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唯一能做的便是等。

    姜智豪不愧是大公司的董事长,行事很有条理性。

    汪郁抱着睿睿回来的时候,还担心进不了门的问题。可一敲门,房门就开了。张姨笑眯眯地将娘俩迎进了屋。

    汪郁很奇怪,“张姨,你一直都在?”

    “不是,姜总安排我,说是等你进家后再走。饭我做好了,你们慢吃,我可以下班了。”张姨摘了围裙,拾掇拾掇走了。

    睿睿很喜欢这个大房子,到处跑来跑去,汪郁一直跟在儿子的屁股后面,生怕他把哪里给破坏了,到时候自己可没钱赔。

    “睿睿,我们以后一直住在这里好不好?”

    睿睿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好!”

    汪郁在心里做了决定。

    门口处忽然传来轻微的响动,正往阳台方向踱步的汪郁猛地住了步子,扭头看向门口,伴随着几声轻微的按键声,房门“咔哒”一声开了。

    汪郁不由得挺直了胸,双脚一转,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门口方向。

    西装笔挺的姜智豪进门的第一个动作,是将右手里的车钥匙轻轻放在鞋架上,门轻轻阖上的刹那,他换鞋进屋。

    似乎是感觉到了汪郁的视线,他缓缓抬头。

    面无表情。

    汪郁愣住。

    准备好的一肚子话忽然无从说起。

    姜智豪的眼睛像暗夜里的光芒,又像是深谭里的湖水,静谧、莫测。

    他边往里走边脱身上的外套,脱下后,右手捏着一侧的衣襟,准备送往卧室,汪郁也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忽然往前几步伸出左手,胳膊向前一屈,再往后一收,姜智豪的外套已经搭到了她的臂弯上。

    姜智豪并没伸手,他蹙眉看着她,仿佛她做了多么不合时宜的事情。

    汪郁这才觉出自己动作唐突了,她赶紧松了胳膊,嘴里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姜智豪嘴唇抿了抿,“没事。”

    他自顾拿着外套进了卧室。

    汪郁摸着脸颊站在客厅,等他进去后,她抬手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脸颊,“有病吧,瞎帮什么忙。”

    她觉得刚才的自己一定是魔怔了,好好的,怎么会主动伸手帮他拿衣服?

    她不是他的谁,不需要如此主动的。

    可能失忆的人脑子就是不好使,她在心里这样想。

    十分钟之后,换上睡衣的姜智豪从卧室走了出来。

    汪郁表情惊奇地扫眼他的头发,进去时还干干爽爽的头发,现在竟然湿了。她眼神扫向他的胳膊和脚踝,结论是,他洗澡了。

    这速度,够快的。

    汪郁转身去调制了一杯蜂蜜,递给要坐到沙发上的姜智豪:“姜总,看你神色有些疲惫,喝杯蜂蜜水吧。”

    姜智豪看眼黄橙橙的蜂蜜水,慢慢接了过去。

    汪郁坐到他的斜对面,双手交握,眼睛盯着茶几,犹豫着如何开口。

    “考虑好了吗?”姜智豪喝了口蜂蜜水,缓缓问道。

    汪郁眼睛瞪大,“考虑好了,我同意您的提议。”

    姜智豪神色间有几分诧异,他以为她会拒绝的。

    本身这样的提议就太异想天开了。汪郁不管做出什么决定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汪郁答应了,于他来说,是个好消息。

    “没有婚礼,除了钱我什么都不能给你,你如果实在想男人了,可以在外面找。”姜智豪神色淡然地说出自己的要求,转而问她,“关于这场婚姻,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汪郁饶是再有准备,还是被姜智豪大胆的言论给惊到了。

    这是谈论结婚么?

    还没领证就提前说明自己可以随时“外食”。

    果然是赤.裸.裸的交易。

    汪郁搓了搓双手,“既然姜总提到了,我就把心中的想法说一说。”她竖起右手食指,“第一点,我不要钱,您管吃管住就行。第二点,我虽然混得不怎么样,但保不齐哪天会有为爱奋不顾身的时候,万一有那么一天……”

    汪郁看到姜智豪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本来还强劲有力的声音马上弱了下去,“当然,这一天出现的概率极低,我就是这么一说,万一有那么一天,咱们好聚好散。”

    姜智豪端起杯子,盯着晃晃悠悠的蜂蜜水看了两眼,“可以。”他咕咚喝了一大口蜂蜜水,将水杯放下的时候,眼神漠然地扫了眼汪郁,“明天领证,后天去见我父母。”

    “这么快?”汪郁目瞪口呆。

    姜智豪却已经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去了卧室。

    汪郁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怎么感觉领结婚证就跟上街买菜一样容易?”

    她总觉得有好多问题没有说明白。

    可细想想,又好像没有说的必要。

    这婚姻说白了就是有名无实,可能姜智豪需要给父母个交待,因为失去了爱别人的能力,所以,他跟谁结婚都是无所谓的。

    可为什么要选中带着托油瓶的自己?

