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孜打断红泪话语,怒道:“你不要再说下去了!无论如何,你必须和我走,西驼我也不去了,我这就领你回紫薇山。等回到紫薇山后,我就请人去你爷爷那求亲,答应最好,若是不答应,就让他先将我紫薇山铲平,然后再将我燃孜打至魂飞魄散,否则,休想让你离开我!”

    红泪叹道:“燃孜,你这又是何苦?”

    燃孜冷笑道:“管它苦不苦,我只求你一生一世在我身边,其它的我也懒的多想。”他说到这里,一瞪路边早已站着一个道士,道:“臭道士,我们的话你也听了不少,我本有心杀你灭口,所以也就由你在一旁听着。但现在我却改变了主意,想要你去帮我做一件事情,你若答应,我就饶你一命!”

    红泪背向道士,她心绪不稳,竟然一直没察觉到背后有人,此时听燃孜说来,不由吃了一惊,心中更是又羞又急!要知道,她刚才说的话全是女儿家的私秘,若是传了出去,自己清白固然不再,而一场干戈却也是无可避免!

    这路边站着的道士自然就是倒霉的林小七,他自看见燃孜后,原以为不过是路上巧遇,自己只要不招惹他,让他先行就是。但等他在路边站定时,却才发现,在这小道之中,上演的却是一出情戏。他心思本自机巧,只听红泪说了几句话,便知大概,当下不由暗暗叫苦!他知道此类事情最忌外人得知,且这燃孜本来凶残,休说是全听了下去,就是一个照面,也免不了被灭口的下场。一念及此,他心生退意,想趁着燃孜还没注意自己的时候,拔脚先溜。但这燃孜是什么人!自林小七刚一露面时,他就已经知晓,只是他将心思放在红泪身上,顾不上这来的究竟是什么人,也懒的理会此间的话语被这人听了去,在他看来,无论是谁,大不了一杀了之!

    林小七本自想溜,但刚一挪脚,就发现这燃孜有意无意的朝自己看上两眼,眼中神色凶残,嘴角更有微微讥讽之色。林小七知道自己再难脱身,最后怕免不了要和这燃孜拼命,不过他有战甲护身,又有魔龙,心中也不如何害怕,想来跑总是可以跑掉的。但他好奇心本重,在心中打定主意后又想,反正免不了要拼一下,还不如在这里多听两句,就当是免费看戏了。

    所谓既来之,则安之,这林小七生来没心没肺,困境之中常会自寻乐趣,不过当他接着听下去时,却愈发的心惊和讶异……他原以为这红泪不过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女,私自离家后,被这燃孜吸引住,便以身相许,做下荒唐之事。这样的事情林小七已见得多了,他知道,象燃孜这一类仪态潇洒、性情风流的成熟男子,最是容易吸引那些稚气未脱的少女,因此也并不奇怪,只在心中暗觉好笑。当然,他也免不了要骂上燃孜几句,骂这厮一枝犁花压海棠,竟做出老牛吃嫩草这等人神共愤、令天下少年发指的事情来!不过燃孜对红泪的绵绵情意,倒是出乎了林小七的意料。他原以为燃孜只是逢场作戏,却没想到他对这稚嫩少女竟已是情根深重,心中不由感叹造化弄人!但再接着听下去时,他又心惊不已,因为从燃孜的话中不难听出,这红泪并非寻常之人,她不仅身出七贤居,而且正是七贤居宗主苍衣的孙女!

    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戏林小七也差不多看了个全本,他见燃孜将视线投向自己,知道自己这个路人甲该上场了。当下暗自戒备,只要瞧出丝毫不对劲的地方,便化甲飞遁,来个溜之大吉!若论跑,他有战甲飞翅,虽然纯粹的速度并不比高手御风而行更快一点,但要是论及规避、回旋,他却是信心十足!只是当他做好准备正欲开溜的时候,燃孜的话却又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林小七奇道:“你要我帮你做什么事情?”

    燃孜冷笑道:“简单的很,你替我跑一趟七贤居就可以了。”

    林小七立时明白过来,不由笑道:“原来你是想请我做个媒人啊,好说,好说,不过跑这一趟,你打算如何谢我?”

