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刑场的最深处,云照尘正与青扬城的官员交谈。

    除了少数几个官员傲骨铮铮,大多数官员全都变得低三下四。

    云照尘可是血芒之主钦点!

    地位之高,丝毫不下于一国之君。

    不多时,有官员一一宣读连家的罪状。

    “连家累世暴殄、代代如纣……数典忘祖、倾慕妖蛮……豺狼野心、潜包祸谋……让青扬城道路以目、状告无门……”

    随后,宣读罪状的官员一一列举连家人之前的具体罪行,而且都有根有据,甚至有连家人的口供,揭露了许多连家人的黑幕。

    群情激奋。

    “好啊,原来当年豆腐西施坠楼之事竟然是连家人所为,怪不得最后不了了之!”

    “那连家酒楼一只鸡卖到百两银子,真是金鸡啊!”

    “连家人仗着人多势众,生生把大夫打死,怪不得城主府不管不问。”

    “呵呵,那连二也是个畜生,本来价值万两白银的青扬城土地,他只卖了三千两,自己只得了一千两好处,却让青扬城损失七千两,这等畜生,必须千刀万剐!”

    连平潮死死咬着牙,他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但最后冷冷一笑,暗道这青扬城是我连家带人打下的,那连家人无论做什么都应该,一群泥腿子竟敢僭越妄议,小心以后死无葬身之地。

    连平潮目光中依旧无比坚定,没有因为这些罪证而动摇。

    随着云照尘的一声令下,刽子手挥刀。

    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刺鼻的腥臭味蔓延,勾得人喉咙发痒,直欲呕吐。

    看着自己的儿孙一个个头颅滚落,看着那一双双死不瞑目的双眼,闻着亲人血脉中散发的腥味,连平潮目光中的坚定终于变淡。

    “我的儿啊!我的孙儿啊!方运你太狠了!太狠了!”

    连平潮在心中怒吼,但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连平潮的身体在抖动,身躯在万民欢呼声中僵硬如冰。

    “我,不该与方运做对啊……”

    连平潮的泪水夺眶而出,眼前浮现龙城废墟的种种,终于明白,自己若是能在罪厅收手,还能当个富家翁。

    若是在进入镇罪殿前收手,还能当大学士。

    若是在刚遇到方运的时候收手,那自己就是开辟一界之功臣!

    如云照尘一样,监斩他人!

    而现在,连平潮却只能充当乞丐,看着全家人被杀光也不敢说一句话,默默流泪。

    强烈的反差让骄傲的连平潮内心激荡,热血上涌,心里生出铤而走险的念头。

    就在此时,一个人道:“这个一身泥巴的乞丐真可怜,一定是被连家害惨了,你们看,他看到连家人死绝,竟然高兴得流泪……”

    连平潮怒急攻心,哇地喷出一口鲜血,双目一合,昏死过去。

    圣元大陆,景国,陈家。

    陈家占地广阔,用来接待贵宾的就有二十余个大院,其中明心院是最大最好的庭院,寻常大儒来都无法居住,至少要是世家家主或国君亲临才值得陈家开放庭院。

    而现在,杨玉环等人住在明心院中。

    敖煌化为一丈小龙,信誓旦旦道:“玉环嫂子,您放心,待本龙成圣,杀杀杀杀杀杀杀!屠尽一切畜生,我要……”

    敖煌连说七个杀字,导致天空乌云凝聚,然后继续安慰杨玉环,同时宣泄心中的不满。

    奴奴一直无精打采地躺在杨玉环的膝盖上,突然,它竖起耳朵,猛地抬头,然后迅速起身。

    “嘤嘤!”

    奴奴的双眼中迸发无尽的喜意,它飞快地窜出去,最后化为一道白影跑出明心院,跑到陈家正门门口,然后如同小狮子一样,守在门口,走来走去。

    “奴奴……”杨玉环急忙追去,敖煌也跟着跑去。

    一龙一人跑到门外,却发现奴奴正信心满满地巡视门前,不知道在等待什么。

    杨玉环和敖煌脸上闪过一抹失望之色,都叫奴奴回去。

    但是,奴奴却不理不睬,依旧雄赳赳气昂昂地在门口走来走去,偶尔用小舌头理顺自己的毛发,小流星则围着奴奴徐徐旋转。

    杨玉环与敖煌无奈地看着奴奴。

    敖煌皱眉看了一眼东方,清晨的圣元大陆,阳光明媚。

    阳光之下,数千里之外的宁安城的衙门前却出现一幕闹剧。

    宁安城的衙门前本来是坚硬的石板路,但现在石板被撬开,地面被挖出大洞,里面站满了上百名读书人。

    还有更多的读书人在继续挖坑,不断往坑里跳。

    “计知白既然敢在青乌府城焚烧方虚圣著作,还扬言说谁敢再在宁安城宣扬方虚圣的功绩和作品就会将其坑杀,那我等就自掘坑洞,等着计知白来坑杀!”

    “计知白,你出来!”

    “狗官费昌,我们在这里等你们!”

    “方虚圣虽陨,但他的作品不容玷污!”

