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但做,还要做的透风透水,敞亮无比,还不用他自己掏腰包,都是大家筹钱儿。

    那些没啥用的乡老儿们齐齐的坐在桌子边上,一边嗑瓜子,一边骂衙门老爷,抖自己这段时间的威风史。

    “老子那天就看不惯,要不是街下拉着我,我一脚就上去了……”

    “一脚算啥本事,老子的刀就藏在我那三轮儿上呢,前儿道具店五贯钱买的,刚石轮上开的刃儿,老子就想着,白天里我记住他,等到没人的时候,我一刀下去……”

    事实上,这群老混子具是吹牛逼呢。

    而他们之所以敢于这样吹,那不过是知道杆子爷堵了入口,外面谁也进不来。

    可是这些老东西怕是万没想到,正因为出了人命,江鸽子这个本地杆子,还真的不能回避。

    他给人家留了走人的通道了。

    黄伯伯一边两边帮衬,一边回来抽空骂人。

    “给你们这群老家雀能的!!”

    他骂完,还得跑回去检查那些小公鸡嫩不嫩,厨官要求的肉可买回来了。

    听到黄伯伯这么不客气的骂他们,有要脸的就不吭气,有不要脸的,像是半把掌巷子的那位伯伯,人家可是声音洪亮,发言积极,给他本事的就跟他才是老三巷的伯伯一般。

    “明儿都去半把掌乐呵,我给乡老们宰个大牛吃……”

    他这边正吹的美,却不想,江鸽子忽然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说了句:“我有了!!”

    黄伯伯笑眯眯的跑过来,拿起桌上的毛笔,一边沾足了墨汁,一边笑着说:“甚好,甚好,赶紧着,您趁着有感觉,就写下来……”

    就这样,江鸽子拿起毛笔,对着桌面上的宣纸,相当有气势的就写下了这一样一副对联儿。

    他这上联是,世上尽数高门,吾跃不完。下联是,家下一卧安眠,余生谅闲。

    最后横批,他美滋滋的写了三个大黑字儿。

    咸鱼居!

    黄伯伯脸部肌肉抽动,好半天,他手指颤抖的指着横批问到:“我说,这字儿还过得去,只是,我的亲爷儿,亲祖宗哎!这是您家门口,您的门脸儿!人家说了,只许卖艺术品!您不卖牛肉干改卖咸鱼也不成!”

    第48章

    江鸽子哭笑不得的看着黄伯伯, 他该怎么跟这老头子表达一下,咸鱼这个自称背后有的意义呢?

    他的解释属于地球,却不适合这片水土, 是用语言解释不清楚的。

    憋了好半天儿, 他故作高人态的指着自己那个横批说:“我说老黄, 这你就见识浅薄了,此咸鱼非你想的那种咸鱼, 我这副联子就是借个音儿,所谓咸是指盐,盐乃百味之王, 素日烹饪,缺了它可是不行的。”

    黄伯伯鄙夷了他一句到:“说来说去还不是吃?就跟您说了,咱这地儿,不能卖食品!”

    说完, 他伸手从桌面上扯过来官家的那份规定,在指头上吐了吐沫,捻着页数, 找出那一条, 用力点给他看。

    “瞧见没!不许!”

    江鸽子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我跟你这个大俗人没有话说!咸鱼!就是闲余空闲, 所谓有吃有喝, 滋味有余, 清闲自在, 家有余庆……”

    黄伯伯一摊手:“听听!说来说去不就是吃么?没错呀, 不许啊!”

    江鸽子不耐烦跟他继续, 一伸手卷吧,卷吧,他把对联卷子粗鲁的丢给匠人,打发人直接走了。

    “我许就成!”

    黄伯伯气的直跳脚,嘴里还喊着,凡举历史上有的名人住所,就没有叫这破名儿了。

    江鸽子与他对吼:“就从这一刻,就有了!我愿意!”

