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病房,回想着昨天的奇遇,我还恍然如在梦幻中,简直不相信那些场景曾经发生在我的身上。尤其想着今天下班后就要去主持潘天高的地产了,我更是以为自己生活在神话世界里。不过我又确实能明显感觉到我的心在兴奋得微微打颤,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往外汩汩冒出洋洋喜气,脸上被蜂拥而出的幸福渲染得金碧辉煌,用右手五指并拢猛掐左手拇指食指之间的合谷穴感觉到生疼生疼,这就由不得我不相信自己的见闻了。

    尤其是我的同事们更是给我的这种喜气推波助澜了,科主任正好和我打了个照面,他看了我一眼后,面现狐疑,竟然叫住我说:“小李啊,你最近气色不错,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啊?”我连忙摇头说没有,科主任便皱着眉头说道:“不管有没有吧,反正另外有些事情你自己可得当着点心,别一天到晚傻乐,什么都不懂!”我当时满心满脑都是商诗的倩影,根本就没把科主任的话往心里去。

    胡医生挤了个工作之闲暇时刻扯住我的衣袖说:“小李子啊,是不是慈禧那老荡妇终于发现了你是个没有净身的假太监,开始和你在龙塌上行鱼水之欢了啊,看你那脸上被淫)水滋润得银光闪耀的样子,嘻嘻!”

    我知道坊间传说一代名监李莲英其实是个没有被斩断尘根混进后宫的雄男,所以才得到了慈禧太后的宠爱有加,这里被胡医生信手拈来胡扯,听起来倒也相映成趣,我捶老胡胸口一拳嬉笑道:“我的胡老爷啊,我看你也真算是个糊老爷,慈禧那老太婆都成一口枯井了,哪还来那么多水,你看俺那本家英子大哥一副芦柴棒的样子,反而一定是他放干了自己的水去滋润了老妖婆那口枯井,他自己哪里还闪耀得起来?”

    胡医生就仰头哈哈大笑。

    关兴也和我有过几次交错,看到我那么开心的模样,那张阴冷的死鱼脸就更是阴霾遍布了,能够让亲快仇痛,世间的幸福也莫过于此了。

    尤其让我意外的是,在中午饭后略微有点余暇小憩的时候,丁兰突然东张西望地跑到我旁边,偷偷拽着我的衣角说:“李大夫,您能跟我过来一下吗,我想跟你商量点事情!”

    我看着这个小护士神秘兮兮的样子,颇为惊讶,心里犯了嘀咕,莫非这小丫头对我动了春心?这要在以往没有商诗的时候,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指不定就会考虑和她发展发展,但现在情形就大不一样了,可怜的丫头啊,你发春发得不是时候啊,你李大哥实在是同情你啊!

    转念间,我已随丁兰来到了走廊一端的小角落里。丁兰小脸红扑扑地放开我的衣袖,紧张地环顾了一下周围,此时正是大家午休的时候,所以正好没什么人,丁兰似乎放下心来,呼吸也就平定了许多。

    看她这副模样,我心里越发倾向于往那方面想了,心里直打鼓,这可怎么办?要是这丫头一缕芳心、几丝春愁没有寄予流水而是暗许到我头上,那我可真不愿意伤害这颗弱小的心灵啊?难道把她也包圆了?这可万万使不得,对不住商诗那个俏尼姑啊!

    正想得慌乱的时候,丁兰象是鼓足了勇气,又如同雪中送炭,拟或雪上加霜,只听她说:“李大夫,前些日子我看你心情不好的样子,都不敢跟你说,这两天觉得你挺开心的,所以我就鼓足了勇气,还是打算要跟你提出了,要不我真快疯了!”

    听完这话,我觉得我也快要疯了,我骇然失色道:“丁…丁兰同志,毛主席他老人家教导咱们说,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还没有取得最后胜利,咱们还必须将无比坚厚的阶级友谊牢牢记在心头,咱们虽然同蹲一个战壕,但是我们要共同举起那无比纯洁的双手,高举社会主义的枪炮,并肩前进,从不转身,我们喷出怒火的双眼,从不面对同志,始终要正视正前方,奋勇杀向敌人!”

