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水土不服——”

    “水土不服只会便秘。””你又不是女人你怎么知道——”

    “还顶嘴?”

    他语气云淡风轻。

    徐酒岁立刻闭上了狗嘴。

    ……

    十五分钟后。

    守在家门口的徐酒岁僵硬地发抖,像是得了帕金森,从男人手里一把抢过他拎在手上的袋子动作却十分利落。

    男人从山地车上下来,来不及锁,顺手把车扔到了门边,跟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急急进屋子:“别跑,当心摔着……急什么,怕什么,又不是未成年——”“感情不是你肚子里多了个东西!”

    徐酒岁的尖叫声伴随着厕所摔门、落锁的声音落下。

    薄一昭没跟她计较她用“多了个东西”这么不讲究的用词……抱着手臂,站在厕所门口守着,一动不动地像是一座雕像——期间全部的动作就是掏出手机给同事发了个信息让他替自己一节课,然后就又把手机塞进了口袋里。

    然而距离厕所里的人进去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里面安静的像是她已经被吓昏过去。

    薄一昭太了解徐酒岁,如果无事发生,虚惊一场,里面的人大概早就拉开门尖叫着扑进他的怀里——

    而现在里面鸦雀无声。

    他觉得不用等她出来开奖,他已经得到了答案。

    抬手将系好的领带拆开,随手扔在沙发上,男人扯开衣领深呼吸一口气,屈指敲了敲门,里面没反应。

    拿起手机看了眼微信,朋友圈最上方显示的是徐酒岁的头像,点进去一看——

    【岁岁平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日尼玛!

    「图片」】

    配图是一个验孕棒,上面红彤彤两根线。

    薄一昭:“……”

    作为第一当事人,他正式知道自己的老婆怀孕还是从朋友圈知道的。

    转身,他回客厅从抽屉里翻出钥匙打开洗手间的门,洗手间里她抓着手机坐在马桶盖上,低着头在玩天天爱消除。

    薄一昭没有出声叫她,而是献祭了这辈子所有的耐心和爱心,站在旁边安静地等她玩完一关,三颗星完美通关。

    对她的应激反应无语至极。

    “干嘛呢?”他尽量让自己听上去特别温和。

    “徐井年说一孕傻三年,”徐酒岁抬起头呆了吧唧地说,“我试试。”

    薄一昭第一次发现,原来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他接不上来的话题——

    常理来说。

    得知自己的小家庭即将迎来新生命的父母们有许多庆祝的方式。

    可能相互拥抱,可能丈夫把妻子抱起来温柔地转几个圈,可能干脆抱头痛哭喜极而泣……最奇葩的不过是跳一个只有彼此看得见的桑巴舞。

    而他家,只有用来测试智商的天天爱消除。

    “你干这件事的时候已经说明你智商没剩多少了,”薄一昭温柔地说着,打横将她从马桶盖上抱起来,一路平稳地走向卧室,“前三个月身体虚,不能久站,熬夜,累着,跟你老板请假,排的单子往后推。”

    徐酒岁窝在他怀里,可怜兮兮不忘记补充说明:“还有你得禁欲。”

    薄一昭:“……”

    徐酒岁:“让你不知道节制,少年不知精.子贵,媳妇怀孕徒伤悲。”

    薄一昭:“哦,还会作诗了。”

    “我就这点乐趣了……这你也要剥夺吗?”

    两人一块儿回到床上,男人把她放进被窝里,她立刻爬出来,特别悲伤地靠在男人结实的胸膛上,心想我自己都是个宝宝呢啊,怎么能这就怀里还揣一个宝宝了?薄一昭真是王八蛋啊?今年双十一是不是不屯小饼干巾改屯尿布了?婴儿都用什么牌子的尿布来着,花王?奶粉呢?朋友圈可信的澳洲代购有没有啊?要不让徐井年去读悉尼大学算了?还能省个代购费?

    她思维发散开来,又开始焦虑了。

    薄一昭感觉到怀里这人忽然没声儿了,心想这孕妇的多愁善感说来就来一点也不含糊啊?

    将人往自己怀里带,抬起手摸摸她的头发,亲亲她的发顶:“又怎么了?”

    徐酒岁抓着他的衣领:“我这在哪生比较好啊,万一生了个和你一样聪明的,岂不是便宜美帝了?不行啊嘤!你给我买回国机票吧,我回去生?”

    说着就要摸手机,买机票,

    薄一昭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心想这他妈多久以后的事儿了这就操心上了,当了妈这思想觉悟就是高啊,他都有点追不上了。

    “等他十八岁还有一次自主选择国籍的机会。”他特别有耐心地说,“便宜不了美帝,放心。”

    “真的吗?”徐酒岁抬起头,毛茸茸的发顶蹭他的下巴。

    “嗯,初中政治课干嘛去了你?”

