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请想,祈年殿是贵嫔娘娘住惯了的宫室,里头的人都是娘娘喜欢的,奴婢上回过去就见到娘娘对自己身边的人甚为照顾,说句上下一心也不为过,莫作司更是个重规矩的人,有她在祈年殿坐镇,又有谁敢惹娘娘不喜以至于动了胎气?奴婢想着贵嫔娘娘莫不是高兴的?”牧碧微眼波流转,柔柔的解释道,“恐怕是任太医过去给贵嫔娘娘请平安脉时,顺带着告诉了娘娘一个天大的喜讯呢!”

    闻言姬深不觉问:“你说的是……”

    “奴婢想着任太医可是断出了贵嫔娘娘所怀皇嗣是小皇子,贵嫔娘娘欢喜得极了这才动了胎气?”牧碧微一本正经道。

    “阮文仪,微娘所言可是?”姬深这几日虽然没去祈年殿,但也不是就忘记了孙氏,更别提子嗣,他如今一子半女都无,自然是上心的,当下带着喜色向阮文仪求证。

    阮文仪对牧碧微的打算是一头雾水,祈年殿那边到底是什么事,当然瞒不过他这个内司之首,孙氏如今哪还有什么喜事?她是生生被气得动了胎气!

    但如今他又不敢扫了姬深的兴,更不敢拆摆明了这段时间是在为太后做事的牧碧微的台,只得含糊道:“奴婢也不知道,但看来人情形并不很紧急。”想了想又觉得虽然莫氏请了任太医到祈年殿以策安全,若孙氏真的出了问题到时候自己怕也难逃责任,便又加了一句,“只是,到底有几分忐忑。”

    “忐忑可就对了。”牧碧微盈盈笑道,“奴婢在家中时尝听舅母说过,这女子怀胎,头一个月非医术高明之大夫却是看不出来的,要断出男女,得好些个月后呢,贵嫔娘娘如今还没出怀,想来是急着知道腹中究竟是小皇子还是小公主,才请了任太医一试,任太医虽然医术高明,然贵嫔娘娘毕竟月份还小,怕也不敢说定……”

    阮文仪听她把话圆的不落痕迹,便不再说话,心下暗想姬深听了这话那是一定就要去祈年殿了,牧氏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果然见姬深喜出望外,不假思索的下了榻更衣,牧碧微随之而起却牵住了他袖子正色道:“陛下若为贵嫔娘娘好,这会可不能去祈年殿呢!”

    “这是为何?”姬深兴头上被这么一拉顿时不悦。

    门外阮文仪只听牧碧微好言好语的说道:“陛下想啊,贵嫔娘娘单听了任太医说腹中可能是小皇子就高兴的动了胎气,若是陛下再过去,贵嫔娘娘许是这会才由任太医妙手平息下来,看到了陛下自然又要高兴一回,这……皇嗣重要呢!陛下若是实在想亲自去探望贵嫔娘娘,莫如等晚上贵嫔娘娘入睡之后悄悄儿的去?”

    晚上?姬深虽然宠孙氏,可这积雪未化的时节,从冀阙特特赶到安福宫去,还不能惊醒了孙氏,姬深兴趣可就不大了。

    他虽然悻悻,却也觉得牧碧微说的很有道理,皇嗣——尤其是几乎可以肯定是皇子的子嗣当然更重要,孙氏如今胎不稳,的确不能够叫她再动胎气……这么想着,连打发阮文仪送赏赐去并勉励安慰几句的打算也变了,心道还是等孙氏身子好了再探望赏赐也不迟。

    见他果然同意了不去祈年殿,牧碧微以袖掩嘴,得意的笑了。

    第一百五十章 存身之道

    “你打听好了?陛下果然说不去祈年殿?”何氏冷着脸,仔细盘问杏枝,杏枝肯定的点了点头,道:“回娘娘的话,这消息是宣室殿守门的内侍石盛亲口告诉奴婢的,而石盛虽然不是阮大监的义子,但与阮大监去年收的义子卓衡同屋,卓衡却是在殿内伺候的,据说陛下听了阮大监说祈年殿不太好本打算立刻就去探望,不想竟被那牧氏三言两语就说得留了下来,连份赏赐和安抚的话都没送过去,听石盛说卓衡私下里感慨牧氏日后必定不能得罪,被他悄悄的听到了。”

