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计着时间,吃早饭肯定是来不及了,而不吃早饭的话还是可以从容不迫的,我们做医生的,上班是一定要准时到的,一秒都不能错过,因为你要从夜班大夫的手里准确地将你主管的病人的情况接手过来,好让夜班大夫能够卸下重负去安心休息一会,否则的话,由于对病人的监管一秒钟的空挡都不容许出现,夜班大夫就还得苦苦支撑着继续为你管辖一会病人,这对夜班大夫实在是一种极不负责的身心折磨。而这种事情我是做不出来的,哪怕就是针对那些我不喜欢的同事,比如关兴。

    我随性走出了太平间,闻着人类天空的气息,很奇怪竟然也没有感觉到有什么饿意,难道就因为我刚刚和那些不需要人类养分的阴尸相守着度过了一夜,我就染上了他们的习性,又或者是因为我对着美女尸体咽了一阵口水,所以就秀色可餐了?不过没有饥饿感正好,要不带着感觉去迎接一天繁累的工作,还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滋味!我悠然踱着步子,随意地吸吮着路旁边扑过来的清新气息,磨蹭着天上罩下来的柔和晨光,突然觉得,当人类一天的活动还没有开始的时候,这个世界还是蛮清明洁净的嘛!

    我就这样一路享受着难得的心灵清净,默默无语地走着,当我面前的气息一凛的时候,我心知我已来到了病房,于是我蓦然苏醒,回到了这个人间。我抬起了我随意散漫的头,让它恢复了对这个人世的警觉后,我昂首切入了我们的病房。

    此时离准点上班时间还有那么十几分钟,我打算去自己办公桌旁稍息一会,于是走进办公室,办公室里空无一人,悄然无声,弥漫着一股让我很不自在的气息,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是因为我刚住了两天太平间,对在两方水土之间的瞬间轮换不太适应的缘故。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确实有点什么事发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突然觉得自己身体里隐约有那么一种怪怪的敏感,好象总能捕捉到一些奇异的气息一样,现在我就有这样的感觉,其实办公室里什么都没有变,还是那些整齐排列的隔断,横七竖八的椅子,连空气中的来苏水的味道都是那样的鲜明。

    果然,我刚坐下来,屁股还没感觉到塌实,猛地看到一个白花花的影子在门口闪耀,我不由自主吓一哆嗦,蓦地从椅子上弹起,瞪大眼睛去看,才发现原来是王征,只不过他进来的姿势有点风风火火、急不可待的样子而已,我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啦?怎么一个熟悉不过的人的身影也能随随便便让我产生幻觉?难道平平淡淡的两夜太平间生活就真地能让我魂不守舍、超凡脱俗?看来我也象这个世界的其他俗人一样把太平间看得太诡秘了,所以虽然在我的观念里不相信鬼神,但也许难以避免在潜意识里会产生鬼神的概念,心里有鬼自然脑里就有鬼了,脑里有鬼自然就觉得眼前总是妖鬼横行了!

    我不满地瞪了一眼风风火火闯进来气息还没调匀的王征,恼火道:“你鬼鬼祟祟做什么呀?值个夜班至于这么累吗,你就不能好好走路吗?”

    我知道王征确实很辛苦,五年住院医生规范化培训期间,每天都是24小时扎守在医院,只能抽空去断断续续休息几个小时。所以如果是我带他们这样的住院医值夜班的话,我一般都会让他们去休息室休息一段时间,宁愿自己多受点罪,代替他们寸步不离病房。

    王征待喘息平复下来以后,却梗着脖子颤声喊了一句:“李老师,你快去看看,那个病人没人管,快不行了!”

    我浑身一紧,惊呼道:“哪床?夜班大夫是谁,怎么会没人管呢?”

    我做好了往外扑的姿势,只要王征说出是哪床,我就可以往那个病室飞奔了。

    王征还是满脸悸色,惊颤道:“不是我们管的床,也不是我们病房的病人,是在关老师管的病室的门前发现的。”

    “什么?你说的什么啊?”我被他一番没头没脑的话弄糊涂了。

    “一会再跟你细说,你赶紧先去看看病人,我处理不了,看到你来了,就赶紧过来叫你了!”王征满脸焦灼惶然之色,显然是受惊不小。身形在门口又是一闪,人已经往外急走了。

    第50章 老者面上惊现少女酡红!

