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冰慧翘着二郎腿,目光审视女儿,不放过一丝微表情,也由着她一副怂且躲的态度,“按道理,你这个年纪谈对象我不该阻拦什么,也不是不明白你们年轻人,可是我今天还真要迂腐一回了。我跟你说啊,如果你和那个周是安已经完全走到最后一步,那么,他就是个流氓,还是个觊觎别人家晚辈的没脸没皮的老流氓!”

    谢冰慧不听任何解释,简单粗暴丢一句,她不同意!

    言晏被母亲这意料之中的反对,弄得糟心了好几天,提不上任何喜悦的情绪,甚至,会质疑,和周是安到底有没有这么个很怪诞的约定?

    因为她与他实在不像一对刚确定存续关系的“恋人”。

    她可以几天按捺住自己,不去招惹他;

    他好像也很忙,忙到想不到她的存在。

    她于他,好像就是闲暇下来,一个可有可无的聊天对象。

    这不像恋人,恋人应该是平等的,相互佐证的,共同依附的。

    她更像周是安的……情人,真真贬义色彩的那种。

    他们各自是一个圆,但尽力靠近,似乎也没什么交集,所以他们的勉力交汇,才会供人看来,是那么地刻意,乃至像圈像套。

    没什么浑然天成;

    □□|裸地像算计,图谋些什么,功成名就的虚荣?男欢女爱的使然?

    在言晏看来,周是安找她,于绅士品格而言,是应该的。

    可是他愣是可以几天对她不理不顾。

    心血来潮就一通电话寻过来,有空见一面嘛?

    言晏心里懊淘极了,她也许就是母亲说得那种涉世未深的弱质段数,明明知道不该任由他这样把控着他们的相处张度,偏偏对于他的偶然邀约,喜恶对半。

    “……”言晏听着电话,始终不言语。

    周是安在电话那头浅笑,“说真的,每次约你,我都提着一口气,实在没把握你要说什么。你是对所有男人都这样,还是唯独对我这样不讲情面?”

    “见一面做什么?”言晏才不理会他的场面话,有些赌气地想要质问他,这隔几天才联系一次,有什么情由,值得他开金口要求见一面哦!

    “做什么?”周是安始终一副没脾气的笑,“这话问得,你想做什么?”

    “……”言晏气极,老妈说得没错,他就是个流氓。

    言晏一时无语,索性撂了电话,拿忙音堵他一个措手不及。

    周是安再来第二通电话的时候,一张口就让她,别闹了。

    他有正经事要说。

    “我母亲想见见你。”

    周是安一句话,平地一声雷。

    “你开什么玩笑?”言晏直接怼他,说什么糊话。

    “嘘……”周是安让她稍安勿躁,听他说,“上次音乐会见过一面的许小姐还有印象嘛。不瞒你说,她在我全家人眼里,是个再合适不过的结婚对象。对方是个不婚主义,也架不过父母的催逼,几次打交道下来,我不明白她的意思,可是她确实没正面否决我家人的编排,乃至我母亲这次生病,她阖家过来探望,结果就是,现在许周两家似乎在默认我与许小姐的关系,我极力澄清的后果,就是,被兄长在父亲面前,谈及了你的存在。”

    “……”言晏在电话这头,哑口无言,所以呢?

    她觉得,好像真得掉进了他周某人的圈套里。

    从一开始,他所谓的三个月期限,就是有算计的。

    “我不认为我有见你父母的必要。”言晏坚持自己的意见。

    “是,我也这么认为。”

    言晏:……

    “但请你就当做做戏吧。我母亲这次生病住院,其实我是心惊胆战的,这些年来,明知道爹妈老了,可是始终自顾自。母亲上手术台的那天,我心里盘算过最坏的打算,倘若是恶性的,我就真是个不孝子弟了,三十二年的光景里,我从没嘘寒问暖过父母。我自小活在兄长优秀的阴影下,母亲为了旁人的口舌,一向都是对兄长尤为的善待,最偏激的时候,曾出言不逊过母亲,说她活得像旧社会的妾室,后来还因为……”

