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成!”聂元生平静的道,“你若是争点气,在半年之内赶走蒋倘,我便有十足的把握!”

    高峻沉吟道:“这有点难,蒋倘统领飞鹤卫,乃是先帝所命,固然我如今在飞鹤卫中已经可以不时挑衅他一二,到底难以撼动他……就算蒋俨死了也一样!毕竟我进入飞鹤卫才两年!”

    聂元生反问:“若是加一个救驾之功,使你在太后跟前露了脸,偏偏这个时候蒋倘却与那刺客有染呢?”

    “若当真如此,我还弄不走他,我也枉费二兄并聂公数年教诲了!”高峻吐了口气,惊讶道,“可是要发生什么事了?”

    “武英郡公不日入都觐见。”聂元生将事情经过大致说明了一下,沉声道,“我打算到时候调用死士,冒充他所派遣的刺客行刺陛下,由你放刺客入宫,再拿了这救驾之功——你记得伤得好看些,务必多流血,却不损筋骨,最好是血衣斑斑的叫陛下并太后都看在眼里!但也不能伤到了需要卧榻休养一年半载的地步!”

    高峻沉吟道:“这个容易,但蒋倘与刺客有染……这……就算是拿他和武英郡公来说事,仿佛也太远了点?”

    “武英郡公除非老糊涂了,否则自然是不会与负责戍卫皇宫的蒋倘来往的。”聂元生淡然道,“不过那刺客又不是当真是武英郡公所派之人,在他动手前,谁会知道他是刺客?听说蒋倘喜爱剑技,届时叫刺客先行同蒋倘往来一二,使数人得知,然后等你拿了救驾的功劳,那么刺客到底是怎么进的宫,也有说法了!”

    “二兄此计当真毒辣!”高峻眯起眼,道。

    聂元生吐了口气,决然道:“我原本不欲如此急功近利,奈何为了保她们母子,已经是箭在弦上了!”

    “只是二兄要如何证明那刺客与武英郡公有关?”高峻沉吟道,“朝中诸公并不算糊涂,如果在刺客身上发现与武英郡公相关之物,这栽赃太过明显,即使陛下相信,他们坚决反对,恐怕不利咱们以后行事啊!若是留下活口,却又怕拷问时生变,却就不好了!”

    聂元生冰冷一笑:“若那刺客身上并无任何信物,但追查他之身份,却发现他本就从营州而来呢?”

    “……”高峻反复思虑片刻,不得不叹服,“如此,则天衣无缝!”他随即好奇的问,“竟然如此之巧?”

    聂元生摇了摇头,目中流露出追缅之色:“岂是我之计策?不过是祖父所留的后手,我加以变化利用罢了!”

    走时,高峻遣开仆妇,亲自送他到角门,低声叮嘱:“陛下先前打算为你加爵,但朝中诸公以你年轻,且这次本为抚民,竟妄动兵燹,多有弹劾,安平王和楼万古态度不明,持中不言,虽然如此,他们的态度显然也不太乐见此事的,多半是碍着先前撺掇着陛下使你去抚民时的表态才不能说出反对的话来……你最好当心些!”

    又道,“蒋遥精明,蒋俨之死恐怕他会生疑!”

    “不妨事。”聂元生森然道,“左右陛下杀定了武英郡公,谁在此刻阻我封爵,我便将他合族都同武英郡公绑到一起!”

    高峻松了口气,笑道:“那苏平当真是个好人!”

    聂元生临出门前,却回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笑道:“这次你撺掇微娘落胎的事情……等忙过这段,再同你算帐!”他语气轻柔,神态不见半点怒意,高峻却是脸色大变,待要分辩,只是聂元生却懒得来听,匆匆走远了。

    高峻愁眉苦脸的回到内室,见妻子文氏临窗做着绣件,禁不住悲从中来,上前一把抱住了她,哀怨道:“清滟啊……你夫君又要被二兄欺负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文氏听了,嘻嘻一笑,轻轻啐道:“二兄最讲道理不过,定然是夫君你犯了他的规矩!快快想着法子同二兄赔罪去罢!”