    我赶忙跟着,来到了关兴所管辖的比较靠病房长廊西端的那一片病室所在,王征在前边来个急停,然后闪身到了一旁,给我让出视线的空间。闪入我眼帘的是地上躺着的一具蜷缩成一团的躯体,看那身形干巴巴形同骷髅,我心里一苦,不禁挤了一下眉头,又是一个备受病痛折磨的可怜人啊!

    虽然我很不愿意在关兴的管辖区域里活动,平时如果不是全科查房或者我值夜班,我是不会来这种地方的。但是病人是无辜的,真不知道那个该死的夜班大夫跑哪去了,难道也因为讨厌关兴竟至于放着病人在这里痛苦挣扎置之不理?为了讨厌关兴连职业道德都丢了,确实是有点不应该!我还达不到这样的境界。所以我勇敢地迈步走向了那个病人,蹲下身子。

    乍一看病人的脸,我的身形不自觉晃了晃,我心里顿生奇怪,这人怎么感觉在哪里见过似的?他的脸也很奇怪,满脸的褶子,沟沟壑壑,坑坑哇哇,填满了岁月的艰辛和人生的沧桑,让人不自觉联想到他在此前的生活中经受风吹雨打、日晒雨淋的场景,不过奇怪的不在于他面容的枯涩,而在于他枯涩面容上浮现出的一阵一阵的潮红,就好象有鲜血在脸上涌动一样,不过却又不是那么明朗,不细看,那种潮红就象一个被人夺去初)夜的少女脸上那种不胜娇羞的酡红。这在一个沧桑老头污秽干褶的面容上出现,实在是撩人神思。

    我极力压抑住心头大盛的好奇。伸手去探病人的鼻息,拨弄眼皮观察瞳孔,摸颈动脉的脉搏,让我惊诧莫名的是,竟然无一异象,鼻息虽然轻微但很均匀,瞳孔等大正圆好象还笑咪咪地看着我,颈动脉上边的脉动清晰有力,皮温也很温和没有感染迹象,我急忙端起他干枯的手腕探桡动脉的搏动,又撩起他污渍斑斑象块破旧抹布的上衣,五指并拢去抚触他心前区心尖的颤动,一切都是四平八稳的,没有一丝乱象,我再直起身,去整体观察他的整个外观,发现他确实蜷缩成一团一副痛苦不堪的情状,脸上的褶子都挤做一团了。

    我大感诧异,百思不得其解,一般来说,如果痛苦成这样,生命体征不可能还这么平稳,总是会有和病痛程度成正比例的变化幅度的。难道这个病人是故意躺在地上忽悠我和王征来着?可是看起来也不象装的呀,而且忽悠我们两个穷光蛋单身汉丑处男也完全没这个必要啊?

    想至此,我招手让垂立一旁的王征过来。

    王征满脸不解地走了过来,我问他:“你不是说他生命垂危吗?可是我怎么摸也不觉得他是个临危病人啊?”

    王征大惑,忙低头去看病人,脸现诧色,又见他急急撩开病人衣襟,几乎在撩开的同时,王征猛地站了起来,眼睛瞪得铜铃大,嘴张得碗口宽,骇然失色地看向眼前这具痛苦但不呻吟的躯体。

    我大为好奇,惊诧道:“到底是怎么啦?你今天是不是见鬼了?刚才还狗抢屎一样地风风火火,这一会就象被阉割了的猫一样晕头耷脑的!”

    王征神色一凛,被我激醒,但嘴里还在兀自喃喃自语:“这是怎么回事啊?刚才肚皮上还在不停地往外冒血,腹部皮肤就象被血洗了一样,怎么一会功夫就没有了?”

    我一听,大骇,忙蹲下身子,就着被撩开的衣襟继续察看,并使劲鼓了鼓眼睛,生怕自己遗漏蛛丝马迹,但是我看到的仍然是一张干枯黑瘦的肚皮,没有任何血的痕迹。我站起身来,拍拍王征的肩膀,试图给他一丝安慰,然后讶异地问:“你刚才是说他肚皮上往外冒血吗?你能确保你是在神智清楚的情况下说这番话的吗?”

    王征若有所思地看我一眼,一会儿,他又沉重地点一下头。

    我相信王征说的是真的,他本来就是个老实诚恳的人,这件事情他也没有任何胡编乱造的必要,而且他的一系列表现也表明他对这件事情也很不理解。如果他现在神经没有错乱,那么似乎就可以说,我们病房又发生一件离奇的事情了。当然,一个好端端的人不可能突然就神经错乱,所以,我们病房确实又发生一件离奇的事情了!