    燃孜哈哈笑道:“谢你?有意思,有意思,你这般糊涂的人我倒是第一次见到。”

    林小七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但他天生胆大,又喜调侃,也笑道:“我糊涂吗?未见得吧?你求我做你媒人,自然是要奉上谢仪。俗话说,媳妇娶过门,媒人扔过墙,但这也是成亲之后的事情,你即便要卸磨杀驴,也得等我将事情办完吧?”

    一旁的红泪虽然心中苦楚,但毕竟是少女心性,她听这道士说的有趣,不由扑哧一笑。

    燃孜冷笑道:“臭道士,我不过是要你做个传信的,你哪来这么多的废话?我瞧你也是个修道之人,莫非是不识我燃孜吗?”

    林小七道:“我自然认识你,万兽斋的主人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且我也知道,阁下是个厉害角色,若论打,便是三个我这样的也未必打得赢你!”

    燃孜哼了一声,道:“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罗嗦,莫非是吓的失了心智吗?”

    林小七笑道:“非也,非也,在下不仅没有失去心智,心中反倒如明镜一般。我来问你,你要我跑一趟七贤居,难道不怕我答应之后,却借机溜走吗?”

    燃孜伸手取出一枚暗红色的药丸,道:“我自然不怕,你走之前须得服下这枚七日消魂丸,这药丸服下之后,你最多只有七日的性命,七日之后,你若是不服解药,性命自然难保。而我也算过,这七日的时间足够你去往七贤居,然后再上紫薇山见我,到那时我自会给你解药!”

    红泪见燃孜手中玉萧轻轻转动,不由一惊,叫道:“道长,千万不要信他,他是骗你的,他一说谎,就爱转动玉萧。你若服了这药,到时他必不会给你解药!”

    燃孜怒道:“红泪,你如何帮得外人?我这么做不也是为了你吗,这道士知道太多咱们之间的事情,如果你爷爷一旦同意这门亲事,这道士又如何留得?”

    红泪一顿脚,道:“我……我就是瞧不惯你害人!”

    林小七哈哈笑道:“多谢姑娘的好意了,你就是不说,这药丸我也不会吃的。”

    燃孜冷笑道:“臭道士,这也由得你吗?你若是乖乖服下这药,七日之后,我若心情爽快,给你解药也是说不定的事情。如若不服,立时就是一个死字,我劝你还是赌一赌我的心情吧!”

    林小七叹了口气,道:“我瞧你也不是个愚笨之人,为何还要说这种话呢?我若怕你,便早就跑了,我既然留到此时,就必定有脱身之法,你此刻再来威胁我,也太没眼力了。”

    燃孜道行深厚,早已看出林小七不过初入道途之辈,所以才放心留他性命,但此时见林小七毫无畏惧,不由奇怪,道:“你有什么脱身之法?且说来听听。”

    林小七笑道:“说你笨你还真是笨,这种法子也能先说出来吗?”

    燃孜见林小七口口声声说自己愚笨,不禁心头火起,怒道:“道士,既然你一心求死,但我就送你一程吧!”

    林小七见燃孜眼中凶光闪动,知道他立时就要动手,不由叫道:“且慢!”

    燃孜冷笑道:“且慢什么?”

    林小七知道自己远不是燃孜的对手,但若是立刻就跑,怕也不是上上之策。燃孜法力高深,真要拼了命的追自己,怕是很难彻底的甩开,须得想个法子缠住他,好让自己从容脱身。

    林小七心中早有谋划,此时见燃孜问起,便淡淡笑道:“阁下自称是万兽斋主人,擅能驾驭百兽,但依我瞧来,却是名不副实啊!”

    燃孜奇道:“我哪里名不副实了?难道这天下还有人比我更懂得驭兽吗?”

    林小七笑道:“那倒不是,驭兽的本事,你认了第二,这天下也没人敢认第一。不过,你自号万兽主人,但麾下却连一只灵兽都没有,这岂不是名不副实吗?”自那夜在龙首山中,林小七偷听了这燃孜的话后,知道他最是厌恶别人提及此事,因此早就打算从这上面下手。

    燃孜这次却是没怒,只淡淡道:“那又如何?这天下灵兽稀少,哪那么容易就能得来?依我看,一千个修道者里,怕也找不出一个拥有灵兽的来。”

    林小七道:“那倒不见得,别人没有,我却是有一只!”