    何氏虽然在牧碧微进宫前是这宫里头论宠爱能排第二的妃子,在牧碧微进宫后也没失宠,但她晋升太快,究竟根基不稳,何况她又是走亲近高太后的路线,自然不敢贸然收买宣室殿的人,连贴身一等大宫女都不便派到冀阙附近,只叫杏枝这样的去与宣室殿小内侍交好,能探听到多少就听多少罢了。

    如今听了杏枝肯定的回答,何氏叹了口气,旁边桃枝晓得她担心什么,便劝慰道:“牧氏行事如此跋扈,孙贵嫔得宠多年可不是虚的,何况牧氏也不过是占了个新字而已,过几日陛下新鲜过了,到时候娘娘不必出手,孙贵嫔多的是手段折辱她!”

    “再过些日子三娘当真嫁到了牧家去,就算本宫不认,旁人眼里她也是本宫的亲眷了,那么她被孙氏折辱,本宫难道很得脸吗?”何氏冷冷的道。

    杏枝因为只是二等宫女,听了这话还道何氏有为了两家即将结亲而护着牧氏的意思,便道:“孙贵嫔如今被莫作司看得紧呢,陛下不过去,孙贵嫔纵然想害牧青衣也难的。”

    她话音刚落就被桃枝瞪了一眼,又见何氏脸色阴了下来,顿时明白自己说错了话,乖乖住了声不敢言语了,桃枝见状忙吩咐:“你且退下!”

    等杏枝出去了,何氏沉着脸道:“一点儿眼色也无!”

    “终究不是伺候娘娘多年的,何况年纪还小,娘娘就饶了她这一次吧。”桃枝替杏枝求着情,何氏进宫陪嫁只能带四个,这杏枝却是宫里的小宫女,因为之前见她机灵,来历也清白,何氏晋位后就提了她做二等宫女,也是想着着意栽培些自己人,这会见杏枝看不出来自己对牧氏的态度,居然当面帮牧氏说起话来,便觉得看差了人。

    何氏摆了摆手,杏枝是身边宫女,要教导要惩罚都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她懒得多费心,见殿中无他人,便与桃枝说起了正事:“牧氏行事如此张扬,也是得了太后的准许,如今单她一个,就有将孙氏气焰压住的迹象,太后是更加想不到本宫了,如此下去,本宫以后再想晋位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容华虽然已是一宫主位,上头却还有一后二昭仪三夫人并九嫔,同级里头,婕妤还排在了本宫之前呢,虽然如今空缺着,但接下来陛下若再采选,莫非本宫还要去向新人行礼不成?”

    她自己是越级晋升上来的,却不希望看到旁人也升那么快,又晓得经过了孙氏、唐氏、姜氏等当年列了高位,高太后对后妃的位份盯的很紧,自己若非进宫来就投向了左昭仪这边,出身好歹也算个官家,而孙贵嫔又一直盛宠,高太后需要打击孙氏的气焰,这才准许了自己未足一年就从良人晋到了容华——偏生牧碧微如今进了宫来得到姬深的注意,自己虽然没有因此失宠,但想哄着姬深坚持为自己提位份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桃枝沉吟道:“原本太后虽然对娘娘比不上左昭仪与欧阳凝华,但也是倚重几分的,可孙贵嫔有了身孕之后太后却择了才进宫的牧氏,娘娘容奴婢说一句诛心之语,太后这分明是不愿意宫里九嫔以上的人里头再添个不是太后亲自选进宫的人呢!”

    何氏顿时一凛:“你说的有理!”

    “所以奴婢想着若是设法叫牧氏失了宠不难,咱们手里有现成的把柄,难的就是还要叫娘娘更进一步。”桃枝细声说道,“娘娘自打进宫以来,对太后娘娘素来恭敬有礼,可太后娘娘却一直不愿意疼娘娘,说到底,还是太后娘娘自矜出身名门,觉得咱们何家的门楣低了,其实照奴婢来说,娘娘进宫日子虽然不长,可替太后做的事情册一个下嫔也不过分了,然而这回若不是姜顺华有了身孕后趁势提出,怕是太后那边这会还不叫娘娘主持单独一宫呢!”