    联想到潘天高的神秘死亡,那对母子的神秘失踪,我心头已经不仅仅是好奇了,我开始感觉自己背上凉嗖嗖的,这些事件是各自独立发生的呢还是彼此之间会有什么关联?惊奇和惊悸开始交叉着控制我的头脑。

    我抬袖擦了擦其实什么东西都没有的额角,使心略微平静一点,问王征:“你是什么时候看到他出血的,夜班主治大夫是谁?你怎么不去找他,反而找我来了?”

    第51章 关兴这个畜生!

    王征闻言后神色微动,犹豫了半响,才低声道:“就在刚才,我去叫你之前大概半小时那会看到的。刚开始还只是少量渗血,我以为就是皮肤擦伤,认为自己能处理,就给他撒了点云南白药,再去找来一块纱布,正低头打算给他包扎一下时,才发现情形不对,那血根本就不是在渗了,而是象有好几百口小泉眼在往外汩汩冒血,肚皮上的云南白药粉别说止血,自己都被血液溶解了,我急得不知道怎么处理,正好看到你来了,就去叫你了。”

    我刚一听完,立刻就急了,对着王征就吼道:“半个小时?你竟然让这个病人流了半个小时的血?我平常是怎么跟你说,碰到处理不了的问题就找上级大夫,你就不能去找夜班主治大夫来一起处理吗?对了,昨天的夜班主治大夫到底是谁,你还没告诉我呢?”

    王征被我当头棒喝,身形应激似地一颤,随即低下头,一副怯生生的样子,用带点委屈的声调说:“昨晚是关老师值班,我,我,我刚才,就在叫你之前,我给关老师的休息室打了个电话,但是电话接不通,然后正好就看到你来上班了,我就叫你了!”

    昨天竟然是关兴值夜班,我大感诧异,不过我没在脸上表现出来,对着王征,我仍然怒不可遏道:“为什么都半小时了,你才想起给他打电话,你就不能早点打,休息室的电话怎么能接不通呢?这样重要的电话机随时都会畅通的呀?再说,如果你早点打,就算打不通,你也可以直接去敲门啊,也不至于耽搁这么久呀?好在这个病人现在恢复了,要是没恢复,他的家属闹起纠纷来,你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我越说越愤慨,一激动之下,把眼前这个离奇病人也当作普通病人对待,不由自主就往医疗纠纷上想,也不知道到底是王征丧失了一个医生的职业素养使我生气呢还是王征险些使我们病房又陷入一场医疗纠纷使我惊恐,总之我的声音越来越大,近乎歇斯底里。

    王征吓得簌簌发抖,脸色惨白,等我说完后,看他眼里湿湿的,咬着嘴唇象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才说道:“关老师不让我去打扰他,我才犹豫不决了一会的。”

    “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谁不让你去打扰他啊?”

    “关老师啊!”王征一仰脖子说。

    “关老师?他是昨晚的夜班二线大夫吗?”我还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王征语气很坚决。

    这下我听得真切了,听真切了,我这心里也就快要气爆了,这个关兴,作为病房几十条生命一夜的掌门人,竟然不允许下级大夫去打扰他。这,这,这还叫个医生吗?我想着想着,连心里的想法都开始打颤了。不过我还是得向王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否则我还真是很难相信这样的情况。我平复了一下情绪后,问王征:“你能把详细经过跟我讲讲吗?包括你是怎么发现这个病人躺在这里的。”