    燃孜不由一楞,他心中清楚,这世上可不是谁都能拥有一只灵兽的,且不说有没有能力收服灵兽,即便是有,那也得看机缘才行。收服一只灵兽,实力、机缘这二者缺一不可,也因此,凡是拥有灵兽之人,无一不是高手中的高手!而这实力平平的道士却自夸拥有灵兽,他自然是免不了要吃上一惊,但吃惊过后,却又放声狂笑起来,道:“就凭你也配吗?”

    林小七道:“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我要告诉你的是,我拥有的不仅是一只灵兽,而且还是一只魔灵兽!”

    燃孜依旧大笑,言道:“既如此,你且唤出来让我瞧瞧。”

    林小七淡淡一笑,伸手拔出头上白龙簪,向空中一抛,轻喝道:“魔龙现身!”

    随着他这声轻喝,空中黑雾顿时四起,腾腾黑雾中,这白龙簪发出一声龙吟,立时化成一只盘旋而舞的巨龙。林小七将白龙召至自己身后,看向燃孜道:“阁下且瞧上一瞧,这我白龙算不算得上是灵兽?”

    燃孜目瞪口呆,吃吃道:“你……你是如何得来这灵兽的?”

    林小七哈哈笑道:“阁下是不是觉得凭我这般实力的人不配拥有一只灵兽,所以才有此问?不过这也没什么,在下实力确实弱的很,不过有了这魔龙,倒也不是一般人能欺负的。”

    燃孜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他知道这世上奇事太多,眼前这道士虽然实力不济,但上苍若是瞧他百般顺眼,就是与他一只灵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他虽然是吃惊,但很快就恢复了神色,冷冷道:“难道你这道士认为我燃孜也是一般的人吗?若你真这么认为,且不妨试上一试!”

    林小七唤出灵兽的本意就是想设法缠住燃孜,以便自己从容脱身,当下便道:“不敢,不敢,在下性子虽有些轻佻,倒也不至于如此狂妄,我的意思是……”

    燃孜心中不耐,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快快说来,不要吞吞吐吐,惹我心烦。”

    林小七道:“好,那我就直说了!阁下法力高我太多,要说打,我自然不是你的对手,而且也有失公平。但我想阁下既然以驭兽闻名天下,就不如和我斗一斗这兽宠,看看究竟是谁厉害!”

    燃孜一扬眉,哈哈笑道:“臭道士,原来这就是你的脱身之法吗?你却不想想,我打你是不公平,但你让这灵兽来和我的兽宠打,难道就是公平了吗?”

    林小七笑道:“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一只不行,你可以上两只、三只啊,我瞧你那两条血蟒就厉害的紧,不如一起上吧。”

    燃孜一楞,随即说道:“你那虽是灵兽,但我这獠牙象和血蟒也是化外异兽,比你灵兽虽有不如,但若是以三敌一,倒也有一战之力。不过,你且先给我一个理由,我凭什么要答应你这样的战法,你须知道,你虽然拥有灵兽,但要是我一心取你性命,你怕是难逃一劫!”

    林小七淡淡道:“很简单,这本就是个赌局,我的魔龙赢了,你就不能再为难我。若是我输了的话,我这魔龙就归你了,但有一点我先说明,那就是不管输赢,你都不能为难我!”

    一旁的红泪见这道士有脱身之机,便劝燃孜道:“燃孜,我瞧这赌法不错,你就应了吧,你不是早就想要一只灵兽了吗?”

    燃孜哼了一声,道:“你若再劝我,我就先杀了这道士。”

    红泪吓了一跳,道:“不劝了,不劝了,不过这道士……”她欲言又止,没敢再劝,但眼中神色却满是恳求。

    燃孜本就有心赌上这局,这灵兽对他的诱惑实在太大了,且他输了,似乎也没什么损失,最多就是不杀这道士而已。此时红泪又央求与他,不由轻声一叹,看向红泪道:“你让我赌,我就赌了。”他言到此处,又对林小七说道:“既然你肯送出灵兽,以此来保全自己的性命,那么我就答应了你。哼,所谓明珠暗投,你肯轻易的将这灵兽当作赌注,那这灵兽也算是找错了主人!”

