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知白本来不想喊,但却不知为何,跟着喊了几句,引来附近人的诧异。

    附近的人看了看计知白,更加疑惑,因为他们都从计知白的目光中看到了恐惧。

    计知白盯着方运。

    方运一身白衣墨梅服,接受万众欢呼。

    这天地的中心,是方运。

    童生试第一,案首。

    秀才试第一,茂才。

    举人试第一,解元。

    进士试第一,会元。

    殿试第一,状元。

    争国首第一,国首。

    不仅如此,方运每科都是甲等!

    哪怕是争国首的三场若是进行评等,方运也必然是甲等!

    “全甲六首才子!”

    “全甲六首才子!”

    景国读书人越发狂热,他们被各国打压多年的怨念彻底释放出来。

    全甲六首才子,这是任何国家都不可能出现在圣迹,但景国出现了!

    “方运,立于人族之巅!景国,立于十国之巅!”文相姜河川不顾形象地舌绽春雷。

    “方虚圣,是人族的新高度!”

    “天地唯一,万界无上!”

    方运白了一眼景国坐席上的那些人,完全信口开河,得亏吹牛不涨才气,不然他们个个是大儒。

    宗雷两家之前还有战斗力,可在景国人发力后,他们的声音完全传不出去,被一国读书人镇住。

    其他国的许多读书人也跟着起哄,为见证人族第一个也可能是最后一个全甲六首才子而骄傲。

    连一些平日里喜欢否定方运的人,也是与有荣焉,红光满面。

    不多时,一些读书人清醒过来,看到景国的人还在卖力狂吼,摇摇头,陆续离开。

    宗雷两家人本来想等景国人停下再发起反击,可景国人根本没有停止的迹象,那狂热的样子绝对可以喊到海枯石烂、沧海桑田,便熄了念头,愤恨离开看台。

    一道光芒落下,笼罩所有状元,把他们送到崇文院的门口。

    颜域空仰望天空,突然长长一叹。

    “颜兄怎么了?”孙乃勇好奇地问。

    “要是咱们只有七八岁,我就可以振臂一呼,打一顿方运然后作鸟兽散,那才叫解恨。”

    包括方运在内,所有人都被颜域空逗笑。

    “颜兄说的是,不愧为我等楷模!”

    其他状元一边笑一边点头。

    颜域空还在望天惆怅,看样子相当遗憾。

    方运微微一笑,道:“现在你也可以振臂一呼。”

    颜域空眼睛一亮,认真看了看方运,又看了看其他状元,想了许久,道:“算了,你一把真龙古剑就能力压我们所有人。等我们到翰林之后,我再看看能不能振臂。”

    众状元愕然,随后个个面带苦笑。

    “是啊,方运已经是翰林,咱们才成进士不足一年,若要文战,胜算太小。仅仅那五鸣的真龙古剑,就能让我等束手无策。”

    “方虚圣,你不用真龙古剑,可敢跟我们所有人联手一战?”

    “是啊,不准用真龙古剑!”孙乃勇无比振奋。

    方运点点头,道:“可以。”

    但是,其余状元迟疑了。

    “我看,最好不准用病经。”

    “对,也不准用兵法!”

    “他是翰林,不能用翰林战诗词!”

    “他的文星龙爵有点厉害……”

    一干状元认真讨论。

    方运笑着白了众人一眼,前往飞舟,准备回自己在崇文院的住处。

    曾原发来紧急传书。

    “宗家家主与雷家家主联手抵达礼殿,要求礼殿下达命令,在一个时辰内对你实施问心之刑。”

    第1102章 免罪令

    学海竞渡反撞不违法,所以只能由礼殿来裁决。

    方运根本不在乎宗雷两家的攻击,快速驾驭飞舟回到自己的第十舍,开始为进入血芒古地做准备。

    血芒古地,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禁忌,也有一些特别的地方。

    比如龙纹米,不能和其他东西混在一起放入海贝。

    还有血芒古地的社会构成和圣元大陆完全不同,圣元大陆是一个由圣院、朝廷、士族和寒门组成相对平衡的社会,圣院的礼、人族的法、朝廷的法和宗族的法同样相互交织,以圣院和朝廷为重。