    王征低头沉吟了半响,才毅然抬头说道:“情形是这样的,昨晚关老师带着我巡视了一遍病人后,然后就让我留在病房值夜,他自己上休息室,说如果没有什么大事,轻易不要去打扰他,结果在后半夜大概凌晨两点的时候,我听到这个病室有病人在哀号,过来一看,发现30床在床上痛得死去活来的,护工正在给他擦额头上的汗珠,我给他开了两片止疼药,但是吃了以后也不怎么管用,我给他查了查体也没发现有哪里不对,我看病人实在痛苦,又担心自己经验不足延误病情所以就打休息室电话给关老师,说有个病人病情严重急请处理,关老师有点不高兴地挂了电话,几分钟后倒也来了,我就跟着他一起进了这个病室查看30床,可是奇怪的是,我们进门的时候,还听到这个病人哼哼着呢,等我们站在他的床前,他竟然突然停止了呻吟,只是脸色突然变得煞白,眼珠好象还有点发颤,关老师俯身给他查了查体,然后直起腰来狠狠瞪着我说,一切不都是好好的吗,你大惊小怪干什么呀,存心不想让我休息好是不是?我战战兢兢地说,不是的,刚才这个病人真地痛得死去活来的很难受。关老师就说,病人喊痛是个什么大事吗?生了病不痛苦难道还要甜孜孜的?瞎扯淡,一会你要再给我添乱,看我怎么处理你!说完,怒气冲冲就要甩手而去,可是等他刚一转身,我还没来得及转身呢,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我听到了背后扑通有人倒地的声音,我还以为关老师摔倒了呢,大急之下,转身要去扶他,但等我转身我才发现情形不是这样的,我看见地上另外躺着一个人,而关老师也正怔立着一脸迷糊呢,那个一直在给30床擦额头冷汗的护工闻声也转过头来看,也是惊得合不拢嘴,我有点害怕地问关老师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是怕关老师呢还是怕地上躺着的这个人,关老师在我的问话下回过神来,目光扫视病房一圈,停在里边那种空病床上片刻,低头琢磨了一会,象是恍然大悟一样,蓦地拍了拍胳膊嚷道,妈的,这些盲流,胆子也太大了,竟然跑到病房来找地方睡觉了,把老子的胳膊都撞疼了。说完,他就一脚踢在那个人身上,那个躺在地上的身体本来离门就不远,骨碌一翻转就到了门外现在这个地方,关老师随即转身对我下命令说,不能让他呆在病房,你马上把这个人弄到医院外边去,说完都不容我分说,掉头就走,我紧跟在后边忙不迭地说,关老师,这个人摔得好象不轻,也没见他有什么反应,是不是昏过去了,我看还是先给他治疗一下吧,关老师听后却骂我一句,你是不是精神有问题,这样的盲流你给他治,他到哪里去找钱给你,要你怎么做就怎么做,别那么多废话了,对了,可别再来打扰我了!说完,再也不理我,怒气冲冲就走了。我看这个人很可怜,实在不忍心将他扔到医院外边去,所以就给他放平了就地躺在地板上,检查了一下,发现除了昏睡之外,生命体征倒还平稳,也就放下心来,任由他躺在那里心想等他自己醒来吧,然后我就忙其他工作去了,可是等到天已经大亮,也就是三四十分钟以前,他还一动不动,我就有点不放心了,然后跑过去查看,于是就发现了他肚皮上渗血,就象我刚才说的,我给他处理渗血后发现血液在往外涌的时候,慌了,我不太敢给关老师打电话,想着你那会可能也该来了,就先给你打电话,但是电话根本打不通,我又犹豫了一会,才给关老师的休息室打电话,结果也接不通,我正要硬着头皮去敲关老师的门,正好就看到你来了,情况大致就是这样。”

    我听得好生纳闷,关兴那个该千刀杀的电话打不通,可能是他睡觉时怕王征或者病房值班护士打扰他美梦,将电话挂断,倒可以理解。我的手机一直开着机的,怎么会打不通呢?

    第52章 和白晶晶第一次近距离接触

    不过我已经没有时间琢磨了,等王征说完,也已经到了上班时间,我们病房的医生护士们都已经陆续抵达,发现这边有情况,纷纷走了过来,围着那个地上的病人,唧唧喳喳议论个不停,一个个脸上写满了好奇。有的已经做好了向王征和我打探事情始末的准备。还没等他们张口相询,正在围观中的胡医生突然惊讶地大叫一声:“血!他出血了,快,把他弄到病床上去,准备救治!”

    我想着关兴踢在病人身上的那狠狠一脚,就好象那一脚是踢在我的胸口一样,我胸腔一阵壅塞,心里一阵憋闷,暗地里用口头禅“狗娘养的”间接问候了一下他那个副部长爹娘。然后几乎在瞬间,我弹射到地上躺着的那个病人身旁,果然,又有象王征所描述的那样的鲜血渗出,不过这次不是从肚皮上,而是从面皮上,我二话不说,和胡医生一人抬一头,将地上这个病人抬起,就往这个病室里边那张空床上抬。这个病室在整个病房的最西边,屋里只有两张病床,外边那张床住的就是晚上惨叫的那个病人,里边那张床还是空着的,一般来说,我们病房的病床非常紧张,很少有空着的时候,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张关兴所管辖的病床却经常是空着的,具体情况我不是很了解,也许和关兴本身的医德品德存在一定的相关性吧。

    我们把病人安放上去以后,我就冲着病室门外大喊:“张哓,张晓!”

