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月立马就反应过来他们也听到了妖精打架的动静,因为不在他们房间的正上方,他们也摸不清到底哪儿传来的,当然就以为是她跟唐劲风了。

    冤枉啊,他们昨□□服都没脱,睡在两张床上,中间隔了一个银河系啊!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州附近就有黄河,可高月感觉他们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节奏。

    她这可亏大发了,早知道真跟他那啥那啥了,也不枉她现在白担了这名儿!

    还有机会吗?她要不再跟沈佳瑜换一回,这回不要矜持,直接扑倒?

    葡萄园的第一批葡萄采摘好之后开始榨汁,下工艺单进酒厂开始进入加工发酵的流程。高月、林舒眉和顾想想都跟着去了酒厂,此前只在学校实验室里简单演练过的过程在这里放大了若干倍,连发酵罐也比实验室的大很多,她们跟着当地的酿酒师和工人边走边看,还是非常新奇的。

    唐劲风他们的基层调查进入附近的村落,走访的范围挺大,跟高月他们有两天没再碰面,她正想着要不要开车去镇上看看他的时候,却突然收到唐劲风的电话。

    她一阵手忙脚乱,跑到没人的地方去接听,声音里带着笑:“怎么啦,是不是想我啦?我等会儿就来看你,不如我们一起去吃镇上那家酿皮吧?”

    “高月,我有急事要赶回a城,这个时间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车,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去机场?”

    他听起来很着急,焦虑通过手机听筒都能传达到她这里。

    高月收了收神:“你在哪里,我现在就过来接你。”

    说完像是要宽慰他安心,又说一句:“你等着我啊!”

    她跟林舒眉他们说了一声就跳上车往镇上赶,戴鹰急得在车子后面跳脚:“你去哪里啊,喂!”

    她却根本顾不上其他的了,唐劲风家里要出什么事儿一定不是小事,小事他也不会开口来麻烦她。

    她开车赶到的时候,唐劲风已经简单收拾完行李站在宾馆门口等她了。周梧和沈佳瑜他们都在,一再让他放宽心回去,剩下的调研工作交给他们。

    “实在不好意思,要辛苦你们了。等家里的事处理完,我再尽快赶回来。”

    周梧说:“不用了,你安心处理家里的事吧。大不了到时候写调研报告你再多出点力,反正你文笔好,逻辑性也强。”

    “嗯,谢谢。”

    “客气什么,快去吧!”

    他上了车,只有他们两个人了,高月看他眉头紧蹙,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才问:“出了什么事,要紧吗?你一个人行不行?”

    他坐在她身边,终于稍稍松下一口气:“我妈妈晕倒了,在去监狱探视我爸的时候。”

    第43章

    “怎么会这样?去医院了吗, 医生怎么说?”

    “还不知道, 家属不在,什么情况都不清楚。”他声音里仍然满满都是焦虑和克制的痛楚, 却还是不忘说, “谢谢你,这里没有出租车, 临时又订不到车去机场。”

    “没关系的,举手之劳而已。你坐稳一点啊,我要加速了。”

    车子在高原笔直的公路上飞驰,到了机场,却因为今天只剩最后一个回a城的航班, 经济舱已经满座无法改签了,高月直接给他另买了一张头等舱的机票, 把登机牌塞他手里说:“应该没问题了,快走吧!到了给我消息。”

    唐劲风碰到她的手, 温热滑腻, 心头一下被涨满:“其实你不用……”

    “不用什么呀,一张机票而已,这也值得你跟我客气?”她仰头看他, 咧出一个笑, “我恨不得跟你一起回去呢, 但这边暂时走不开。葡萄园马上就要大面积采摘了, 舒眉那个奸商不会放过我们的。你回去先看看阿姨, 有什么情况给我打电话。”

    “好。”

    千言万语, 有时候到了嘴边也就一个字。

    进安检通道的时候,她又忽然在身后叫他:“会长!”

