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年总想给他说一个,咋也没说成,后来有好一点的来打听,他又回乡去了。这次没靠中间人自己跟人看对眼,还说搞不好跟着就要谈婚论嫁,那是实心实意想娶,他姻缘来了。

    “我还在想,跟着田间地头活少了,我抽个时间也去县里看看,能见到人是最好,见不到也让东子去问个生庚,哪怕不问富贵,总要合个八字,看他俩能不能凑作对。”

    这年头成亲都要合八字的,不说多了,八个字能合一半就算中婚,能成。

    何娇杏没想拦着,只是说搞不好都不用自家测算,女方爹娘应该更关心这个,毕竟何家不算好,能让他们看中的就是东子这人,哪怕他看着有头脑未来估摸不会差,找人算一算总要稳当些。

    算命这个,越有钱的信得越真,富贵人家请大师的没少过。

    第139章

    县里面的事唐氏全是听男人说的, 她知道得也不是那么清楚, 跟闺女说起来就有些含糊, 索性何娇杏不是爱刨根究底的人,有得听她便听着, 是在意的事多问两句, 要人家也不知道就算了。

    以过往的经验来看, 很多事哪怕当时不知道, 过段时间都会传出风声。

    唐氏说完东子,转头问起老朱家:“杏儿你回乡下有一阵子了,小菊来没来过?说啥没有?”

    “咋这样问?”

    “还不是你宝根叔, 他们跟女婿家里不像咱这么亲热,平白无故不好过来。小菊她也有些时候没回过娘家,他们上回见面还是过年那会儿,这都大半年了。家里陆续是听说了一些, 知道得又不详尽, 对朱家现在的情况还有小菊的处境不甚清楚。他听说你回乡来了, 又听说我们这边常使唤人给你送鱼去, 就私底下找了你爹,让咱们过来的时候问一问你, 看知道点啥……”

    唐氏很拎得清,当时就说了,帮着问一句可以, 可她不会让闺女去给堂妹子撑腰掺和进朱家的麻烦事里,小菊即便真遇上困难要做啥也得何家叔伯兄弟出面, 轮不到杏儿。

    唐氏怕何宝根不理解,回身也跟他诉苦来着,说各家媳妇儿都是生了儿子才能立住,杏儿她还没生,能把日子过好就很不容易,娘家这头受她帮扶颇多,没得再去添麻烦的。

    说这话时何老爹就在旁边,本来还觉得婆娘说话太生硬了,很不近人情,一家兄弟哪怕真帮不上忙话不能说那么难听。

    听到后面他自己就深以为然,想想没错,即便外面都说程家兴是个好男人,疼媳妇儿,做爹娘的心里多少都不踏实。

    尤其在杏儿还没生儿子的时候,娘家很不愿意给她添麻烦的。

    所以说哪怕提到何小菊的事,唐氏摆出来的也就是打听的姿态,到底在一个村住着,哪怕前头她在县里面待了很长时间,回来也有一阵,知道的总要比河对面的娘家人多。

    何娇杏却说何小菊还没来过。

    唐氏皱眉,心道不应该啊,两人嫁到一个村,做堂姐的出去半年这怀了孕回来,堂妹子不来看看?

    她想不明白,索性直接问了。

    何娇杏道:“我回村之后就想去看看她,正要过去,让我婆婆给拦了一手。听说朱小顺奶奶从摔断腿之后一直不是很好,哪怕伤势好了,那条腿使不上力,走两步都要人搭把手扶着,这几个月很少出门了。她腿脚不灵便,就不像以前能把家里方方面面都管到,现在那个家里你有你的想法,我有我的,大家伙儿不齐心。赶上朱小顺挣了些钱,他在家里算富的,好些个盯着他呢。”

    当年程家兴领着朱小顺他们在小河村挣第一桶金的时候,何家就跟这人打过交道,觉得她能跟程家兴混在一起,该不是那种愚孝的人,总不会都成了亲还盲从,随随便便就让家里几个拿捏住了。

    “我对朱小顺倒不是非常了解,程家兴他了解,我跟他聊过。照他的说法,假如不是遇上很过分的事,朱小顺乐意和稀泥,他要和稀泥做媳妇儿的就要忍。可要是原则问题,该要他站出来的时候,他不会随便退让,小菊跟着他吃不了大亏,但只要还在那院子住着,可能要听点闲话受点小气。”

    “程家兴跟朱小顺经常都有走动的,他那边说朱小顺对小菊有心,宝根叔不必担忧过了。”

    男人对你有心就比什么都强,再加上她娘家也挺不错,哪怕朱家现在不大安稳,日子还是过得下去。

    唐氏听糊涂了:“我想着她处境不好怕麻烦你兴许会避开走不往这头来,情况还可以躲着干啥?”

