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一朝风云变,京城街头巷尾已传开,破格进入翰林院的少年年岁太小,这让多少人欷歔中都觉得震惊和眼红。

    不过当日太子殿下迎亲,迎亲客里的夏泽,小小年纪,才华过人,初现风采,被太子殿下破格提拔启用,虽然百官不能接受,但百姓们却很是乐于听这样的事儿。

    在百姓们的心目中,太子殿下是一个好太子,他做的事情,自有道理。

    花颜睡醒后,已是快晌午,对采青问,“太子殿下走时说今日回来用午膳吗?”

    采青立即说,“殿下说今日不回来了,晚上早些回来。”

    花颜点头,想起云迟安排夏泽入翰林院之事,吩咐采青,“去请十六、十七、夏泽过来,与我一起用午膳。”

    采青应是,立即去了。

    方嬷嬷闻言赶紧去了厨房,吩咐厨房加菜。

    不多时,安十六、安十七、夏泽便来到了东苑,外面飘着雪,下了厚厚的一层,三人走成一排,落下了一连串脚印。

    花颜已坐在画堂等着他们,画堂里升着火炉,火炉上熬着枣茶,乍一进门,便闻到一阵枣香。

    安十六当先迈进门槛,搓了搓手,打量花颜,“少主气色不错。”

    花颜对他笑了笑,“东宫可还住得惯?”

    “住得惯。”安十七随后进屋,说了一句。

    夏泽最后走进来,喊了一声,“颜姐姐。”

    花颜笑着对他招手,夏泽走到了花颜面前,花颜站起身,比夏泽高上一小节,她又坐下身,摸摸他的头,笑着说,“你年少,所有人都当你是孩子,进了翰林院后,就拿出你的孩子气来,不必太老成持重,十一皇子性子活泼,他与你一起玩,你便也与他一起玩,有些事儿不急,来日方长。”

    夏泽懂了,他与十一皇子进翰林院之事,朝野震动,盯着他们的人太多太多,他点点头,“颜姐姐放心,太子殿下已嘱咐过我了。”

    花颜颔首,对安十七道,“十七,你每日跟着夏泽出入翰林院,做他的护卫吧。”

    夏泽立即摇头,“颜姐姐,我不需要护卫,更何况还是十七哥哥,我不用他。”

    安十七弹夏泽脑门,“为何不用我?”

    夏泽瞅了花颜一眼,“大材小用,十七哥哥是护着颜姐姐的。”

    安十七大乐。

    花颜笑道,“你也是我弟弟,万一出事儿,我没办法跟你父母姐姐交待,十七近来左右无事,就先跟着你吧。”

    夏泽依旧拒绝,头摇的像拨浪鼓,“那颜姐姐就给我换个人,总之不要十七姐姐。”

    花颜见他态度坚决,无奈地笑了笑,“行,那让十七安排两个花家暗卫护你吧。”

    夏泽这才痛快地点头。

    安十六这时开口道,“少主,我与十七进京就是为了护你,你别觉得我们在东宫闲,就打发我们出去。如今你有了身孕,我们更是一步也不能离开。”话落,补充,“这是公子命令。”

    花颜本来今日叫三人来,确实是觉得安十六和安十七不必时时刻刻陪着他在东宫,同时也想见见夏泽,嘱咐两句,让他稳稳心性,毕竟年少,别太紧张心慌,如今一看,只能罢了。

    用过午膳,三人离开了东苑,花颜今日起的晚,觉睡的够,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稀稀疏疏簇落的飘雪,想着不知道那株凤凰木落了飘雪,是个什么景色,很想去看看。

    于是,她对采青说,“我想出去走走。”

    采青顿时踌躇,“外面雪虽不大,但很是冷寒,万一您染了风寒就不好了,殿下让您歇着。”

    花颜叹了口气,“我总不能日日关在屋子里,你去把方嬷嬷叫来,我问问她。”

    采青自然做不了主,方嬷嬷是老嬷嬷,于是,听了花颜的话,去请方嬷嬷。

    不多时,方嬷嬷便来了,笑着问,“太子妃,您是想在这东苑走走?还是出宫走走?”