    第二章

    这小道本自狭窄,一象一龙盘踞前后,已是占去大半地方,林小七见燃孜答应了下来,看向小道一侧开阔之地,道:“既然要比,就去那里吧。”

    燃孜哼了一声,口中轻叱一声,驭象径自先去了。林小七看向红泪笑了一笑,道:“姑娘心地善良,言语间多有庇护,日后必有好报。”

    红泪苦笑一声,道:“此间祸端皆由我起,我应该先向道长你说声对不起才是。”她说到这里,忍不住一叹,也自朝燃孜行去方向走去。

    这两人都先行走开,林小七若是想跑,此时正是最佳时机,他刚才耍尽花样,求得就是这一刹那的从容。但他看着燃孜和红泪的身影,却也是慢慢跟了过去。在这少年心中,他唤出魔龙的本意,就是想趁乱逃逸。他本打算在语言上先敷衍燃孜,然后趁其稍不松懈,就唤魔龙先发制人,而自己却用战甲飞翅逃离。有了魔龙的纠缠,这燃孜一时必脱不开身,而到那时,他自信已逃的远了。至于这魔龙,虽然未必是燃孜的对手,但想必没有性命之忧。反正自己得来全不费力,就是少了也不心疼,毕竟还是自己的小命来的重要点。但当他敷衍这燃孜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也未必就要一心想着如何逃逸,而且一想着要逃,心中竟有厌恶之意,所以也就一直胡乱的扯了下来,及至最后,竟是和燃孜打起赌来。

    林小七自小流浪街头,诸般恶习早有沾染,这赌博一技更是精通,久而久之,胸中已有赌性,凡事都喜欢赌上一赌。他和古无病相聚之时,得空就会赌上两局,色子、骨牌无一不玩,而这两人相比较起来,古无病显然就是传说中的羊牯之尊,也不知输了多少银子给这林小七了。远的且不去说,就拿古无病前两天自赤目的尸体上搜刮而来的十万两银子,林小七只用了半夜的工夫,凭着三枚色子就赢来了大半。再加上以往的赌帐,这十万两银子最后落入古无病腰包的,不过区区五千两而已!

    所以,此时这林小七和燃孜做成一个赌局后,心中赌性大发,就欲凭这魔龙赌上一赌,反正无论输赢,自己的小命总是无忧。另外,他自小经常受人欺负,养成了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的习性,若连跑也跑不过,那便拼命一博。不过在他记忆中,逃跑的时候却是比较多,年幼的时候他倒也无所谓,毕竟这世上打不过的人太多了,但随着年岁的增长,他却渐渐明白,自己未必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但若总是遇强就逃,也终究不是办法。因此,今日遇上燃孜后,他心中虽是想着如何逃逸,但潜意识中却隐有厌恶之意。而此时与燃孜约成赌局,这厌恶之意顿时散去,他心中也自爽快,暗思,这赌局虽也有含怯的意思,但毕竟比仓皇逃窜要让人舒服一些。

    他随着燃孜慢慢行去,心中却想,以后的日子里,但叫别人见了自己就想逃,而自己只要不遇上性命交关的当口,则能不逃就不逃。不过他也明白,后一点做起来容易一点,前一点却是难上加难,想要天下人见了自己就怕,唯一的方法就是拥有比别人更强实力,而这实力却是瓜熟才可蒂落,也是强求不来的。但他这一番胡思乱想,却在心中种下了对实力的渴望,他从小散懒,对修道也是没甚兴趣,但此时毕竟已是长大,也不想就此浑浑噩噩的过日子,更念着有朝一日能在玲珑山上肆意而行,再也不用看那轩辕老头的眼色,因此,他胸中却是升腾起前所未有的壮志雄心!

    燃孜驭象在空地上站住,随即跃身而下,看向慢慢行来的林小七道:“道士,就这里吧。”

    林小七笑道:“好,这地方宽敞,正是比斗的好场所。”微微一顿,他又看向红泪,道:“姑娘还请往后站一站,这些家伙打起来,阵势绝对不小,免得伤了你。”

    红泪点了点头,脚尖轻轻一点,跃起数丈,远远的避开了。

    燃孜一扬手中玉萧,道:“道士,这就开始吧!”他话音未落,手中一道青光闪过,两只血红色的小虫从玉萧中跃了出来,这小虫见风就长,落在地上时,已是化成两条体形巨的血蟒!

