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你还不如你老婆呢,至少你老婆昨晚摔断脖子的时候都没叫。”

    房东正疼得冷汗直冒,涕泪横流,听到她的话,突然想起昨晚吊在他房门前,脖子断裂四肢扭曲的老婆,这话中细思恐极的逻辑性让脊背升起的凉意甚至盖过了些许脚上的疼痛。

    他挣扎着将嘴里的布顶了出来,然后看着祝央,惊恐的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祝央却只是笑笑没有回答他的话,却突然说了一句:“这都还不出来吗?”

    房东知道这话显然不是对他说的,他心凉到了谷底,以为是他们一行人根本没被药倒,早躲在门后等着他自投罗网了。

    然而下一秒,房东发现,事实比他想的更惊悚骇然,更遭!

    祝央先前将镜子剥落了大半,还剩三分之一的样子,只是这镜子实在大。

    即便这样,也足够一个人照出半身了,那也就意味着镜像里面也能清晰容纳一个人。

    房东惊恐睁大眼睛,就看到几年前那个因为挣扎被他掐死,然后浇上水泥封在这里的女孩子,缓缓的在镜中显了形。

    她现在的样子还和死的时候一样,房东永远也忘不了。

    披散凌乱的长发,手脚和脖子上青紫的掐痕,还有死不瞑目的眼睛。

    而这张已经被自己掩盖起来,本该永远不见天日的脸,却又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她在笑,只是嘴唇不停向后弯,一直裂到耳根,极其骇人。紧接着又有水泥从她的嘴巴鼻孔眼睛和耳朵里流了出来。

    房东吓得牙齿打颤,发出咯咯咯的声音,他是没照镜子,其实他本人这会儿恐惧到极致的样子,看着并不比鬼好多少。

    这时就听到那女孩儿的鬼魂开口说话了,声音不复生前的清脆,变得粗糙嘶哑:“咳咳咳!好多水泥啊——,我肚子里全都是,装不下了咯咯咯!你帮我装点啊~~~”

    说到最后那个‘啊’的时候,声音变成了痛呼。

    就见是祝央一手毫无阻碍的伸进镜子里,抬手对着镜中女鬼的后脑勺就是一下。

    女鬼都被打懵了,这不是她让自己出来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的吗?

    她用手捂着脑袋,有些可怜巴巴的看着祝央。

    就听她撇着嘴一脸鄙视学着自己刚才的语调:“好多水泥啊~~~,喂你行不行啊?吓个人都不会吓,你是走哪条关系混到女鬼从业资格证的?”

    “我放你出来是让你把这家伙暂时恁死好别碍我事的,会不会做?能不能做?不能做我换其他人了啊。”

    女鬼小姐看了眼地上滩成一团烂泥的男人,这,这还没吓到吗?

    又摄于祝央的淫威,小心翼翼的看着她脸色问道:“是,是不是得先把尿吓出来?”

    祝央一巴掌拍自己脸上,重重的抹了下来:“我就该知道,做鬼都想不到办法弄死仇人的家伙,有多少指望?”

    女鬼见被嫌弃,忙道:“情况不是这样的,我死之后只能困在水泥里一动不动,前两天,就是你们来的第二天,我才突然能活动了。”

    “我当时就想过去找他们报仇的,但我身体被封住了,灵魂也弱得很,甚至不得不躲着老板娘,什么也做不了。”

    “所以我那天晚上出现在镜子里就是想求你帮帮忙来着,结果——”

    结果发生了什么大家都知道了。

    女鬼怕她自责,又忙道:“那位汪小姐那天晚上也是我看老板娘想害她,我的力量没办法阻止,所以只有在她要摔到的时候扶一把,好在我打不过老板娘,但她也追不上我,让我给躲回镜子里她也没办法,她是被困在楼梯这边的。”

    但显然女鬼小姐想多了,祝央岂会内疚?

    其他的事和她的猜测差不多,她也倾向是他们触发出了这个事件,别墅里的两个鬼魂才恢复意识或者能够活动。而两个鬼魂的死虽然都和房东有关,但又因为房东太太怨愤老公但更憎恨受害女鬼的态度,这条线竟在这么多天内达到一个平衡。

    祝央嫌这家伙没用,也是愁,就她这做鬼都不甚凶狠的小样儿,再对比房东和他老婆两人的咋呼,到时候能指望她摁住这条线吗?