    何娇杏想起很早之前,何小菊刚嫁过来的时候,有一次她送红糖凉虾去,过去跟朱家一姐儿打了交道,对方句句话都指望能跟程家兴攀关系,何小菊不主动过来兴许也是考虑到这一点,生怕她们堂姐妹两个走得太近,让朱家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那家有几个也是钻进钱眼子里的,想发财都想疯了。

    这就不必说的太透,说多了反倒让家里担忧,她只道是忙不过来:“我回来就是农忙时分,她又有个娃娃要带,家里还有个腿脚不灵便的老太太。”

    这话成功说服了唐氏:“也是,前一段时间各家都挺忙的,你看我,不也是才忙清楚了,要不哪得空过来瞅你?”

    唐氏在三合院这边吃的午饭,吃好以后帮着何娇杏把锅涮了碗洗了,这才要走。

    “秋冬不是那么忙,娘你有空多来看我,咱们唠唠我高兴。”

    “谁说不是呢?我们四房加起来添了不少媳妇儿,可媳妇哪有闺女贴心?好比你嫂子,人也不差,进门这些年安安分分的,我跟她话总不多,你不在时我宁肯找你伯娘婶娘说去。”

    做婆婆的跟媳妇儿想的经常不在一处,很多时候都聊不到一起。

    何娇杏要送她走,唐氏不让,她就只得站在院子里看当娘的走下小路去,等看不见人了才进堂屋坐下。今儿个收了娘送来的鱼跟蛋,这是招待了一顿,吃得也不算很好。娘走时她想给东西都不知道该拿啥,家里鸡鸭这些都没有,菜也没种,米粮倒是囤了不少,可这玩意儿何家更多,种了好多呢。

    她不知道该给啥,也就没给,想着再过些天等团圆节前好好做一回月饼,给程家包括何家亲戚都送些去。

    何娇杏在想月饼的时候,程家兴回家来了。

    他出去遇上发酒疯的败了心情,哪怕回来这一路已经尽量在调整,还是带出了些许情绪。同他不亲近的未必看得出,可迎上来的是何娇杏,她一眼就瞧出问题来。

    “头晕不晕?渴不渴?要不要给你冲碗蜂蜜水来?”

    程家兴摆手。

    只喝了一点用不着解酒,想着还是沾了点酒味儿,他让媳妇儿等会儿,自个儿跑去打了盆凉水抹了把脸,再漱了漱口,这才回堂屋来。

    “可以说了吧,你今儿个出去是不是遇上事儿了?我看你出门那会儿还乐呵,回来成这样了。”

    要说没啥就假了,程家兴反问她很明显吗?

    何娇杏点了好几下头。

    他道:“是酒桌上的事,有人吃多了嘴上不干净,说了些我不爱听的。”

    “那结果呢?跟人起口角了吗?动没动手?你没吃亏吧?”

    程家兴这才露了个笑脸,他牵起何娇杏的手说:“我拿他当鸡,杀鸡给猴看!也是咱们在县里做买卖的时间长了,村里有些人都忘了我程家兴的脾气,非要我发作起来才知道怕。”

    “他到底说了啥,你这么大气?”

    要直接转移话题就太僵硬了,再说这种事也瞒不住,回头全村都要知道,他避重就轻说:“吃醉酒骂了骂我骂了骂你,我当时就警告他,说你对我程家兴有看法可以,只管当面提,要说我媳妇儿不是那对不起我要打你了……”他说起来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说完还在何娇杏脸颊上偷了个香,“我媳妇儿啊,那是我的私有财产!任谁都不准碰,谁碰我剁谁爪子!”

    ……

    何娇杏尚未对这番话发表看法,程家兴问她家里呢?

    “我咋看家里多了桶鱼?大哥来过?”

    “不是我哥,是娘来着。”

    他蹭一下站起来:“丈母娘来了?早知道我就不出门吃酒。”

    “站起来干啥?你坐下,坐下说。”看他果然坐下来了,何娇杏才道,“我娘说了女婿不在正好,她跟我说了不少私房话。对了,我爹前几天进了县城,回来说东子生意做得挺好的,只是忙不开,暂时不会回来。还有,福满园的东家看上了做花生米的手艺,想买,方子没到手话就算了,他赔了夫人又折兵。”

    程家兴嘿了一声,饶有兴味问:“我小舅子干啥了?”

    “他拐了福满园的东家小姐,准备跟人谈婚论嫁了。”

    得亏没在喝水,要不能一口全喷了。

    “小舅子可以啊,真有点本事!杏儿你不知道,福满园那东家小姐模样可以的,她那个家境,不管在家里受不受宠陪嫁总不会太少,娶过来真还是个助力,东子不亏!”