    “言晏,我很少有这种妇人之仁的,就请你看在我卧病的母亲面上,不要拒绝我。看得出来,她是真期望我能有个喜欢的人在身边。”

    “她是个文化人,不会觊觎你太多私隐,也不会失了礼数,只是年纪大了,再体面的人生观,多多少少会有些短板,我这个年纪始终不成家,确实是她的心病。”

    相比周是安的光鲜,言晏更愿意窥探他不堪的那一面,她不懂她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畸形心态。

    似乎,他也能明白言晏的短板。

    于是,他揭开自己风流云散的一面,告诉她,他其实打小也有很多不如意,乃至与至亲之人,也有至疏的一面。

    本质上,他们是一路人。

    言晏可以为了母亲的不亲近,和她别扭十来年;

    而周是安体恤母亲的方式,就是不言不语,悄然地替母亲守几顿斋戒。

    第38章 第十三章、今月故人(

    言晏来医院之前,有问过周是安,他母亲喜欢什么花?

    周是安说不必了,每日络绎的人来探望,各色的鲜花,病房早已搁不下了。

    结果,她到达住院楼下的时候,还是抱着一束白百合。

    周是安谑她,怎么这么固执且客套?

    “礼多人不怪吧。”言晏小声嘟囔。

    周是安不知听到与否,只是盯她一眼,且笑。

    言晏垂首间,发现他右手手背上,有挂点滴拔针后的消毒胶布。

    这才后知后觉,他清减了不少,还有些憔悴。

    “你病了?”她指指他手上的“证据”,试问他。

    周是安微微蹙眉,“难为你才发现了,烧了好几天,天天盼着你能来通电话,过问一下我的死活,偏偏,毫无默契呢。”

    言晏抬头望他,很想脱口问一句,这就是你几天没联系我的原因?

    周是安由着她不言不语地看着他。

    数日不见,那笼统的寒暄在几个来回的客套里,尽数散得干干净净。

    言晏拿手指婆娑花束上的绿叶,隐约的香气,沁得人,心神跟着甜。

    她起初只是坦然地望着他,只是他亦自若地迎合着她的目光,倒使得这对视变得胶着了起来。

    言晏犹记得,那晚在酒吧里,周是安揽抱着她,深吻离开她,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

    你比我想象中轻多了,骨头是软的吧?

    言晏后悔,那晚没再多喝几杯。

    应该直接喝断篇。

    也免得,她这几日像魔障了似的。

    高干病房里,言晏与周家父母初次照面,周父正如她想象中的不苟言笑,按年龄论辈的话,言晏可以叫周父爷爷了,免得尴尬,她中规中矩地称呼对方周老先生。

    周秉承淡淡颔首,再无赘余的打量目光,说有事先回去一趟,侧身就离开了病房。

    周母还算和煦,招呼言晏坐,很冠冕堂皇地寒暄了几番,周母悄然冲周是安递了个眼色,当着言晏的面,打趣道,“晨曦说年纪特别的小,你爸昨儿一听就不乐意了。他早该回去的,在这墨迹了半天,嘴上不说,还是看了一眼才走的。”

    “言小姐不会笑话我们老人家吧。”周母再与言晏说笑。

    言晏矜持地摇摇头,“您直接喊我名字就可以了。”

    周母虽说病着,可是瞧着气色还是可以的,靠坐在床头,偶尔有护士进来换药,她都会很和善地与人交谈几句,看得出来,她待人接物方面很随和。

    “其实这样病中要见你,是很没礼数的,我知道让小言你为难了,我自己也不算满意呢,思来想去,总觉得太唐突了,初次见面就给你留了个病恹恹的印象。”

    言晏从进病房起,就很拘谨,周母一直在宽慰她,眼下听对方如此十足十的礼数,她倒是觉得有几分惶恐了,怎么说,对方始终是长辈。言晏不糊涂,他们满不满意、喜不喜欢她暂且不论,不过是,周是安的个人问题,在其父母眼里,尤为重之又重罢了。

    正如周是安保证的那样,周母从头至尾没对言晏盘问任何,反而,小坐的时间里,周母很亲妈作风地细数了周是安一箩筐的毛病。

    臭美、

    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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