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八尺冷笑道:“多谢申主簿帮方虚圣扬名,夯实了方全甲的文名!”

    “他本来就是方全甲,若是做不到才是怪事。”申洺嘴硬道。

    申洺表面上这么说,心里却咒骂不停,若今日方运答错一题,众人必然可以不断造势,等三月十七日大事一出,足以让效果翻倍!

    敖煌轻蔑地看着申洺,道:“申主簿,要不要再比一场?比完请圣言,该比诗词了。”

    申洺道:“方县令乃是诗祖,诗词不比也罢。”

    “算你识相!呸!”敖煌对着申洺呸了一口口水。

    众人一愣,这敖煌也太大胆了,要是人族读书人在县试现场这么做,必然被礼殿责罚。

    申洺急忙躲避,怒视敖煌道:“你做什么?”

    “哦,我不小心打了一个喷嚏。”敖煌一扭头,望着天空。

    申洺怒道:“煌亲王,县试之后,我必参你一本!”

    “随便!方运要脸,本龙不要。”说着,敖煌竟然哼起小曲儿,小尾巴甩得欢实。

    一众官员倍感头疼,要是方运做这种事,他们有数不清的手段让方运文名大损,可面对敖煌,他们有力使不出,真龙不需要文名,就算告到礼殿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最多是发文书斥责几句,不了了之。

    申洺扭头看向方运,大声道:“方县令,他做出如此失礼之事,是你御下不严,难辞其咎!”

    方运淡漠地扫了申洺一眼,道:“申主簿似乎忘记了,我现在只是小小的县令,连镇国公的权力都不能用,如何去管堂堂亲王?身为一县主簿,不知平心静气与敖煌沟通,受了些许侮辱就大喊大叫,斯文扫地,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你……”

    陶定年忙道:“申主簿息怒,现在是县试,其他的事之后再说。”

    申洺这才悻悻闭上嘴,身为左相的亲戚,他在宁安县霸道惯了,自从方运来了之后,本想通过执行计知白的计划攻击方运,若是成功,那他就可邀功,以秀才之身再上一步,获封一个低等爵位。

    可惜,每次都失败,甚至还害了计知白一次,让计知白从全国笑柄升为全人族笑柄。

    方运起身,道:“我去巡察考场。”

    说完,方运带着敖煌以及几个文院官员离开。

    时间慢慢过去,到了午间,方运与众官简单吃了午饭,便继续监考。

    上午大多数考生都在答请圣言,而下午则是答诗词歌赋。

    一开始文院内古井不波,从下午四点开始,不断有才气气息显现。

    在显示结束前,足足有五道才气力量出现,每一道才气的波动都是出县层次。

    方运心中暗叹,宁安县不愧是大县,一次很普通的童生试就有五篇出县诗词。反观老家济县,两三年县试也未必能有一次出县。

    时辰一到,钟声响起,圣庙外放出一股奇异的力量,阻止考生答卷。

    “哇……”

    考场各地哭声阵阵,方运轻轻摇头,许多考生连十岁都不到,能坚持考完实属不易,若在最后觉得答得不好,哭出来很正常。

    数万考生从考房起身,从各个方向出现,涌向正门。

    大多数考上的脸色都不好看,少数人脸上挂着泪水,只有极少数人面色平静甚至带着微笑。

    等考生离开,差役开始收卷。

    吃过晚饭,众人在方运的带领下,前往阅卷房。

    走到门口,方运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阅卷房十分宽敞,上面镶嵌着夜明珠,多张桌子整齐摆放着,上面叠着厚厚的试卷。

    嗅着浓郁的墨香,方运带人走到阅卷房的孔圣雕像前,稍加停留,对准孔圣雕像弯腰作揖。

    “恭请圣裁!”方运道。

    “恭请圣裁!”其余所有人也随之作揖。

    无形的力量掠过,就见所有的试卷上面冒出高低不同的橙色才气。

    方运快速扫视,发现才气达到一尺的卷子有五份之多,最高的是一尺三寸。才气从五寸到一尺的试卷数目众多,超过一千份。

    方运点点头,这就是大县的气象,远不是济县能比。

    突然,一股劲风凭空吹起,大量的试卷被吹走,只有少数试卷在风中纹丝不动。

    很快,桌案上留下整整一千份试卷。

    方运和这些考官要把一千份试卷排出名次,录取前二百三十人。

    以才取人,以文排序。

    这一千份试卷就是由诗词形成的才气决定,但接下来的排序,则由请圣言的等次决定。

    若一人的诗词可出县,请圣言却是丁等,则必然排在二百三十名之外,无缘童生。

    由于是第一次当考官,方运特别仔细,反复审阅,彻夜未眠。

    三月十六的清晨,县试放榜,全县欢腾。

    夜晚,方运宴请排名前二十的童生以及本地的读书人,所有人不仅不敢造次,反而小心翼翼,童生宴得以平安度过。

    宴席上,那些童生请教了许多问题,方运一一作答。

    三月十七的清晨,方运照常起床。

    不过,敖煌却很兴奋,从方运起床后就在方运身边唠唠叨叨。

    因为今日方运要在县文院开讲,指导宁安县的读书人。

    方运照常洗漱,照常吃饭,照常饭后休息。

    就在方运准备动身离开县衙前往县文院的时候,收到方应物的紧急传书。

    “大事不好!宁安县的所有粮铺在今日突然全部提价,是正常价格的两倍半!”