    他扭头。这是第一次,她在线下这么大大咧咧称呼他这个名头。

    她仍旧笑着,朝他挥手:“我们的账,等我回去再跟你算。”

    新的旧的,二次元的三次元的,等她跟他慢慢捋清。

    …

    唐劲风下了飞机天色已经晚了,他没有回家,直接赶去了医院。

    姜冬梅躺在病床上,旁边站着陆潜,正低声跟她说话。

    他快步走进去:“妈。”

    “小风回来了?”她声音一如往常的温和,难得带了点埋怨,“不是说了让你不用特意赶回来,耽误你跟同学的正事儿。王主任他们都很熟悉我的情况了,还有这位陆医生也专门过来关照,我没事的。”

    唐劲风朝陆潜致意:“麻烦你了,陆医生。”

    “不用客气,我刚好值班,听说伯母病了,就过来看看。”

    妈妈刚刚住院,他又不是同一个科室的医生,这么快就得到消息赶过来,唐劲风知道肯定是高月拜托的。

    她看似神经比水桶粗,其实论细心周到,没有几个人比得上她。

    唐劲风低下头:“妈,你哪里不舒服,怎么会晕倒的?医生怎么说?”

    姜冬梅摇摇头,陆潜替她答道:“其实这回也是有好消息,我听王主任说,伯母可以换肾了。”

    唐劲风一愣,几乎不敢相信。

    “是真的吗?”

    “真的。”陆潜看他们母子似乎有话要说,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那我就先回科室去,你们慢慢聊。不要太晚,让伯母早点休息。”

    “嗯,谢谢。”

    病房门咔哒一声轻响关上了,唐劲风才坐下来,俯下身道:“妈,究竟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你怎么会跑到山城监狱去,又怎么会晕倒的?”

    姜冬梅笑笑:“你这孩子,什么怎么回事?陆医生刚才不都说了吗?还是老毛病。”

    “我不是说这个。”他抿唇坐在床边,“我是想知道那个人又跟你说了什么,你为什么到监狱去看他。”

    “那个人是你爸爸。”

    唐劲风不跟母亲争辩这个。血缘的牵绊无法割裂,父子的情分却是可以有亲疏的。

    几十年夫妻之间的恩与仇,更不是一句话能讲明白。

    他知道妈妈也恨过,怨过,可时间久了,她还是没办法当那个亲手毁了他们这个家庭的男人不存在。

    她更不愿意教自己的儿子去恨父亲。

    只是这几年她身体不好,加上 照顾他的情绪,她很多年都没到山城监狱去跟父亲见过面。

    这次又是为什么?他才刚离开几天而已,她居然会去见这一面,会见信又是谁给她的?平时都只寄给他,难道她跟那个人私下还有联系?

    不能想,一想就觉得所有事情是个死结,没有出口,乱麻一样堵在心里。

    然而,姜冬梅却说:“他要把肾脏捐给我。”

    唐劲风耳边嗡的一下,像是没听清她的话,下意识又问一遍:“什么?”

    “我说你爸爸。”她拉住他的手,“他要把他的一个肾脏……捐给我。”

    原谅,宽恕,都已经是奢望。那个人也没什么所求,不过就是请她到监狱去,亲自把这个决定告诉她。

    …

    唐劲风疾走如风,敲开了陆潜值班室的房门。

    他刚才已经问过妈妈的主治医师王主任,医学上的事他已经听得很明白,还有其他的问题,他直觉陆潜应该能为他解答。

    陆潜站在门边:“你想问什么?”

    “我想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吗?”

    “□□有多么短缺,我想你应该已经了解过了。以你妈妈现在的情况,肯定是不合适一直拖着等下去。如果亲属之间有合适的捐赠者,当然是最好不过的。”

    唐劲风咬牙:“那我把我的捐给我妈。”

    陆潜笑了笑:“江河水都是从上流往下流走的,你什么时候见过溯流而上的?父母给孩子捐的就有,孩子给父母,首先父母就不会同意。”

    那个人捐的她就同意吗?那到时又是谁亏欠了谁?

