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回来分了一些给那三只。余下的往柜子里一扔。她不爱吃糖,这些糖果早就被她抛到了脑后。

    如果不是今天收拾行李,她可能很久就记不起它们。

    不得不说时间过起来真是快,一晃眼整整一年就过去了。

    她翻看了下盒底的包装。保质期还没过。她拆了一颗放进嘴里。甜腻的奶香混着清爽的橘子香,味蕾完全被取悦。顷刻间坏心情一扫而空。

    原来吃糖真的能让人心情变好。她竟是第一次知道。

    吃完一颗糖,转手又拆了一颗。余下的全部被她放进了行李箱。

    慢腾腾地把行李收拾完。她又收拾了一下床铺和衣柜。

    这些事情全部弄完,她的手机响了。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心下一惊。因为电话是素以的母亲打来的。

    她第一个反应就是母亲。

    她来不及细想,直接接通电话:“喂,赵阿姨?”

    电话那头传来中年女人焦急的嗓音,“长安呐,你考完试了没?”

    徐长安说:“上午刚考完。”

    “那你赶紧回家吧,你妈妈住院了。”

    徐长安的脑袋“嗡”一声,脑海里刹那间一片空白,脑海里只有只有“妈妈住院了”这几个字在不停地回放,反反复复。

    “赵阿姨,我妈妈她怎么会住院?”她踉跄了一下,险些没有站稳,“前两天还好好的啊!”

    赵阿姨告诉她:“腰间盘突出,医生说很严重,必须马上动手术。就等着你回来签字。长安,你今天能赶回来吗?”

    “能的能的,我一定赶回来。赵阿姨麻烦你先替我照看一下我妈妈,我这就回去。”

    赵阿姨:“我会替你看着你妈妈的,你路上注意安全,别急哈!”

    挂断电话之后,徐长安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发抖,脑袋嗡嗡响,思绪混乱,难以正常思考。

    她抬手使劲儿拍了拍脑门,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可哪里镇定得了呢。这些年母亲的腰就一直不好。她忌医,又怕花钱,一直拖着不愿去医院看。每次疼了就自己贴贴膏药,生生熬下来。小病不及时治疗,慢慢的就演变成了大病。如今都都已经这么严重了,都必须动手术了。

    “淡定!”

    “淡定!”

    她一边这样告诫自己。一边拉起行李箱就横冲直撞往外跑。

    跑得急,台阶三级并作两级。一不小心就踩空了台阶。身体失重,狠狠地摔了一跤。膝盖重重地磕到坚硬的水泥地上,一股刺痛迅速蔓延开来,疼得她龇牙咧嘴。

    不过她已经顾不得了许多了,也来不及察看自己的膝盖。从地上爬起来,直奔校门。

    拖着行李箱在冷风中跑了一段路。跑到北门,她才猛地想起自己是明早的高铁票。

    她赶紧掏出手机来改签。

    可惜寒假车票紧俏,哪里有那么好改签的。所有的车票都已经兜售干净,一张余票都没有。

    真是让人绝望!

    可是母亲还在医院里,她等不到明天回去了。她现在就必须回去,立刻马上,一刻都等不了。

    她急得团团转。眼泪又开始不争气地滑出眼角。

    她从来就不是脆弱的人。母亲打小的教育就是让她做一个坚强的人,不要轻易掉泪。母亲不喜欢看到她哭。从小到大她就很少哭。

    可今天一天之内她就哭了两次,想来也真是被逼到了绝境。

    改签不了高铁票,就连普通火车票也买不到。从横桑到青陵没有直达的汽车,都必须在中途换乘。

    飞机票倒是有,可是价格昂贵,还没有直达的,只能中途转机。

    几下一转,时间就浪费掉了。

    人一旦背起来真是有门有路。

    她擦掉眼泪,吸了吸鼻子。终于冷静下来。

    眼下这种情况,她要是想回去,就必须找人帮忙。不然她就得干坐着,等到明天早上再坐高铁回去。

    可是她找谁呢?

    小九吗?