    我知道张晓是这个病室的主管护士,张晓原来是我管辖病室的主管护士,因在潘天高事件中受到潘天高裸体的惊吓,调养了几天后,就不敢再回那个病室了,后来不知怎的,竟被关兴弄到他的手下去了,可能是上头和科主任打了招呼啥的,我对张晓到底去了哪里倒不是很在意,只是曾经一度让我在意过的是,白晶晶原来是这个病室的主管护士,却怎么突然被张晓顶替了呢?我当时曾一度眼巴巴地期待白晶晶是和张晓互换,那样,我就能日夜领导着白晶晶干活,那我意淫成功就大有希望了,可是最后我的病室还是丁兰,而白晶晶也并不是换到原来丁兰所在的病室,至于科里到底是如何调整的已不在我的关注范围,不管怎么调的,只要白晶晶不能来到我的身旁,一切就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大叫了几声后,张晓并没有出现,王征也在旁边纳闷道:“对了,张护士昨晚是主班护士,我后半夜好象就没见过她似的。”

    我已经没心思去分析王征话的含义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止住那个病人面皮上渗出的血,也许我的同事们都不能理解一个病人只是脸上蹭破点皮,渗点血,竟至于导致我这么紧张?可是我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王征说的那种肚皮上几百口小泉眼鲜血汩汩而出的骇人场景,谁敢说现在面皮上渗血之后,过一会不会有血液汩汩而出呢?

    我叫不到张晓,只好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白晶晶,由于我心里想的是对病人的抢救,所以我这次的目光绝对纯正,不带丝毫淫邪,白晶晶也快速瞄了我一眼,在一瞬间我能捕捉到她的些许惊异,于是我对着这个俏生生的身影喊了我有生以来的第一句“白晶晶!”,白晶晶娇躯微颤,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芒,晶亮的目光有点不自在地看向我,等着我的下一句。我接着坦然地说“你以前主管过这个病室,熟悉病室里的设备,你来配合我救治这个病人吧!”白晶晶略一愣怔,眉梢眼角动了动,似乎有过一瞬间的思考,然后稍稍动了一下她那颗美丽的头颅表示同意,就仪态万千地轻移过来,跟随我后边进了病室。

    我让白晶晶找来治疗盘,上边有些镊子、钳子、剪刀,酒精、碘呋,敷料、纱布,外用止血药和抗生素之类的常规外科治疗用品,白晶晶端着盘子袅袅地站在我旁边,似乎还有点难以承受直接面对我的压力,小脸蛋子上晕红晕红的,看起来不胜娇羞,直看得我心头热血荡漾,差点也要从面皮上溢出来了,底下那玩意也是一阵不安分地骚动,当我从治疗盘上拿镊子,夹纱布,沾酒精,有意无意触碰到白晶晶柔嫩滑腻的小手的时候,我的裤裆里差一点也热血沸腾了,好在我那十几年的医学素养不是吃干饭的,我目光稍微偏移,一触及到面前病人脸上的伤痛,心头救死扶伤的医生使命感瞬间大盛,立刻就将那种意淫的快感遏制在了临界点,当然,我面部的表情始终都是凝重严肃的,这点基本的人类伪装功夫我还是具备的,所以白晶晶在整个过程中都能惊异地感觉到原来这个李大夫有的不仅仅是淫邪的神色和猥琐的目光,他还有如此不为人知的庄严肃穆、神圣皎洁的一面。不过,我可不知道白晶晶心里是不是这么想,这只不过又是我在精神世界里一次止不住的意淫而已。你看,我又意淫了,虽然这次不是意淫白晶晶的身体,而是升华到意淫她的思想,但在救治病人时还伴生如此污七八糟的杂念,实在是触犯天条的,我在心里狠狠掴了自己一个嘴巴。收敛心神,聚集精力,去给病人擦拭脸上斑斑血迹,查看出血点的基本状况,以收集出血信息,做出下一步的判断。

    然而等我刚将病人脸上的旧血迹擦掉,新血还没有渗出多少来的时候,我听到门外有人怯生生地喊了一句:“李医生,你是找我吗?”

    第53章 这两个漂亮小护士是怎么啦?

