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寒川轻笑一声,意味不明地说道:“林阿姨,您不太了解自己的女儿啊。”

    江清然傻?呵,笑话。

    “?”江母看着他,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而轮椅上的江清然则脸色不大好看。

    贺寒川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把空杯子放到侍应生的托盘上,重新拿了一杯香槟,迈着大长腿离开了。

    向晚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她的胃不好,到了饭点没吃饭,胃有些疼。

    “江戚峰找你了?”贺寒川连脚步都没停,漫不经心地问道。

    向晚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在问她,她嗯了一声。

    “为了回到这个圈子,你还真是努力。”贺寒川停下脚步,俯视着她,“你觉得你撞断了清然的腿,跟江戚峰还有可能?嗯?”

    他幽深的眸子紧盯着她,神色与往日无异,可她却莫名觉得他不高兴,尽管她并不知道什么地方惹到了他。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垂眸避开他的视线,“我没有。”

    贺寒川轻笑一声,笑里似有讥讽。

    向晚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可最后什么都没说。她的话他从来不信,没什么好解的。

    “贺总,好久不见。”有人端着酒杯迎了上来,笑得一脸谄媚。

    贺寒川点了下头,抬脚欲走,但余光扫到向晚,他又停了下来,说道:“你是珠光宝胜的李总?”

    “对对对!”来人没想到贺寒川还记得他的名字,受宠若惊,“我是珠光宝胜的李光盛,去年的时候和贵公司有过一次合作……”

    他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最后礼貌性地跟贺寒川碰了一下酒杯。

    “我酒量不好,让人代喝,李总不介意吧?”贺寒川说的客气,但没等他回应,便直接把酒杯递给了身后的向晚。

    李光盛在看到向晚身上的工作服时,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忙说道:“不介意不介意,荣幸之至。”

    他端起酒杯,笑道:“我先干为敬!”

    向晚垂眸看着手中的香槟,脸色难看极了。

    宴会上被人劝酒在所难免,但以贺寒川的身份,他不想喝,也没人敢说什么。

    他这么做,根本就是在整她。

    “怎么不喝?”贺寒川偏头看着她,“是看不起李总?还是看不起我?”

    听此,李光盛的目光落在向晚身上,皱了皱眉,脸色不大好看。

    “不敢。”向晚低声说了一句,端起酒杯,小小抿了一口。

    贺寒川扫了一眼几乎没怎么去的香槟,声音清冷,“只喝一口,不给李总面子?”

    “我怎么敢?”向晚苦笑一声,逼下几乎夺眶而出的泪水,仰头,一干而尽。

    香槟顺着喉咙流入身体,胃里一阵火辣辣的疼,如烈焰烘烤,似万针刺入,却远远比不上心里的疼。

    她入狱前就有胃病,最好少喝酒,他知道的。

    见李光盛攀谈成功,又有不少人凑了过来,所有人卯足了劲儿,想要抱上贺寒川这个大金腿。

    向晚已经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杯酒,只知道胃里一阵火辣辣的,疼得近乎麻木,而她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要吐就出去。”贺寒川偏头看了她一眼,在见到她头上的冷汗时,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随即回复自然。

    向晚胃里翻涌得厉害,酸水顺着食道涌上来,又被她忍着恶心咽了下去。

    听此,她点了下头,捂着嘴,踉踉跄跄地跑进了洗手间。

    “呕!”她紧攥着衣领,刚进入隔间,便吐了出来。

    中午吃的早就消化的差不多了,她吐了半天,也只吐出来一些酸水。

    冲水声响起,有人出了隔间,拧开水龙头洗手——

    “你今天在酒会上见到向晚没有?”

    “当然看到了,她穿成那个鬼样子,想不注意到都难。你说她怎么还有脸来这种场合?就不嫌丢人吗?”

    “丢她自己的人也就算了,害得我也跟着丢人。我以前也就跟她一起逛过街唱过歌,结果好多人非得说我是她朋友,问我怎么不去跟她打招呼?!”

    “清然就是太善良了,她要是直接起诉向晚杀人未遂,让她在监狱里待一辈子多好。”

    啪嗒。

    向晚打开隔间门,走了出来,静静看着洗手台前补妆的两个女人。

    她们和江清然一样,是她曾经的“好朋友”。

    ☆、第三十章 贺寒川扔下她走了

    “你在这儿怎么也不吭一声啊?突然出来吓死人了!”杨琳讪讪地笑了笑,拉着一旁面色涨红的安如雅走了。

    等她们离开后,向晚才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走向洗手台。

    她洗了把脸,抬头看向镜中的时候,才发现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

    她颤抖着深呼吸口气,咬着唇压下喉咙间的哽咽,弯腰洗去了脸上的泪。

    向晚收拾好心情回到宴会厅,才发现宴会已经散了。

    她出了酒店去找车,找遍了也没找到那辆宾利……贺寒川扔下她走了。

    “向总,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让秘书把合同送过去。”

