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把繁哥,整进了局子里的人。

    *

    天公不作美,下午三四点时候,天上飘起了蒙蒙细雨,一开始还可以硬着头皮忽略一下,后来转大,淋得不少人都不得不服气的打起了伞。

    “靠,天气预报不是说晴天?”

    “什么鬼,那怎么办,回教室上课?”

    “有些项目还没比完呢,搬去体育馆吗?”

    结果到最后,学校喇叭通知,运动会暂停,同学都回教室自习,一直到五点半,正常放学时间才能离开。

    许多人非常不满,本来都打算好了今天来学校运动会玩的,书包都没背,结果半路被压回教室,换谁都不爽。

    于是就撤得稀稀拉拉的,很多教室根本没到满人。

    第二天本来放假,学校也没再多管,只是叫人把大门严实看了起来,说都不准出去,在校园里玩玩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林希盯着手机的计算器界面,念念有词的算。

    随后打了个响指,快活的关上了手机页面,“这雨还来得挺好,我们现在积分还在前三,可以有个铜牌。”

    “很好啦。”安漾笑眯眯。

    他们重点班,和普通班不一样,班里没有体育生,许多人体质还都很一般,总之,就是没什么运动健将,长跑这种要身体素质,积分又高的项目都报不满名额,可以终止在这里,拿个第三名的奖状也不错了。

    安漾安静的在写自己的物理试卷。

    林希耐不住,跑到她前面位置坐着,叽叽呱呱和她聊天。

    也在认真看书的丁明河听着,实在忍不住魔音灌耳,问她,“何文杰去哪了?”

    为什么他的座位还空着,坐进来一个林希?

    “打球去了。”林希说,“那些人也真是有精力,刚参加完运动会,还有劲去打球。”

    “不是下雨我也去看了。”她伸了个懒腰,“去围观燃哥打球。”

    安漾握着笔的手一下停了,“外面还下雨呢……”

    她现在经常带着两把伞。

    一把给自己,一把给是给原燃备着的。

    毕竟,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他不经常忘伞,下多大雨,都是直来直去,人也不是铁打的,湿着一身坐这么久,不感冒发烧才怪,所以,后来她就习惯性备两把伞了,但凡下雨,总是会给他抽屉里偷偷塞上一把。

    “淋得受不了,就回来啦。”林希半点不在意。

    一大堆十七八岁的男生,怕什么淋雨,淋刀子都不一定死得了。

    教室后门正好在这时打开,外头冲进来一股清凉的雨水和风的味道。

    “阿~~嚏”余思航第一个进来,刚进门没多久,就打了个巨大的,长长的大喷嚏,他被淋得和个落汤鸡似的,一头毛被雨冲得乱七八糟。

    安漾一眼看到他,最后进来的一个。

    原燃掀下帽子,黑发被打湿了一半,看起来远没有其他人那么狼狈,脸色也还好,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怎么不打了?”林希问。

    余思航骂了声,“雨大了……这种鬼天气,还有来抢场子的。”

    “你袖子上是啥?”余思航过来拿丁明河的水喝,丁明河没在意,忽然发现自己写的数学试卷变黄了,字面意思上的,变黄。

    他眼睛都直了,半天,才发现是余思航袖子上低落的泥巴水。

    “啧。”余思航抽了张纸巾,在她试卷上乱拂了几下,“你自己擦。”

    “和人干了一场。”他大喇喇靠在椅背上。

    丁明河眼镜都差点掉了,“哈?”

    “一堆破事儿,一个女的过来找燃哥,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燃哥认都不认识,没理她,结果后来又过来了一堆外校混混……”余思航不耐烦道。

    “有燃哥在嘛。”余思航是真的佩服,“都不是事儿。”

    原燃是真的狠,会打架,表里如一的会,不是什么练出来吓人的花架子,而是下手很要命的那种,他现在明白了,那天在球场上,摔洪晃时,原燃是绝对收了力的,不然洪晃下场绝对没那么舒服。

    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丁明河抖着手,看着自己已经全黄了的试卷,“哦,我去厕所洗一下袖子。”

    原燃没说话,他似乎有点累,垂着睫毛,闭着眼,身上衣服倒是整整齐齐,湿透了的蓝白色校服被扔在了一旁窗台上,里面的白色连帽卫衣没怎么湿,也没溅上泥水,依旧干干爽爽。

    安漾没说话,细细打量过他。

    神情凝住了。

    见他右脸,似乎有什么红色的东西。

    一道划痕,又像是擦伤。

    原燃自己完全没注意到。

    注意到她的视线,原燃睁开眼,安漾抿着唇,拿手指轻轻比划了一下自己脸的位置,“破皮了……”