    “……这回怕是连罪都赔不成啊!”高峻把头埋在她肩上,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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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末的时候,邺都已经是极热了,避暑的行宫里却是凉风习习,苏孜纭心情极好的端坐堂上,耐心的听着旁边岑平细声禀告行宫用度,并种种琐碎之事。

    听罢之后,她单手支颐,拿食指点一点腮,道:“你再将各处的用冰与我报上一遍,我方才并没听真切——怎么行宫这般的风凉,晚间我住着还想要多盖条被子,这冰的用度还这么大?”

    岑平就赔着笑:“女郎,是这么回事,虽然行宫风凉,但此宫名为御泉行宫,说的便是山顶那口跳珠泉,不但凿了暗渠引水至邺都,成就甘泉宫冬日姹紫嫣红的胜景,这行宫里的各处,也都引了水以作沐浴之用,如今到底是夏日,沐浴之后,难免躁热,自然就要用上冰了,当然,其中也有些是妃嫔贪凉,喜欢吃湃过的果子或冻饮。”

    苏孜纭眯起眼,就道:“如今牧光猷与高婕妤都病了,何宣徽摔伤,何宣徽且不说,牧光猷和高婕妤,在邺都的时候都好端端的,如何到了行宫来就病倒了呢?以我看,恐怕就是这冷热交替的缘故,这回随驾,本来就只这么几个妃子,凭着她们用冰,竟都病倒,这样还怎么伺候陛下呢?都减掉一半吧!”

    岑平苦着脸道:“但各处娘娘跟前……”

    “就说我说的。”苏孜纭打定了主意要立威,定要好好杀一杀这些这次随驾宠妃的气焰——如今表兄放着颜凝晖、步顺华还有叶容华不用,偏请了自己管家,这意思还用说吗?看来静澄堂迟早是自己住的地方!

    苏孜纭想着,不由甜甜的笑了起来。

    她不知道的却是,半个时辰后,岑平终于等到姬深小睡,步顺华披散着衣襟出来,见到他便问:“那贱人都做了些什么?”

    岑平一五一十的将经过说与她听了,冷笑着道:“行宫藏冰,向来是按着六宫总人数,只多不少,何况每年都需换上新的,今年因着太后与左昭仪等人都没来,原本就绰绰有余了,这些东西说起来并不值得什么,不过是冬季的时候略费心功夫罢了,冰窖都是现成的,这苏家女郎,还郡公嫡长女呢!不想竟这样的小气!”

    “她是笃定了主意以为自己能够坐上那凤位了!”步氏森然一笑,“这么一件事情,足以叫这回随驾的妃嫔统统都恨上了她!”

    岑平眼珠一转,就凑上去道:“娘娘,奴婢却有个想法,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步氏看他一眼道:“说来听听!”

    “苏家女郎此举,这回随驾的妃嫔自是恨她入骨,无奈她乃太后嫡亲甥女,陛下的嫡亲表妹,比如今的高婕妤同太后、陛下的关系还要不一般些,如今在行宫里头,固然太后不在,可娘娘几次提醒陛下,道这苏家女郎逾越太过,但陛下都怜她乃是表妹,并不计较,若是……”岑平笑嘻嘻的道,“若是回了宫去,恐怕有太后护着,这苏家女郎无论是作为表妹,还是妃子,恐怕只有更嚣张跋扈啊!”

    步氏眯起眼:“你既然想到她回去之后只有更嚣张,却不知道有没有叫她回去之后嚣张不起来的法子?”

    “娘娘,奴婢识字不多,尝听说过两个词,叫做积毁销骨、众口烁金!”岑平含笑道,“如今只有娘娘一个人道苏家女郎的不是,陛下宽厚,自然不容易往心里去,试问若是这满行宫上上下下的妃嫔,都道苏家女郎不好……那样的话,陛下岂能不加怨怼之心?”

    “你这是要本宫分宠与她们?”步氏闻言,立刻冷笑了一声,道,“这是谁使你来说的?胆子,可真不小啊!”

    岑平忙跪下道:“奴婢对天发誓,这番话皆是奴婢自己想到!绝不敢欺瞒娘娘半句!”

    步氏盯着他看了片刻,哼道:“滚下去吧!”

