胤禛回来了,忙都迎了出去,额尔瑾接过他的斗篷给万儿让挂起来,又让人上了热茶,陪着他站在熏笼跟前烤火:“爷今儿回来的早。”

    胤禛恩了一声:“皇阿玛赏了不少东西,你看着让人放好。”额尔瑾应了,笑着道:“不知道是什么喜事?”

    “那几车反季的蔬菜很得皇阿玛的喜欢,当着众人的面赏下的。”

    额尔瑾心里不是滋味,依旧笑着,看了一眼殊兰:“可见是殊兰妹妹的功劳了。”胤禛没有接话,觉得烤暖和了,在炕上坐下,顺手将二格格抱在怀里,听得孩子笑着叫了一声阿玛,脸上的神情缓和了很多。

    额尔瑾坐下,殊兰也便在椅子上跟着坐下,听胤禛道:“今儿去看了额娘,夜里染了风寒,身子不大爽利,爷的意思,府里派个人进宫去给额娘侍疾。”

    德妃对胤禛一向淡淡的,去了未必就能讨得好处,额尔瑾迟疑了半响道:“按理是当妾身去的…”

    胤禛摇了摇头:“后院的事情还要你管,在说额娘并不是多大的病症,我只是想着多个人在跟前陪着额娘不觉得孤单,这样病也好的快。”

    额尔瑾脸上的笑意真实了很多,殊兰便道:“还是妾身去吧,福晋要管着后院不能抽身,李姐姐又有身孕,就妾身最合适了。”

    宋氏本想开口,额尔瑾却当先道:“这到是,这会侍候额娘,殊兰妹妹最合适不过。”

    殊兰觉得额尔瑾话里有话,她愈发笑了灿烂,看了一眼额尔瑾,又去看胤禛:“爷觉得呢?”

    在胤禛眼里殊兰看着还是身子弱了些,怕被德妃过了病气,但这话不能说,又觉得让格格去侍候,身份上不太够,迟疑了半响才勉强点头:“既如此,便这样吧,你现在就去收拾,带几身衣裳就行,旁的宫里都有现成的,收拾好跟爷一起去见额娘。”

    殊兰应了是,向两人福了福,出了院子,吉文低声道:“福晋看样子是巴不得主子出门呢。”

    殊兰受宠,走了殊兰,旁人就能多几分宠爱,殊兰笑笑:“这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说这些做什么。”

    吉文道:“主子心里的地方可真大,总是因为是‘人之常情’就不生气,到头来苦的累的还不都是自己。”

    殊兰点了点她的额头:“专心走路,若摔了你主子我,可不会让你好瞧。”

    吉文忽然抿嘴一笑,凑到殊兰耳朵边道:“家里的时候嬷嬷们讲故事,说是这冰天雪地里,最容易滑倒人后宅里争宠常就有这样的手段,也不知下了这一场雪,李侧福晋能不能安稳度过。”

    虽然吉文是个有分寸的这样的话必不会外说,但殊兰还是叮嘱她:“这样的话在不敢多说一句‘隔墙有耳’,你不知道的时候或许就被人听了去。”

    吉文见殊兰严肃,忙应了是。只是听了吉文的话,连殊兰自己心里也不免想,李氏真的能一直安稳下去?

    因为打发小丫头提前说了一声,怜年带着丫头们已经将衣裳收拾出来了,又收拾了洗漱的东西,让殊兰看了看,殊兰看着不错,叮嘱她们道:“我不在,院子的门就关起来,我的屋子这几日也锁了,钥匙让吉文拿上,只每日打扫的时候进来。”

    她只带了怜年出了院子。

    马车早备好了,胤禛在里头等着,放了熏笼因此还算暖和,胤禛给她弹了弹身上的雪,捂着她的手:“冷不冷?”

    殊兰笑着摇头。

    胤禛给她说些宫里当注意的事情,显得啰嗦了起来,殊兰看着他直笑:“旁人总以为爷少言寡语,但不知道爷也有啰嗦的时候。”

    对上她的打趣,胤禛笑了一声,揉了揉她的头发:“若无事就待在额娘的宫里,不必随意走动。”

    殊兰点着头保证:“必不会给爷惹麻烦。”

    胤禛捏了捏她的脸颊:“刚刚养回几两肉,怕是宫里走一遭,又剩不下多少了。”

    殊兰想了想,低声问胤禛:“‘楚王好细腰’,爷好什么?若爷喜欢胖的,那妾身就吃成胖子,若爷喜欢瘦子,那就是身上没了那几两肉也没什么。”

    胤禛扳着脸要训斥她,那见她那双眼眸难得的有狡黠之意,又缓了口气:“这些话不要乱说,庄重一些。”

    见殊兰委屈,又补充道:“爷自然喜欢丰盈一些的。”

    殊兰主动抱住胤禛的胳膊:“果然还是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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