    我应激似地回头一看,原来是张晓,她神色有点慌乱,头发好象是匆匆整理过还有点凌乱的样子,护士装披挂得也不是很整齐,我颇感诧异,这个张晓平时是很注意仪表的啊,我见过她不戴护士帽的样子,头发柔顺黑亮,脸蛋也总是被打理得光鲜白嫩,模样也还不错,如果我不是被白晶晶绝美的容貌和惹火的身材占据了所有的心神,我在领导她工作了那么长时间是没有理由不动心的。不过我这个人生性比较专一,连意淫都是这样的,只要确定了意淫对象,就会坚如磐石般轻易不会更改。所以她在配合着我工作的那段时日里,我们之间四平八稳、风平浪静,我对她没有产生过任何情思和邪念。可是今天我看到她这副不加修饰的模样,却反而感觉到了一种异样的风情,我几乎在一瞬间就想到了床,当然,你不要理解为我想和她上床,而只是我本能地把她这种情状和床事在想象中组合在了一起。

    我觉得自己的胡思乱想有点莫名其妙,在心里唾弃了自己一把,苦笑了一下,对着张晓说:“刚才是在找你,不过现在没事了,有白护士帮我就可以了。”

    张晓“哦”了一声,知道没有耽误什么大事,面容立刻放松了许多,我再看向白晶晶,我此前从未和她有过交谈,当然就从来没有叫过她“白护士”,我期待她听了我一声天籁之音般的“白护士”会有什么反应,但让我失望的是,我发现她对我动情的呼唤根本无动于衷,而此时却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张晓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张晓走过来,对我说:“要不还是我来帮你吧,我是这个病室的主管护士,让白姐姐去忙她自己的工作去吧!”

    我好不容易觅得和白晶晶相处的机会,这种良机我要是轻易放弃,那我下辈子就不好意思再投胎做男人了。所以我毫不犹豫,张口正要对张晓说“治疗工作已经开始了,不便于临时换人”,可是我嘴巴刚张开成o型,第一个字母还没吐出来,白晶晶突然将治疗盘往张晓手里一放,然后一转身就走了,我都来不及看她脸上的神色,也不知道她是为有人替她工作而高兴,还是为被人剥夺了伴守我的机会而遗憾,还是什么表情都没有,等我不自觉回头看她的时候,只是看到一个娇俏的身影在门口一闪而逝。我掉回头,用征询的目光看向张晓,她肩膀耸了耸,似乎表示她也很茫然。

    治疗病人要紧,我已无心去想这些俗务尘怨了,我再次低下头就要去查看渗血点的基本状况,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门口又有人惊呼:“啊!谁让你们把那个人搬到我的病床上去的?你们在搞什么鬼?”

    我皱了皱眉头,扭头一看,果然是关兴,我看到他心里就闹腾,肚子里边就翻腾,所以也没好气地说:“病人需要救治,你这病床空着,不搬到这里来搬到哪里去啊?”

    张晓看到是关兴,脸上却是一副讪讪的神色,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关兴大嚷道:“这是我主管的病床,没经过我允许,你有什么权力随便收病人?”

    我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冷哼道:“经过你允许?哼,你还有脸说,你作为夜班主治大夫,病房里出现异常情况竟然找不到你的人,要照你这么做医生,病人都死光了!”

    关兴脸上闪过一丝寒芒,虽然一闪即逝,但我还是捕捉到了,我不知道那是心虚的表现还是凶狠的表现,但我转瞬就听他继续嘴硬:“谁说找不到我人啦?我在休息室,病房有了情况自然会有人叫我,你操什么闲心?”

    转而他可能想起了自己昨晚和王征交代的话,于是又冲着病房大喊“王征,王征!”。

    听闻这边的争吵声,刚才已经散去忙各自工作的同事们又有几个抽空围过来,胡医生也在里头,他做着和事姥,说:“关大夫,抱歉抱歉,刚才我看病人情况比较不好,就想着得赶紧给他处理一下,然后我就动员李大夫和我一起把病人抬上那张床去的,要怪你就怪我吧!”

    “什么情况不好的,一个随便闯到病房里来睡觉的盲流,能有什么不好的情况?我看就是有人给我找茬!”说完,眼神狠辣地扫了我一眼。

    我知道这个关兴自从被我撞见了他和白晶晶那风流一幕之后,就对我没有什么好声色,虽然他知道我对他也构不成任何威胁,但总是处处跟我作对,明地里暗地里都是如此,就好象我只是看了他和白晶晶***的场景,我就等于强奸了他的白晶晶一样。我被他毒辣的眼神刺激得浑身毛躁,差点控制不住就要跳起来发作。好在这时候王征被人从休息室里叫出,闻声拍马赶到。我看到王征后就想,还是用冷静的事实来冰冻他的嚣张气焰吧,跟这样品德败坏的人气急败坏,那等于是自辱身份。于是我对王征说:“关大夫不相信那个病人情况不好,王征,你跟大家说说,把你昨晚见到的情况如实说出来。”

    然后我又对其他人说:“那个病人到底情况怎样?是好还是不好,大家听王大夫说说,等他说完,就知道到底是谁不负责任,是谁在找茬了!”