    “圣院都是一群瞎子,明明可以把左相等人以妨碍传播虚圣文章的罪名拘捕,却畏首畏尾。铁板钉钉的事,有什么好查的?”

    “说什么不是焚烧有关方虚圣的作品,是因为那些书籍中存在疑似逆种言论,鬼都不信!”

    在人群里,易容的陈家人正站在其中,津津有味地看着。

    “不错,我人族还是有骨气的读书人多,用不了多久,县衙四周都会被挖空,被读书人填满!”

    “计知白也不傻,只在青乌府城焚烧方虚圣的诗词文章,在宁安县只是暗中行事,可惜,他低估了聚集在宁安县各国的读书人。”

    “这些读书人是响应方虚圣号召,前来保卫宁安,怎能容忍计知白乱搞!”

    “您……什么时候出手。”

    所有的陈家人看向那个同样易容的年轻人。

    “我等计知白出来。”

    第1283章 才气总有用完的时候

    宁安城外,一队甲牛车队正在赶路,牛蹄声声,尘土飞扬,与普通的商队毫无区别。

    在第五辆甲牛车内,坐着三个身穿员外袍却气宇轩昂的人,中间一个大胡子老人大马金刀,看着不像是七八十岁的老人,倒像是马贼悍匪。

    “将军……您真要亲自动手?不如您隔断圣庙才气,让我们动手!此事与普通的刺杀读书人不同,圣院最多把我们二人发配到古地。自打从军起,我们就有了赴死的觉悟,更何况这种无所谓的惩罚!”左面的进士道。

    “是啊,有了文曲星天降,您能在短时间内晋升大学士,最后必然能成大儒。”

    那大胡子老人呵呵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道:“我张破岳想杀人,当然亲自动手!敢在宁安作乱,污蔑方运,这仇不能隔夜,也不能让别人代替。就是易容有点不像老子的作风,杀完人就解除。”

    “那意味着,您至少十年无法回圣元大陆。”

    张破岳反倒很欣喜,笑道:“在古地磨练十年后,我回来杀柳山!杀完柳山,再去古地关二十年,出来后,我去雷家走一圈!”

    两个打扮成商人的进士将军哭笑不得,两人跟随张破岳多年,都知道这位将军是出名的肆无忌惮,可听他说出这些话,还是感觉跟不上他的思路,实在是太狠了。

    “听说刺杀柳山的那些人,都被关押在景国。刑殿阁老以圣议未完为借口,暂不派人审案,看样子是在故意拖时间,等众圣出手相救。我看,不如您也拖拖。”

    张破岳无奈道:“要是李文鹰在,用不着我来杀计知白,他三剑两刀就跟剁菜似的解决,然后……大概是率领各路大军攻破玉阳关,回京勤王,逼柳山告老还乡。那个时候,我就当个跟班,摇旗呐喊,无论怎样都不用去古地受苦。可现在剑眉公不在,我忍不了,只能亲自出马。唉,方虚圣走的真不是时候……”

    两个进士将军听着直翻白眼,李文鹰加张破岳联手,真可能率领大军先于妖蛮把京城围住,说是逼柳山告老还乡,指不定在什么地方将其诛杀。

    “您杀计知白,有点掉价,我看,不如等您晋升大学士或大儒,直接宰了柳山那奸相。”

    “杀鸡用牛刀,不得已而为之,毕竟染血的牛刀比剪子更骇人。此时此刻,只能我上!反正老子已经厌恶景国这个烂摊子,早点去古地修习磨砺更好。”

    “唉……”

    “宁安县快到了……”

    一人掀开窗帘,探出头,看到宁安县的城墙。

    宁安县衙前人山人海,喧闹如潮,大多都是身穿文位服的读书人。

    自从方运殿试以来,陆续有读书人慕名前来,有的是为了修习,有的是为了保护宁安,有的则是仰慕方运。

    周围读书人无比悲愤,有少数读书人目光坚定,眼中偶尔闪过杀意。

    县衙门前的大坑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读书人往里面跳,一些读书人甚至还手举方运的诗词文章。

    宁安县衙大门敞开着,门口站着两排衙役,这些衙役一声不吭,都低着头黑着脸,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两头狮先生身上的黑漆格外醒目。

    “计知白出来!”

    “计知白出来!”

    ……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许多读书人开始齐声大喊。

    过了一会儿,还不见有人从里面走出来,有人开始舌绽春雷。

    “计知白出来!”

    “计知白出来!”

    ……

    一声声整齐的舌绽春雷的声音在宁安城的上空回荡。

    随着读书人的喊声越来越多,莫名的力量与圣庙共振,与天地共鸣。

    城北的一个庭院中,一个满面风霜的中年人穿戴整齐,背上猎弓,正对着自家门口。

    门槛内,一个中年妇女的两手分别拉着两个女儿的手。

    一家四口,腰间都缠着白布,两个小女孩甚至身穿孝服。

    中年猎户慈祥地看着两个女儿,道:“爹去猎鹿,回来给你们炖肉吃。我不在家,你们要好好听娘的话,听到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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