    林小七见了这血蟒,哈哈一笑,右手一挥,却是让魔龙先行攻击,意欲来个先发制人。燃孜见状,也不敢怠慢,这面对的毕竟是魔灵兽,当下后撤几步,将玉萧凑近嘴边,却是轻轻吹奏起来。

    这萧声悠扬、空灵,闻之让人心生惬意,但不知为何,这一象二蟒听了这乐声,却是愈发的凶悍。獠牙象前足腾起,一卷长鼻,竟是以鼻做鞭,向空中的魔龙抽去。这魔龙身在空中,已是占了便宜,它见象鼻袭来,微一扭身便轻易避了过去。但当其时,原本伏在地上的一条血蟒竟是腾空而起,一张巨口,恶狠狠的朝魔龙尾巴咬去!魔龙见状,放弃了对獠牙象的攻击,扭转龙头,却是和这血蟒的头狠狠的撞在一起。血蟒被这一撞,头上吃疼,不由嘶吼一声,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不过这血蟒却是两条,一条落地后,另一条却随之而来,同样是张着巨口向魔龙咬去!魔龙无奈,故技重施,又将这条血蟒撞了下去,但毕竟是敌众我寡,这两条血蟒在燃孜萧音的指挥下,竟是此起彼伏,进退有度,一时间,魔龙哪有喘息的空隙?而这时,一旁的獠牙象却是瞅准机会,一卷长鼻,狠狠的抽在了魔龙的尾巴上。

    这一抽,力道巨大,魔龙虽是灵兽,也同样吃不起这痛,当下长鸣一声,盘旋升空,意欲找机会缓上一口气。但这魔龙毕竟是魔灵兽,吃了獠牙象这一抽,凶性大发,双眼赤红,稍一喘息,便自窜入场中和三只化外异兽又战在了一处。

    燃孜见这魔龙已一敌三,却未落下风,心中顿时生起艳羡之意。不过他也知道,这魔龙还有后招没有使出……此时一龙三兽都是以技相搏,但这魔龙到底是龙,还有一招正是龙族天生的龙息,只是这龙息并非是用之不竭,非到紧要关头,它是不会轻易喷出的。久战不决,怕有后患,燃孜一念及此,口中默念法诀,复又轻吹玉萧。

    萧声一转,再不复悠扬、空灵之意,确是激烈、亢奋,隐含一股暴戾之气。地上的一象二蟒听了这萧声,顿时齐声大吼,意态狂暴,攻击时再不回身自护,全是一付两败俱伤的战法!

    红泪远远的瞧见,竟是忍不住高声叫道:“道长,千万小心了,这曲子是沸血咒!若是抵挡不住,你干脆就认输吧,莫要伤了这龙,毕竟它是灵兽,伤了它,也是罪过。”

    林小七却不慌不忙,嘴角反是隐有冷笑。他心中清楚,自己的魔龙虽然厉害,但燃孜毕竟是驭兽高手,这一象二蟒虽然只是异兽,但以三敌一,且有燃孜暗中助阵,魔龙终究是抵挡不住。但他自小赌到大,从不下没有把握的赌注,这既然敢博这一局,心中其实早有成算!

    他这一算其实也很简单,算得正是燃孜的两条血蟒。这血蟒本就是小龙之身,修成大道,便化为龙。按理说,这血蟒见了魔龙,应是不战自怯,就如这魔龙当初见了神龙战甲一样。但这魔龙毕竟只是下阶灵兽,它对血蟒的威压和神龙之威有若天壤,根本无法相提并论!血蟒见了它虽有些许怯意,但却无碍战局。

    不过这血蟒不惧魔龙,却不代表它同样不怕林小七身上的神龙战甲!而这一招,林小七早就算计到,因此主动提出让血蟒参战,他心中清楚,只要化甲在身,这血蟒就等同废物,这一局已是必赢!

    燃孜的萧声再变,一管玉萧竟吹出了金石之声,这声高亢刺耳,直入云霄。

    林小七眼见魔龙吃力,匆忙投来的视线已有求助之意,当下再不怠慢,口中轻喝一声:“化甲!”

    他这一声喝后,身上衣服依旧爆裂散去,神龙战甲也于红光间骤然闪现!

    这一异变,燃孜和一边的红泪瞧了都是心头剧震,两人一个是一宗之主,一个是炼器大派的弟子,皆是见多识广。此时见了这神龙战甲,虽然不知究竟是什么来历,但却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件龙甲,更是罕见的可随主人的实力同时成长的可进化法器!