    第54章 作为医生怎能漠视病人的痛苦?

    我其实也很难理解这种现象,但是我绝对相信王征不会撒谎,一方面他没撒谎的必要,另一方面,就凭两颗同时具备天地良心和基本医德的心的交鸣,我也能坚决地做出判断。

    看关兴妖言疑惑了众人,我和王征都有点急,我转对众人说:“医学是门复杂的科学,目前人类对人体的了解也就是一点皮毛,什么样的怪事情发生在治疗过程中都是可能的,虽然不能理解,但是必须面对,如果你们不信,可以随我去病床边观察一会,看是不是会出现这种情况。”

    于是我又来到病人床边,有一部分人跟着我走了进来。我继续观察病人面皮上的血,发现情况基本没有变化,还只是一点一点往外渗,我为了等待汩汩冒血的奇迹出现,干脆也不给他用止血药了,只是用沾酒精的白纱布给他擦拭血迹,防止血液在脸上四溢。

    大家静静跟着我等了一会,还是没有等到冒血的奇观。我不经意间抬头,发现关兴嘴角挂着得意和嘲笑,让这样的人占了上风,直气得我心里气血翻涌,狠不得捅自己一刀把血喷到病人身上去制造冒血奇观。又等了一会,有人已陆续离去,我估算了一下时间,已远远超出王征说的从发现病人腹部渗血到腹部冒血之间的时间长度了。

    我差不多已经放弃了,而王征自然更是心急口苦,他还得担心别人认为他在编造耸人听闻的场景妖言惑众,甚至可能还要担心我也不相信他说的话。不过我看他满脸的急色,还是彻底相信了他。这也就等于说,这个病人一个多小时之前确实曾经在少量渗血之后突然往外汩汩冒血然后又无声无息消失,但这并不等于说有了渗血接着就一定会有冒血,我和王征只是走入了一个思维惯性的误区而已,当然,也许仍然还会有汩汩冒血的奇观继续再现,只是并不一定非得在这个时间段出现而已。

    如此想来,我就抱拳对剩下的人说:“也许这次不会再冒血了,也许冒血的时间还没到,但不管是哪种情况,我们也必须让他在病床上接受一段时间观察,而且现在病人还是昏睡着的,他也应该在病床上接受治疗和护理,就这两点而言,我们将他收在病床上就没有错,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

    大部分人是点头的,关兴这下急了,嚷道:“要收你收到你病床上去,这种病人我是不收的。”

    我气恼道:“要是我有空床,我还有心思跟你这样的人废话?这种病人怎么啦?你是个医生,你的天职是治病,不是治人,你管他是什么样的病人!”

    关兴噎了噎脖子,脸都青了,半响才说:“医生治病不治人?说得这么轻巧,你以为现在还是你穿开裆裤时的那个年代,他没钱你拿什么给他治病,呦,是不是想做好人?要做好人你自己做去,别在这里妨碍我!”

    我为之气结,满腔情绪被结结实实堵在了胸口,再也出不来。虽然这个品行恶劣的人说的话带着他这种人的固有的残忍和丑恶,但他话里的内容却也是血淋淋的现实,是的,要给病人治病就要消耗各种医疗用品,而这种医疗用品没有谁来提供给我们,我们只能从病人那里拿钱去买来然后替他治病,如果他没有钱,那他也就没机会摆脱病痛的折磨了。是啊,这就是这个社会以目前这样的方式组织起来的残酷性!可是,就算这是基本事实,我们作为医生,作为以解除人类躯体病痛为天职的医生,难道就可以因此而象关兴那样理直气壮地说如果他没有钱我就不能给他治病吗?不,绝对不能,我们可以没有办法解除病人的痛苦,但是绝对不能漠视病人的痛苦。

    想至此,我正要对关兴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批判,这时,门口突然有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你们不去工作,都聚在这里干什么?”

