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天知道贺老爷子要让人把她送到监狱后,那种害怕是真真正正如跗骨之蛆黏在了她的灵魂里。

    她甚至都不知道到底哪儿得罪了贺老爷子,他就要借着帮她离开的了理由毁了她这个人

    贺老爷子进去后便坐在了病床上,然后抬头看着她,哼道:“头上那么多汗,吓得?”

    向晚张了张嘴,却不知该怎么回答,最后什么都没说。

    “是说谎骗了我,还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们贺家的事?”贺老爷子猛地在病床上拍了一下,厉声问道。

    随着那一拍,向晚的心也跟着咯噔了一声,然后怦怦怦怦地剧烈跳动起来。

    她擦了把头上的汗水,连声音都像是被抽去了力气,“没有人见了您不害怕吧?”

    贺老爷子眸色阴沉了些,但最后只是重重哼了一声,没有反驳她的话。

    向晚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感觉整个后背都湿透了。

    “要不是我肺癌晚期,你这个孩子能不能生下来都未必!”贺老爷子神色几度变换,最后目光落在她肚子上。

    向晚紧珉着唇,汗水顺着她的下颚流下,在阳光下折射着七彩光芒。

    贺老爷子好像真的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产生了希望,那她……从哪儿去弄这个孩子?

    “有了孩子,你怎么还要走?”贺老爷子目光阴沉,“你想到了外面,再用这个孩子要挟寒川?”

    向晚攥了攥衣服,尽量维持镇定,但声音还是有些颤抖,“不瞒您说,贺寒川做的那些事……我无法原谅他,也没打算生下这个孩子。”

    “我们贺家的血脉,也是你想说不要就不要的?”贺老爷子站了起来,声音猛地拔高。

    向晚低垂着眸子,一声不吭。

    多说多错,指不定哪儿又会得罪贺老爷子。

    “你该庆幸你怀上了这个孩子,不然你未必能站在这里,只会留在监狱中,无人问津地过一辈子!”贺老爷子说道。

    向晚眼睛猛地睁大,拳头紧攥。

    她想忍,但最后还是没能忍下去,“我能不能问一下,我答应离开贺寒川,您为什么还是……容不下我吗?”

    “看到我脖子上的绷带了吗?”贺老爷子指着脖子上的绷带,脸色难看得要命。

    向晚不知所以,轻嗯了一声。

    “寒川为了你,拿着刀威胁我?”贺老爷子气得面红耳赤,似是气急了,又像是有些无奈,“你觉得他对你这么上心,我能让你留在他身边?”

    向晚瞳孔微缩,身体都是僵硬的。

    贺老爷子肺癌晚期,已经没多长时间了,贺家其他人住在医院,就是为了多在贺老爷子跟前献殷勤,好多分些遗产。

    可这种时候,贺寒川居然为了她,拿刀要挟贺老爷子?

    他就不怕等贺老爷子死了,他什么都拿不到吗?

    “真不知道寒川看上了你哪一点!”贺老爷子上下打量着她,“真是眼瞎了!”

    向晚低着头僵着身体任他打量,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砰

    就在这时,病房门猛地被打开了。

    贺寒川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苍白的俊脸上汗如雨下。

    他西装外套上的扣子掉了,此时微敞着,里面的白色衬衫则湿透了,紧紧贴在他身上,隐约勾勒出微喷的腹肌。

    进来后,他看都没看贺老爷子一眼,目光紧紧黏在向晚身上。

    他几步走过去,双手按着她的肩膀,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确定她只是脸上被人打了两巴掌后,微松了口气,但俊脸上依旧微沉。

    “……还疼吗?”贺寒川微顿了一下,颤抖着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她脸上的巴掌印痕。

    向晚头一偏,紧皱着眉头躲开了他的触碰。

    手落空,贺寒川眸子黯淡了下,然后站在她身前,将她完全挡在身后。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贺老爷子,说道:“我做的事情我自己承担后果,您别牵连到旁人。”

    贺老爷子冷嗤了一声,不耐烦道:“她怀了你的孩子,在她生下来孩子之前我不会动她,滚吧!”

    贺寒川眉头微皱了一下,然后什么都没说,拉着向晚的手往外走。

    “新总裁我已经找好了,从明天开始,你做好交接工作。还有,你名下百分之三的贺氏集团股份明天将会转出,律师过去的时候,你配合他的工作。有意见吗?”贺老爷子冷声说道。

    向晚皱了下眉,停下了脚步。

    但贺寒川却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依旧拽着她往外走,只是边走边说道:“好。”

    看着他毫不犹豫地出了病房,贺老爷子脸上一片疾风骤雨,然后拿起桌子上的水杯,砰得一声砸到了门上。

    杯子先是跟门碰撞,发出一道巨大的闷响声,然后掉到了地上,哗啦碎成了好几瓣。

    向晚回头,看了眼没关严实的病房门,神色淡漠地扯住了还在往前走的贺寒川。

    贺寒川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她,在看到她脸上明显的巴掌印时,眉头皱了皱。

    “你要是现在进去解释,还有机会。”向晚说道。

    ☆、第二百三十一章 你跟着我做什么?