    “好!早就想跟你合作,这次总算找到机会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向晚转身看向酒店门口,想上前,却又犹豫着不敢过去,只是怔怔地看着向建国。

    见到她,向建国脸上的笑容瞬间没了,只是皱眉看了她一眼,便挪开了视线。

    “爸,”向晚攥了攥手,鼓起勇气走了过去,“贺寒川不在这里,你不用这么……”避着我的。

    “方总,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向建国直接打断她的话,拉开车门上车,走了。

    向晚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车消失在视线里,茫然无措,心冷得彻骨。

    人来车往,灯红酒绿,不远处有人在说笑,城市的夜晚很热闹,但这份热闹却与她无关。

    冷风吹来,脸上的泪干了又湿。

    “没人要我了啊……”向晚呢喃一声,舔了舔干涩的唇瓣,直直地朝车流走去。

    亲人都不要她了,她为什么还要为了他们,这么痛苦地活着呢?

    死了也好,死了就不用累死累活地工作,不用被人冷嘲热讽了。

    向晚看着不远处驶来的车辆,闭着眼睛张开双手,唇角露出一抹笑容。

    她从未像现在一样,距离死亡这么近,却一点都不怕,只有向往。

    砰

    就在距离向晚最近的车快要撞上她时,一辆白色法拉利冲了出来,砰然一声和黑色轿车撞在一起。

    两辆车子撞在一起后没立刻停下,而是旋转着撞向一旁的绿化带。

    刺啦——

    刺啦——

    接二连三的刹车声响起,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刹车声,这条路上的交通乱成一团。

    向晚睁开眼睛,忽闪的车灯晃得她睁不开眼睛,她怔然地站在车祸中心,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个人踉踉跄跄地下了法拉利,惊慌失措地向她跑来。

    等到来人近了,她才看清这个满头是血的车主是她哥。

    “晚晚,你没事吧?”向宇按着她的肩膀,担忧地上下扫视着她,“你……”

    “你要自杀不知道换个地方?”黑色轿车车主捂着流血的头下车,愤怒地打断了他的话,“还有你,你他么怎么开车的?能从对面车道撞过来,你也是了不起,驾照买的吧?”

    “别他么叽叽歪歪的,说吧,多少钱,我赔你!十万够不够?”向宇唰唰唰签了一张支票,不耐烦地扔给了黑色轿车车主。

    男人手里拿着支票,气得面色涨红,“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儿,这次我伤的轻,要是出人命了怎么办?你的臭钱能把我的命买回来?”

    “对不起,我的错,我哥哥担心我才会这么做的,真的很抱歉。”向晚九十度鞠躬,歉意十足地跟对方道歉,想起刚才那一幕,仍心有余悸。

    要是哥哥出了事,而她安然无恙……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心脏似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压抑得喘不过气。

    “你跟他道什么歉?”向宇皱眉,又签了一张支票扔给了男人,“不就是嫌钱少吗?”

    男人看了眼支票上的数字,咽了口口水没再出声。

    交警赶过来后,得知双方私下已经达成和解后,对双方进行批评教育、罚款,然后把破损严重的白色法拉利和黑色轿车拖走了。

    向晚担心向宇头上的伤,硬是拉着他去了医院。

    当听到医生说他差一点伤到要紧的地方,会没命时,她紧抿着唇,泪水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你别听医生瞎说,他们就喜欢夸大其词,好多收点钱!”一见她哭,向宇心疼得要命,狠狠瞪了医生一眼。

    “……”医生不想跟他一般计较,“你的伤口比较深,需要住院。”

    “不住!”向宇站起来,不顾医生气急败坏的阻拦,直接拉着向晚出了医院。

    他住院了,爸妈肯定会问怎么回事,到最后又得怪在晚晚身上

    晚上很凉,他直接脱了身上的外套,披到了她身上,“这次别脱了,再跟我见外,我就真生气了!”

    “哥——”向晚低低地喊了一声,停下脚步,“你伤口很深,还是住院吧。”

    “你怎么也跟那个庸医一样小题大做?我说不用就不用!”

    向宇凑到她身前,嗅了嗅,脸色大变,“谁让你喝酒的?你不知道你身体是个什么情况?”

    “只是喝了一点,没事的哥。”向晚眸光闪了闪,轻声说道。

    “扯淡!”身上这么重的酒味,怎么可能只喝了一点,向宇皱着眉问道:“胃疼吗?”

    向晚胃实在疼得受不了了,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艹!”向宇骂了一声,见她脸色苍白,直接将她横抱起来,重新回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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