    何娇杏一下拍在程家兴上臂。

    她收了劲儿的,程家兴还是做出抱臂的动作,一副我挨一下好疼的样子。

    “使了多大劲我能不知道?你别装!”

    程家兴悻悻然放下手:“说就说,咋的突然动起手来?”

    “谁让你乱说话?”

    “哪儿乱说了?男女刚认识不都看这些,模样啊条件啊,互相看对眼了感情可以慢慢培养的嘛,哪有刚认识就看出人心灵美?我要刚认识你就说我觉得你特别纯朴善良这点很吸引我你信吗?!”

    “不信归不信,你话得好好说,哪有把见财起意见色起意摆台面上讲的?他俩要是能成,让弟妹知道不得怄气?”

    程家兴嘿嘿嘿。

    “咱俩私底下说说,我也不会当东子媳妇儿的面讲,这点分寸我还是知道的。”程家兴还在感叹,说小舅子眼光是不错,之前试着给他介绍那些他都没看上,这一下目标就有了,还是大酒楼的东家小姐,底子挺厚。

    “你刚才说人长得挺俏的,我还没问你,咋知道的?见过啊?”

    程家兴:……

    “没有!前面有人请我去福满园吃过饭,碰巧听说过,比你稍微多知道一些。”

    第140章

    程家兴跟人起冲突那事何家爹娘包括二房两口子悉数知情, 却谁也没主动在何娇杏跟前提及,还是第二天她去老屋的时候,寻着空档跟婆婆黄氏打听了。

    她说昨个儿出去吃酒的时候程家兴好像跟人起了冲突。

    黄氏还想着要是儿媳妇不知道, 她就不多嘴,把争执的内容说出来也不会让人感觉愉快。谁曾想她没出门竟然也听说了:“谁跟你讲的?”

    “看他回来脸色不好, 我问了, 他说有个喝醉酒的说了不中听的, 他就教训了人家。程家兴跟我说得含含糊糊的, 我想着是不是人家说了我什么, 他不好转述, 这才打马虎眼。”

    黄氏再一次感慨,天老爷这分配真不均匀。

    三儿子跟三媳妇脑袋瓜都聪明, 反应向来很快, 除了就是老四头脑也不错, 再然后竟然是刘枣花……老大老二都是笨东西。

    “都知道了还问我干啥?”

    “临时想起来随便问问。”何娇杏的好奇心真的不重,加上她从小就招闲话,让人议论得太多, 对这种事都麻木了。她一不好奇是谁说的, 二没想打听人具体说了啥, 能让程家兴生气的总不是好话。

    那为啥多此一问?

    就是想在心里对个答案, 现在对上了,那滋味就跟三伏天吃了碗冰,一路美到心里。“我回去准备煲个鱼汤,待会儿给娘端一碗来。”

    “又有鱼汤?你娘家人是来过啊?还是老三下河边去提的?”

    “是我娘, 昨天来的,那会儿您也吃席去了吧。”

    黄氏又重视了一分:“平常不都是兄弟几个来?”

    想起婆婆也为东子的亲事操过心,何娇杏就把昨个儿听说的事情讲出来:“我娘特地走这一趟,说正好忙完了,得空来看看我,也给我说了点事。”

    要是何家的私事,黄氏不方便打听,她就准备去帮何娇杏的忙,替她把鱼杀了。

    儿媳妇手艺好,她做的鱼只要趁热吃,一点儿腥味儿也没有,哪怕是孕妇吃着也不会想吐。可那是做好了之后,杀鱼哪有不腥的?黄氏自觉自愿的跟上来,她蹲下杀鱼的时候何娇杏在一旁切葱剥蒜,还借着闲唠的功夫告诉婆婆东子好事将近。

    说起这事,黄氏手上动作都慢了很多,她就着蹲下的姿势偏头看向何娇杏,问:“是哪家闺女?”

    “娘兴许没见过,但肯定知道她家。”

    “是县里人?”

    何娇杏颔首:“娘总该听过福满园酒楼?就是那家小姐。”

    ……

    黄氏真还没想到,手上一抖差点就划伤了,她赶紧把注意力放回盆里的死鱼上,一边处理一边感慨:“那小子聪明,又有想法,小小年纪就知道自己要干啥,我早看出他以后不会差,结果还是小瞧了人。”黄氏想着前头送上门来那些,跟福满园东家小姐比起来可不是歪瓜裂枣?

    是听说福满园现任东家不太会做生意,酒楼交到他手里之后,没再做大,这些年一直是在吃老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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