    丁兰听得眉头都挤成一团了,闷声说道:“李大夫,你这说的哪跟哪啊,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只不过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我想以后上夜班就固定和你了,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我听得一愣,这小丫头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看她那眼神和表情,完全是一副正统的样子,根本就没有一丝意乱情迷的表示。莫非是我自己在这意乱情迷了?

    我颇觉惊讶地问:“为什么非得跟我一块上夜班呢?前一阵让胡医生给我值了几个班,以后我倒也不好意思老麻烦他,准备自己值了,但是你冷不丁提出要跟我值,我还真是没准备,你不是想跟我搞对象吧?”

    丁兰跺了一下脚,羞红着脸说道:“李大夫,你别拿我们这些小丫头片子开玩笑了,你就说同意不同意吧?”

    我愈加疑惑了,纳闷道:“我同不同意,你总得有个理由吧,我要根据你的理由来决定啊?”

    丁兰低头想了想,咬了下嘴唇,好象是下了好大决心,抬头毅然说道:“因为我不想和关大夫一起值夜班!“

    我大奇道:“也没有谁规定你非得和关兴一起值夜班啊?”

    丁兰小脸愈加飘红了,那眼睛都开始流出光晕了,突然轻叹一口气道:“哎,你不知道,我无论和谁值夜班,最后关大夫总能跟那个人换班,弄得我这阵子都快无心工作了!”

    我埋头想了想,大致明白了是什么意思,然后我又突然想起以前好几次事情发生时都是关兴和张晓值夜班的情形,一瞬间就大彻大悟了,这个千刀万刮的关兴,难道想将病房的护士都转着圈子玩一个遍?

    我眼里这下是真地喷出怒火来了,抬头的时候,把丁兰吓一个激灵。我马上意识到了,不能将怒火面对同志,不免苦笑一声,压抑住自己的愤慨,对丁兰说:“那这跟你非得和我一块值班有什么关系吗?”

    丁兰望着我扑闪了下眼睛,然后怯生生地回答道:“我知道你和关大夫之间有点积怨,彼此都不买帐,如果是你和我值班,他就没法换了,不好意思啊,我也是没有办法,李大夫还请理解我!”

    我叹了一口气,想起白晶晶和张晓,突然又控制不住地问了一句:“关兴那么有权有势,他看上你,难道你不乐意吗?”

    丁兰又是小脚一跺,红霞满面地说道:“我不喜欢他,我有其他喜欢的人了!”

    我不免还是吓了一跳,连忙扑愣愣问道:“这个人是我吗?”

    丁兰看来是有点恼火了,嗔怪道:“李大夫就爱开我们这些小丫头片子的玩笑,不跟你说笑了!”

    接着撅起小嘴,赌气就要走的样子。我连忙拉住她说:“好,好,我不开玩笑了,你能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吗?”

    丁兰嬉笑了一下,满脸可爱的神情说:“我不告诉你,嘻嘻,如果你答应我的请求,那在值班的时候我也许会考虑告诉你!”

    我看着她一脸可爱的淘气表情,心里觉得十分亲切,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生出一股慈爱的感觉来了,也许在我眼里,她就是个孩子吧!

    我微笑着点点头说:“乖孩子,你李叔叔同意了!”

    丁兰一下子忘乎所以,竟然高兴得跳起来欢呼一声,不过马上就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连忙又捂着小嘴偷偷地乐。

    虽然从丁兰嘴里知道了关兴的劣迹很是让我不爽,但基本上也还是没有冲淡我从商诗那里得到的巨大喜悦,在我满心愉悦的期盼中,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又被时光幸福地带走到属于它自己的历史轮回。

    五点的时候,我将几个有点轻微病情变化的病人巡视了一遍并且向王征进行了特意嘱咐以后,我就来到房间兴冲冲地换下我的白大褂,没有再穿昨天那身傻呼呼的西服,既然商诗没有孩子,那我就无需顾忌什么了,我想,我那一穷二白的本色,或许更能撼动商诗悲天悯人的芳心。

    商诗看来又已经到了很久了,还是那样清幽淡然地凝立在她的车旁,脸上的表情于平淡中蕴涵深邃,在周围穿行而过的人群中显得那样超然、那样卓尔不群,如果不是知道她是念佛的,真地很容易就会被她这样一种神韵所魅惑。

    到现在为止,我逐渐搞不清楚自己对她怀有的是一种景仰还是一种爱慕了,反正心里很复杂很乱,我小心翼翼地走到她身旁,轻轻唤了她一声“商诗姐!”