    何氏咬住了唇,半晌道:“你可有什么主意?”

    “先前娘娘的打算,是要连孙贵嫔一起除去,可奴婢想啊,娘娘待太后那般恭敬太后都不领情……而且奴婢以为太后之前肯叫娘娘越级晋升那都是因为要借娘娘的宠爱压制孙贵嫔的缘故。”桃枝说话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一字字道,“若放任着牧氏这么下去,以太后重视妃嫔出身的性.子,那牧齐到底是三品大员,而孙贵嫔若倒了,娘娘……”

    “你是说……”何氏进宫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就能够从散号里的一介良人做到了容华,执掌一宫,可不仅仅是因为她生得美貌,这会听桃枝一说,顿时醒悟了过来,“养贼自重?!”

    桃枝自然要把这话题留着叫她自己来挑明,免得自己聪明过了头,当下微微颔首,轻声道:“陛下自然是看重娘娘的,只是娘娘请想啊,孙贵嫔如今有了身子不能伺候陛下了,这才几日光景,连牧氏都能够把陛下拦阻了,若换成以前,陛下说要去祈年殿探望孙贵嫔,除了娘娘你,谁敢对陛下说半个不字?当初孙贵嫔感了风寒,莫作司跪在宣室殿上求陛下以御体为重都被陛下怒叱赶回了甘泉宫!”

    “君恩可依而不可靠,本宫若要为长久计,子嗣是最紧要的,可子嗣在缘,本宫进宫也才这么点时间,急是急不来的,倒是眼下局势……那孙氏的美貌,连本宫见到了也自愧不如的,若不趁着这个机会铲除了她,将来想她倒可就难了。”何氏顿时为难起来,“若除了她,没了需要扳倒的人,太后又怎么会瞧得上本宫?到时候本宫还能够继续做这景福宫主位就算不错了!”

    桃枝轻轻道:“娘娘,孙贵嫔有了身子不能伺候陛下,陛下便就要淡忘了她,就算她能够在莫作司手里熬到了生产后还活着,生养过了总有所影响,还能不能似从前那样盛宠如今尚且不晓得,但若在此刻就将她除去了,恐怕这宫里……就是太后一手遮天了!”

    何氏默然,她才进宫的时候对孙氏还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当然是不乏羡慕之情的,后来因为频繁的受到唐隆徽的刁难,对于与唐隆徽关系交好的之人自然都迁怒了上后,晋位后有机会见到了孙氏真容后,也为其倾国之色而慑——姬深是个喜新厌旧的主儿,若不然,这满宫里谁又能从孙氏那里分宠爱?

    除了孙氏那等倾国之姿,谁又能叫姬深不惜忤逆高太后?

    只看牧碧微容貌与自己各有千秋,又是新宠,可甘泉宫那一碗不落的避子汤,姬深虽然不满,到底也没替她去找高太后免除就晓得,姬深对她们也是宠爱,可要说到忤逆太后不顾群臣进谏……惟有倾国堪得。

    而若没有姬深的坚定支持,自己也无强势外家辅佐,区区妃嫔又凭什么和太后抗争?

    何氏咬着唇,她进宫后先被唐氏嫉妒,孙贵嫔呢又偏生是唐氏一直以来的靠山,如此何氏进宫后,差不多就是和唐氏一派一路斗出来的,起初对孙贵嫔是羡慕妒忌,后来是厌恶忌惮,毕竟若是没有孙贵嫔从旁扶助,单凭一个唐隆徽,哪里斗得过她?

    何氏早就报了当初的仇了!

    就这么不知不觉的,何氏对孙贵嫔也是恨之欲死,但到了此刻冷静着仔细想一想,她却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孙贵嫔当初的宠夺专房,叫高太后对孙氏忌惮深恨,自己别说晋升会这么快了,恐怕之前的奉承华罗殿都不会放在眼里!