    科主任来了。

    大家自动让开道路,恭恭敬敬地迎候科主任走了进来。

    科主任问明了情况以后,跑到病人床前弯腰检查查看了一下,然后职业习惯性地从张晓端着的弯盘里取了镊子,夹了纱布沾上酒精擦干净病人脸上的血污,然后再给他撒上止血药,加敷料和纱巾盖上渗血处,再撕下胶布条沾上,一套熟练的动作下来,一气呵成。等完成了这些工作之后,他直起腰来,目光灼灼地盯着众人,朗声说道:“我不管你们刚才在起什么争执,谁对谁错,但是有一点你们在场的人都错了,那就是,作为一个医生,不管何时何地何人,如果在你面前有需要立即处理的病情,那你就必须毫不犹豫、义不容辞地立刻放下任何其他事项予以迅速处理,但这个病人脸上在渗血,你们却没有一个对其加以处理,即便这并不是很急迫的病症,但你们的表现也是违背医生原则的,也许有人会想,这不是我的病人,而且他的主管大夫就在旁边,他都不管,我管什么。你要这么想,那就说明你还不配做一个医生,因为医生要不要履行自己的义务并不以他人是否履行了相应义务为转移,别人不履行只能说明他不够格做医生,但并不妨碍你选择做一个合格的医生。”

    第55章 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病痛折磨?

    众人听完科主任的话,尽皆面露愧色,当然,关兴肯定是除外的。我心里则更是羞愧难当了,我为了得到渗血之后会有冒血现象的证据,竟然故意放任病人渗血不管,这等促狭行径,经科主任慷慨陈词的点拨,我才意识到这已经严重到了不够做一个合格医生的程度。

    在我用羞耻感狠狠鞭笞自己的时候,科主任又说话了:“接下来,我就来对你们两个争执的内容做一个裁判,我刚才说了,作为一个医生,面临需要立即处理的病情要第一时间进行处理,那如果处理完之后呢?也就是面对不需要立即处理的病情时我们要怎么做?这个时候我们就只能量力而行,做我们能做的事而不是做我们该做的事,我想你们应该能理解,什么叫我们该做的事?作为一个医生,倾尽我们所有的医术去挽救病人是我们该做的事,什么叫我们能做的事?用我们可以为某个病人获得的医疗资源去给予该病人相应水平的治疗,是我们能做的事。那么具体到这个病人身上而言,我们该做的事情是什么?显然,给予他精心的护理,促使他尽快从摔倒后轻微脑震荡引起的晕厥中苏醒,并对他的体征进行严密的观察,直到确保他不会再并发你们刚才所说的大出血征象,再给其周密的调养,使他的身体机能和意识完全恢复正常,然后,才让他出院。但我们能做到吗?这些护理、监护、治疗、调理消耗的人力物力财力谁来给我们提供?所以,我们只能做我们能做的,那我们能做的是什么呢?很明显,给他清理脸上的渗血,进行简单的查体确认他身体上没有什么大问题后,就可以不管他了,因为对于这样一个不能支付任何医疗费用的病人,我们可以为他获得的医疗资源为零,我们免费为其清理渗血检查身体也是基于医生不能见病不治的天性而不得不履行的原则,除此之外,我们就无能为力了!所以,我的最后结论就是:在这件事情上,小关是对的,这个病人,我刚才查了一***,没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不管他了,小关,你一会给保卫处打个电话,叫个人来把他放到其他相对安全一点的地方去苏醒吧!好啦,事情就这么解决了,大家去忙自己的工作吧,做好你们自己的本职工作,也是你们能做的事情哦!”

    科主任一番话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既干脆利落又情理并重,轻轻松松做出决断,还让人心理不落下任何芥蒂,我除了佩服得五体投地,实在是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我看着大家聆听教诲后,若有所思,纷纷散去,又看着关兴走向护士站准备去给保卫处打电话,再看着科主任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后转身离去的背影,我心头惶然大急,不由自主就呼唤一声“主任!”

    科主任停住身形,缓缓转身,满脸平静地看着我,说:“怎么?还有什么事吗?”

    我嗫嚅了半天嘴唇,最后一咬牙说道:“主任,我愿意掏钱给这个病人治疗,直到他意识和机能完全恢复。”

    科主任眼角动了动,两条浓眉往上挑了挑,奇怪的是,听我口吐惊人之语,他似乎并不是很惊讶,而仍然是目光朗朗地看着我,不说话。

    我有点心虚,以为科主任没听明白我的意思,又战战兢兢地将我的意图复述了一遍。

    科主任说话了,不过却是说:“你到我办公室里去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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