    商诗身体微微一动,便收回她凝视着远方的目光,扭回头来对着我无比温和地一笑,说了声:“李医生下班了啊,我们上车吧!”

    说完便向我招了招手,轻轻地拉开车门,小心地坐了进去。

    我默然地绕到车侧,轻车熟路地上了后座。

    这一路我没再凝视着商诗不放了,而是把目光很自然地探向了车窗外边。我很想看看,通向潘天高巨大财富宝塔的路径旁边,到底会有着怎样的风景?

    颇有意味的是,商诗并没有将车从这个城市繁闹的街头穿行,而是专走村道民巷一样的小路,也许她是为了避免大马路上壅塞的交通,但当我看到小胡同两旁那低矮破旧、摇摇欲坠的民房茅舍的时候,我却是感慨万千,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第128章 和商诗在喷泉旁边的风情

    潘天高的摩天大楼位于这个城市的东部,和商诗坐拥的那套神秘大别墅确实在一个方位。当商诗的车从一个逼仄的胡同里突破出来的时候,这座庞然大物毫无征兆地突然显现在了眼前。随之一条车水马龙的宽大城市主干道也就跃然而出。商诗将车驶入庞大的车流,在前方一个路口掉了个头之后,很快就停在了这栋富贵逼人的大商厦前边的广场上,这个广场划了一个角落作为停车位,上边哗啦哗啦停了得有好几十辆豪华小轿车,茶色或者深色的车窗玻璃在次第绽放的霓虹灯的探照下闪耀着奢华的气息,而这栋大厦的主人商诗的车在里头反而平淡浅陋如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丑小丫。广场的其他部位被规划成了一个规模宏大的音乐喷泉,柔和悠扬的轻音乐在整个广场上空低迷地回旋,高大而圆润的水柱凌空喷射又平滑降落,象天女散花一样扭荡着流线型的身躯,跳跃着纵情恣意的舞蹈,在喷泉周边五彩缤纷的地灯的交叉扫荡下,形成了一个光彩照人的穹隆形伞盖,将里边的空间包绕成了一片雾气氤氲的水晶宫,落到池底后,片片波纹溅起,如同落英缤纷。

    这样的场景太美了,我一个从来都只是在棺材盒子里和太平间里过夜的孤独幽魂,却哪里曾想象过这样的人间胜景。我呆立片刻后,突然情不自禁地张开双臂就奔跑了过去,跑到中途,我突然意识到了商诗还在后边呢,忙扭回头,看到商诗正有点愕然地在看着我的举止,一时不免有点自责,我又折返回去,跑到商诗旁边后,也不管她同意不同意,突然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就往前引,在我抓住她的胳膊的一瞬间,我本能地感觉到了一股回缩的力量,我的心一沉,但我没有放弃,没有松手,而是暗暗以更强的牵引力往前拽动,商诗本能地挣扎之后就放弃了立场,我感觉到手上的力量一软,那个风华绝代的身躯就顺从地跟随了我凄凉的身影。商诗被我强拉到喷池旁边后,身形似乎还处于羞涩当中,眼神似乎还很迷离,嘴唇轻抿,定定地看着前方的水柱,默然无语,黯然神伤,凉丝丝的雨花和着朦胧的雾影将她柔柔地笼着,那种凄迷的冷艳让我一瞬间心慌意乱、无所适从。

    我象个犯错了的孩子一样,面朝着商诗,搓着手很是紧张地说:“对不起,商诗姐,我只是突然很想和你一起看看这喷泉,并没有别的意思,请你不要见怪!”