    圣元大陆虽然有宗法制的残留,但在法家力量已经稍胜礼殿的今天,国法早就开始逐渐渗透,不断削弱家法。

    尤其在宁安城,方运判决父杀子、夫杀妻罪加一等,引发了巨大的争议。

    直到今天相关的争议都没有结束。

    但在血芒古地,却是宗法至上,以嫡庶、房分、辈分和文位为标准,形成了巨大的宗族网,没有所谓的国法,那里,绞杀任何研读法家圣道之人。

    血芒古地的宗法制度之严苛,只有少数礼殿的老顽固鼎力支持,认为恢复上古道统、周天子风貌与儒家精神。

    但是,礼殿老顽固们却惨遭众圣掴面,因为众圣把血芒古地斥之为异端,认定血芒古地极端化孔圣圣道,乃是在阻挠人族圣道发展。

    许多人纷纷发来传书,都在说宗雷两家家主的事。

    一个小时后,第十上舍的门卫匆匆跑进来。

    “启禀舍主,礼殿阁老巫九前来。”

    方运眉头一皱,这可不出好兆头,没想到雷家与宗家还是要逼自己出面。

    若是普通礼殿来人,方运可以直接拒绝,但堂堂阁老大儒前来,哪怕贵为虚圣也必须要给面子。

    巫家十子,老九最贤。

    这是当年半圣郦道元亲口说的,以至于巫家把当时十六岁的巫文华改名就巫九,以此来感谢半圣称赞,后来同辈都称巫九为老九。

    后来巫九不负众望,成就大儒,成为礼殿阁老。

    方运快步出门,人未到大门,声音却飘出门外:“学生方运,见过巫九先生。”

    门外立刻有苍老的声音道:“方虚圣客气了,一人国首传天下,十二莲台惊世人,当为大先生。”

    方运一边向外走,一边看向门外的紫袍大儒。

    巫九一身寻常的礼殿紫袍,须发皆白,面容有棱有角,但目光和善。

    走到近处,两人作揖为礼,算是正式见面。

    “巫九先生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方虚圣客气。老夫前来,是为公事,便长话短说。宗雷两家家主联袂抵达礼殿,控诉您破坏学海规矩、竞渡违礼,身为虚圣却如此,难为人族表率,理当罪加一等。礼殿劝说未果,只好请您前往礼殿调解。”

    方运一直盯着巫九,观察他的每一处细节,巫九说话的时候坦坦荡荡,中气十足,目光极稳,显然字字属实,尤其“调解”二字,正是引用方运在宁安城的说法。

    方运在宁安县的革新中,其中有一项革新就是小利之矛盾可调解,可以节省刑房时间,这实际是变相剥夺原本属于乡贤族长的权力。这项革新寻常人觉得没什么,但法家之人却不吝赞美,越发看重方运。

    甚至有传言说,因为这个看似微不足道的革新,法家阁老准备找机会给方运颁发免三等免罪令,方运若是犯了不太重要的罪行,比如不小心误伤他人,比如在京城动用战诗词展开攻击等等,只要拿出免罪令,圣院就会封锁一切消息,禁止任何人讨论,若是讨论此事,反而会被刑殿追究。

    这种免罪令原本是世家把持圣院的时候实施的政策,有一段时间甚至可以交易免罪令,法家掌权后,免罪令的颁发就变得极为严苛,半圣世家百年之内最多也只能使用一次一等免罪令、两次二等免罪令和三次三等免罪令。

    这些年来,经常有人说刑殿想废除免罪令,大家心知肚明,这是刑殿用来探各世家的口风,各世家反应很强烈,刑殿只得作罢。

    方运觉察礼殿并没有偏向宗雷两家,于是微笑道:“既然巫九老先生亲自前来,那方运自当前往,请。”

    “请。”

    双方脚踏飞舟,离开崇文院。

    路上遇到崇文院的学子,他们好奇看了几眼,便纷纷传书给好友。

    方运还没抵达崇文院门口,一人脚踏飞舟从后面追来。

    “方运,礼殿找你何事……见过巫九先生。”张知星眉头紧皱。

    方运微笑道:“张兄无需慌张,礼殿请我去喝杯茶。”

    张知星道:“礼殿的茶是那么好喝的么……好吧,如若宗雷两家得逞,我便去纠集崇文院的学子堵礼殿的大门!”

    巫九面不改色,道:“身为圣院学子,理当遵从圣院规矩,怎可如此?”

    方运笑道:“大凡物不得其平则鸣,不过同样也要遵从圣院规矩,要井然有序,不得胡闹。”

    张知星哈哈一笑,道:“晓得了,我这就邀请圣院好友一起去礼殿门口散步。”

    巫九只是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张知星驾船离开,方运继续向崇文院门口飞行。

    飞舟飞行一阵,巫九看了方运一眼,道:“物不平则鸣,此言大有道理。”

    “先生谬赞。”方运客气回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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