    汪郁百思不得其解。

    但有一点汪郁是明晰的,那就是这桩婚姻于自己是有利的。有舒服的居住环境,还有姜太太的头衔,虽然是挂名的,但走在外头,估计是有点儿用处的。

    汪郁心思简单,觉得自己一定是赚到了。就像天上掉馅饼一样,逮着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自己不抓住就太傻了。

    想是这样想,这个晚上的汪郁还是失眠了,躺在儿子身侧翻来覆去。

    屋内的灯全关了,窗外皎洁的月光不知什么时候挤进了房间,平躺着的汪郁忽地坐了起来,她双手捧脸,表情纠结地低语:“是不是得告诉他,我出过车祸、整过容?还失忆了?”

    坐了一会儿,她手一松,仰头倒向床上,眼睛转来转去,“又不是真结婚,哪用得着这么矫情?”

    她腾地翻了个身,拉过被子捂住脑袋,“不管了不管了,过一天算一天吧。”

    天快亮的时候,困极了的汪郁好容易睡着了。可这一睡,直接睡过了头。

    她呼呼睡得正香,就觉得有东西在挠她的脸,她烦燥地挥开,可又上来了。她气恼地睁开眼睛,刚要发脾气,对上睿睿可爱的小脸蛋,她一脸怒气瞬间转化成满腔温柔。她摸摸儿子的小脸,柔声问:“怎么醒这么早?”

    “妈妈,尿尿!”

    一听儿子要小便,汪郁嗖地坐起来,抱起儿子就往洗手间跑,嘴里还不停叨叨着:“忍住,忍住,千万别尿裤子了。”

    她将儿子放到马桶旁,帮他掀开马桶盖子,让他踩着自己的双脚,小家伙自己脱下裤子,边打呵欠边尿尿,样子萌萌的,很可爱。

    汪郁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睿睿,以后,咱们要在这里常住了。”

    睿睿撒完尿,提上小裤子,转身伸出胳膊要抱抱,趴到汪郁肩膀上以后,他贴在汪郁耳边问:“妈妈,以后天天住这里了?”

    汪郁“嗯”了声。

    睿睿高兴地笑出了声。

    “这么开心?”汪郁托了托他的小屁股,笑着问。

    “开心!”睿睿声音响亮地回答。

    看看时间快迟到了,汪郁像打仗一样催促儿子快点儿,穿衣洗漱,忙完出来,张姨早已准备好了早餐。汪郁一边说着谢谢一边抱儿子在餐桌旁坐下,“快,听话,赶紧吃饭,要不然妈妈就迟到了。”

    公司虽然远在a市,但采取的是网络打卡的制度,几点到岗是撒不了谎的。

    严格的管理制度才能不出纰漏。

    张姨爱怜地看着睿睿,“孩子是不是还要喝奶粉啊?”

    “上一罐奶粉刚喝完,这两天没来得及买,”汪郁跟儿子道歉,“对不起啊,儿子,你今天再委屈一天,晚上就有奶粉喝了。”

    她一手拿碗一手拿勺子靠近儿子的唇边,“乖,喝粥。”

    睿睿喝了一口粥,还没咽下去,他忽然抬起小手使劲一挥,汪郁手没拿稳,粥碗倾斜,洒了睿睿一身,她自己身上也连带着沾了一些。

    睿睿闯了祸还不自知,嘴巴一咧,呵呵直乐,好像他做了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一样。

    张姨在一旁打量着,忽然开口:“这样好了,今天我来负责照顾睿睿吧。”

    汪郁正准备抱着睿睿回屋换衣服,闻言眼神特别地看了眼张姨,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张姨笑了笑,轻轻抱起睿睿:“睿睿,奶奶送你一件礼物,好不好?”

    睿睿眼睛瞪着到处看,仿佛在找张姨口中所谓的礼物。

    张姨像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一辆小巧的汽车,“礼物在这儿呢!”

    睿睿眼睛亮亮地伸手去抓,抓过之后,还挺小心地瞟了眼妈妈。

    汪郁笑笑:“玩吧。”

    得到妈妈的允许,睿睿低头玩起了汽车。

    汽车有轮子,睿睿想让它跑,便挣扎着从张姨怀里下来,蹲到地上玩。

    汽车对男孩子天生有一种魔力,睿睿玩起汽车来浑然忘我,连饭都顾不得吃了。

    张姨趁机对汪郁说道:“姜总在楼下等你,你快吃几口饭去忙吧。你放心,我肯定能照顾好睿睿。”

    “等我?”汪郁一脸地莫名其妙,她看眼墙上的挂钟,七点五十分,不由得问道,“他等我干什么?”

    “姜总没说,只说让你早些下去。”

    “他什么时候走的?”

    “他不到七点就走的,可能是跟朋友在外面吃的饭,说是七点四十左右会在楼下等你,估计早到了。”

    汪郁胡乱扒了几口饭,望眼玩得正欢的儿子,低声道:“麻烦张姨了。”

    她匆匆下楼。

    在停车场绕了好几圈,快绕晕了,汪郁也没找到姜智豪的车子,不知道手机号码,车牌号也吃不准倒底是哪几位,仅凭车型和颜色,找起来的确挺困难的。

    一辆黑色的汽车缓缓从里面驶出来,快要开到汪郁身前时,汪郁赶紧避开,站到一侧给其让路。

    谁知黑色车子竟然在她旁边停下了。

    汪郁扫眼车身,莫名觉得有股子熟悉感,接着驾驶位的车窗摇了下来,姜智豪英俊的侧颜映入她的眼帘,她蓦地一喜,“姜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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