    商诗还是没有说话,娇挺的身躯如同凝滞,眼睛依旧木然地看着前方,嘴角形成一个优美的弧形,浑身散发着神秘的气息,感觉她似乎正沉浸在一个久远的世界不能自拔一样。

    我没想到我这一唐突的行动竟然勾引出商诗如此一副超凡脱俗的神情,心理慌慌的甚为惊惶,不知该怎么弥补,在商诗旁边手足无措,鸡犬不宁。

    没想到商诗沉静了一会后,突然幽幽叹了一口气,再转过身来看着我时,脸上已是笑意盈盈了,她微笑着说:“李医生很喜欢这里的喷泉么?”

    冷不丁听商诗突然说话,我不自觉一愣,然后感觉到气氛已经缓和过来,心里也就轻松了少许,就有点兴奋地说:“是啊,商诗姐,你看这里多美,我真地好嫉妒潘天高啊,他在世时可以经常和你一起在这里看这么温馨浪漫的美景。”

    我是出自真心、发自肺腑地说这番话的,因为今天能够和商诗一起站在这里几分钟,我都已经有人生了无遗憾之感了,何况那潘天高当年随时可以和商诗携手并肩站在这里!从这方面讲,潘天高已经尽享了人间所有美色,他死了,也不冤了!

    可没想到我这番话说出来,商诗脸上又是神色大动,刚才还笑意盎然、灿若鲜桃的俊脸立马阴冷了下来,她微微动了动身子,眼睛没有看我,声音却很平静:“李医生,时间不早了,我们上去吧!”

    说完,不容我再有任何感慨,转过身子,低头默默走去。

    我一脸讪讪地跟在后边,摸不准自己错误的根源,心里苦闷到了极点。

    进了潘天高的老巢之后,我就浑身不自在,我在太平间潘天高的棺材盒子里和潘天高的贵体相处都能和谐融洽、相得益彰,现在走在他原本的巢穴里,就是找不着北了,那大厅里富丽堂皇的设施、那满堂金灿灿的光影晃得我头昏眼花、浑身酸麻,看来我被潘天高逼到太平间以后,已经失去了对浮华人生的感应能力。

    潘天高的办公室可能也是在第五层,不过这次就不用爬楼梯了,商诗径直领着我去了电梯间。一直到进了电梯,我们俩气息相闻,商诗仍然低着头没有和我说话,似乎还沉迷于我刚才那句话的影响里。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很是难过。

    进了五层的楼道里,在走廊里来回穿梭的人就多起来了,男的都是穿西服扎领带蹬蹭亮皮鞋,女的则都是浅粉色的西装套裙,显然是在这里头上班的白领。不过也没见和商诗打招呼的,擦身而过的时候,有的还好奇地瞪我们几眼,显然是觉得这样一个大美女竟然和这么土气的一个男人走在一块极不协调吧,而我自己心底里升起的不适和难堪也足以将自己埋葬。倒是商诗在前边毫无芥蒂地款款而行,除了不和我说话,她的姿态和神色并没受到任何滋扰。

    经历一段极为尴尬的穿行后,我们终于走到了这段弧形走廊的那一头,商诗掏出钥匙开了右侧一扇浅粉色大门,那扇大门上却并没有写什么总经理室董事长之类的牌匾,我跟着走了进去,眼前的情形让我很是惊愕,因为太过简朴了,与屋子外边整栋大厦的富贵奢靡格调极不相称,只有一张简易木桌,一把皮椅,木桌上整齐码放着一堆文件纸,靠墙有一个饮水机,饮水机旁有一把颜色古旧的沙发,墙壁上挂着几个包,除此之外,几无一物,看来商诗将她出家人的本色也搬到她在这栋大厦里的临时办公室里来了。

    商诗直至此时,才对我浅浅笑了一下,让我坐到沙发上,在饮水机里取出一个一次性杯子,给我接了一杯热水,递给我时才轻轻说道:“李医生,你先在这里稍坐一会,我出去打个招呼,一会就回来。”