    说白了,还是他那个父亲自私到极点,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竟然想出这样的方法来。

    “器官捐献讲求的是自愿原则,你爸爸自愿,你妈妈也愿意接受,那这就是最佳方案。你可以不赞成,但应该尊重他们。”陆潜轻推鼻梁上的银色边眼镜,“何况现在最大的困难还不是双方的意愿如何,也不是医学技术方面的难题,而是监狱系统还不一定同意。”

    唐劲风怔了一下,刚才心里乱的很,没有仔细想这个问题。这会儿经陆潜提醒,他想起曾经在法理学课上看过的一个案例:服刑的囚犯要给尿毒症的弟弟捐肾,一直得不到监狱方面的首肯,因为我国原则上不允许服刑的犯人捐献器官,以防形成利益交换链条,何况犯人手术后的关押成本等也会变大。因此即使双方都符合器官捐献自愿的原则,且也是直系亲属,符合所有捐献条件,但碍于监狱方面不同意,无法进行移植手术,病情危重的弟弟只能一直等下去。

    当时看到这个案例,是辨析法理与情理之争,他还没想到会有一天自己就面临这样的困境。

    陆潜说得对,这可能是妈妈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但这个希望还不一定能实现,毕竟现实的阻力是很大的。

    “如果你想通了,同意你父亲给你妈妈做这个移植手术,”陆潜停了一下说,“有一个人可以帮你。”

    …

    高月回到a市的时候,整个人都黑了一圈。

    林舒眉和顾想想也没好到哪儿去,尤其想想,她皮肤最白,是那种牛奶一样的白,最经不得紫外线晒,脱了几层皮,疼得默默掉眼泪。

    这一趟出去,收获还是很大的。她们第一次在实际操作中见识到很多书本上才有的过程,甚至有些酿酒时的新型酵母是书上也没有提到过的。

    葡萄从采摘,榨汁,到进发酵罐发酵,添加其他各种成分,到最后又归于沉寂,这一年就这一季的酒,等酿成了,酒庄又开始恢复到缓慢闲适的淡季,酿造的过程就到此为止了,剩下的不过是事务性的工作等待人去完成。

    可惜他们时间有限,不能一一亲身经历就必须赶回来。尤其高月,唐劲风走 了之后,她请林舒眉帮忙联系陆潜询问唐妈妈的情况,但陆潜坚持医患之间的保密义务,有些事必须由她本人去问唐劲风。

    她就更加记挂着,放心不下,本来也许可以延长些日子回来的,她也等不及了。

    法学院的人早她们一天的航班,也已经回了a市。

    戴鹰这回着实辛苦了,跟着她们三个女生好好吃了一回苦,人黑了也结实了,就是那个累呀!回来的飞机上一直东倒西歪打瞌睡,头落在高月肩上,她拱了拱,他又倒向另一边,歪在顾想想肩上。

    想想大气不敢出,一动也不敢动,就这么硬撑着陪他坐到目的地。

    高月笑笑,这两个人,一个暑假相处下来,到底也有些不一样了。

    她手里握着酒庄去年出酒时印制的小宣传册子,虽然不像林舒眉那样一个字一个字看得那么仔细,但也都很认真地看过了,心里也有了些不一样的想法。

    以前只觉得学什么都是随波逐流,对前途未来没有什么构想和规划。这趟出去,她觉得酿酒很有趣,比她平时在实验室对着发酵罐的踏实和期待还要有趣的多。

    也许这个就是她今后人生的方向了,她有点庆幸,她对自己所学的东西产生了兴趣。

    她跟林舒眉说:“哎,姐妹,你们酒庄还有股份的话让我入一点呗,我想跟你合伙。不,给你打工。”

    林舒眉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我倒想呢,你这样有钱的大佬能投资,我做梦都要笑醒了。可惜酒庄现在还不是我的,还是他们陆家的产业呢。等着吧,等将来我我嫁过去,我还打算把酒庄也复制到a城这边来,差不多的纬度,酿酒的风味也不会差,到时再请你这尊大佛来帮我。”

    高月还有些好奇:“酒庄真是陆家的,跟你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家那几千头牛也是?”

    “对啊,也是他们陆家的啊,我们家只是帮他们打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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