    祝央问:“既然你头天晚上就是想找我帮忙,那你怎么吓唬我?”

    女鬼不好意思道:“拜托人之前不是得挂着笑脸才礼貌吗?可能憋久了没控制好,一笑就流血了。”

    然后这一笑的后果大家都知道了。

    祝央现在甚至觉得进游戏以来,最大的难度就是理解这个傻货的脑回路。

    她也不敢再挖掘这妞儿有多蠢了,恐怕会在她脑子里挖出一个大坑。

    所以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行,也不指望你能琢磨出像样的办法了,以后你听我的,我说什么你照做,明白?”

    祝央以为会需要交涉,再不济也得下套忽悠一下这傻鬼,不料对方一听,却满眼放光的爽快答应了。

    “好好好!那我听你的,只要是这栋房子里的事你尽管吩咐,你洗漱的时候我还可以站在镜子里给你端牙杯拿毛巾。”

    那是什么神仙洗脸操作?正常人洗完脸冷不丁镜子里递一根毛巾出来不得吓死。

    然祝央却觉得这人难得有点眼力见,点头道:“行,避开这屋里原来的房客们就成。”

    两人这儿掰扯半天,房东被吓丢的三魂七魄已经归位,趁他们说话的时候就想着偷偷爬走。

    可没爬两步,祝央背后就跟长了眼睛似的,回头抬手就是一铲,另一只脚踝也碎了。

    房东惨叫出声,祝央便将铲子让旁边一扔,吩咐女鬼道:“还等着干什么?现在不是就你大仇得报的时候?”

    “别整那些虚的,你现在尸身被找到力量应该也变强了,他怎么对你的你怎么对他就行了。”

    女鬼闻言看向房东,刚才面对祝央还又软又蠢的眼神变得冰寒恶毒。

    她死的时候才20岁,年轻漂亮,家庭幸福,学业优秀也不乏知己好友。

    她本该还有大把的美好人生,却因为这个恶棍的龌龊色欲葬送在这里,灵魂也因为肉身被困在密不透风的水泥里受尽折磨。

    她恨,恨不得叫这人渣碎尸万段,不过祝小姐说的办法倒是更好,那眼睁睁无法动弹的折磨,让这家伙也亲自品品这滋味吧。

    随即房东看见镜子里的人影消失了,可还没待他松口气,旁边那张因为玻璃的剥落而露出来的脸却动了动。

    那张被水泥灌塑过的脸,犹如美术室的人头石膏,脸部轮廓还有五官甚至发丝呈现一种灰暗死板的栩栩如生。

    而这水泥雕塑一样的脸,竟慢慢的五官牵动,露出一个笑脸。

    这笑脸比刚刚鬼出现在镜子里还要吓人,因为镜像给人感觉总有那么一丝虚幻,所谓镜中月水中花,总抱着一丝那是假的的侥幸。

    但镜子旁边的水泥却是真得不能再真的现实了,而那封了好几年的实物却仿佛活了过来。

    房东瘸着两条腿,根本站不起来,他身上肉多,手臂支撑着根本爬不动。

    但他还是拼命的往外爬。

    此时水泥传来搅动般的动静,那种泥浆搅动的浆黏声清晰传到房东耳朵里,仿佛变成了世界上最恐怖的声调。

    这时他看到那女孩儿的尸体直接活了一般,从水泥里爬了出来。

    已经干透好几年的水泥此时质感变得像刚拌好的泥浆一样,随着她爬出来的动作还往下淌了一地。

    女孩儿脸上挂着笑,连牙齿也被水泥全部覆盖,诡异又狰狞。

    “啊——,啊——,别过来,别过来啊——”房东便拼命往前爬,便挥手。

    可女孩儿想裹着泥浆的泥鳅一样身形柔软无骨以诡异的s线很快滑到他面前。

    “咯咯咯!”女孩儿沾满水泥浆的手一把抓住他的脚,然后咧出一个狞笑:“抓到你了。”

    “啊——,放开我,放开我,我错了,我明天就去警局自首,放开我,饶了我吧,我不要呜呜呜~~”

    但拉住他的力道却没有半点减缓和犹豫,房东在挣扎间被一步步拉进了女孩儿曾经暗无天日待了好几年的地方。

    然后流到外面的水泥缓缓的流了回去,洗漱池里的,地板上的,如同有生命一样,像倒放一样沿着原来的轨迹缩回墙上。

    房东挣扎不断的身影逐渐被水泥糊住,挣扎越来越弱,随即消失。

    但水泥仿佛有生命一样的蠕动并没有结束,随即又从里面吐出一具尸体,正是女孩儿自己的,水泥墙面这才慢慢变干,恢复了最初密不透风的模样。

    祝央蹲了下去,戳了戳被吐出来的石像尸体:“你这设定跟水鬼有点像啊,只要拉一个人进去,自己就可以解脱了,这家伙该不会也能这样吧?”