    我茫然地点点头,眼睛定定地看着商诗温柔的身影直至在门边消失不见。

    屋子里实在太简朴了,我眼睛环视一圈后,就没什么可看的了,而心又没法安定下来,只好忐忑不安地紧盯着门口,不知道接下来商诗会带来什么样的场景和人物。

    大概一刻钟功夫,我的眼前柔柔的一亮,商诗那美妙的身影又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我迷醉的眼神中,晃动着商诗对我优雅招手的美景,然后她那柔软动听的声音又在轻抚着我的耳鼓:“李医生,你过来吧,我们去会议室。”

    说完,她就转身在前头引路了,我连忙茫然地站起,紧跟着她走了过去。

    我们又往来时的路回走了一段,然后再往左拐入另一条大红锦缎铺地的廊道,走到略靠里的位置,商诗便停住了步伐,回头再次向我招了招手,意思是我们的目的地到了,我不知道前边会是什么景象在等着我,心里很是惶惑不安。

    商诗待我走到她身边,又对着我微微笑了一下,那笑容很是温软,似乎商诗也感觉到了我的紧张,意图通过微笑给我传达安慰,我对她感激地一笑,心里稍稍安定了些。

    然后商诗俏目轻眨,竟然还举起她那只粉嫩葱白的柔荑,轻柔地敲了敲门。

    里边接着便有一个细嫩清脆的声音传出:“请进!”

    于是商诗轻轻推门而入,我心跳加快、身形微抖着紧随了进去。

    里边齐刷刷围着一张椭圆形的巨大会议桌坐满了人,这些人看到商诗走了进去,又全都齐刷刷站了起来,笔挺端正,训练有素的样子。

    这些人一个个着深灰色或者深褐色的笔挺西服,胸前配挂姹紫嫣红或者轻蓝浅绿的光洁领带,有的脸上坠着横肉,有的脸上挂着阴冷,有的体态臃肿,有的肥白胖嫩,一个赛着一个的不可一世,显得奢华金贵而又尽露轻薄浅显。不过这些人看到商诗后,那神情姿态一瞬间就变,站起来的身形全是毕恭毕敬的,眼神里往外止不住地冒出讨好巴结的光彩。

    不过,转瞬,他们又看到了走在商诗身后的我,几乎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齐刷刷地拢聚在了我的身上,又是几乎不约而同地脸上表情一愣,有好几个表情变得快,那眉头接着就皱成了一团,还有一些人藏不住他们的心理活动,鄙夷和不屑已经自然垂挂在了他们面部华贵而厚实的脂肪堆里。不过,无论我面皮如何枯涩,我身形如何干瘦,我衣着如何浅陋,我神情如何惊惶,但有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就是:我紧紧跟随在他们的最高领导人,他们富贵命运的主宰者,美丽端庄的贵妇人商诗后边,而这种亦步亦趋的跟随和两者之间那种自然流露的融洽和谐绝对不是一般亲近的人能制造得出来的。所以这些潘天高昔日的爪牙犬臣们自然不敢在神情上将我断然否定,而是将那狐疑的神色、迷惑的神思在油光可鉴的脸上若隐若现地飘藏着。

    场景氛围的形成和大脑高速运转的念头其实也就是一瞬间,迷糊当中,商诗已经袅袅走到了会议桌的左手侧那一端,我由于在众大鳄们眼神的毛刺里挣扎着求生,身形变得无比僵硬,眼光凝滞在前方呆立着没有再跟随她过去。

    耳朵迷蒙中却听到那边商诗轻声细语传来:“大家不要客气,都坐下来吧,欣月,你给大家介绍一下李医生,也让李医生认识一下大家吧!”

    商诗可能是接着掉头没看到我跟上去,嘴里惊讶地“咦”了一声后,我就听到了她叫我的声音:“哦,李医生,到这边来,让大家认识一下你!”

