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妇人明明吓得双腿颤抖,依然鼓起勇气指着方运大喊:“你……你敢打老人?”

    方运高高抬起下巴,轻蔑地扫视那些老人,冷声道:“从现在开始,你们敢骂,我就敢打,打到你们不敢骂为止!”

    “你……你不是人!”那老妇人气得全身发抖!

    方运毫不掩饰目光中的轻蔑。

    “我……我跟你拼了!”老妇人恼羞成怒,一低头,撞向方运。

    “滚!”

    方运扬起右手,抽在老妇人的脸颊,那老妇人尖叫一声倒在地上,眼前一黑,金星儿乱冒。

    “杀人啦!方虚圣杀人啦!方虚圣打不过妖蛮,要杀我们老人啊!众圣快睁开眼,看看景国都成什么样子了……”

    老妇人撒泼打滚,方运横眉冷对。

    附近的百姓与官兵形色各异,有的无法理解方运动手打老人,有的没想到那老人这般作死,有的在深思,还有的怒视方运……

    第1968章 《二十四孝》

    方运没有在意老妇人杀猪般的呼喊,而是转身面向七个士兵。

    “起来!”方运一声怒喝,七个士兵急忙站起来,有两个士兵晃晃悠悠差点摔倒,被旁边的人搀扶才能起来。

    七个人两腿发麻,但站立后身体挺直。

    “男子汉跪天地君亲师,焉能跪拜一群愚夫愚妇?我景国军人颜面何在?回军后,所有人功勋自降一等!”

    “遵命!”七个士兵齐齐道。

    “我听不到!”方运用更大的声音吼叫。

    “遵命!”七个士兵用力吼叫。

    这时候,那个华服老者清醒过来,吃力地坐起来,怒道:“方运,你就算是虚圣,也不应当街行凶!”

    “只许你抽打士兵,不允许我打你?谁家的道理?”方运冷笑道。

    “我是打逃兵,不是打士兵!”

    “我是打蠢货凶徒,不是打老人,更不是行凶!”方运道。

    “你……你仗势欺人!”老者怒不可遏。

    “那你又如何?”方运满不在乎道。

    “你……”

    方运冷冷地扫视那些老人,道:“儿孙阵亡,本应该得到所有人的同情,但你们却把亲人的死亡当成为所欲为的凭仗,眼里只有自己的悲痛,恨不得那些未死之人也跟着死!你们永远也不知道,每一个从战场回来的士兵,都背负着战友的性命,背负着战友的恩德,如果有机会,他们会毫不犹豫代替他们去死!他们之所以没有死,是因为他们有更重要的使命!这里每一个从战场回来的士兵,都能让朝廷更了解前线的详情,都能让下一次战斗准备得更周详,都能拯救成千上万的士兵!不久之后,他们便会继续背负着一切,上阵杀敌,直到死亡,让活着的战友继续背负他们的遗愿!”

    方运停顿片刻,继续骂道:“你们并不在乎儿孙的性命,你们只在乎自己失去了什么,死去的儿孙在你们眼里无非是丢失的金银财宝,所以你们并不在乎你们的儿孙做过什么、想做什么,你们来这里只是为了发泄自己失去东西的愤怒。你们来这里大闹,无非是要得一些好处。你们但凡心中对儿孙有一丝舐犊之情,就不会去辱骂殴打这些与你们儿孙并肩作战的士兵,也不会忘记你们的儿孙何等信任他们,更不会去伤害这些在不久的将来很可能和你们儿孙一样战死沙场的勇士!”

    七个士兵依旧笔直地站立,十四行泪水顺着他们的面庞滑落。

    “柳山弄权,你们可敢围堵柳府?群臣无能,你们可敢血染皇宫?你们不敢!你们就是一群欺软怕硬的废物,你们就是知道你们儿孙的战友不会反击,所以你们才会拿他们泄愤!你们会觉得自己为抗击妖蛮送去了儿孙,是巨大的牺牲,并不是!你们儿孙在牺牲,不是你们;那些儿孙阵亡依旧同情这些士兵的人在牺牲,不是你们!你们可以作,可以闹,你们有权把朝廷从国君到官员骂千百遍,甚至可以指着我方运的鼻子骂我这个虚圣没用没能救出阵亡的将士,但唯独不能辱骂这些士兵!你们是经历悲伤,他们则经历世间最大的恐怖与最重的使命!”