    花颜对她微笑,“想去看看凤凰木落了飘雪什么模样。”

    方嬷嬷笑着点头,“多穿一些,奴婢带着人跟着您,不过不能时间太久。”

    花颜自然答应。

    于是,采青拿来厚厚的狐裘披风,裹了花颜,又给她手里塞了手炉抱着,方嬷嬷带着十多个婢女,一行人出了凤凰东苑。

    出了房门,花颜觉得迎面一阵清爽,有两日她未曾呼吸外面的空气了,雪的味道清新怡人,让她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采青打着伞,亦步亦趋地跟着花颜,不让雪落在她身上,同时又小心地看着脚下,怕花颜摔倒。

    花颜走了一阵,看着她过于小心的模样,无奈地笑,“我还不至于让自己摔倒,你提着心憋着气走路我都替你难受,放松点儿,你若是这样子,我也跟着你紧张。”

    采青点点头,“地上的雪厚,您慢点儿走。”

    方嬷嬷在一旁也笑着说,“采青服侍的尽心,殿下没选错人,太子妃是该小心,无论是您,还是您肚子里的小殿下,都禁不住丝毫差错。”

    花颜哭笑不得,“还没确诊是否喜脉呢。”

    方嬷嬷笑着说,“以奴婢当年侍候皇后娘娘的经验,八九不离十,皇后娘娘不足月时,也是容易疲累嗜睡,那时娘娘身子骨不好,太医把脉也把不出来,所以,就由着娘娘将养着,一个月后,才诊出是喜脉。”

    花颜停住脚步,看着方嬷嬷,“照你这样说,我肚子里怀的是男孩子了?”

    方嬷嬷一愣,“这……奴婢也不知道,需要太医把脉……”话落,看花颜脸色,“当年皇后娘娘怀的太子殿下,是与您如今相差无几,但这个做不得准。”

    花颜难得见方嬷嬷吞吞吐吐,笑着说,“是男孩子最好,我就喜欢男孩子。”

    方嬷嬷松了一口气,“神医的医术高绝,太子妃您若是想知道,皆是脉象明显时,问问神医就是了。”

    花颜点头,继续向前走去。

    不多时,来到后花园。

    这一株凤凰木,四季开花,冬季的花更是红的夺目,花上落了一层飘雪,红白相映间,分外的美丽。

    花颜笑着问,“我是听说这株凤凰木冬季也开花,没想到,真是这样美。”

    方嬷嬷压低声音说,“这株凤凰木,是皇后娘娘怀着太子时,亲自为太子栽种的,不过木种却是从南疆带回来的,据说曾用蛊虫的血养着,所以,木体里融了蛊虫的血,才能不畏严寒,四季盛开。”

    花颜讶异,“原来这一株凤凰木是来自南疆王室?”

    方嬷嬷点头,“正是。”

    花颜走近了些,打量这株凤凰木,风雪中,风姿冠绝天下,她将手炉交给采青,然后伸手去摸凤凰木的树干。

    树皮已干裂,但花开的真是极盛华。

    采青立即说,“太子妃,没有手炉,您……”

    她话语说到一半,花颜的手碰到了干裂的树皮,因她的手太嫩,被划了一道口子,霎时出了血,她脸色一白,“您怎么这么不小心?流血了,快,嬷嬷,快请神医来……”

    第二十五章 (二更)

    花颜也没想到这干裂的树干树皮如此锋利,她只轻轻摸了摸,便划了一道口子,她也有些意外。

    她后退了一步,拦住方嬷嬷,“多大点事儿,一个小口子而已,不必找天不绝,我自己就会包扎。”

    采青立即拿出帕子给花颜盖住伤口,坚决地对方嬷嬷说,“不行,太子妃如今可能怀有喜脉,包扎用药必不能伤害腹中的小殿下,一定要请神医,殿下交代了,一点儿差错都不能出。”

    方嬷嬷觉得有理,立即吩咐一名婢女,“快去请神医。”

    那婢女应是,连忙小跑着去了。

    花颜无奈,只能依了她们,想着这么点儿小事儿请天不绝,他非疯了不可。

    “太子妃,回去吧!”方嬷嬷见花颜伤了手,自然不能再多待了。

    花颜点点头,一行人走回凤凰东苑。

    天不绝听闻花颜伤了手,大翻白眼,大手一挥,“没事儿,伤口小的话,随便包扎一下就行。真当我老头子成了跑堂的小大夫了,鸡毛蒜皮的事儿也找我。不去。”