    “就记得第一页第一句:我国不承认双重国籍。”

    “……”

    ……

    薄一昭这一天没去学校。

    陪着徐酒岁在床上窝了一天,基本就是陪她天马行空,天南地北,天宽地广地瞎聊。

    两人不顾徐酒岁那条朋友圈震碎了朋友圈所有人的三观,手机扔在一旁谁也没看,只是窝在床上,把他们孩子的一辈子都安排好了——

    甚至差点为他们将来会有一个怎么样的儿媳妇儿或者是女婿吵起来。

    很有夫妻幻象中奖五百万分账不匀大打出手的智障架势。

    最后薄一昭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有要被一起拉着智商堕落的架势,连忙从这死亡节奏里脱出身……摸出手机看一眼,这才发现手机的微信、短信和未接电话把他早上满格的手机轰炸到只剩5%。

    徐酒岁也跟着伸脑袋凑过来看,就看见有很多人——

    她公婆,她弟,她舅舅舅妈,她外婆,她表姐表妹表弟表哥侄女……

    甚至是许绍洋。

    每个人都凑上来,说恭喜恭喜,要做父母了,以后要更加成熟才行。

    她伸手摸了摸平坦的肚皮,心想,还是一个胚胎呢。

    但是唇角却忍不住翘了起来。

    惶恐不安一天的心忽然沉甸甸地,载着满满祝福稳稳落了地——

    她和阿年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但是没有关系,现在他们即将又要拥有一个完整的家了,家中会有父母的叮咛,会有孩童的嬉闹。

    他将在很多很多的祝福中诞生。

    “老师。”

    她扯了扯他的衣袖。

    “嗯?”

    男人低下头,见她指着自己的肚皮,眨眨眼,认真地宣布:“他的名字叫薄岁安。”

    男人闻言一愣,而后笑了,漆黑瞳眸微沉写满纵容,温柔地捏了捏她柔软的脸蛋——

    “你动作倒是快,还不要脸地把自己的名字加进去了。”

    “才不是啊!”

    她笑嘻嘻地往他怀里钻。

    她的人生已经那么圆满,至今再也不敢有所多求,贪得无厌。

    从今往后,便是一心只求她的孩子健康快乐长大,有父母陪伴,有舅舅疼爱,走得再远,回过头时,总有归处。

    愿他岁岁安康,一生无病亦无灾。

    如此足矣。

    第103章 番外三 薄岁安的成长大事记。

    薄岁安有萌萌的襁褓期。

    这一年的圣诞前后, 徐酒岁生了个公耗子,取了个小名叫“杰瑞”, 顺便英文名也有了——

    乍一听好像挺正常的名字, 如果不是当妈的那位抱着圆滚滚的儿子眨巴着眼说:“‘猫和老鼠’里面那个, 猫叫汤姆, 耗子就叫杰瑞……老公, 杰瑞也有了, 我想有一只叫汤姆的布偶猫。”

    要不是她因为怀孕后期吃胖了,整个人又白又嫩, 软和和的,同她怀里那个哼哼唧唧白汤圆似的小玩意儿互相加持,看上去双双可爱得突破天际……薄一昭可能会想把她从月子中心的三楼窗户扔出去。

    男人站在床边哼哼了声, 只是含蓄地说:“你乖乖的, 我就考虑考虑。”

    徐酒岁放下她的儿子,小家伙睡得特别香,她凑过去抓着他嫩豆腐似的小手香了一口, 而后直起腰点点头,对床边的男人说:“好,我什么都听你的……但是等一下我要洗头。”

    薄一昭:“舅妈没跟你说怎么坐月子?提醒一下你,张口胡扯之前先想清楚——昨天她给你视频的时候我就坐在旁边。”

    徐酒岁:“……”

    她绝望地闭上嘴, 眼睫毛颤了颤, 特别委屈地说:“可是我生杰瑞的时候出了好多汗, 你不生你不知道,又疼又热, 现在汗全黏糊腻在头发上了,你不让我洗头……外国人不讲坐月子,她们坐月子还喝冰水的,不信你问杰西卡。”

    杰西卡是月子中心照顾她的护理。

    薄一昭心里清楚这人就是在胡扯,理都懒得理她,只是弯腰,伸手温柔地将她耳边的一缕头发别在耳后:“你再忍忍,不用一个月不洗头,但是前几天确实不行的……”

    “你别碰我头发,”她娇气地说,“我头发油死了,我自己都恶心。”

    “恶心什么,少胡说八道。”

    他说得毫不犹豫,且一脸正经,就像是站在讲台上告诉学生他的某个错误答案纯属放屁一样具有公正不阿的说服性……

    徐酒岁向来吃他这套。

    眼下当然也就轻而易举为男色折腰被说服,不再闹着要洗头,而是转身去研究新买来,薄一昭刚消毒好送过来的奶器怎么玩……

    男人坐在床边,垂眼看着她坐在床上折腾那器具就像在玩什么玩具,漆黑眼底一片柔和。

    停顿了下,又去看躺在她枕头旁边睡得香甜的小家伙,刚出生的小孩长得飞快,从肚子里出来时候皱皱巴巴红通通的像个小猴子,这会儿却一下子长白长胖,躺在襁褓里就像个小白面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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