    等岑平走了,步氏歪着头,怔怔发呆,一直到姬深小睡醒来,出来寻见她,从背后拥住她笑道:“卿在这里想什么?如此入神?”

    “我在想啊,一般的进宫,如今日日夜夜侍奉陛下身边的却只我一个人,那些姐姐妹妹,定然是怨死我了!”步氏权衡良久,到底还是依了岑平之言,靠在他胸膛上,软语娇声的道,“就算她们宽厚不同我计较,陛下这般龙章凤姿,连苏家表妹看了陛下一眼都忍不住从邺都独自追过来,她们哪里能不想着陛下呢?”

    姬深含着笑道:“这话听着怎么仿佛要把朕推到别处去?”

    “我可舍不得!”步氏反手搂住他脖子,撒娇道,“只是,陛下不如召她们常常过来,一起说说话也好,也可叫她们瞻仰天颜之余,一解相思之苦啊!”

    姬深最喜欢的就是美人如云的场景,当下拥她一吻,赞道:“卿真贤德之妃也!”

    旁边自有人把消息传递出去。

    第四十一章 一箭七雕(七)

    闻说姬深召聚妃嫔至宁德堂里伴驾,众人尽是喜出望外,蕊紫斋里,御女杨盈灿尤其的激动,竟至于喜极而泣,她的贴身宫女良辰忙劝说道:“御女,这是好事呀!御女怎么还要哭泣呢?”

    杨盈灿拿帕子擦着眼角哽咽着道:“你是打小伺候着我长大的,也晓得我从进这宫里来后一直都不曾见过陛下,如今哪里能不激动呢?”

    良辰是她从前的使女,陪着她进宫做了宫女,说话就要随意许多,此刻便含着笑道:“这一回赶上了与步顺华一起进宫的新人,哪一个不是被步顺华给挤到后头去了?看高婕妤还是陛下的表妹呢!叶容华更与牧光猷有旧,她们亦是至今没有机会侍奉陛下啊!御女何必着急?”

    “我与她们不同!”杨盈灿冷笑了一声,道,“在景福宫里也还罢了,你没见到这行宫来的第一天?我不过是喜欢那倾香院的花木茂盛,一时动意,说之前还特特向牧光猷道了自己不懂这些住处的规矩——牧光猷、何宣徽并颜凝晖都没说什么呢!新泰公主就拿我当奴婢教训!说起来她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可我纵然出身不算高贵,到底父亲也是五品之官,侍奉陛下,亦算是她的庶母呢!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也这样羞辱我,不就是因为我一直没能承宠,位份又不高吗?!”

    她越想越是生气,“满宫里谁不晓得新泰公主的生母右昭仪孙氏是个什么东西?!宫女出身,娘家不过是佃农,一家子都饿死的门第!先前要不是她被卖进宫来,怕是如今坟上青草都长了几苒了!要论出身,就是你也要压那孙氏一头呢!靠着天赐了一副好模样,勾引陛下得了高位,她的女儿倒是小觑起了我来!”

    杨盈灿咬牙切齿的发誓道:“待我得宠之后,定然要好好折辱一番那孙氏!必叫她不得一个好下场!”

    又忿忿道,“当初我受新泰公主当众羞辱,从前在邺都时,何宣徽待我也是好的,不想事后也不过使了许青衣过来淡淡的安慰了两声罢了!可见这宫里,谁待谁好,都是虚的!荣耀富贵到底还是要自己拿着才成!”

    相比杨盈灿这儿指天发誓定要争宠到底,穆辰曦却是欲哭无泪,眼巴巴的看着身旁的宫女问:“当真不能再称病了吗?”

    宫女头疼道:“世妇请想,先前世妇才进宫来,就已经先病了一场,后来圣驾避暑,世妇好容易好了,如今又要称病,这……何况牧光猷、何宣徽并高婕妤如今都已经不能去了,世妇若是再不去,怕是会扫了陛下的兴致啊!”

    宫女咬重了“好容易”三个字,便是提醒她若不是步顺华当时发话,穆辰曦这回就不会被带上了,此刻不过去,步顺华怕是又要有意见了。

    穆辰曦差点没哭出来:“要是牧光猷她们都在,我去了往她们身边躲着些也还罢了,如今她们都不在,我去了怎么办呢?”