    “你说的很对,孙氏就算倒,也不可能倒在如今!”何氏凝眉良久,终于沉重的道,“本宫如今到了容华之位,经过这一回孙贵嫔命人请陛下而不到,太后对于她的顾忌定然少了许多,本宫辛辛苦苦做了这一宫主位,将来的日子恐怕却还不及从前好过!想要不被太后所弃,惟有宫中盛宠不衰之妃不倒,使太后心有忌惮,这才是本宫的存身之道!不然没了孙贵嫔在,太后也不必特别打压本宫,再多选些高门大户出身的女郎进宫来,本宫出了门见了谁都要见礼,这日子还怎么过?”

    她渐渐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眯眼道,“如今这倒也是个机会……你亲自去,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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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吾心情很不好

    因为吾很喜欢的一个修真文被人抄袭了

    可怕的是抄袭的人本尊还是nc粉还是亲友

    反正有人跑到正版贴吧去(很有理由很委屈的)骂人……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事!

    第一百五十一章 狩猎

    阿善穿宝蓝对襟宽袖襦衫,系着秋香色罗裙,挽着一头乌发,鬓边金钗绢花,从回廊上过,瞥见廊外中庭几处绿意,风从院外吹来,虽然还带着春寒的料峭,却也透出了和软之意。

    她推门入内,转过屏风进了里间,便见牧碧微散着长发,松松的系了件宽大的杏子红衫,袖口处是翠色藤萝,一路交缠没入袖底去,衫中露出内里的牙色中衣来,下面是一条艾绿留仙裙,脚下趿了丝履,正歪在靠窗的榻上握了柄小金锤砸核桃吃,她白生生的十指指尖是染了血一样的红,正是凤仙花汁才染过。

    见阿善进来便指了指面前小几上已经剥出来的一小堆核桃肉,笑道:“阿善你来的正好,分些现成的尝罢,这东西滋阴补气,就是收拾起来麻烦了点。”

    “女郎仔细指甲。”阿善听了,就着榻尾坐了下来,劝道,“着挽衣过来剥也就是了,女郎何必亲自动手,这金锤虽然是为了砸核桃特别做的,可万一失了手伤到女郎就不好了。”

    “闲着没事自己剥几个玩罢了。”牧碧微坐直了身子不在意道,“挽衣虽然是粗使出身,到底年纪未长足,力气还不及我呢。”她推了几个核桃肉到阿善跟前,道,“都预备的如何了?”

    阿善拈了一个吃了,道:“女郎放心,奴婢趁解贤人出甘泉宫给高阳王送东西时,问过了解贤人,狩猎伴驾要预备的东西也不是太紧要,到底西极山附近也有行宫,那里差不多东西都有备着,何况还有阮文仪呢,咱们只要带咱们的东西就成了。”

    牧碧微点了点头道:“如此最好。”

    春狩虽然受到朝臣劝阻,但架不住姬深一力坚持,他又点了楼万古主持此事,先前宣宁长公主与姬深为了方丹颜的事情在和颐殿大吵,以至于姐弟罅隙,宣宁长公主此后更是难得进宫一回,这件事情虽然连皇室里头知道的也不多,但高太后却是很清楚的。

    原本高太后也不同意在京畿受灾的情况下还要继续狩猎——但却因楼万古被点了名,正如聂元生所料,觉得这是个叫姐弟和睦的机会,太后态度一变,高家从中劝说,左右丞相也只得退了步。

    出发的日子就定在了明日——而宣宁长公主到底主动进宫觐见,如今正在和颐殿里同太后说着话,太后自然不会忘记把姬深召去给他们姐弟圆场,所以牧碧微才抓住了这清闲的功夫,又派阿善去向温太妃打听狩猎伴驾的要点。

    两人又说了几句弓马之事,外面挽袂过来禀告:“景福宫定兴殿杏叶来请牧青衣过去说话。”

    “这些日子都不见定兴殿说什么做什么,我还道她是偃旗息鼓了,如今也不知道又请了谁在定兴殿里?”牧碧微听了,不觉皱了下眉,但也没露出什么为难之色,道,“阿善出去陪那杏叶坐一坐,告诉她我才沐浴过,如今还要更衣梳妆,请她等一等。”