    原燃随着她比划的位置,修长有力的手指,极其随意的,在自己面颊上的伤口一抹,“被球擦了一下。

    他动作很粗鲁,原本浅浅的伤口,被他这样一抹,又渗出了新的血迹。

    安漾抿着唇,低头在抽屉里翻翻找着。

    他好像就这样,从来都不在乎身体,淋雨也好,受伤也罢,都是这种满不在意的模样。

    找出了一个小箱子,里面有挺多常用的感冒,退烧药,她一板板拿开,抽出了最下方的一板。

    是一板创可贴,她打开盒子,抽出了最上面一张,连着酒精和棉签,把这些东西,一股脑都搁在了原燃桌上。

    女孩鼓着脸颊。

    不是平时温顺柔软的模样,似乎有些小小的不满。

    安漾把酒精和棉签往他的方向推了推,轻声说,“处理一下吧,消毒后,淋了雨水,怕发炎。”

    想起他之前抹伤口时的粗暴动作,安漾心都颤了,“别动。”

    她左右看了看,教室里人不多,似乎没人注意到这边,她偷偷站了起来,

    女孩睫毛纤长,呼吸间,是一股很清浅的甜香,他坐着,她站着,一股极轻的力道,在面颊上拂过,像夜间的暖风,温软,轻柔。

    “疼么?”她轻声问。

    ……

    不疼。

    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伤。

    他不怕疼,早习惯了。

    也从没有人问过,他疼不疼。

    棉签在伤口上擦过,肌肤上激起莫名的,细小的颤栗。

    却不讨厌……很舒服。

    少年似乎轻□□了颤,任由她擦过脸颊,鼻梁笔挺,长睫的影子,浅浅落在苍白的肌肤上,淡红的薄唇,不见平时的阴郁,便显得格外清朗干净。

    漂亮的桃花眼微眯着,就好像……一只被顺毛了的猫。

    “给。”她把创可贴递给原燃,半路注意到创可贴花纹,呆了呆。

    呃……她的创可贴,是浅粉色的,上面还画着圆圆的小猪,这个……要贴的伤口,在他的脸上……

    囧。

    她要不要再去药店买个新的。

    原燃却根本不在意,乖乖接过,直接贴在了自己伤口上。

    “燃哥,放学还走吗?”余思航洗完袖子回来,又兴冲冲要叫原燃。

    有了燃哥在,就再也不怕什么球场被抢。

    落座后,看清原燃,余思航笑容僵硬在了脸上。

    余思航,“……”???他揉了揉自己眼睛。

    他们燃哥,一直面无表情的,那张又冷又俊的脸上,贴着一个……粉红色的,小香猪创可贴?

    第14章

    林宴回家这么久后,一直没有动静,安文远也暂时没再提起要给原燃找补习老师的事情,安漾左思右想,于是还是只能继续按之前模式,偶尔自己去看看原燃的作业和试卷,督促他学习一下。

    她其实也丧气的想过,是不是原燃上次不小心说了什么,把林宴给得罪了。

    毕竟,他就是个这么不通人情/事故,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性格。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会顾及着谁说话,也从不会隐藏自己情绪。

    安漾心里担心,给林宴发过一条道歉短信。

    林宴给她回了个电话。

    “他好像,挺不喜欢我的。”声音里有几分无奈。

    那个面无表情的少年,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似乎就对他很厌恶,抱有某种显而易见的敌意。

    简直……就像是被某种,□□了领地的小狼一样。

    安漾忙,“没有没有,他不是这样的。”

    可能只是看上去有些冷淡,认识这么久后,她觉得原燃完全不是看上去那样的难以相处,可能只是不擅长表达自己情绪。

    “我下周再过来一次。”林宴笑声有几分无奈,“到时候见面说吧。”

    *

    于是这几天,又恢复了安漾给他补习的模式。

    休息时间,偶尔,安漾也会和他闲聊几句。

    书房里,安漾书桌收拾得很整洁,桌面干干净净,对面墙上贴着相框,上面是七八岁时的安漾,小姑娘脸蛋圆圆,白白嫩嫩,梳着两个小辫子,正被安文远抱在怀里,背景是大片连绵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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