    夏泽闻言不干了,“您快去,既然来人请,必不是小伤口。”话落,他伸手推天不绝。

    安十六和安十七也坐不住了,干脆二人一人一边,架着天不绝去了凤凰东苑。

    天不绝气的不行,觉得一个个都小题大做大惊小怪,被干裂的树皮划了一下,那伤口能有多大?一个屁大点儿的伤口,也劳动他,他真是快受不了了。

    天不绝到了凤凰东苑,花颜反而还没从后院回来,他气咻咻地等在画堂,对安十六、安十七、夏泽三人瞪眼,骂三人是啥也不懂的小东西,跟着东宫的人一起折腾它。

    等了一会儿,方嬷嬷带着人簇拥着,花颜用帕子捏着手指,进了凤凰东苑。

    花颜进门槛后,便看到了天不绝的臭脸,笑着说,“行啦,赶明儿我与太子殿下说说,在东宫专门请个大夫,免得大事小情都逮了你来。”

    天不绝冷哼,“我不来,另请别的大夫,太子殿下放心吗?”

    花颜想想也是,云迟一定不会同意的,大事儿小事儿还得天不绝,她笑着说,“东宫的药材库里多着药材,你不能白拿着随便琢磨东西不干活吧?能者多劳嘛,你年岁大了,就该多跑跑活动筋骨。”

    天不绝白了花颜一眼,懒得再跟她说,“手拿来,我看看。”

    花颜拿了帕子,坐下身,将伤手递给天不绝。

    天不绝一看,又给气了个够呛,伤口真是小,连大夫都不用请,只破了层小皮,血已经不流了,转天就会好,他怒道,“洒点儿创伤药,随便裹一下就行。”

    “您给裹吧,奴婢手笨。”采青捏着花颜递给她的帕子,抖给天不绝看,“您如今看着是个小口子,可是当时流了不少血呢,您看看这帕子,都给染红了。”

    天不绝随意扫了一眼,刚要骂采青,忽然神色一变,“把帕子给我。”

    采青不解,将帕子递给了天不绝。

    天不绝看着帕子上的血迹,已经干了,他摸了摸,又闻了闻,抬头盯紧花颜,“当真是那株凤凰木的裂皮伤了你的手?”

    “是啊。”花颜看着他神色,这般模样,似发生了什么大事儿,她问,“怎么了?难道有什么不对?”

    天不绝立即说,“何止是不对,实在是太不对了,这血,你确定是你身体里刚流出来的?”

    “确定啊。”花颜被他弄的莫名其妙,“你如实说。”

    天不绝看了一眼屋中的人,大手对方嬷嬷一挥,“你们都出去。”

    方嬷嬷知道天不绝有话要说,连忙带着人走出去。

    花颜喊住方嬷嬷,“其余人都下去吧,嬷嬷和采青留下。”

    方嬷嬷闻言停下脚步,留了下来,婢女们鱼贯而出,关上了房门。

    天不绝知道花颜信任采青和方嬷嬷,待人下去后,便压低声音开口道,“这帕子上的血,若是我老头子没闻错看错,这血是死蛊之血。”

    “什么意思?说明白点儿。”花颜也收整了神色。

    天不绝立即说,“死蛊是南疆王室一种早已失传的蛊,是一种极害人的蛊,养在活人体内,三日既亡,融于血液,查不出丝毫病症。养在花草树木上,却能四季常青,但若是人碰了花草树木,伤了血,死蛊之气便借着血液进入到人的身体内,七七四十九日,必亡。同样是查不出丝毫病症。”

    花颜面色也陡然变了,手攥紧,“你的意思是,那株凤凰木,用的是死蛊养的?”

    天不绝道,“如今这帕子上的血若是你刚刚流的,那就是了。不过我需要去看看那株凤凰木,才能断定。”话落,他摸着下巴道,“传闻百年前死蛊就已绝了失传于南疆,没想到传言有误。”

    采青顿时哭了,“神医,那太子妃这血……您说的死蛊,可怎么办啊?您快给太子妃解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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