    他还想叫狗不理,猫不闻呢!可惜他不爱吃包子。

    那些乡老见他们如此亲厚,真又是羡慕,又是起哄,正热闹,身后忽有人笑出了声儿:“哈哈,好香啊!老远就闻到味儿了。”

    江鸽子与众人的动作顿时静止,都齐齐的回头去看。

    江鸽子是在自己家门口,他无比放松,谁也不防备。

    而那些乡老,看到那些来人,就有些心肝颤悠了。

    不是说,就自己人么?

    要死了!要死了!他们听到多少啊?

    这样一大群黑袍客,算是从哪儿钻出来的!

    很吓人好么!

    有的人,天生气味那就跟周围的人儿不一样。

    而那些街坊,乡老们,也有天生的小民意识,察觉危险,人家迅速就退到边缘安全地带,远远的看起热闹来了。

    议桌儿边上,孤独的站着江鸽子一人直面危险。

    街坊们半点也不觉着内疚。

    江鸽子上下打量了黎克功一番,人他不认识,可味儿挺熟,他讥讽到:“呦,看着面儿生呢,不知道您是那条老街的乡老,报报路数吧,是?巷子里出来的?不像!混公车站的?唔……也不像!”

    黎克功轻笑了一声,态度相当恭敬的过来施礼,礼毕方一脸笑的介绍自己:“下官黎克功,才将接了常辉郡特殊事务办公室的杠头位置。”

    江鸽子点点头,心想,瞧瞧这装逼的样儿,破烂的十八线小城,至多就是副科级干部,还杠头?

    他随意的指指身边的位置,黎克功谢了坐,等他们坐好之后,这人却对身后的人一摆手。

    很快,有人便从入口,抬着七八个大箱子放置到了江鸽子面前。

    那些箱子上有锁,还打着封条。

    江鸽子看看黎克功,又仔细打量了这几口箱子一番,他在心里想。

    这些木头倒是好木头,箱子款式也不错,漆水也挺好,雕花也挺好?

    难不成,这是来给自己送礼的?

    不能吧?前几天那傻大个不是说,杆子都单独立了单位么?

    难不成这是那白吃白喝的赔礼?

    若是这样,礼,坚决收下,原谅想都别想。

    就当饭钱了。

    实在想不明白,他就直接问黎克功:“这是什么意思?来行贿的?我一没官位的小杆子?你送错了吧?”

    黎克功扶着桌面轻笑:“还真没送错,只是有事儿耽误,来的晚了些。要说这些箱子,您可莫要误会,这是下官报到的时候,中州的古巫大人,托我给您带来的东西。”

    古巫?哦~嗨!这样啊!

    他就说么,谁能认识自己呢,闹了半天儿,也就他惦记自己了。

    也不知道他在中州扑腾成啥样儿了。

    人家既帮了忙,江鸽子自然要表示感谢,他拿起茶壶给黎克功倒了水,将水杯推过去之后才问到:“那他还好吧?”

    黎克功客气了一下,语气依旧尊重的回答到:“古巫大人一切都好,临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古巫大人正式在金宫祭神登台,可惜,下官因为赶时间报到,行程紧张,就无缘得见,不过……”

    说到这里,黎克功的眼里闪过一丝艳慕,继而又神色莫名的看了一眼江鸽子说到:“他们跟下官说,金宫已经很多年没有举行过这样盛大的祭神登台仪式了,甚至,陛下她老人家,也去了!如今,金宫上下对古巫大人,那是相当看重的。”

    这样啊!那就好。

    江鸽子并没有盖尔的阶级观念,他脸上可以说是相当的淡定的点点头,就说了三字儿。

    “那就行。”

    黎克功看江鸽子反应平平,便叹服他小小年纪,就可做到这样淡泊名利,风轻云淡。

    他脾气谨慎,心下就立刻检讨自审起来,觉得自己修炼不够,金利权柄常过唇齿,常留于心。

    如此,便多了发自内心的敬重,觉着这位杆子爷果然如传说里一样,真还不是一般人。

    半把掌巷子的伯伯,躲在大灶后面,他鬼鬼祟祟支着脑袋想听,却啥也没听到。

    如此,他就用胳膊故作熟稔的一拐黄伯伯说:“我说老黄,你咋不上呢?你可我们可不一样,您什么威望,我们什么地位?您可是巷子里的伯伯!你们这位杆子爷~年纪小,没啥历练,你不上去给支应一下,哎呀……这就,眼里没人,做的不合适了吧?”