    阿善站起了身道:“女郎放心,奴婢这就过去。”

    擅长梳发上妆的挽袂就留下来服侍牧碧微,梳了一个回心髻,择了合适的钗环戴了,又淡施脂粉,从衣箱里挑了一套新制的缥色衣裙为她穿了,对镜照了半晌,未觉有差,这才带着挽袂往前厅去。

    “奴婢见过牧青衣。”杏叶大约十五六岁年纪,柳眉细眼,肌肤白净,清秀却不算太出色,看着仿佛脾气很是温驯的模样,说话声音也是轻轻软软的。

    不过何氏身边的侍者都不可貌相,牧碧微打量她几眼,笑着免了礼,道:“你是服侍容华娘娘的人,我怎敢受你的礼?”

    “奴婢虽然服侍容华娘娘却也只是寻常宫女,见到了青衣岂能无礼?”杏叶越发恭敬的道。

    “不知容华娘娘召见可是有什么事?”牧碧微不耐烦与个二等宫女兜圈子,场面话交代了两句便笑着问。

    杏叶抿嘴笑道:“是这么回事,容华娘娘闻说春狩青衣也要伴驾,想着青衣才进宫不久,还没经历过皇家狩猎怕是不知道该怎么收拾,所以遣了奴婢来请青衣过去叮嘱几句。”

    “明儿就要起程了,想来定兴殿里也是忙着的,如今过去可不是打扰了娘娘?”牧碧微淡笑着道,“何况我这儿本也没多少东西,容华娘娘的好意却只能心领了。”

    杏叶却笑道:“若是旁人去了定兴殿,娘娘这会倒未必有暇招呼,但青衣如今也差不多算大半个自己人了。”

    她这话似有指牧何两家结亲之意,牧碧微皱了下眉,她不太相信何氏会因为何三娘子明年出阁嫁到牧家就放弃了何海的仇恨,若是那样这杏叶又怎会对自己如此客气?论位份自己不及何氏,在何海这件事情上委屈的也是何家,何氏哪来的理由这般表现贤德大度?

    “正因此更该懂事不去扰了容华娘娘呢。”牧碧微心里想着不免又试探了一句,“何况阿善也出去问了些人。”

    “宫人许多都是未曾去过西极山的,容华娘娘去年秋狩却是伴过驾的,青衣不知道,那儿到底只是行宫,许多东西还是要自己预备呢。”杏叶微笑道:“若不然届时再叫人回来取总是不方便的,左右娘娘也就是叮嘱青衣几句,青衣这边再忙,得了娘娘叮嘱也有个章程不是?”

    牧碧微和阿善对望了一眼,略做思索,便仿佛迟疑着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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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福宫里没有平乐宫那样的梅林景致,但也别具匠心,定兴殿为一宫正殿,旁边风景自然是好的。

    牧碧微带着阿善随杏叶进了殿,却见四周富贵奢华处更胜过了绮兰殿,也不知道是姬深赏赐,还是何家所赠。

    何氏穿着绛色深衣,凤尾裙,织金玉勾带,华贵艳丽,见到牧碧微来,露出一抹温和的笑,请她在下首坐了,便道:“本宫这几日也是忙,才听桃枝说你也在伴驾之列,想着你进宫不久,出宫伴驾还是头一回,怕是许多事情不晓得,所以趁着今儿有片刻之暇请了你过来叮嘱几句,到底你在陛下身边伺候,萧青衣宋青衣那边如今又不便请教,本宫好歹去过一回秋狩,倒也勉强能有些经验。”

    “谢娘娘指点。”牧碧微态度恭敬的谢了,何氏居然也是一句句说起了狩猎伴驾的经验,她说的仔细,甚至连西极山行宫附近的风景、地形都略带了几句,牧碧微认真听着,不时问上几句,然而主要还是何氏在说。

    半晌后,何氏才回过了神,失笑道:“本宫去年秋狩伴驾,竟一无所获,然而趁着陛下出猎的机会,倒将行宫附近山水都游遍了,这会本要给你说说伴驾要从宫里自己带的东西,倒把本宫惦念的心思勾了出来。”

    “明儿便要起程去西极山行宫,娘娘亦在陛下随行之列,自可再次重游故地。”牧碧微低着头道。

    “说的也是。”何氏点了点头,话锋却是一转,“今儿听到杏叶去寻你,你可是觉得惊讶?”