    “其实世妇何必这样畏惧步顺华,到底步顺华也是世妇的主位呢!这些日子,步顺华待世妇谈不上亲热,可也没使坏呀!”宫女很是无奈的劝说道,“奴婢说句实话,如今宫里人新人多着呢,步顺华收拾不过来的,世妇素来对顺华畏惧如此,反倒会引起顺华注意啊!”

    被她提醒,穆辰曦顿时悚然一惊!

    于是,她更紧张了:“那怎么办?我不必看到步顺华,只是想想她就觉得害怕了,便是到了宁德堂,陛下跟前,怕也不能平静神色,到时候,那步顺华……”越想越是可怕,穆辰曦又哭了起来,“我的命怎的如此之苦?”

    宫人一脸无语……

    相比这两人,其余两处都是极正常的,云盏月装束毕,先到流光水榭寻叶寒夕,进门先笑了:“叶姐姐,你怎的还不打扮?”

    叶寒夕满不在乎的道:“再打扮难道还能比步顺华更美吗?何况我向来不爱那些脂粉的。”

    云盏月看着她身上不过七八成新的衫子,随意绾的堕马髻,极少的两件钗环也十分不经意——只不过能够被姬深亲自挑进宫来的女子生的就没有不好看的,她看着看着就觉得叶寒夕如此随意装束,未必没有旁的意思在里头,因此就仿佛随意的问道:“可是光猷娘娘这样建议姐姐的?”

    “光猷娘娘?”叶寒夕因为含糊的知道牧碧微称病是有所图谋,又嫌弃自己沉不住气,所以这几日在流光水榭旁的事情都没做,就是一心一意的练习着被人问到和牧碧微有关的问题时的应对,此刻就一脸诧异的道,“光猷娘娘如今病着,都闭门谢客了,如何能够同我说什么?”

    她这反应若是不认识的人见了定然就这么被她糊弄了过去,只是云盏月和她是一起采选上来的交情,最清楚她的本性不过,依着叶寒夕的性.子,若当真没有见过牧碧微,这时候应该顺便就抱怨起了牧碧微不见她嘛!

    云盏月心道,到底进了宫了,固然还肯与自己亲近,但如今也不肯什么都告诉自己了……她想着眼神就暗了暗,面上兀自带着笑,道:“却是我以为光猷娘娘旁的人不见,总是要见姐姐的。”

    “娘娘说怕过了病气,如今西平公主也不怎么能够见到娘娘的。”叶寒夕忙道,只是她才说完就被身旁的云梦如不动声色的掐了一把……

    见她张口结舌还不知道哪里说错了,云盏月嘴角笑意更深,嘴上道:“原来如此,时候差不多了,咱们过去宁德堂罢。”一面就不动声色的,也将自己头上、臂上钗环摘去许多,只恼恨出来太晚,如今纵然有借口,也来不及回去换身家常些的衣裙了……

    趁着云盏月落后几步把首饰收起来的光景,云梦如俯在叶寒夕耳畔恨铁不成钢道:“叶容华你若不是在这中间见过娘娘,怎么知道娘娘因为怕过了病气,不使西平公主见到?”

    叶寒夕下意识的捂住嘴,云梦如不忍的掩面叮嘱:“往后我教你的话之外,半句也别多说了!旁人要问,你就笑笑走开罢!”

    待云盏月赶上来,就发现叶寒夕变得格外爱笑和沉默……

    ………………………………………………………………………………

    宁德堂里笙箫热闹之际,岑平却正在旖樱台里隔着帘子请安,帘子后头,牧碧微仿佛是斜靠在了榻上,语气慵懒,闲聊般的道:“这么说你的话步氏到底还是听进去了?”

    “娘娘教给奴婢的话是极合宜的,那步氏说起来不过是小门小户的出身,能有几分见识?枉费她生得一副绝色的模样,也不过是仗着才进宫来,陛下喜欢个新鲜罢了!”岑平奉承道,“她哪里有什么主意呢?那苏家女郎没名没份的,在陛下跟前撒娇撒痴,竟也压得步顺华无可奈何,若再不拉拢旁人一起对付苏家女郎,往后步顺华吃饭穿衣都要看着苏家女郎的脸色了,步顺华怎么能不急?”