    不止那七个士兵在流泪,附近所有的兵尉将校都偷偷抹泪。

    方运看着那些老人,露出厌恶之色,高高抬起下巴,冷声道:“滚开,不要阻挡我们赴死!”

    说完,方运迈步向泉园的方向前行,七个士兵跟在身后。

    所有人望着方运和七个士兵的背影,眼前突然模糊起来,仿佛越来越多的人跟在他们身后,越来越多,转眼间便是百万千万之众。

    那些人说着,唱着,走着,永不回头。

    那些老人瘫坐在地,茫然无措。

    “呸!”一个围观的老人不屑地吐了一口痰,边走边道,“方虚圣是打轻了!要是我,定然打得你们满地找牙!”

    “被方虚圣打的那个人,三十年前不就是城里出名的混混么,啧啧,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这么不是东西。打小兵算什么本事,有本抽柳山大耳光去!”

    “把方虚圣气得出手教训,可见他们不要脸到何种程度。”

    “咱们景国就是缺方虚圣这样的人!老人了不起啊?人老,不要脸却没老!”

    “将士在前线拼死拼活,回来还受这气,知道的只当是一小撮老不修,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景国人都是忘恩负义的老畜生!”

    “可惜他们的儿孙了。”

    “不可惜!咱们可不能学他们,他们儿孙还是烈士,还是义士,跟他们无关!”

    “对!听听方虚圣最后说的那句话,明知道送死还去,这才是英雄好汉应该说的!”

    “真瞧不上这些人,骂两句就得了,还动手打孩子,谁没爹妈,凭什么让你打?”

    “走吧走吧,看着他们就来气。”

    众人一边聊着一边离去。

    过了许久,这些闹事的老人都站起来,相互看了看,慢慢腾腾散开。

    一个老妇人小声道:“我就说别来,你们非要来,把方虚圣都气到了,以后咱们的老脸往哪儿搁?”

    一众老人灰头土脸,消失在秋雨里。

    方运找人医治七个老兵,自己则进入泉园,使用《水调歌头》穿过月之门到江州,与杨玉环交代了一些事,然后便回到书房,处理各种公务与传书,明日便大阅京军,然后北上宁安,救援张破岳。

    时值八月,下个月便是举人试,而象州各书院每年在举人试后招生,各州州文院都会重新审查所有书院的必修书籍和选修书籍。

    今日州文院把各种书籍传书给方运,请方运审定。

    若是普通的公文,方运随便看看就会交由总督府或州衙门处理,但教化是头等大事,一个国家若是教育出了问题,那么必然会导致国家方方面面出大问题。

    方运仔细审阅各书院上交的书籍,在审阅到必修的《二十四孝》时,面色忽变。

    《二十四孝》中大都是宣扬正确的孝道和传统美德,比如舜即便成为天子还是孝敬父母,比如有个叫郯子的人,因为父母年老,需要喝鹿乳,于是他就装作小鹿去挤母鹿的鹿乳。

    第1969章 路遇柳山

    《二十四孝》在古代便成书,但随着时代发展,会做出相应的改变,把旧的孝道故事换成新的。

    象州送交的《二十四孝》中,有这样一个故事,东汉时期有个叫郭巨的人,分家之后赡养母亲,后来生了一个儿子。因为老人都心疼孙子,会把吃的给孙子吃,郭巨见自家本来就困苦,若母亲再把吃的分给儿子,很可能让母亲饿死。于是,郭巨准备埋掉刚出生的儿子,但是在挖坑的时候挖到一罐金子,因此保全了儿子。