    方运愣在原地,就在昨天,粮价也只是正常的一点七倍,属于非常合理的范畴,没想到今天早上突然涨到如此高。

    方运望向京城的方向。

    “原来如此,你们为这一天准备很久了吧!不过,我不信没有丝毫的漏洞!”

    方运心中想着,大声道:“来人,备车,本县要以最快的速度前往粮库!”

    第893章 合围

    听到方运的声音,不要说那些精通政事的幕僚,连敖煌甚至杨玉环的身体都轻轻一颤。

    人族虽然物产丰富,大多数时候都不会缺粮,但粮价永远是一地最敏感的话题。

    县衙仿佛从三月天骤然回到寒冬腊月,读书人抵御严寒的天赋仿佛已经不存在。

    在重重私兵的护卫下,县衙的马车以比平时快两倍的速度冲向宁安县粮库。

    随后,方运手握官印,意念经过官印和圣庙迅速传递,直达负责粮库的主管库使的官印,化为响亮的声音。

    “本县即刻抵达粮库!”

    在路上,方运不断传书。

    “应物,马上调查粮铺的情况。”

    “路捕头,粮价有变,请维持宁安县秩序。”

    “蔡知府,能否把青乌府有关粮价和粮食流通的文书发送给我。”

    方运发送了许多文书,也思考了许多,隐隐明白了左相一党的意图以及手段,但一切要到粮库再说。

    不多时,马车停在宁安县粮库门前。

    方运快步下车,敖煌紧张地跟在后面。

    “库使黎森拜见大人!”就见一个身穿童生袍的中年男人急忙走过来迎接。

    方运瞥了一眼此人,道:“粮库还有多少存粮?”

    黎库使一愣,道:“大人何出此言?昨夜鹰扬军来人手持调粮令,与转运司的人运走粮库的所有粮食,我今早已经写好文书,命人送入县衙,大人不知?”

    方运面色一沉,虽然早知道左相一党会针对粮库,没想到竟然用如此强硬的手段。

    鹰扬军拱卫密州,宁安县在其辖区范围,不要说调动一县粮草,就算抽走整个青乌府的粮草都轻而易举。

    不过,鹰扬军再强硬,也必须要通过转运司。

    方运扭头望向宁安县转运司衙门的方向,耿戈已经出手,鹰扬将军已经出手,一位翰林,一位大学士,牢牢掐住宁安县的喉咙。

    敖煌急道:“能不能把粮食夺回来?”

    方运道:“方虚圣能,但代县令方运不能。”

    敖煌默默叹了口气,若此刻并非殿试,方运甚至可直接去抢夺粮食,但在殿试之中,他不能这么做。

    方运看都不看黎库使,转身就走。

    黎库使是在今年一月调任粮库担任库使,之前只是普通的童生吏员,无比清白,很显然,左相一党为今天准备了很久!

    敖煌跟在后面,道:“粮食怎么办?你现在只有两条路,一是逼粮商降低粮价,一是从外地调来粮食。”

    “去北芒军大营,”方运坐上车道,“我刚才蔡禾那里得到消息,宁安县所有的粮铺,已经属于庆元粮行!”

    “什么?”敖煌吓了一跳。

    庆国地理位置优越,是产粮大国,而庆元粮行是庆国第一粮行,人族第二粮行。

    庆元粮行的背后,是庆国的众圣世家和豪门!

    在去年,宁安县只有两成的粮铺属于庆元粮行。

    “不可能!宁安县的粮铺有的属于景国的豪门甚至世家,不可能会卖给庆元粮行。”

    “庆元粮行当然不可能打着自己的旗号去收购,他们是买通了景国的两个豪门,并在武国的多个家族的配合下,用了三个月的时间,以数十家粮行的名义收购了宁安县所有的粮铺。连蔡禾也是今天才得到消息。不久之后,得到这个消息的人必然会传书给我。”

    “那些小粮铺顶不住压力很正常,那些世家或豪门为什么想出售粮铺?”

    “妖圣狼戮即将南下,蛮族大举入侵,许多家族已经在慢慢出售宁安县的产业,我此次重惩工坊坊主遇到的阻碍较小,一定程度上也是因为许多家族已经放弃这里的工坊。更何况,你觉得哪个家族负责粮铺的是重要人物?收买他们简直易如反掌。”

    方运话音刚落,收到远在孔城的曾原的紧急传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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