    黄伯伯斜眼瞄了他一眼,很是嫌弃的他还拍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哼了一声儿这才说:“大本事没有,犯口舌的贱毛病不少!我家啥样用你担心?哎,我说你这人,没事儿你就省点力气,咱这边开锅盖,还不知道几点呢!这人跟人能比么?”

    说完,他一抖袍子,顺手提起大茶壶就上了,一边走还一边继续讥讽到:“这都什么人啊?还伯伯?自己封的?”

    这位顿时讪讪的一抹脸,又很快的指着大铁锅说:“呦,得亏我看到了,瞧瞧这锅都干了,赶紧添水……”

    滚烫的开水,翻着茶花儿,黄伯伯一边儿倒,一边笑眯眯的说到:“贵客,那边帮衬支应的人去借桌子了,您跟您的……呃,手下,先委屈一会子!一会儿咱就把桌椅摆在台子上,贵客远道来的,也尝尝我们街下的特色饭,保管您从前没吃过……”

    他这话还没说完,黎克功相当客气的就拒绝了:“不了,改日吧!以后少不了要常来。今儿我跟你们家爷儿说完事儿就走,我们才将遇了白事儿,有三日不吉,要避讳着点儿。”

    呦!

    黄伯伯表情一愣,再次认真的打量黎克功一番,最后他小心翼翼的探听到:“却不知道,这位爷在哪儿的衙门坐班?”

    从前仿佛是没见过的,这是一副生面孔。

    黄伯伯十分尊重的抱拳打听,黎克功却没有站起来还礼,他就虚扶了一下,语气很客气的说:“您老年纪大了,以后常来常往,咱们就惯熟了。以后,再不敢这样了!都不是外人,我家上官与你们杆子爷很熟,哦,我是特殊事务衙门的,您们家门口的案子,如今归我们分管。”

    黄伯伯当下脸色刷白,小腿开始发抖。

    东大陆人听到特殊事务局这个称谓,跟地球明朝人听到锦衣卫差不离。

    这个部门自古就有对重犯的直接处决权。

    不过,说起社会地位,锦衣卫又不能跟特殊事务局比。

    因为特殊事务局的人,大多出身贵族,做事就更加肆无忌惮,有关他们的野史很多,大多都是黑历史。

    江鸽子伸手扶住没出息的黄伯伯,招呼邓长农过来带他离开。

    等那老头儿走远了,江鸽子才讥讽到:“你们这官做的有意思,做到让老百姓这样畏惧,也真是有大官威了!”

    黎克功却满脸苦意的解释到:“这事儿啊,我们还真委屈!不瞒您,大凶的名声可不是这些年就有的,您去更东边的边城看看,只要说特殊事务局的人来了……上年纪的人能吓晕过去!嗨!甭提了!那还是开国那会子的事情,隔了几百年了……人言可畏说的就是这个!不过,那时候天下刚稳,为了权利彻底达到统一,随便那位皇帝不都这样儿!不杀?那可不成,那是稳不了的……您说呢?”

    江鸽子眼神静止了一下,他默默的换位思考了一会,终于点点头说:“虽大家都抨击一切政治是黑暗的。可如果政治不黑暗,又如何稳定,如何达到思想统一,不过,此事就不必说了,我也不爱听,也没兴趣知道,还是说说我家门口的事情吧,毕竟,有人死了呢,你说呢?”

    黎克功这会子,算是完全服了。

    他十八岁那会子,对政治可没这份悟性以及理解。

    黎克功端起热茶喝了两口之后,这才说到:“这个您就不必担心了,没多大事儿,如今我们结案了,材料档案回去就转交,至于如何处置……那是宗室内部审判法庭的事儿,不过……杀人偿命怕是不太可能了。”

    江鸽子冷笑:“理解,不就是特权阶级,特殊对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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