    圣元大陆对这个故事推崇备至,认为郭巨是至孝。

    方运看到这里直皱眉头。

    思索许久,方运撤掉这个故事,然后回忆这些年看过的书籍,用另一个真实发生的事件替换并换成新诗。

    于是,新的《二十四孝》少了埋儿奉母的故事,多了一个新故事。

    新故事并没有奇特之处,讲述的是蜀国一个年轻人娶了妻子后,发现自己难以同时奉养母亲和妻子,于是把饭菜大都让给母亲和妻子,自己挨饿,然后努力做工,得到工坊坊主的认可,获得资助读书,最后成为秀才,让一家人都过上好日子。

    替换了埋儿奉母后,方运想了想,做此事要找原因,否则便是公然与人族为敌。

    思索片刻,方运下达总督令,禁止两州以任何形式宣扬埋儿奉母这种所谓的孝道,并判定这个故事是悖逆孝道,因为若郭巨的儿子真的死了,那郭母必然伤心,从而积郁成疾过早去世。郭巨此种行为,等于让其母杀其孙,乃是悖逆人伦之举,不可宣扬。

    处理完政务,方运便继续读书,而元帅府、兵部和礼部等则为明日的出征大阅做准备,到时候无论是太后还是国君,文武百官都会前往送行。

    八月的清晨,凉风习习,朝日少了夏季的燥热,多了一丝秋季的清爽。

    一大早晨,大量粮草被运送到泉园,都被方运收入自己的海贝之中。

    方运先前往城东,与驻守在京城附近的蛮族私兵汇合。

    方运的蛮族私兵兵分三路,其中京城的私兵以老幼病残为主,宁安的私兵是为了震慑当地官员,最精锐的私兵则长随方运,最近一直在巴陵城,现在则前往宁安。

    十寒古地的数千私兵大都安置在京郊,以老幼蛮族居多,此次能出行的不过一千之数。

    这些蛮族私兵一身精良的装备,要害部位都用极为昂贵的装备护住,精气神远超在十寒古地时候。

    看到方运,所有蛮族跪地叩拜,它们亲眼见证了方运如何成十寒之主,对方运佩服得五体投地。

    方运翻身一跃骑上龙马,一夹马肚,从京城外绕向北郊,那些蛮族或骑着蛟马,或跟着奔跑。

    千人之军却跑出万军的气势,身后尘土飞腾,气势汹汹。

    京城城墙上的士兵看到这一幕,默默行礼。

    方运救士兵打老人的事情早就传遍军中,全军上下交口称赞。

    方运率军前行,在即将进入城北的官道时,就见一列车队在前方行军。

    一辆蛟马豪车居中,前后两侧各有妖铁骑兵,同时有一头马蛮侯与四头马蛮帅拱卫豪车。

    马蛮族上身似人,头颅与腰下似马,以善跑而闻名。

    那头马蛮侯见到方运,面露怒色,咴咴叫了一声,大吼道:“左相车队,闲人退避!”

    “放肆!”方运一声轻喝,无形的力量凝聚,天地间的元气犹如重锤直直砸向马蛮侯。

    方运早就是巅峰大学士,即便直接控制天地元气,也能重创这区区马蛮侯。

    马蛮侯附近的人族大惊失色,不曾想现在的方运说动手就动手,远比以前更加霸道。

    这时候,豪车内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方虚圣何必跟私兵计较。”

    无形的力量涌动,化解涌向马蛮侯的天地元气。

    那马蛮侯冷冷一笑,不再说话。

    其余人族的妖铁骑兵则全部停下,向方运行马上礼。

    方运减缓速度,手握缰绳徐徐向前。

    马蹄踏地,声声清脆。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这私兵冲撞虚圣,你竟不加责罚,看样子像是二品大员,可以入阁了!”方运道。

    窗帘掀开,露出柳山微笑的面孔。

    “方虚圣此言差矣,马厚一心为保护老夫,无论是谁,他都会如此。毕竟是您带领上千蛮族疾驰而来,即便老夫也不得不小心。”柳山一副笑呵呵的模样,与朝廷上的左相相去甚远,更像是一位和蔼的老者。

    “看来柳相做了太多亏心事,所以时时刻刻小心提防。”方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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