    我心里极为忐忑,低头灰溜溜地走了过去,浑身毛刺,很不自在。

    待我走到商诗身边后,才有点紧张地抬头去看商诗,这时我才顺便看到了原来在会议桌的这一头正首位置,商诗的旁边,还站着一个女人,这应该就是刚才被商诗唤作“欣月”的姑娘了,只见她俏生生立着,鹅卵形的脸蛋上眉目如画、细皮嫩肉的,活脱脱一个令人垂涎不已的美人,尤其让我眼球惊爆的是,她虽然穿着一套职业套裙,但胸口却开得很低,翘鼓鼓的胸脯将里边的纹胸都快顶出来了,两个硕大半球的圆润上缘露出一个可观的宽度和弧度,无边风月就酣畅淋漓地溢了出来,面对这样的美人美体,我无法控制自己男人的本能,所以即便有商诗在旁,我还是若有似无地扫了那里几眼以后,才故做端庄地看向欣月姑娘的俏脸。

    欣月也是很愣傻地定定盯着我看,实际上自从我进门以后,她肯定也在大惑不解地看着我,主要是我进门以后由于尴尬不自在一直不能做到随意自然地环顾四周,所以才没有看到她而已,不过我很好奇她眼里的迷惑似乎比那些大鳄们眼里的还要深重,足以和她娇挺酥胸里那排山倒海、摧枯拉朽般的浓郁风情相媲美了。尤令我惶惑的是,我敏感脆弱的心灵里似乎还捕捉到了她眼神里不经意闪过的那一丝来自深处的慌乱,这让我没来由地在心里也产生些微的迷慌。

    第129章 去见潘天高的司机王师傅

    我想商诗应该也是能感觉到欣月和我之间瞬间形成的那种奇怪状态的,不过,商诗终究不愧是位在佛爷那里得到过历练的神仙姐姐,一切俗泥尘埃在她眼里无不统一为一片滚滚红尘,微妙和细节在她眼里如同无物。只见她轻轻眨了一下眼睛,眉眼盈盈处微波流转,一派安详柔和的微笑便漾了出来,她对着欣月姑娘柔声细语地说:“欣月啊,这个就是我跟你说过好多次的李医生,现在就是要请他来帮我一段时间,你把他引见给大家吧,也让他认识一下大家,以后好一块开展工作。”

    欣月略一愣怔间就回过神来,她微微晃了晃身形,眼睛眨了眨,脸上立刻就生动起来,随之俏皮的声音就清亮地响起:“呦,原来这个就是传说中的李医生啊,久仰久仰,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啊,呵,来,快请坐!”

    随后才又想起什么,又忙掉头对商诗说:“对了,商姐,你得先坐啊,你这么站着,我们大家哪里好意思坐啊!”

    商诗展颜一笑,也不多言,就坐到了欣月给她让出的那个主座上,欣月又过来主动拽着傻呼呼无所适从的我的胳膊,将我拽到座位上坐定。

    然后那些一个个呆立的大鳄们才如释重负地坐了下去,我心里暗暗咋舌潘天高在世时的排场,这些诚惶诚恐的爪牙们一定是把对潘天高的敬奉一脉相承地转移到了商诗身上。

    欣月坐在商诗旁边扭头对商诗说:“商姐,你还说几句吗?”

    商诗微笑着摆摆手道:“不说了,我不太适应在这样的场合说话,你把我的意思跟大家说清楚就行了!”

    欣月点点头,于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冷然四顾、顾盼自雄了一会,好象是要先压制住满场的张狂气势一样,才清声说道:“各位同仁,下午好,今天这么晚了没让大家下班,把大家从各个部门叫了过来,也不是有什么大事,只是想向各个部门领导通报一个人事任免情况,我们的董事长商诗女士最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在她离职期间,她决定将她的一切权责移交给我旁边的这位男士李智先生,李先生是一名外科医生,在他的专业领域造诣很高,我想,凭着他睿智的头脑,他一定能秉承商董事长的果敢风格,发扬他自己的特色,带领全体员工将公司的事业举办得红红火火,再创新高。让我们大家对李总经理的到来给以热烈的欢迎。”