    贺寒川却看都没有再看病房一眼,径直拉着她去找了医生,让医生给她处理了下脸上的伤口。

    处理好后,贺寒川默不作声地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向晚却皱了皱眉,甩开了他的手,“你这么做,不会后悔?“

    “为什么要后悔?”贺寒川垂眸看着她脸上浮起的巴掌印,问道:“爷爷的人打的,还是裴少的人打的?”

    向晚眉头拧成了疙瘩,声音加重了些,“你没必要这么做。”

    顿了一下又说道:“我不可能原谅你。”

    “……折腾了一天,累了吧?”贺寒川眸中有一闪而过的黯然,但很快便恢复往日的模样,“走吧。”

    他伸手想要拉她。

    向晚手往后一躲,避开了他的触碰,“我还要去看腿,你先回去吧。”

    说完,她朝走廊一侧走去。

    贺寒川抿了抿唇,用手拢了几下因奔跑而过于凌乱的头发,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向晚说要去看腿就是个借口,只是不想跟贺寒川待在一起而已。

    此时他这样紧紧跟在她身后,她皱了皱眉,终究还是没忍住,“你跟着我做什么?”

    “陪你。”贺寒川瞳孔中倒映着她的身影,眸底幽幽,似一片无尽深渊,要将人吸入。

    向晚不习惯这样被他看着,低垂着眸子躲开了他的目光,语气比之刚刚缓和了一些,但也算不上好,“不用。你回去吧,等陆医生给我做完检查,我就回去了。”

    贺寒川没动,目光依旧紧紧黏在她身上。

    见此,向晚眉头皱了皱。

    “跟爷爷合作也要离开我,我怎么相信你一会儿会回去?”贺寒川开口,声音略显沙哑,眼底隐有血丝。

    向晚抿了抿唇,阴沉着脸没再说话,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

    贺寒川跟在她身后,脱下西装外套,披在了她身上,而他里面穿的白色衬衫几乎都湿透了,紧紧贴在他身上。

    见她要脱,他说道:“着凉可能会引起肺水肿复发,你讨厌我,没必要折腾自己。”

    向晚看了眼身上披着的西装外套,又看了眼他身前有些明显的两个红点,皱了皱眉,没再说什么。

    两人进了陆言岑办公室。

    办公室里除了陆言岑,还有一个穿着病服的漂亮女人。向晚记得她见过这个漂亮女人,陆医生当时称呼她为方小姐,是个舞者。

    见向晚进来,陆言岑点头打招呼,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她跟贺寒川稍等一下。

    向晚折腾了大半天,而且神经始终紧绷着,此时身心俱疲,直接走到椅子前坐下了。

    贺寒川看上去精神不是很好,但也没有坐下,而是站在她身旁,目光紧紧地黏在她身上。

    他赶到撞车地点的时候,向晚已经不见了,而副驾驶座上的那个男人则由于失血过多,没等到救护车赶来就死了。

    他实在无法想象,要是向晚坐在副驾驶座上……他攥了攥拳,面上神色变幻。

    向晚被他盯得不舒服,“旁边有椅子,你可以坐那儿。”

    贺寒川瞥了眼椅子,将椅子搬到她身旁,坐下,然后继续盯着她。

    “陆医生,”方小姐面上一片娇羞,“我跳舞的时候不小心把腿给划破了,你看看我住几天院比较好?”

    陆言岑将目光从向晚跟贺寒川身上收回,轻叹了口气,说道:“幸好你来得快。”

    听此,方小姐脸上的娇羞瞬间变成了惊吓,“我……我的伤怎么样了?”

    “要是你来得再晚一点儿啊,这伤口就愈合了。”陆言岑说道。

    方小姐的脸轰得一下子涨红,嗫嗫嚅嚅地小声嘀咕着什么。

    “方小姐以后没事还是别来医院了。”陆言岑面色有些冷淡,“现在不知道多少病人排队等着治病、住院,你这样是浪费医用资源!”

    方小姐也就是个二十刚出头的姑娘,看样子还像是学生,被他这么一训,羞臊得眼睛一红,泪水就吧嗒吧嗒往外掉。

    “对……对不起。”她狼狈地道了个歉,抹着眼泪出去了。

    向晚看着她跑离的身影,突然想起来她以前死缠烂打跟在贺寒川身后的样子。不过她脸皮厚,最后基本上都是贺寒川黑着脸答应她的要求,然后警告她是最后一次。

    “向小姐最近腿怎么样?”陆言岑站起来,走到向晚跟前蹲下,去掀她的裙子。

    贺寒川看着他的动作,眉头微乎其微地皱了一下,下意识起身,然后又在向晚跟陆言岑的注视下,坐了下去。

    “还好。”想到陆言岑刚刚跟那位方小姐说的话,向晚说道:“距离上次检查才过去五天,我记错了日子了。陆医生接待别的病人吧,我后天再来。”

    她当时假装肺水肿复发的时候,她的主治医生钱医生还有那几个过来抢救的护士也很生气,说她浪费医用资源。

    向晚起身要走,又被陆言岑按了下去,“向小姐都已经来了,今天检查也可以。”

    “这样会不会打乱陆医生的计划?”向晚问道。

    陆言岑抬头冲她笑了笑,脸颊处酒窝深深,“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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