    见她开门见山,牧碧微也不隐瞒:“不敢瞒娘娘,奴婢的确心有疑惑。”

    “本宫那弟弟福薄。”何氏说着,眼眶究竟一红,牧碧微沉默了一下,方道:“娘娘请节哀!”顿了一顿,又道,“此事……”她心里对何氏也不是全没愧疚,可又吃不准何氏这回打着什么主意,愧疚归愧疚,叫她为此送了性命或者送了什么牧家的把柄给何氏,她也是不愿意的。

    “罢了,本宫今儿个叫你过来也不是为了与你再打生打死,说句儿实话,若是杀了你牧氏合家,就能换得本宫那弟弟活转过来,便是千刀万剐本宫也认了!”何氏拿帕子擦了擦眼角,摇头道,“只奈何人死不能复生,当初使他束发之后外出游历,家中也是告诉过本宫,本宫觉得对他有利许了的,西北边陲,虽然苦寒,却最能磨砺男儿,雪蓝关还是本宫所提之地,谁想牧家镇守雪蓝关从无差错,偏生海郎到了就出了失关之事?可见人命有劫,无论去什么地方都是一样,本宫之前迁怒你父兄,心里何尝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吗?只不过情难自禁罢了。”

    她把旁人能够劝说的话好好坏坏都说尽了,牧碧微也只得道:“奴婢谢娘娘体谅。”

    “本宫不是体谅你,本宫是担心本宫那唯一的同胞妹妹。”何氏抬起头来,淡淡的道,“本宫也不瞒你,若不是三娘即将嫁与你大兄,这番话本宫便是想通了也不会告诉你的!”

    “大兄是诚信之人,既然向何家提了亲,若三娘子不弃,定然能够与三娘子成就恩爱眷侣。”牧碧微平静道。

    何氏道:“牧家大郎君求娶本宫之妹为的是什么,本宫很清楚,本宫今儿见你一回,就是知道这回春狩,陛下许了你舅家表兄在邺城军里谋了份差事,跟去西极山?只望你能够亲口将本宫如今的心意转达与牧家大郎君!”

    牧碧微轻声道:“大兄为人如何,前次白夫人进宫,想来已与容华娘娘交代过,容华娘娘何必忧愁?大兄并非不良之人,否则何家又岂肯许婚?”

    何氏这些话虽然是一片忧心幼妹之情,可牧碧微若直接答应了下来,一则坐实了牧家未必善待何三娘子,二则却显得牧碧川落了下风,她当然不甘心。

    第一百五十二章 西极行宫

    春狩的队伍到底浩浩荡荡的出了邺都,皇家惯常狩猎的西极山的名字里有个西字,却是在邺都之北,出城之后,见路边行人渐少,牧碧微得了姬深的准许,挑帘望出去,却见仪仗浩荡,间或见到护道桑榆一闪而过,虽然道上垫了黄土又撒了清水,可因护驾的车马萧萧,逶迤绵长,为圣驾开道的前几骑一过,后头尘土顿起,这帘子一揭,便是一阵烟尘扑来,想趁机看风景却是不能的。

    看她失望的放下帘子,拿帕子擦着脸上尘土,临行前被姬深召到帝辇伴驾的何氏便掩袖轻笑道:“微娘与妾身去年秋狩时一个样呢,本想着平日里都在宫中,难得出一次门,好奇着想看看外头到底是个什么模样的,不想望了出去除了飞鹤卫就是邺城军,压根就看不到旁的。”

    帝辇宽大,姬深这会却是将头枕在了何氏膝上,双目微合,闻言睁开眼睛笑道:“朕记得幼年随皇祖初次去西极山亦是如此,不过如今积雪才化,沿途也没什么风景可看,倒是那西极山有几处景色不错,若这回有空暇,朕带你们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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