    欣月的话音没落,屋内就已经一片哗然了,那些刚才还望着我将鄙夷轻蔑毫不忌讳地形之于色的大亨们,这下一个个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估计要以为自己脱离人间到了地界了。屋内气氛有一瞬间的静默凝滞,欣月话毕带头鼓起掌来的时候,那些大佬们稀稀拉拉的掌声也才被有些迟滞地带动起来,场面并不是很热烈,但这一冷清的场面却反而激发出了我藏在心底的无比傲气,那身心里满溢的激愤就开始回旋激荡,我日你奶奶的娘,你们算是什么东西,都不过是跟在潘天高肥大臀部后边摇尾乞怜的狗腿子,潘天高用从劳动人民那里吸来的血将你们喂饱了,你们就忘记了自己的祖宗忘记了自己的奶娘了,*,我堂堂一个时刻想着救民于倒悬的圣手名医,反倒在你们面前低下了头,这算他娘的什么道理,这青天白日的还有没有天理,我他妈偏不服,老天瞎了眼,我他妈就跟它斗,我要掰开它的眼睛让它看看,天底下的老百姓到底在过着什么样的苦日子,流着什么样的辛酸泪,我要怎么将他们被恶狼吸干了的血重新给他们输回去,让他们即便流泪也要流营养丰富的血泪。

    我越想越激越,头抬得越来越高,越来越昂扬,还觉得不过瘾,最后我干脆猛地站起,脸上神采飞扬,盎然笑着朗声说道:“小弟本为外科医生,举刀历练多年,早已习惯于持刀切腹的日子,今日突来公司宝地主持商务,习惯使然,可能也会发挥外科医生快刀斩乱麻的风格,诚如我刚才所言,外科医生给病人治病,总是先将病人切得血淋淋的,然后才会起死回生,所以今后向着公司开刀的时候,初时可能也会有几丝血腥,还请各位兄弟能够理解这种状态,予以通力配合,共谋公司宏图,同仁们,让我们携起手来,同肩共济,开创公司一片新的蓝天!”

    我说着说着,竟然慷慨激昂地喊起口号来,下边的那些同仁们一个个听得眉眼大动,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惊动。

    我心里促狭般地笑了一下,再去看商诗,我看她好象在微微皱着眉头,我心里不由一阵酸苦,我当着商诗一个念佛之人的面血啊刀啊的确实不应该,不过还好,她的面容转瞬就恢复温和如初了,我放下心来。

    欣月很会做秘书,他一看下边的气氛有点僵,便马上穿针引线道:“呵呵,李医生说话幽默明快,从他的说话风格中,我们也就可以看出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们将在一个办事干练高效的领导的带领下工作,我相信,公司的事业一定会越来越红火的,让我们再次以热烈的掌声表示对李医生的欢迎!”

    说完,她又带动下边稀稀拉拉的掌声响了一会,然后,她又突然掉转头对我说道:“李医生,现在该我介绍大家给你认识了,我先介绍我自己给你吧,我姓冷,叫欣月,是商董事长商总经理的秘书,那在你代理商总的这段时间里,我自然也就成了你的秘书,请多关照,多指教,向李总致敬!”

    说着,这丫头还真就调皮地向我行了个不伦不类的军礼,这俏皮活泼的姿态很是滑稽,不仅我扑哧一笑,惹得下边那些刚才一直紧绷着脸的大亨们也是哄笑一片。我再看商诗,她也是一脸柔和静雅的微笑。气氛顿时缓和了许多。

    接着,欣月挨着个给我介绍了下边济济一堂的大款们,什么这个部那个部,这个室那个室,这个公司那个公司,什么总监,主任,经理的,我根本就不往心里去,我管他什么总监还是太监,经理还是料理,在我眼里不关注民生疾苦的东西全是狗屁,在我眼里只有五个字:穷苦老百姓。

    当然,这些大亨们自然也不怎么买我的帐,都是面皮僵硬地哼哼哈哈跟我打着招呼。

    见面仪式结束后,大亨们陆续离开,冷欣月就要领我去我的办公室,说已经给我打理好了,我有点留恋地看向商诗,不知道她是不是马上就要走。

    商诗迎着我的目光笑了笑,竟然带点戏谑地说:“李总啊,你先去看看咱的冷秘书给你安排的办公室合适不合适吧,一会你跟我下楼去,我给你安排一个司机后,你再上来,我就回去了!”

    听着商诗轻快的话语,我心里甜死了,不过我低头想了想却说:“商诗姐,我也不想去别的办公室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就在你刚才领我去的那个房间里办公,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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