    林小七化甲在身后,震惊的不仅是燃孜和红泪,那一象二蟒更是惊惧不已,口中哀鸣一声,竟是同时匍匐在地!原来这林小七只知道上古神龙是龙之始祖,普天下的龙族皆是它的子孙,但他孤陋寡闻,却不知道这上古神龙不仅仅是龙之始祖,更是万兽之尊,凡是未脱兽身之辈,见了它只知臣服,绝不会有反抗之意!而这战甲虽不是神龙本尊,但它缘自龙体,内中散发的龙威和神龙一般无二,只是弱了许多。但即便这样,一般灵兽见了都难以抵挡,唯有俯首称臣,又何论这区区化外异兽?

    林小七一见这一象二蟒瘫软如泥,不由大喜,知道自己已是赢定了这局!而一旁的魔龙被这一象二蟒攻的狼狈,心中正自羞恼,见此机会,哪肯放弃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当下一展身形,将这一象二蟒牢牢卷住,且不断加力,就欲趁此大好良机,将这三兽活活闷杀!

    燃孜见此情形,心头大痛,这些异兽都是他辛苦寻来,亦是他最为得意的兽宠,平时更是关护有加,总期望着它们有朝一日能进阶为灵兽!此时,他见林小七的魔龙挟怒报复,三只异兽眼见就要被活活闷杀,心中顿时郁痛难当,险些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林小七道:“燃孜,这一阵你已是输了,你若就此认了,我便饶了你这三只兽宠!”

    燃孜向来心高气傲,虽心疼自己的兽宠,也知道这一阵输定,但要他亲口说出认输这两个字来,却是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

    燃孜双目一瞪,眼中隐有血色,厉声道:“你要杀便杀,罗嗦什么!”

    红泪在一旁却道:“道长,我代燃孜认输就是,你……你且放了这三只兽宠吧。”

    燃孜怒道:“你求他做什么?这三只畜生打不过人家,死了也是活该!”

    林小七心中冷笑,暗道:“若是将这三只兽宠换做是你燃孜,老子绝不会轻易放过,纵虎归山那是傻子才做的事情!可惜这三只兽宠不是你燃孜,我今日若是杀了它们,你必定会怀恨在心,即便今日放过了我,又怎能保证你日后就不寻仇?也罢,少爷且做个顺水人情,免得你日后挟怨报复!”他一念及此,哈哈笑道:“你让我杀,我便杀吗?”

    燃孜一楞,道:“你什么意思?”

    林小七也不说话,扬手一召,将魔龙唤回。地上三只异兽死里逃生,但精神仍自萎靡,伏在地上只是微微颤抖,连头也不敢抬起来。林小七将魔龙幻成的簪子在头上插好,复笑吟吟的看着燃孜,依旧是没有说话。

    燃孜见他放过了自己的兽宠,心中顿时松了口气,但嘴上却依旧强硬,哼了一声道:“你自杀你的,却为什么又要放?输就是输,我虽不认,但事实摆在眼前,你但杀无妨……”微微一顿,他又道:“难道你是怕杀了我的兽宠后,我燃孜会报复与你吗?哼,你要是这样想,那就大错特错了,我燃孜行事虽然乖张不羁,全凭喜好,但说过的话却从来算数。我答应今日不与你为难,那就表示此事就此罢休,日后即使有什么与你不对劲的地方,那也是为别的事情!”

    林小七心中冷笑,暗道:“别的事情?我呸,亏你说得出口,你若想报复,这理由岂不遍地都是?欲加之罪,又何患无词?少爷若是成心想找别人的茬,就是一千、一万个理由也能找得出来……”他腹中暗自骂着,嘴中却笑道:“怕不怕哪由得你说?实话告诉你吧,我只是瞧这位姑娘心地善良,不忍拒绝她罢了。”

    红泪展颜笑道:“多谢道长了。”

    林小七笑道:“无妨,无妨,小事一桩而已。”

    林小七看一眼燃孜,又道:“既然我赢了这阵,那么也就该当告辞了,阁下总不会再阻拦与我吧?”

    燃孜哼了一声,道:“且走你的,只是日后休要再让我见了你……”他说到这里,自觉话中包含威胁之意,与自己刚才说的话互有抵触,又道:“你这道士面目可憎,免得我看了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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