    自然是不行的。付家倒是有关系。可付忘言不得宠,让她为了自己去求他那个不厚道的爹,这么强人所难,她做不出来。

    宋如依是外地人,就更不行了。谢微吟家也应该是没什么关系能帮到她的。

    除了她们,在横桑她根本就没什么熟人。

    她捧着手机翻通讯录。一个一个名字浏览过去。唯恐有什么人是被自己遗漏掉的。

    在通讯录的末尾她看到了一串号码。备注显示的是:周最。

    周最的号码还是去年存的。她一次都没有给他打过。两人的联系本就稀少,平时全靠微信,压根儿就不用打电话。

    手机屏幕微光闪现,两个醒目的大字就这样毫无预兆地闯入她的视线。

    一瞬间,徐长安的心猛然升起了希望。希望的火苗噼里啪啦在心间燃烧。那种感觉很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抓住了一根浮木。只要紧紧抓住这根浮木,它就能够带自己走出眼下困境。

    对的呀,还有周最!她怎么把他给忘了。

    她完全可以找周最帮忙的呀!周家那么显赫,想来应该是可以给自己弄到一张今天回去的车票的吧?

    她想当然地这样以为。根本就没有意思到自己其实是变相地利用了周家的关系。更没有考虑到这份人情以后该如何还。

    她来不及深究自己为何会产生这种想法。看到他的名字,她只是本能地想要找他帮忙。她甚至都不用去考虑他究竟会不会帮自己。

    她颤颤巍巍地摁了拨号键,把手机死死贴在耳旁。

    等待是漫长的。铃声刺耳,响了一声又一声。她的心跳也跟着这铃声在一下一下狂热地跳动。

    冷风呼呼作响,她身上的大衣跟着风簌簌摇摆。

    对面的人始终没接。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她不死心,又拨了一遍。

    没人接,没人接,没人接……愣是没人接!

    反复三次,她彻底失去了耐心。拉起行李箱风尘仆仆去跑去男生宿舍楼。

    电话打不通,没有办法,她只好亲自去找他。

    为了能早点回去见到母亲,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希望她都不愿放弃。

    跑到二楼,宿管阿姨正在追剧,外音放得尤其大。

    她把行李箱往角落里随手一放,瞟了阿姨一眼,直接闪身而过。

    宿管阿姨只看到一个黑影从眼前一闪,转头却没看到人。继续低头看剧。

    一口气跑到五楼,徐长安差点背过气。刚才撞到的膝盖此刻越发疼了,疼痛牵扯全身,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开。

    站在513寝室门外,她扶住门框大口大口喘气。

    顺了顺气,她抬起手臂敲门。

    里面的人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她把门敲得砰砰响,也不见周最来开门。

    她都疑心他不在寝室。

    她正想拿出手机给他打电话。门从里面被打开,劈头盖脸一顿吼:“要死啊!哪个杀千刀的在那儿喊门?!”

    第32章 第32轮明月

    少年穿着一套棕色珊瑚绒睡衣, 衣服正面印着一只大大的熊, 憨厚可爱。他双手叉腰,满脸不耐烦。活脱脱一副中二少年被惹毛的模样。

    身后电脑屏幕亮着白光。屏幕上方的画面被他高大的身形遮挡了大半,无从看清具体内容。

    徐长安自上而下快速打量一番, 视线最终定格到周最的那双鞋子上。那是一双墨绿色的爪子鞋, 大而厚实,瞧着好像很暖和。

    周最这一身带给她的感觉就是憨态可掬, 活生生的一只狗熊。

    “噗呲……”徐长安的心情瞬间阴转晴, 一时间没控制住,笑了出来。

    “师姐?!”周最看清门外的人, 瞬间惊呆了,“怎么是你?”

    “你这穿得很可爱嘛!”徐长安勾唇一笑。

    周最:“……”

    周最挠挠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真是丢死人了!

    “你在打游戏啊!”徐长安往屋里探了眼。

    周最猛地想起什么来,顿时一个激灵。他一拍脑门, 身形一闪,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书桌前, “啪”的一声响,合上了电脑。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如此神速,堪称神奇。

    再转身,立马变了张脸, 笑吟吟地问:“师姐,你找我什么事儿?”

    “你刚在看什么呢?这么神秘!”她忍不住皱了皱秀眉。

    “嘿嘿,没什么。”男生挠挠头。

    徐长安注意到周最的耳根居然有点红。不过她也没有细问, 切入正题:“周最,我妈妈住院了,我今天必须赶回青陵,你能帮帮我吗?”

    “阿姨住院了?严不严重?”周最心下一惊。

    “腰间盘突出,很严重,都动不了了。”

    “没票回去了吗?”

    “高铁票和普通火车票都卖完了,又没有直达的飞机,中途要转机。你有没有什么渠道能帮我弄一张今天的票回去?我妈妈她一个人在医院,我实在放心不下。”徐长安都快哭了,“周最,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你能帮帮我吗?”

    “你别急师姐,先进来再说,外面冷。”周最把徐长安拉进宿舍,拿起手机,“你先坐会儿,我打个电话问问先。”

    说着就走去了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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