    牧碧微在帘后笑了一声:“岑监的嘴越发的甜了。”

    “奴婢说的都是实话。”岑平笑道,“奴婢素来就是个老实人!”

    “岑监自然是老实的,不然何以哄的步氏对你信任不疑呢?”牧碧微似含了笑,脆生生的道,“方才你给步氏出了这主意,她可给你什么好处?”

    岑平道:“那步氏听出奴婢劝说她分宠给随驾的妃嫔,当时脸色就很不好看了,却把奴婢训斥了一番,又哪里会想到给奴婢什么好处呢?”

    “她不给,本宫却是要给你补上的。”牧碧微含笑对旁边说了一声,片刻后,挽裳取了一只锦囊出来,递到岑平手里,笑着道:“这可是好东西,娘娘到行宫来带的也不多,岑监好生收着罢。”

    岑平受宠若惊道:“奴婢能够给光猷娘娘办些事儿,那是奴婢三辈子才能够修来的福气,又怎么敢要娘娘的赏赐呢?”

    “你就拿着罢,守着行宫这里,圣驾每年只到两三个月,平常又不许轻易离开,也怪不容易的。”牧碧微好声好气的说道,“何况本宫向来没有平白叫人做事的习惯。”

    岑平这才谢了恩,也不看那锦囊,直接塞进怀里,又殷勤的道:“那苏家女郎道是要减了各处的冰呢!也不想一想,她初来乍到的连个名份也没有,不过是念着行宫里的颜凝晖出身太低,管不得事情,陛下才叫她帮把手,也不过是替个总管的职位,倒是拿自己当起了正经的主子来!一张嘴就要减了各处一半的冰!奴婢照着娘娘的叮嘱,把旁的地方统统都减了,娘娘这儿的,奴婢趁夜派人补过来,娘娘但请放心,奴婢在这御泉行宫里做了几十年的总管,若是叫那苏家女郎一来就委屈了娘娘,那当真废物得该杀了!”

    “行宫里头有你在,本宫自然是放心的。”牧碧微欣慰的道,“如今本宫的事情,除了身边这些人,也只得你知道了,本宫也不说虚的,若是你能助本宫平安诞下子嗣,邺都皇宫内司里头,自从阮文仪被贬、那冯姓内侍去位,雷大监一直没有任命统管内司的监,你既也是监一职,又将行宫管了这许多年,料想那个职位合该归你的!”

    岑平闻言大喜过望,忙跪下道:“奴婢只求常在娘娘不远处伺候就心满意足了,怎敢当娘娘如此厚爱?”

    “你用心办事,本宫,自不会亏待了你!”牧碧微微微一笑,道,“对了,如今还有件事情要你去办……”

    听着外头岑平迫不及待的表决心,她又是一笑,“说起来,这事与你也有些关系的——你可想叫步氏为你出头,狠狠的报复那苏家女郎?”

    岑平喜形于色,叩头道:“求娘娘赐计!”

    第四十二章 尚主

    当晚姬深便召幸了穆辰曦,在众人羡慕的注视里,穆辰曦却是战战兢兢的跪地谢了恩,步氏笑靥如花道:“陛下请看,穆世妇高兴的啊站都站不稳了!”

    听了这话,穆辰曦恨不得能晕过去,只是当着姬深的面,她是怎么也不敢说出自己不想承宠的话来的。

    穆辰曦留下后,旁人自是散去,步氏自到御泉行宫来,还是头一次回自己住的地方,看着空空落落的内室就叹了口气,悠悠的道:“故人疏而日忘兮,新人近而俞好,古人当真是诚不我欺!”

    落影奉承道:“若不是娘娘抬举,她们哪里有这近前的指望呢?”

    就见步氏抬起头来对她笑了一笑,丹唇皓齿,灯下望去,当真是绝色倾城,说的却是:“怎么你如今就当我是故人了?”

    落影吓得赶紧跪了下来:“奴婢不敢!奴婢说差了话,求娘娘饶恕!”

    步氏拔了根金簪,悠然拨了拨鬓发,笑着道:“自己去掌嘴罢,别在这里烦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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