    女鬼小姐的鬼魂出现在祝央旁边,也惋惜的摸了摸自己,摇头道:“不会,杀了他我力量变强了,我能感觉得到,说到底我才是枉死的厉鬼,本来就应该比他们两口子更强,不过身体被这样困住,力量没法积蓄。”

    “现在好了,他们不是我的对手了。”

    祝央对这结果挺满意,又看了眼尸体:“这怎么处理?明天别吓到邱老师和孩子,不过这惟妙惟肖的,送去参展肯定得奖。哈哈哈!不是有那啥故事,说美术系的学生为了得奖杀了自己同学做成塑像吗。”

    “姐,大晚上的,别讲鬼笑话好吗?怪吓人的。”女鬼小姐心有戚戚道。

    祝央:“……”

    姐们儿要不要提醒你你自己就是厉鬼?还刚刚那么惨烈的方式杀了个人。

    祝央顿觉无趣,这些家伙都一个配方的傻样,还真不让她失望的。

    她站了起来:“行了,我把身体塞你的镜子里,反正你能在镜子里出入,也比放在外面落谁手里好。”

    女鬼小姐自然高兴,和祝央一人抬着头一人抬着脚,嘿啾嘿啾的把尸体弄镜子里去了。

    第二天早上邱老师起来洗漱发现镜子破成这样,自己的洗衣棒又扔一边,还以为是晚上谁看见老鼠乱窜折腾的,不过这么大的动机居然都没吵醒她。

    说起来昨晚确实睡得给外沉,今早起来都晚了,还好这天没有早课,儿子小明更是叫了好半天才叫醒,得跟他老师打个电话报声迟到了。

    邱老师走后没多久崔小姐也一副起晚了的样子匆匆忙忙就出了门。

    祝央昨晚折腾了那么半天,居然依旧比汪蓓先醒,便穿好衣服自顾自出门洗漱。

    今天就是第六天了,即使再迟钝也知道不可能没事发生。

    李立和汪蓓差不多同时从房间里出来的,也纷纷觉得昨晚睡得太沉,放现实还能高兴一下睡眠质量,但在恐怖游戏这精神高压中还能睡成这样,就是不正常了。

    他们来到洗漱池这边打算洗把脸清醒一下,可迷迷糊糊走过来看见镜子碎了一大块。

    正要问怎么回事,转头冷不丁看到的画面差点让他们心跳骤停。

    只见祝央吐出嘴里的漱口水,将牙刷往伸到自己面前的杯子里一扔。

    然后那只手就自动将牙刷牙杯放回原位,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同时递给了祝央一根热水烫过晾到温度刚刚好的毛巾。

    祝央洗完脸将温毛巾捂脸上,感觉脸上的毛孔都打开一样,确实痛快。

    她用完毛巾就递回那只手里,那只手的主人又麻利的收起来。

    还问祝央:“姐!温度合适吗?会不会有点烫,现在夏天呢。”

    祝央这会儿正痛快,挥了挥手:“刚刚好,干得不错,比我身边那几个碧池有眼色多了,要不是你长得一般,我绝对招你进姐妹会做我跟班——啊不,会员。”

    女鬼小姐撇了撇嘴:“姐你怎么这么说呢,我好歹从小到大也是被人夸漂亮的,大学还是班花呢。”

    “这就对了,我的姐妹会最低标准可是系花,还不能是竞争小的和尚系,唉,我倒是想开后门,可也不能破坏规则啊。”

    女鬼闻言,竟然神情颇有些落寞。

    祝央又道:“其实嘛,我听说鬼越是厉害本事就越高,或许可以凭法力变得漂亮哦,反正你也不是人了,某些方面可能性反而更高哦。”

    女鬼小姐一听眼睛就亮了:“那我——”

    祝央却矫情道:“要真有那天,你要是有机会跟我申请,看你这么可爱的份上也不是不可以通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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